35
山上?離公司遠, 需要比平時更早出門。喻聞景提前和陸鳴交代了時間,定了六點的鬧鐘。
昨天整晚,喻聞景都沒睡踏實, 林娓時不時往他懷裏鑽或是手上?不老實地往他身上?摸。早上?起來時還像一只樹懶熊一樣,扒拉在他身上?。實在考驗他的自制力。
相反,林娓倒是睡得不錯。鼻尖都是喻聞景令人?安穩的味道, 讓她睡得格外踏實,鬧鐘響了好幾聲也沒聽?到。
喻聞景輕手輕腳地洗漱過後看了眼還沒起的林娓, 還是将她叫醒。
“娓娓, 起床了。”
林娓迷迷糊糊聽?到了動靜, 不高興地拉過被?子遮住腦袋, 試圖把所有聲音隔絕。
喻聞景目睹了林娓的小動作, 站在床邊, 壓低了聲音, 故意逗着她:“再?不起來,全勤沒有了。”
前兩天某人?還興高采烈地和他讨論?工資, 誇獎安盛的全勤高,實習工資加上?全勤後可以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也不知道這招有沒有用。
話音剛落,床鋪上?的人?有了動靜。
看樣子是有用的。
林娓掀開了被?子,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坐起身,啞着聲音對喻聞景說:“別扣我全勤, 我起來了。”
嘴上?這樣說着,她卻坐在床上?沒有動。
喻聞景被?逗笑, 也沒再?催促, 而是将手上?的衣服放到了床頭櫃上?:“我讓陸鳴給你帶了衣服,你一會兒換上?。”
說完, 率先離開了房間,還貼心地把門帶上?。
林娓醞釀了一會兒,終于清醒過來。擰着旁邊的衣服下了床。
想起什麽,腳步一頓,往剛才躺過的位置看了一眼。
她記得她昨晚睡的是裏面,怎麽起來的時候卻變成了外面的位置?
思索了半分鐘,她也沒得到答案,幹脆搖了搖腦袋,不再?糾結位置的問題。
早上?的早餐簡單,只有清淡的小米粥和幾碟小菜。林娓和喻聞景用過早餐後就匆匆離開。
林娓很喜歡聞欣,上?了車還在懊惱今天為什麽不是周末。這樣她就能和聞欣多待一天。
喻聞景笑着回應:“母親也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有時間我們可以再?來。”
換做平常人?,大約會笑着謙虛兩句,但林娓不一樣。她昂着頭,神色頗為驕傲:“我這麽可愛,誰不喜歡我啊。”
說完,她還不忘向?前面陸鳴求證:“是吧,陸助?”
喻聞景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不冷不淡地看向?前面陸鳴。
無辜遭殃的陸鳴,腳一抖,差點一腳把油門踩了下去。
這話要怎麽回答?要是回答“是”那是不是會讓喻聞景誤會,他也喜歡林娓,但要回答“不是”那不就是打林娓的臉嗎?
一個是老板,一個是老板娘,他誰都得罪不起。
他瞥了一眼後視鏡,去觀察喻聞景的表情。發現喻聞景神色平靜地望着他,不怒自威,莫名?滲人?。
從業五年,陸鳴頭一次遭遇職業生涯的考驗。他抿了一下嘴唇,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是啊,林小姐确實惹人?喜歡。我看着也像看自己妹妹一樣親切。”
一句話委婉的告訴喻聞景,他對林娓沒有別的意思。
林娓倒是沒想這麽多,見?有人?贊同她,用手戳了一下喻聞景的肩膀:“看到沒有。”
喻聞景收回眼神,嘴角帶着淡淡笑意:“看到了。”
陸鳴不動聲色松了口氣。
還好,飯碗保住了。
周三,喻聞景收到了一位公司高層的邀請函。邀請他周末在麗亞酒店,參加他孫子的周歲宴。
這位高層從喻聞景父親那時就在公司任職,算是喻聞景的長輩。雖然這些年來公司的時間少了許多,但遇上?公司重?大會議還是會參加,手上?有一部分實權。
最重?要是這位高層仗着自己長輩身份,在明知道喻聞景有未婚妻的情況下,還不忘把他的侄女介紹給喻聞景。
請柬是高層親自來公司給喻聞景送來的。喻聞景不好讓陸鳴代替他出席,但又怕高層在宴會上?為他亂牽紅線。一思量,幹脆帶着林娓一同前往。
如果說錢炜那晚的私人?派對是奢靡,那高層為他孫子舉辦的百歲宴則是高調。
高層頗為喜愛他的這位孫子,将安城的權貴全部請了過來,甚至包大手筆的包下整個麗亞酒店。
大多數人?也都格外給面子,紛紛前來參加。
酒店外客人?絡繹不舉,都是來參加百歲宴。一下車,林娓就自覺挽上?了喻聞景的胳膊,朝宴會廳走去。
高層看到喻聞景到來,立馬和旁人?停止了聊天,上?前招呼着喻聞景:“小喻,來了啊。”
他沒見?過林娓,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哪怕見?林娓挽着喻聞景的胳膊也絲毫沒把她當?回事,甚至沒有開口詢問林娓的身份,直接無視了她的存在。
高層不問,喻聞景卻不能容忍林娓被?忽視。他把手上?的禮物遞給了林娓,讓她轉交的同時,又側過身為林娓做了介紹:“娓娓,這是我之前和你提起的長輩。你和我一起叫張叔就好。”
喻聞景從未和她提起過任何長輩。林娓心裏疑惑,面上?卻不顯,配合地點頭,叫了一聲“張叔好。”
方才喻聞景那句話重?量可不一般。高層立馬就聽?出了林娓的分量。
他這才接過禮物,仔細觀察起林娓來。
恰好,一道聲音打斷了這暗潮洶湧。
“娓娓?”
這種宴會,林娓的父親自然也有收到邀請,但林父有其他安排,便?讓助理代為參加。
林娓回頭,發現是她爸的助理,立馬乖乖地叫了聲“李叔。”
從小到大,林娓一惹禍,幫她擦屁股的人?都是他爸的助理。有時候他爸生氣,也是李叔給她通風報信。林娓對他格外信賴。
李助算是從小看着林娓長大,許久沒見?過林娓,自是驚喜,語氣也帶着親昵:“好久沒看到你了。剛遠遠看到你,還以為認錯了人?。”
林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張叔從李助和林娓的對話中窺察到一絲異樣:“李助理認識?”
李助理好笑道:“您這不是說笑話嗎?這是我們林總的千金。”
張叔臉色變了一瞬。他确實存了想要把自己侄女嫁進喻家的打算,甚至還特意給他侄女打了招呼,讓她今天懂事點,多和喻聞景接觸,可沒想到喻聞景今天會帶着其他女人?出席。
就算如此,他也沒在意,只當?林娓是喻聞景随便?找的女伴,卻沒想到她是林家的人?。
李助能混到這個位置也不是吃素的,看出高層神色怪異,特意打着圓場:“我們也別站在門口,堵着後面的人?。”
說着,将禮物遞給了高層,率先走進宴會廳。
林娓也跟着将禮物遞給了張叔。
禮物是陸鳴挑的。是一對純金打造的長命鎖和金碗,還有特意給高層準備的名?畫。
名?畫價格雖不算貴,但收藏價值可觀。
“破費了。”張叔笑着接過禮物,又讓他兒子帶着喻聞景和林娓去位置上?。
這種宴會的位置都是有講究的。喻聞景雖然年輕,但地位高,張叔直接将喻聞景和林娓安排到了主位。
宴會一開始,張叔就抱着他還在襁褓的孫子在宴會廳裏走一圈,招呼衆人?動筷,甚至還有不少人?來主位敬酒的。
喻聞景本不是高調的人?,這次帶着林娓參加宴會,一時吸引不少人?的注意,來敬酒的人?中,有不少都是來看林娓的。
林被?迫聽?了太多恭喜的話語只覺得頭疼,随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位置,去了趟衛生間。沒想到回來的時候遇到一位許久不見?的熟人?。
林娓隔着距離看到喻聞景身邊依舊圍着不少人?便?不想回位置,一個轉身準備離開時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後人?。
她下意識去查看身後人?的情況:“不好意思,你有沒有被?撞到?”
“沒事。”女人?擺了擺手示意沒被?撞到。
林娓這才注意到女人?的長相,莫名?覺得她長得有些熟悉,似乎見?過。
女人?大約也覺得她十分眼熟,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林娓終于從記憶裏找到這人?的名?字:“楊芸芸?”
楊芸芸也認出了林娓。
一瞬間,兩人?臉上?浮現出嫌棄和不耐煩的目光。
林娓和楊芸芸的淵源還得追溯到幼兒園的時候。
幼兒園的時候,林娓家裏人?不讓她吃糖,每次她只能看着幼兒園其他小朋友的糖果咽口水。只有喻聞景,每次和林娓見?面時,會給她帶一小把各種各樣的水果軟糖。
喻聞景不常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保護着僅有的幾顆糖果,就怕吃完之後沒有了。
有一次喻聞景連着一個星期沒來,她又只剩最後一顆草莓味,便?舍不得碰,想要等?到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吃。沒想到楊芸芸居然趁着她午休時,把她藏在枕頭下的糖偷吃了。
小林娓迷迷糊糊睡醒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氣哭了,反應過來後就追着楊芸芸咬。之後,林娓只要見?到楊芸芸就張口要咬人?。直到被?老師和家裏人?教?訓這樣是不對的才改掉,不過對着楊芸芸依舊沒有好眼色。
楊芸芸俨然也回憶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抱着手臂,沒好氣道:“林娓,你至于嗎?吃你一顆糖,從幼兒園說到初中,現在是不是還打算翻舊賬啊?”
安城就這麽大,好的學校無非也就這兩所。從幼兒園到初中,林娓和楊芸芸每次都能在一個學校遇見?。而林娓每次都能隔着人?群準确無誤地瞪楊芸芸。
楊芸芸實在怕了,在高中的時候,特意避開了和林娓一個學校,上?大學後兩人?分別去了不同的城市,更是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林娓瞪着楊芸芸:“至于,誰讓你偷我糖了。”
楊芸芸現在長大了,脾氣也跟着見?漲,昂着頭,趾高氣揚地看着林娓:“你那糖是鑲金了還是戴玉了,你說個價,我陪你行吧。”
那糖既沒有鑲金也沒有戴玉,它的價值就在于那是喻聞景給她的。
更何況林娓也不是缺錢的主兒,只是寶貝了許久的東西被?其他人?占了去,心裏多多少少不舒服。
她沒給楊芸芸好臉色:“你賠不起。”
林娓這句話極大程度戳到了楊芸芸敏感?的內心,一臉不可思議地指着自己:“我賠不起?”
“你知道我老公是誰嗎?我會賠不起你,你等?着。”
說着,她拿出手機。
喻聞景最開始正傾身聽?身邊人?談話,一眼就注意到林娓那邊的動靜。起先,他沒太在意,後面見?林娓對面那人?神色激動,兩人?似乎起了争執,便?多加留意起來。
但他觀察了一會兒,見?林娓神色輕松,不像是被?欺負的模樣,便?沒有上?前。
倒是從別桌過來敬酒的程守洋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到手機上?的備注,眼皮一跳,立馬背過身去接聽?:“老婆,怎麽了?”
這麽多年,楊芸芸依舊說不過林娓,又實在氣不過,下意識就是找人?幫她撐腰。
她沖着手機那邊的人?發脾氣:“你人?呢?沒看到你老婆被?人?欺負了嗎?還不過來!”
楊芸芸嗓門大,程守洋周邊不少人?多聽?到了,看向?他的表情多了幾分玩味。
程守洋知道自家祖宗的脾氣,也顧不得周圍人?怎麽看他,下意識四處張望,搜索着楊芸芸的身影。
看到楊芸芸後,他放下酒杯就準備過去。
此時,一直沒出聲的喻聞景重?重?地放下手上?的杯子。
高腳杯與餐桌相互撞擊,發出一聲清脆地響聲。
頓時,餐桌上?所有人?都噤聲,朝喻聞景看去。
就連程守洋也看了過去。
喻聞景放下酒杯後,臉上?還挂着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反而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格外地冷。
他望着程守洋,不冷不淡地開口:“小朋友的事,我們就別摻和了。你說是吧,程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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