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許願神

◎“我看你是欠收拾”◎

“好像也是, ”葉舟舟讪讪一笑，手指扣了扣裙擺，“做人不能太貪心。”

“你就沒別的什麽願望嗎？”葉舟舟問。

這話好像司濟每一年的生日，她都會問。

小學時候, 外公司崇每到司濟的生日, 都樂衷于辦一個盛大的生日會, 邀請很多小朋友來和他一起慶祝。

但那時的司濟一直都是冷冷的模樣站在一邊。

只有葉舟舟，不管他回不回應, 就喜歡圍着他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要許願吹蠟燭時, 全場燈光全部熄滅，只有眼前巨大的草莓蛋糕上，插着的幾支蠟燭火焰在跳動。

許願是他最不喜歡的環節。

如果許願真的有用, 他媽媽現在應該會站在他面前給他唱生日歌, 然後笑得溫柔地說：“我們小濟又長大一歲了, 生日快樂。”

如果許願真的有用, 他爸爸會只有他一個孩子, 還記得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許願有什麽用呢？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把戲罷了。

司濟閉着眼睛, 嘲諷地想着。

他只是走個過場, 讓外公不要那麽擔心而已。

差不多時間到了, 他睜開眼睛時，就見葉舟舟雙手趴在蛋糕旁, 眼睛又黑又亮，滿懷期待地望着他。

“司濟哥哥, 許的什麽願望？”她黑色的瞳孔裏裝了燭光，隔着距離也帶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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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天真爛漫地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明。

“沒許。”司濟的嗓音幹澀。

“你就沒有願望嗎？”葉舟舟不解。

“沒有。”他答。

“那好可惜啊, ”她的表情像是他錯過了什麽全天下最好的事情, “過了今天的生日, 就不能許願了。”

“那讓給你許吧。”他說。

“真的？”她的眼眸更亮了。

司濟點點頭，讓她站到蛋糕中間的位置。

“那我希望明天也能吃到草莓蛋糕。”葉舟舟雙手合十，本來許願應該閉上眼睛，但她卻眼巴巴地望着他的生日蛋糕，“司濟哥哥，你記得幫我和神仙爺爺傳達，生日這天許願最靈了。”

“嗯。”司濟應下，卻在心裏輕嗤。

第二天他提着她最愛吃的草莓蛋糕，去敲葉家的門。

“哇，我就說生日這天許願最靈了。”葉舟舟滿臉笑容地從樓上沖下來，跑向他。

“嗯。”司濟應。

神怎麽會靈呢？

但是，他會。

後來，初中長大些了，也明白說什麽生日許願靈，就是大人哄小孩子的話。

葉舟舟初二那年生日，請了很多同學朋友一起過生日。

“許願啦許願啦。”葉舟舟一來，就忙着拉進度條，想要直接快進到許願這個環節。

壽星最大，忙幫她點上蠟燭。

“司濟哥哥呢？”關上燈，葉舟舟卻不閉眼許願，只找司濟。

衆人紛紛讓開。

司濟整個人有些懶散地斜靠在人群外的軟椅上，校服外套搭在一旁的扶手上，裏面的白T露出白皙緊實的手臂。

高中的他已經個子很高了，坐着長腿微屈，讓人驚豔的長相，今晚回去又會成為好幾個青春少女晚上閨房夜談時常提起的名字。

“我要許願啦。”葉舟舟把生日蛋糕推到他旁邊。

他便也自動變成了人群中心的一員。

“舟舟，許願要對着蠟燭許願，你對着濟哥許，算什麽？”葉航吃味。

“許願當然是誰靈，對着誰許啦。”葉舟舟理直氣壯。

“你哥也靈。”葉航不甘示弱。

“那你把你的生日願望也給我。”葉舟舟說。

“那你還是找你濟哥吧。”葉航讓位讓得很迅速。

在司濟面前，葉舟舟雙手合十，下巴擱在手上，也不閉眼，就這麽擡着眼眸看他。

“今年的生日願望是，希望每個月都能過生日。”

“……”

“一年許兩個願望還不夠？”司濟擡手用食指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下，“你還真不怕貪心。”

沒說同意。

但下個月28號時，他沒去上晚自習，一手拎着一個草莓蛋糕，另一手拿着當時她最喜歡的偶像的專輯，來敲葉家的門。

“我就說司濟哥哥最靈了。”葉舟舟笑着從樓梯上下來，跑向他。

司濟輕笑。

這姑娘的嘴甜的，能把天上的月亮騙下來。

葉舟舟高一那年暑假，司濟和葉航已經确定了大學的志願。

倆人的成績都拔尖。

不過葉舟舟當時那吊車尾的成績，不用和他們對比，也是一片慘淡。

去學校前的假期，陪她過16歲生日。

葉舟舟信誓旦旦許下生日願望：“我要和司濟哥哥還有我哥考一個學校。”

這個願望，大概她要比別人再多考兩科，分數才勉強夠看。

但她玩性大，昨天才說着要考厲害的大學，今天就學着別人想談戀愛。

還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

還好是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

他回校那天，她跑來找他，說：“司濟，本姑娘喜歡你，從今天開始追你！”

收到過很多告白，沒有人告白像她那樣，理直氣壯，說得像是宣誓。

甚至，和前兩天她說喜歡某某男歌星時，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而且那時，他因為她昨天的生日願望，在教室裏看着她一張全是叉的數學卷子頭疼。

不多放點兒心思在學習上，別說和他考一樣的學校了，考個普通一本都費勁。

知道這姑娘最吃激将法，把她的卷子放在她面前：“可是葉舟舟，你這成績想要追上我恐怕有點兒困難吧。”

果然，燃起了她學習的鬥志。

但同時，自己也成了她頭號要超越的敵人。

那天回家還在生他的氣，無論他說什麽，她都一副牙癢癢的樣子：“要你管！”

“行，不要我管，那明天要交的數學題都會了嗎？”司濟盯着她攤開在桌上，半小時都還沒動筆的作業，問道。

葉舟舟忿忿地把本子拍在他面前。

用最狠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輔助線怎麽畫？”

後來，葉舟舟是真的沒想到，就她那個成績，兩年後，居然真被司濟帶上了同一個學校。

“我沒有什麽願望。”說到司濟自己的願望，他總這麽說。

現在他們倆站在許願樹下，他還是這麽說。

但葉舟舟還是再向老太太買了個許願牌。

寫上：

希望sj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我的許願神當然得活得久，不然我以後找誰去許願。”

葉舟舟振振有詞，又指揮司濟把這個牌子挂得更高些。

這回，她也有說法：

“離神明近些，他能聽得更清些。”

……

本來他們看着人開始轉少了，打算自行回去找節目組。

結果才出來，就碰上了也在找他們的攝像大哥和follow PD。

小情看着他們倆剛出來的方向，警覺地問道：“司老師和舟舟老師剛剛沒花自己的錢吧？”

“沒有啊。”葉舟舟立刻回答道，臉上露出善良可信的笑容。

小情懷疑的目光又轉向司濟。

“剛剛人太多了，我們進來避一下人群。”司濟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是啊，好像有個什麽表演。”小情跟着他的思路跑偏了，“現在人不怎麽多了，我們先回民宿吧。”

入夜，古鎮的生活才正當時候。

一路上酒香混着炫彩的燈光，民謠情歌上一家沒聽完，下一家接着聽，隔幾步路又能聽到銀匠打首飾的聲音。

白天都在忙着完成任務，沒來得及好好閑逛。

這會兒葉舟舟站在一家銀飾鋪前，被吸引得走不動路。

一串手鏈，說不上多精致，但很有民族特色。

“小姑娘，葛要？你戴的相當板紮。”店主阿姨瘋狂誇葉舟舟戴起來好看。

葉舟舟都不好意思問價，現在攝像頭和節目組的人盯着，她口袋空空。

“随便看看，謝謝您。”她擺擺手，笑着說不要。

站在一旁的司濟，目光落在那條手鏈上看了許久，才轉身跟上葉舟舟離開的腳步。

“宣布游戲結果。”到了晚上十點，六個人都聚齊在民宿。

“快宣布快宣布，”淩然星激動道，“大聲告訴他們，這次的第一名，又是誰！”

他和鄭臻這次可是拿着最多的錢，這個第一名，除了他們，還有誰！

“恭喜大家，并列第一，明天早上可以一起享用滇西的特色早餐。”高導宣布道。

淩然星準備慶祝的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道：“哈？高導你确定沒錯？”

“路此霄和言柒就算了，他們和我們也沒差多少，葉舟舟他們組怎麽可能和我們并列？”

“确實是沒錯的。”高導再次确認道。

“不好意思，得第一有時候是需要動腦子的。”葉舟舟對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就差在他面前直接“略略略”了。

“我們結盟了。”路此霄笑着解釋道。

“我不服！”淩然星緊緊保護自己冠軍的殊榮，“聯盟就不能算第一了。”

“規則裏又沒說不能聯盟。”葉舟舟插着腰，搖頭晃腦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話說得沒法反駁，淩然星咬牙下戰書：“下次，下次看我怎麽虐殺你！”

“我好怕哦。”葉舟舟擡手，在頸部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挑釁道。

今晚錄制的最後，完全就是小學雞吵架現場。

錄制結束後，葉舟舟為她今天的幸福快樂付出了代價。

換上運動服，來到樓下，準備消耗卡路裏。

剛要出發時，司濟也出現了。

“你來幹嘛？”葉舟舟問。

“今天幫某人分擔了太多。”司濟擡眸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也是，小吃她基本都只嘗了一口，最後全是司濟幫她解決的。

“舟舟，原來你已經先下來了啊，我剛還去敲你房間。你晚飯時不是說夜跑嗎？剛好我也吃多了。”路此霄笑着，過來，站到他們兩人的中間，“司老師也一起啊。”

見有人來，葉舟舟連忙和司濟拉開距離。

司濟眸色沉了沉，只是點點頭。

“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出發了，還說在路上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們。”言柒也一身運動裝。

今天過得太罪惡，要是直接就躺在床上，實在良心難安。

“一起一起。”葉舟舟激動道。

特別是看到言柒過來，正好和司濟并肩站在一起。

是期冀運動限量版诶，葉舟舟笑得更歡了。

似乎是聽到他們的聲音，淩然星拉開房間門，眼睛微眯，審視道：“你們四個又背着我和鄭臻姐在幹嘛？”

他口中的鄭臻，已經完成了今晚她的運動量，剛進客棧門。

淩然星趕忙拉住鄭臻，讓她和自己站在統一戰線，誓要加入他們。

“夜跑。”路此霄回答。

“那你們還是背着我吧。”淩然星立刻準備開溜。

葉舟舟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來都來了，一起吧。”

說完就在後面，攆着淩然星往前跑。

其他幾個人不禁笑笑，也跟上他們。

淩然星跑了沒一會兒路過一個燒烤攤，就進去躲懶了。

就剩葉舟舟一個人在前面跑，她先回到民宿，在一樓坐着等他們。

閑着無聊，再次沉迷在拉郎視頻裏不可自拔。

“舟舟看什麽呢？這麽開心？”路此霄第二個到。

以前在片場時，葉舟舟就經常推薦他一些有張力的cp視頻找角色感覺。

這會兒更是逮到機會分享她最近的心頭好，“期冀cp絕對是我近幾年嗑過最好嗑的cp。”

“期冀？”路此霄疑惑道。

“言柒姐和司濟。特別是這幾個太太剪輯的視頻，值得反複觀摩。”葉舟舟打開視頻，現場安利道。

剛說完，就聽司濟低沉的嗓音響起：“也和我說說，都是什麽類型的視頻？”

葉舟舟緩緩擡起頭來，司濟正神色晦澀不明地盯着她。

像是小動物對危險的天生敏銳，她的後脊都跟着僵直緊張起來。

“絕對積極健康，和諧正能量。”葉舟舟發誓。

但從聽筒裏傾瀉出的聲音，顯然不怎麽綠色健康。

葉舟舟慌忙關上手機銷毀罪證，趕忙起身逃竄：“我要洗澡了！先回去了！拜拜。”

躲回自己房間時，正要關門，就被司濟從外面拉住了門。

“等下被人看到了！”葉舟舟壓低聲音着急道。

“那讓我先進去。”司濟說。

葉舟舟趕忙讓他進來。

司濟一進來，身後的手向後一推，關上房間門，隔絕了外面的空氣。

門嗒地一聲落鎖，他盯着她的眸色越來越危險。

“解釋解釋？”司濟嗓音沉沉。

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後知後覺地，又清晰地，察覺到自己放了狼進屋。

趕忙立正站好，乖乖認錯：“我錯了。”

“錯哪兒了？”司濟追問。

“錯在……”葉舟舟絞盡腦汁認真措辭，小腳在地上劃圈。

看她根本不明白。

“我看你是欠收拾。”司濟一步一步逼近，把她攔腰抱起來，大手兩掌拍在她的軟臀上。

作者有話說：

嗯？哪種收拾？詳細說說？我怎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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