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被告白

◎他沒說出口的話◎

眼前的男人, 襯衫被她扯皺了，不知什麽時候松開了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鎖骨一覽無餘。

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斯文溫雅，放浪形骸的模樣看得讓人腿軟。

清冷的鏡片後, 一雙微狹長的狐貍眼, 眸色濃重得化不開, 目光帶着熱量和重量，一寸一寸地在她身上碾壓。

玩這麽單純的字眼兒, 經他的嘴這麽一說, 葉舟舟不想多想，都忍不住遐想。

“流氓啊你。”

趴在他身上，生理和心理上都毫無安全感, 葉舟舟想起身。

但司濟的大掌卻扣在她的腰上, 沒用多大力, 卻足夠掌控她的去留。

“你不會是想在這裏……”後面的話葉舟舟說不出口, 整個臉又紅又燙, “瘋了吧你。”

“那回家做。”總不能什麽好處也不讨。

“回家回家。”葉舟舟急于脫困, 先在嘴上連連答應。

沒直接戳穿她這一眼就能看穿的小心思, 司濟悶笑一聲, 粗砺的指尖摩挲着她腰間的布料，明明沒有任何的直接接觸, 但她卻忍不住地發軟發麻。

就在她整個人都軟麻麻地近乎癱軟在他身上時，他卻突然松開手。

兩手敞着, 跟多無辜似的：“那你怎麽還不起來？”

“……”

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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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舟舟坐起身，擋開他的長腿為自己贏得一點兒空間。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把頭發束起, 自以為惡狠狠地威脅道：“你別下來, 我來開車！”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她上車，為了保險起見，不能讓人看見司濟從同一輛車上下來。

說完她迅速閃下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車門。

“……”

他有時候覺得，在隐瞞他們倆婚姻關系這件事上，她有當特工的潛質。

葉舟舟不常開車，兩手緊緊握着方向盤，連頸椎都跟着努力，龜速着向前挪動着。

後排的司濟坐直了身子，比自己開車還認真看着兩邊的車子，但他不會開口指導她要怎麽開，他只需要保證她的安全。

不一會兒，葉舟舟找到手感了。

輕松起來，就忍不住嘚瑟：“你知道我幫人開車是多難得的事嗎？”

确實難得，坐她的車比自己開車都累。司濟擡手扶了扶眼鏡，以便有最清晰的視野。

“嗯。”只敢順着她的話說，怕她分神。

“看在我們認識那麽多年的份上，不用太多報酬，友情價！”激動處，葉舟舟右手松開拍了下方向盤，反應過來慌忙再次抓緊。

“你好好開車，全價都行。”司濟說。

葉舟舟閉嘴。

哼，還是不相信她的技術。要是她想，分分鐘秋名山車神的車技。

總算是四平八穩地回到了家裏的車庫。

葉舟舟邊熄火，邊盤算着等下如何火速沖回家裏躲好。

什麽回家做？讓他回家做飯吧。

但剛熄火後，比她更快速的是司濟。

他比她自己都要了解。

她推開門，司濟已經一手虛撐在車上頂，堵住了她的逃跑路線。

“這回是打算卧室還是浴室？”甚至連她的目的地都一清二楚。

“沒打算跑。”葉舟舟揚起最無辜的笑容。

“哦。”司濟的嗓音提高了幾分音調，像是了然，俯下身子恍若抱小朋友一般把她從座位上抱了起來。

突然地失重，她下意識地手腳并用地夾緊他。

他的聲音混着溫熱的氣息，細細麻麻的癢意侵襲着她的耳骨：“那我是問，想在卧室還是浴室……”

“做。”

“你別忘了欠我一次。”還沒進家門，司濟提醒她的債務。

被他說得連心髒都跟着顫得癢，卻還是嘴硬道：“我給你當司機，你得給我報酬，還清了。”

就知道她會拿這個堵他。

“嗯，所以我又欠你一次。”

單手抱着她也不成問題，司濟伸出一只手迅速把門打開，又關上，再輕柔地把她安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一共兩次。”

他直勾勾地凝着她的眸子，仰頭輕咬了下她的唇，而後加重力道，吻鋪天蓋地地落下。

他們從客廳到浴室，再到卧室。

等葉舟舟有力氣吃晚餐時候，全身的骨頭都還在酸軟着。

許是因為睡了會兒，晚上到了睡覺的時間，葉舟舟格外的清醒。

腦海自動進入下午的K歌模式，單曲循環着最洗腦的那首，全部腦細胞都是蹦迪場裏最靓的仔。

葉舟舟在床上翻來覆去。

“睡不着，腦子裏一直在放歌，”突然她靈光一現，帶着壞心眼兒鬧他，“你給我唱首歌吧，替換掉我腦子裏的這首。”

自從上次給她唱了那首晚安曲後，司濟再沒開過尊口，說什麽都不願意再唱。

“行啊。”司濟側過身來，在小夜燈溫暗的光下，能朦胧地看清她的輪廓。

今天這麽好說話？

“唱歌是付費項目，先付後唱。”司濟說，“我看你是不累？”

隔着距離，都能感覺到旁邊人目光的熱度，葉舟舟迅速把被子拉好，躺着不敢再亂動，“我突然好困啊。”

“晚安。”司濟的嗓音輕柔，近笑着。

“晚安。”葉舟舟答。

……

第二天傍晚，他們如約到了fourture男團的演唱會。

說是給每個人安排了固定的座位，但一排vip座位，都是認識的人，其實就是随便坐。

葉舟舟挽着言柒，走在最前面，旨在要和司濟拉開距離。

但她們後面是淩然星和鄭臻。

淩然星剛要往裏走時，就感受到他哥冷飕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連忙讓開一步：“哥，你先進。”

“謝謝。”司濟邁腿走到葉舟舟身旁的空座，落座。

趁着大家都注意着舞臺，葉舟舟微微側過頭來，瘋狂給司濟使眼色。

但司濟目視前方，似乎也看得認真。

葉舟舟只好拿出手機。

「天下第一美少女：你怎麽坐我旁邊了？」

見他遲遲沒有看消息的意思，葉舟舟面上和言柒随便瞎聊着打掩護，下面卻偷偷探出一個手指，戳了戳司濟。

眼睛沒看着，指尖碰到時只覺得堅硬。

但手很快被司濟握住，帶着她貼上她剛才戳的那裏。

再往下一點兒，司濟都可以直接報警了。

葉舟舟大腦瞬間一滞，跟着連嘴上也打瓢。

“啊？舟舟你說啥？”言柒轉過頭來，看着她。

手像是被火燎到一般，葉舟舟迅速抽了回來。

“我剛剛腦袋突然短路了一下。”葉舟舟笑。

口袋裏的手機，跟着她的心髒一起顫動。

「美少女的手下敗将：淩然星太熱情。」

「美少女的手下敗将：而且方便你對我圖謀不軌。」

「天下第一美少女：？」

她不是，她沒有，別亂說。

演唱會很快開始。

聚光燈下，路此霄一頭藍發，唱跳rap樣樣全能。

比起當演員時生澀的他，他更像是天生屬于舞臺，成熟愛豆的魅力，讓葉舟舟和言柒跟着粉絲一起尖叫應援。

到了路此霄的個人舞臺。

他抱着吉他走到中央，拿下立架上的麥。

瞬間全場靜谧，都認真地聽他一個人說。

“下面是我很久以前的一首歌，但現在應該才是我唱這首歌最好的狀态。”

他頓了頓，手撫在吉他弦上，再确定了一次調音。

大屏幕上随機捕捉着觀衆的臉，滾動着滑過葉舟舟他們這一排。

鄭臻擡手比了兩個大拇指，淩然星學着鐵肺男粉：“好帥！”，引來全場笑聲。

鏡頭又往旁邊移，放大了司濟的臉，他微微彎唇颔首，觀衆席一片尖叫。

後一秒，轉向葉舟舟。

“加油！”葉舟舟雙手作小喇叭狀，幫他加油。

全場排山倒海般的尖叫，很多粉絲也跟着喊“好帥”“加油”。

司濟偏頭看着身旁的人，她笑着注視着舞臺，眼睛亮晶晶的。

明明她和他的距離最近，但他卻像是局外人，就像是現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別人身上，全然不知自己注視了她整首歌的時間。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不斷縮小，悄然無聲地隐沒在聚光燈外。

而聚光燈裏的路此霄抱着吉他，低頭抿唇輕笑，對着話筒說：

“《我沒說出口的話》”

這首歌，送給你。”

現場尖叫驟起，甚至沒人注意，他最後一個字後有沒有「們」。

後面有粉絲激動得要昏厥。

“啊啊啊居然是這首。”

“這首好多年都沒唱過吧，此霄不是一直說掌握不好這首歌的情緒嗎？”

“但當初那張專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首。”

只有簡單的吉他和弦，和路此霄清冽的嗓音。

曲調柔情婉轉，歌詞沒有一句提及我喜歡你，但卻句句都是我喜歡你。

在他的演繹下，像是十八歲的少年，站在喜歡的人面前，還未開口，臉卻先紅。

路此霄唱完最後一個尾音，退場去準備最後的謝幕。

在等下一曲的間隙中，周圍一片讨論的聲音。

“這是有喜歡的人了吧。”有粉絲感受到他的情緒。

“啊啊啊不要啊。”有人邊感動邊痛哭。

“肯定是唱給粉絲的。”

“退役了以後就再也不是舞臺上的路此霄了。”

“今年此霄也28了，我青春裏的男孩也希望他能有他的青春。”

“好浪漫，這種情況無論和誰告白，誰都會同意吧。”

也在這時，葉舟舟的手機震動了一聲。

「路此霄：舟舟，演唱會結束，可以來一下後臺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葉舟舟微微皺眉，手指在鍵盤上停頓許久，最後還是發了個「好」字回去。

一旁的司濟只要目光落下，便能看到她手機屏幕上的內容。

舞臺上又響起一曲激昂的燃樂，點燃了全場的氣氛，聲聲應援震耳欲聾。

只有司濟，坐在位子上，沒有任何動作。

在萬衆的熱越沸騰裏，他卻覺得他身體裏的血液慢慢地涼了下來。

「天下第一美少女：等會兒你先回去，我有點兒事」

盡管他已經看到了葉舟舟在自己手機裏打下的這行字，但他隔了許久，無聲地嘆了口氣，拿出手機。

「美少女的手下敗将：我在車上等你。」

「天下第一美少女：也行？不過小心別被人看到了」

葉舟舟發消息時微微避着身旁的言柒，司濟不用看手機，也知道她發了什麽過來。

手緊緊握着手機，感受到一聲震動後，沒再拿起。

結束後，葉舟舟來到後臺的休息室。

雖然她沒有舉行演唱會的經驗，但也知道，這休息室裝扮得有點兒粉色過頭了。

迎面出來的是路此霄的其他三個成員，她之前不認識，但剛看過他們的表演。

見到她時，一齊過分禮貌地鞠了一躬：“舟舟姐好。”

這就是愛豆的基本禮儀嗎？第一次見路此霄時，他也是行此大禮，吓得她連連後退。

這次算是入鄉随俗，也回了個鞠躬：“你們好，剛才的表演超級棒！”

“謝謝舟舟姐，感謝來捧場啊。”

“舟舟姐，霄哥有話和你說。”其中一個娃娃臉，笑嘻嘻道，又朝着裏間喊了一聲：“霄哥，你心心念念的舟舟姐來了啊。”

“舟舟，你來了啊。”路此霄快步過來，臉頰和脖頸上還殘留着汗，舞臺上的亮片還落在他的藍發上。

路過隊友時，他們帶着起哄性質地推搡了下他。

他微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算葉舟舟再遲鈍，也大抵感覺到了……路此霄該不會是要和她告白吧？！

想起剛剛在舞臺上的那首歌，又看看這顯然是提前布置過的休息室。

葉舟舟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愛豆本身就是給粉絲創造想象的職業，就算他開始轉型演員，如今夜宵cp崛起，但路此霄更多的還是女友粉。

而且今天可是解散舞臺！現在被人告白，她等會兒從這裏走出去，不用三步路，就能被直接罵上熱搜。

葉舟舟現在根本沒什麽粉紅泡泡的遐想，只想直接把所有成精的戀愛腦一起打包踢去挖野菜。

她趕忙把剛才過來時，臨時買了四枝包裝精致的向日葵，分別送給他們四個人。

“我就是過來給你們四個捧個場。”葉舟舟強調了下重點，化身成功學講師，意有所指地說給路此霄聽，“在你們人生的重大轉折點，一定要找準方向，切不要被感情耽擱了前進的腳步，年輕的時候，搞事業才是最重要的。”

路此霄笑起來：“看來司濟老師說得真的是對的。”

？

這裏還有司濟的事？

“舟舟，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和你說。”路此霄看着她。

“……”

你要不再想想，然後會發現也可以不說。

“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站上三金領獎臺。”

哈？

這麽粉色浪漫的場景，是為了和她宣布理想的宣言？

還好她剛才那話，硬拗也不算是自作多情吧？

“你是要和我說這個啊？”

不過不是告白，她倒是松了一口氣：“加油！”

路此霄：“你也加油！”

“對了舟舟，”他繼續說，“《新生代演員》節目組那邊想邀請你去當飛行導師。”

“飛行導師？”葉舟舟眼睛瞬間亮起來。

“嗯，”路此霄點點頭，“節目組那邊應該已經在和你的團隊聯系了，先和你說，是希望你有空的話能去見證我的進步，我演的那段，前段時間你和司濟老師都幫了我很多忙。”

“我不算幫什麽忙啦，到時候一定會去的。”葉舟舟開心道。

導師诶！飛行導師也是導師！

《新生代演員》連續辦了很多年，是個難得不靠噱頭炒作的綜藝，導師全是實力派大咖，每一季培養出來的新演員，也都成了觀衆認可的實力派演員。

邀請她去飛行，這代表了業界對她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認可。

葉舟舟高興得不得了，上車時還哼着小曲兒。

“怎麽還不走？”見司濟遲遲沒有啓動車，葉舟舟奇怪。

“這麽開心的嗎？”司濟握着方向盤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指節都透着森白。

“nonono，”葉舟舟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不是開心，是超級無敵巨開心！”

司濟沒再說話，整個人更加沉悶起來。

想起他們四年前談結婚時的事情。

提到聯姻，葉舟舟必要和爺爺葉浦和唇槍舌劍一番。

直到葉浦和下了最後通牒，要麽和司家聯姻，要麽按照家裏的安排進公司，不再當演員。

“不結婚和當演員，選哪個？”司濟問她。

葉舟舟猶豫了許久，最後決定：“當演員。”

“那和我結婚吧。”司濟說，“你繼續當演員。”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等合适的機會，你想離婚再離。”

“爺爺那種老古板，我再和他多吵幾天了，用不着勉強司濟哥哥的婚姻。”葉舟舟擠出笑容。

她不是抵抗和司濟結婚，她只是在抵抗爺爺幫她安排好的命運，而司濟恰好是這命運中的一環。

“司家需要葉家的婚姻，”他表面平靜得像是在談一樁合作，卻隔了很久，嗓音裏藏着隐秘的顫抖，“我也需要。”

想來是因為秦家的事情，葉舟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都是可憐人。”

“所以？聯盟？”司濟向她伸出手來。

像是小時候她偷偷做了什麽壞事一樣，不讓司濟告訴大人時，強迫和他拉鈎上吊，說他們是聯盟一樣。

葉舟舟勾住他的小指：“這回是被迫結婚聯盟。”

“當然，如果你任何時候有需要，”葉舟舟想了想，說得具體點兒，“比如遇到喜歡的人了，我們随時可以協商離婚，現在就是暫時糊弄一下我爺爺那個老古板。”

司濟的小指還被她勾着，他微微收緊了些力道，垂眸道：“嗯，你也是。”

前段時間，葉舟舟提起離婚時撕碎的離婚協議，還有一份由律師發送的電子版，躺在他的郵箱裏。

他大抵能猜到路此霄會說什麽，盡管他在心裏想了一千遍，但還是沒有說出阻止葉舟舟的話。

他們只是結婚了，這個沒有愛情的婚姻，不是綁着她一輩子的牢籠。

他愛她，但她是自由的。

所有道理都能想明白，但坐在車裏等葉舟舟的他，像是在等待死刑的宣判，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手機上的大數據不知道給他标記了什麽，推送的都是關于葉舟舟和路此霄。

「葉舟舟在《你的城市下雪了》進步真的大，很難讓人不覺得是真的愛上路此霄了」

「他們絕對相愛，對視的時候眼神都拉絲了」

其實不用網友說，他比誰都更知道，葉舟舟在拍這部戲的過程和整個宣傳期，都比之前要更開心。

所以，提出離婚也事出有因吧。

現在這麽開心，也是同樣的原因吧。

葉舟舟嘴角都藏不住笑意，哼着剛才演唱會上的歌曲。

司濟覺得自己的嗓音幹痛得難忍。

不知道究竟是說給她聽，還是說出來讓自己安心的話。

“舟舟，你結婚了。”

作者有話說：

葉舟舟：咋？去演技綜藝當導師還要求未婚？

sorry這兩天生病了狀态不太好，給大家發紅包鞠躬～

感謝在2023-03-08 21:14:38~2023-03-10 18:04: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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