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過來
好在這個蘑菇采的時間不算長, 畢竟泰平王是坐在溫水中,杜書瑤曾經看過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書上面寫了,熱水有助于放松身體, 還能模拟那什麽環境……
各方面原因都有吧,也可能是泰平王根本完全沒有接觸過這方面, 所以一碰就交代, 總之在杜書瑤別扭的五官扭曲之前,她圓滿完成任務,看也不看一副被欺負得恨不得縮進水裏的泰平王, 淨手之後逃也似的出了隔間。
杜書瑤出來之後, 先是坐在床邊上, 但是屁股底下像是有針, 很快起來了,又跑到了桌子邊上坐着, 而泰平王一直沒有動靜,杜書瑤坐立難安, 感覺這屋子裏全都是水汽, 彌漫着剛才隔間那股濕漉漉的味道, 耳邊似乎還環繞着泰平王在她開始後驚慌失措的聲音, 和帶着點祈求希望她停手的“瑤瑤……”
杜書瑤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名字能夠這麽淫.邪, 深吸幾口氣, 清了清嗓子還是覺得手心開始一直到內髒都火燒火燎的,把桌子上茶壺裏面大半壺溫水都喝了, 還是覺得嗓子裏面長了毛似的壓不住。
她終于忍不住對着外面喊道, “三紅, 進來倒壺茶。”
三紅和另外兩個婢女很快進來,拿着茶壺準備出去的時候, 杜書瑤又開口快速說道,“讓人重新給泰平王換熱水,另外茶要冷的。”
三紅命那兩個婢女下去準備,善意提醒,“王妃,初冬不宜再飲涼茶了。”
杜書瑤又清了清嗓子,揮手,“無礙的,我有些熱,再命人将炭火熄一些。”
三紅沒覺着屋子裏有多熱,她慣常在宮中伺候嫔妃,她曾經的主子可比泰平王妃不知道嬌氣了多少倍,什麽時節什麽溫度,屋子裏幹燥不幹燥,三紅把握得十分好,伺候人這方面,她還是有自信能讓人滿意的,畢竟這一輩子,她唯一做的一件事,便是這個。
但是三紅遲疑了很短暫的時間,只是低頭應了聲是,沒有再說什麽,每個人不同,興許這泰平王妃就是不同于女子體寒,格外的火力旺呢,看來她往後還是要仔細地摸索一番這泰平王妃的習慣。
三紅下去之後,杜書瑤又在屋子裏折騰了一會,等着兩個換水的婢女進去,側耳仔細地聽着,還以為她們會被趕出來,畢竟串串人智漸長之後,就不喜歡任何人貼身伺候。
但是那兩個婢女很快出來,卻不是被趕出來的,泰平王一丁點動靜都沒有。
杜書瑤沒來由地心慌,有心想叫住那兩個婢女問問,卻開不了那個口,她此刻真的是又擔心,又別扭得要死了。
但是一直到那兩個婢女出門,她也沒能張開這個嘴,反倒是三紅将涼茶端進來,她咕嘟嘟地連喝了兩杯,被冰得有些發木的胃袋這才壓抑住了那股子邪火,杜書瑤對三紅說,“去給我拿條新棉被,這屋子太熱了,我要去偏殿睡。”
三紅詫異地看了杜書瑤一眼,炭火已經熄了一些,這屋子現在真的不熱啊……
難不成王妃是發了高熱?三紅擔憂地詢問,杜書瑤只是搖頭,她到底不是經常伺候在杜書瑤身邊的,不知道她這是怎麽回事,也不敢過多的勸阻,只能按照杜書瑤的吩咐,拿了嶄新的棉被,在炭火上烤熱,為杜書瑤在偏殿又支起了火盆,這才來正屋對杜書瑤說,“回王妃,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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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書瑤一直心不在焉的,這會兒的功夫,又灌下兩杯水,腦子和肚子裏感覺都是水,一晃就嘩啦啦響……
不對!
水聲不是她身體裏的,杜書瑤意識到這水聲是隔壁傳來的,她簡直是飛身從椅子上起來,越過三紅,直接朝着偏殿方向跑。
她一鼓作氣,進了偏殿後甩掉鞋子,把自己埋進熱氣未散的被子裏,連臉都沒進去,這才深深籲出一口氣。
三紅跟着進來,詢問杜書瑤還有什麽吩咐,杜書瑤隔着被子說,“無需守夜,自行去睡。”
說完聽着三紅出屋,她在被子裏面把自己卷成小小的一個,那種怪異的後頸皮發緊的感覺才像是被這被子給阻隔了,從她身上緩緩地散去。
這沒什麽,這只能算她幫忙教自家狗子怎麽自我解決,她又不是強迫他了?
杜書瑤回想了下他叫得那麽大聲,簡直像是誰拿刀砍他了,杜書瑤就又縮了縮,她錯了,她不該管的,管這種事情幹什麽,分開睡不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對啊,分開睡,串串也逐漸人化,再睡一起不合适,她接受不了他沖她來,自然就應該回避,對,是這道理……
杜書瑤想着想着,再被被子裏暖烘烘的熱氣熏着,沒一會就睡着了,畢竟現在已經很晚了。
不過這水喝多了,膀胱也不允許她一覺睡到天亮,杜書瑤模模糊糊地起身準備尿尿,但是從被子裏眯着眼睛拱出來,手按在床沿什麽東西上頓時吓得“媽呀”一聲。
睜開眼一看,是人手,順着這手一看,就見到趴在她床沿上擡起頭的泰平王。
偏殿因為不常住人,所以三紅怕杜書瑤害怕,格外多點了些蠟燭,這會兒是真的燈火通明,她一眼就看到泰平王臉色有些泛青。
再一看他穿着薄薄的中衣,頭發甚至還濕漉漉的,不知道在這裏趴了多久,杜書瑤圍着被子,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涼得跟個死人似的。
杜書瑤頓時睡意全無,幾乎是呵斥,“你半夜三更不睡覺,趴這裏幹什麽?回裏屋睡去!”
泰平王坐直,用一種很迷茫又惶恐的眼神看向杜書瑤,動了動有些泛青的嘴唇,開口道,“瑤瑤……我做錯了什麽嗎?”
杜書瑤愣了下,泰平王立刻又道,“對不起……我,想跟你在一起。”
杜書瑤被在一起三個字激得頭發差點炸起來,但是很快意識到泰平王說的是一起睡,他們确實除了不可抗力之外都是一起睡的。
而泰平王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就道歉,他永遠也不會認為杜書瑤是錯的,他聲音帶着祈求,“瑤瑤……”
杜書瑤立刻道,“你別叫我!”
她張了張嘴,又心疼,可是也無措,狗能夠不懂,但人不能,她想得太單純了,好像無論串串變成什麽樣,只要是她的串串就沒有問題。
可是真的沒有問題嗎?他變成了人,會有正常的反應,當他能夠用滿含情緒的語調叫出她的名字,她就從心底裏再沒法把他強硬地當成一條狗。
可他如果是個人,兩個人之後要怎麽樣自然地相處?
等他什麽都懂了,難道還能像從前一樣時刻不分離?
杜書瑤看着泰平王眼中的迷茫,她也開始迷茫起來,那不能用從前的相處方式,兩個人從今往後,又要用什麽方式相處?
以親人?可他們的身份是夫妻。
以夫妻?不!不不不不!這絕對不可能!
杜書瑤想到這裏心中的情緒只能用驚恐來形容,她這一次沒有憐惜地把泰平王摟進被子裏,而是命令他,“去裏屋睡,從今往後,你在裏面,我在外面。”
泰平王正要拉杜書瑤的動作一頓,瞬間臉色似乎又白了三分,但是他沒有動,而是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劃過他哪怕是死人臉色,也十分好看的臉,無聲無息,就這麽直直地盯着杜書瑤。
杜書瑤:……又玩這招?不好使!
杜書瑤:……那兩壺水是他喝了嗎?!眼淚這麽大顆!
杜書瑤:……呵,她就應該去阻止他清毒,擁有人智就是讓他學會拿捏主人的?!
杜書瑤:“……你過來。”
她話音一落,還沒等掀開被子,泰平王就爬了上來,并且十分麻利地鑽進了被子裏,冰冰涼的身體緊密地擁上來,激得她一哆嗦,憋到要爆炸的膀胱,差點讓她尿被窩裏。
杜書瑤緊緊被摟着,泰平王嗚嗚嗚地趴在她肩膀上,眼淚還朝着她肩膀上砸,十分可憐,像是被負心漢抛棄的小媳婦,雖然這個形容一冒出來,就被杜書瑤甩出了十萬八千裏。
他還低聲地說着對不起,哪怕不知到哪裏錯了,對于他來說,惹了杜書瑤,就肯定是他錯了。
杜書瑤抿着嘴唇,微微側身,手指摸到他半濕的頭發,夜裏很涼的,這個狗東西就這麽披着濕漉漉的頭發穿着一層薄薄的中衣,剛洗完澡就在外晾着,也不知道晾了多久……
遲來的心疼還是淹沒了她,她憋着尿,也抱緊了泰平王,手指摩挲他頭發,“不是你的錯。”
不是他的錯,也不是她的錯,是他媽的這操蛋的世界的錯!
杜書瑤心裏罵娘,但還是好好地安撫了泰平王,不再提以後分床睡的事情,并且拖着泰平王這個背後靈去尿了尿,又和他從偏殿到了正屋大床,一起卷在被子裏,熱乎乎地摟着睡了。
哎,腦子再清醒,身體總是引人堕落,改變和一個人舒适的相處方式,這比改頭發分在哪邊的走向還讓人別扭。
第二天一早上,杜書瑤睡得格外久了點,她是熱醒的,然後清醒過來才發現,這熱度的來源就在她身邊,像個火炭一樣。
昨晚那一通折騰,泰平王理所當然地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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