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執念逼出的交易】

“鬼君屋子裏搜出來的好東西,據說是你盼了好久的……我用了。”

沈臨硯眉毛一挑,不自覺得将視線輕移:“你當我這般好騙麽,謝臨淵。”

“是真是假,日後便知……我來只是告訴你,咱兩之間,沒完。”

他沒動,靜靜的等着那人起身,拉開門栓……

“唔!”

謝臨淵倒下去的時候,他甚至沒多想,等到反應過來,已經扶着人在榻上安置好了,利落取了毛巾沾水拭去謝臨淵額上的細汗,一邊努力回想鬼君曾經的囑咐。

——你确定真要找?

——是。

——我聽說那東西烈得很,畢竟改變體質這事等同逆天,服下後一旦辦了事,過不了幾個時辰便要塑形,那過程比重塑筋骨還要折騰,你确定……挨得住?就你這身板,我看懸~

——賠命的是我,你怕什麽?

——罷了,只要你尋一顆千年修為的內丹助你塑形,大不了過程痛苦些,咬咬牙也就過了,命還是能保住的。

可如今,吃了這丹藥的卻是他。

如今浮現在腦海裏的,只有哭笑不得四個字,這世上誰吃了這東西他都不會覺着奇怪,可偏偏……是謝臨淵!

羽族與狐族結下的仇怨可久了,他就不明白,為何這人能如此執着,百年光陰過去,他當真從不顧忌同族的想法?

他不知道依着謝臨淵的修為,到底能不能熬過去。

猶豫間,一只猶如冰水裏浸過的手抓着他扯了過去,依舊強勢的視線睨着他,帶着喑啞的嗓音,咬牙道:

Advertisement

“我知道,這東西……是你為那姓裴的準備的……可我、偏不讓你如願……我自己吃了它,這孩子……也只能是我倆……看你這回……怎麽逃!”

悶哼一聲,謝臨淵皺着眉便昏了過去,整個人氣息弱的不行。

又過了一會兒,四周靜得厲害,榻上那人一時之間仿佛仙逝一樣,唯有膚下虬結掙紮般的異變,驚心動魄的在昭示着身上的變化。

他望着面前這人,心下複雜。

沒了曾經壓倒性的強勢霸道,此刻的他毫無心防的将所有一切,包括弱點和性命,都展現在他面前。

這樣的謝臨淵他第一次見,安靜得就像一只尊貴的仙鶴。

優雅、高不可攀,卻又脆弱至極。

如果放任他不管,不出幾個時辰,或許躺在這的只有異變塑形失敗後,随風而逝的一捧骨灰,殘缺的魂魄連輪回都是奢望。

可如果他救他……

鬼使神差的,他張口,吐出狐族視若性命的狐珠。

狐珠炫目,為赤焰所覆蓋,映着謝臨淵蒼白的臉,宛若朝霞,帶着生機。

他心想,就算有了這個孩子又如何,他與他,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可以不擇手段的走着他奔向權利的道路,擋在眼前的哪怕是至親骨血,都可以犧牲。

而沈臨硯,只會是向往着隐居山林,當一回尋常百姓游遍山川湖海的過客,求的不過是與世無争。

舍與求,他覺着就像魚與熊掌,而謝臨淵的選擇,他一開始就該明白,不該僥幸,也不能僥幸。

當初山道救起這個人的時候,他沒有想太多,自然不會牽扯太深。

若非鬼君那句話讓他對這神奇的丹丸燃起了希望,他何以會動這般歪念?

本想着接近謝臨淵,盜得他的千年內丹,助自己服下讓鬼君去尋的丹藥,沒成想到最後……竟是這樣一個局面。

如若不是因着這引人貪念的丹藥,或許就不會招惹上這人,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那些糾葛。

如若不是他總看不清裴雲峥态度不明的背後那些事,何來那些不顧一切的荒唐之舉?

枉他沈臨硯嘗遍世間百草千毒,卻再也尋不來後悔藥,解了這情殇刻骨的蠱。

“謝臨淵,我若真想怎麽着,這世上沒人攔得住我……你也不能。”

赤色的紅光大盛,那顆收斂鋒芒的紅焰化作一粒珠子,泛着柔和光暈沒進了謝臨淵的心口,滿室的紅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猛地倒退幾步,反手抓上一旁的椅背才堪堪穩住身形。

捂着空蕩蕩的心口,他沒有再看一眼榻上恢複了氣色的那人,拼了命的想留住流逝的一切,臉色青白交加下,就連袖底的細腕都開始模糊了輪廓,只得匆匆扯着袖袍遮掩。

索性這些年的修為還是在的,不至于這麽快就丢了化形的能力。

模糊的輪廓不過一會功夫便清晰起來,迎着月色,他望着已然恢複的手掌,淡淡的閉上了眼。

過了很久,沉倦疲憊的眼緩緩睜開,眸底的那片亮色猶如湖面的水光潋滟,靜得瘆人。

那人身形比他高出許多,自己常用的錦被自是不能派上用場,他只得将外袍褪下,蓋在了那人身上。

走到屏風後,他換了件袍子,想了一會兒,挽袖執筆在紙上記下什麽,這才拾掇着收進袖口。

最後吹熄了桌上的燭臺,沉着臉轉身,推門離開。

……

“敬之……敬之!”

謝臨淵滿頭大汗的驚醒,茫然四顧,發現屋中沒了那人的身影,眼神一寒,剛要往外尋去,便瞧見自己蓋着的紅霞紗緞很是眼熟,上頭還有那人熟悉的氣息……

他的外袍?

正此時,屋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壓不住心底的那層複雜與不安,開口卻是淡漠得不行的語氣,“我累了。”

追了這麽多年,哪怕那人徹徹底底的忘了前世的是是非非,沒有緣分的紅線就算手段使盡自月老處強求,他的掌心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握住。

可他仍是放不下那抹獨來獨往慣了,卻難掩孤寂的身影。

從未肯将視線多放在他身上的那個身影……

追趕不及,又放手不得,折騰得他再也回不到從前的那份如水心境。

“哎,他沒和你在一起?”

謝臨淵視線微擡,落在推門進來的顧休雲神态古怪的臉上,心顫了顫,猛地沉了下去。

“他走了?”

顧休雲卻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懶散樣,倒了杯茶滿滿的啜着:“你放心,他都多大個人了,還怕認不着路回來?天黑前肯定見到人……哎、哎!你做什麽?你這情況亂動不大好吧?”

“……他都跟你說了什麽?”

顧休雲摸摸鼻子,掃一眼被對方揪着提起來的衣襟,幹咳一聲掩飾尴尬:

“也、也沒說啥,他放了狐火燒的式神捎信回來的,無非是讓我照顧你的意思,本來給他調理的東西也不能浪費不是?”

“……”

“再說了,畢竟鬼君尋着的那藥……是我給的嘛~誰知道居然被你……”

“……”

“喂!你回來……”

……

“喲~這是哪家的小娘子,找不着路了?哥哥我帶你回去怎樣~”

他極冷的暼了那人一眼:“睜開你的眼看清楚,爺是女人?”

一包包裹整齊的中藥包朝着那人的臉就甩了過去,似乎沒能甩醒那醉了酒的纨绔子弟,反倒越發的嚣張起來。

“蹬鼻子還上臉是不?今天不教訓教訓你這小娘們,我還就跟你倒着姓!小的們,給我動手!”

“就憑你們……也想動我?”

“這要放在平時,咱們是不敢,可如今……”湊近的那纨绔忽然壓低聲音,“要是把你交給上頭,權作威脅狐族的把柄,你說狐族會不會忍氣吞聲的與咱們羽族交換人質?”

那人話剛說完,就見一陣棕色的霧氣朝自己拂面而來,力氣瞬間被抽空,一串的藥包跌在地上,撒了一地。

“任你之前如何威風,如何以一敵百的英勇善戰,如今還不是只能乖乖的聽我話?沈公子,我家主人想請你一敘~”

他只來得及扯下一小塊對方面上的真皮面具。

鶴發童顏?

“嘩啦”一桶冰水澆醒了他的神智。

他甩甩滿頭的冰水,極敏銳的擡頭望向一個角落。

“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後方恭敬守着的獄卒甚是粗魯的給了他腰際一腳,他忍着半聲也不吭,依舊從從容容的吊在那,不像囚徒,反倒像是旁觀者般置身之外。

那份冷靜自持,就連身邊常年執刑的獄卒都忍不住側目打量起來。

角落那邊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嗤笑,而後,走出一個五官深邃,且面目英俊的男子。

衣着不凡,眼神輕蔑,舉止做派無不顯示出良好的貴族禮儀與氣質。

非皇即貴、地位卓然、且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來人,給沈公子松綁,收拾妥當後,前廳說話。”扇柄撩高他下巴的瞬間,對方如鷹隼般的視線犀利的闖了進來。

“名正言順”的威脅?

禁锢手腕的鐐铐被解開,他冷淡的揮開那把抵着自己下巴又礙眼的折扇,與那人擦肩而過之後,半點好奇和留戀也無。

“如果你想問的是狐族的城防布控和陣法排布,恕沈某無可奉告。”

“那還真不巧,我今日感興趣的可不是這個~”

沈臨硯皺眉:“你們羽族之人抓我,除了狐族那點破事能利用利用,還有什麽值得上興趣二字?”

“單就沈臨硯三個字,能利用的東西可多了去~”

角落裏,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垂首恭敬的立在那的張府老爺,以及他身上尚未來得及換去的纨绔子弟輕衫。

張府老爺竟然是這家夥的人?

難怪昨日會提出這樣怪異的邀請,甚至不惜利用上自己的親生女兒……原來後頭還有人在做局。

罷了,各有各的苦衷,他不想分心多去計較。

勉強拾掇整齊後,他默默地由着那些家夥往傷口敷上草藥,自己接過幹淨的衣物換了,這才被人領着來到一座廳內,在那人示意下坐在桌對面。

“鄙人姓謝,謝青檀。”

他也姓謝?

又是羽族的地盤……

沈臨硯垂眸,擺弄着早被折騰得開裂的指甲尖:“公子不必拐着彎說話,你若是想用我牽制謝臨淵,大可不必。”

“怎麽說?”

“謝臨淵一向自視甚高,如何會對一個與他來說形同玩具的家夥上心?勸你莫要白費心機,沒得半點用處。”

“要不咱倆打個賭?”

“沈某兩袖空空,不知沈某還有什麽是值得公子在意的?”

“賭他謝臨淵的心,如何?”

“心?”他忍不住冷笑,“謝臨淵從來就沒有心,有的只是征服旁人,順從他罷了……也對,狼子野心,如此說也不為過。”

謝青檀意味深長的望着他,屈指敲着桌面。

“你就不好奇,我和那謝臨淵到底是什麽關系?”

“沒興趣。”

“……”

“怎麽?”

“這謝臨淵口味真是怪,怎會偏偏看上……”

沈臨硯極冷的哼了一聲,淡淡的諷道:“說了這麽多,不過是威脅于我,能對他起到什麽影響?還不如另尋他路。”

“我看人的眼光,從不會錯,尤其你前世……”

前世……

他厭惡的別開視線,打斷到:“你就不怕反将什麽把柄落在了他手上?勸你做事,莫要自負得好~找對人才能事半功倍。”

“我做事,還輪不到旁人來置喙!”

不知那句話觸怒了他,謝青檀忽然沒了笑臉,将手中的折扇一收,“啪”的一聲擲在面前的桌子,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屋子一角,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麽。

他順着視線望過去,發現屋角竟極為突兀的立着一只陳舊的小藥簍,鋒利的藤條邊緣幾乎都被磨平了,多處陳舊的藤條明顯褪了色,表面卻很幹淨,顯然經常有人擦拭。

尤其那編藤的手法……

沈臨硯眸光一閃,心中多了幾絲了然。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麽?

“好,我賭。”

謝青檀回神,恢複笑容的嘴角閃出算計的詭異:“想清楚,應了我謝青檀的賭局,代價可不低。”

“自然~”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