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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

孫家村地處偏僻,三面環山,一面臨海,出行極為不易。作為海邊唯一的村子,村裏大概有百多戶人家,也算的上是這一片最大的村莊了。

春末夏初的天,凜冽的海風經過一春,已經變得和暖,可偌大的山上樹木卻十分稀疏,一個個蔫蔫的,連葉子都不剩多少。地上更是只見黃土,連雜草都看不見幾棵。

村裏一處小院子裏,女人尖亮的聲音正在正屋說個不停。

“我說嬸子,你可想好,那可是十斤面,三斤米,面是白面,米也是白米,只要你把莺時嫁過去,就都是你家的了。”劉嬸瞧了眼雖然有些瘦,但依然白嫩漂亮的莺時,惦記着孫家給的好處,心裏頭火熱火熱的繼續勸說。

她娘家和劉婆子沾親帶故,都是一個村裏的,這才被孫平家請了來說親。只是,劉婆子顯然沒這個想法。

一直安靜站在自家老娘後面的莺時卷翹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

家裏……已經好些日子沒見過米面了。

“說了,不嫁。”劉婆子繼續拒絕,瞧着劉嬸還要糾纏,直接拽着人就往門外走。

“唉,你瞧瞧你家這些孩子,這都瘦成什麽樣了,這要是莺時嫁過去,還能給孩子好好補補。”劉嬸瞧着院中玩的黑瘦小孩,不放棄繼續堅持。

“诶——你怎麽還打人呢。”正說着,她一聲痛呼。

小孩兒還不放棄,夥同着另一女孩兒都拿着石頭砸起了她。

“壞女人,快滾。”孫二蛋嚷嚷着,一頭撞了過去。

“二蛋,不可以打人。”女孩兒叫住了他,聲音清脆,就像是樹上的黃鹂鳥兒一樣。

劉嬸被二蛋撞得又是一聲痛呼,二蛋本來還想再撞,聽見莺時的聲音止住腳步,又哼了一聲。

趁着這個時間,劉婆子拉着劉嬸快走了幾步,劉嬸也不敢再耽擱,生怕再挨了石頭,忙走到了院外,只是還不想放棄,正要再纏磨幾句,孫家的院門已經被劉婆子拍在了她的臉上。

攆走了人,劉婆子還怒氣沖沖的在院子裏扯着嗓子罵人,“呸,我瞎了你的狗眼,那姓孫的一臉麻子,正事不幹一件,就一個二流子,還有臉惦記我家莺時。”

劉嬸讪讪,同一村的人,她怎麽會不知道孫家的人品,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這會兒家家都缺糧少食,孫家給的夠她家吃兩頓飽飯了。想着她心中憤憤,也呸了兩句,心道這劉婆子真是被豬油蒙了心,這會兒誰家都缺糧,能用自家姑娘換點吃的回來,換誰家都要喜笑顏開的應了,更別說那莺時不過是個撿回來的賠錢貨。

偏劉婆子就是不應,到手的米面眼看着要飛了,她一時間也不由得咬牙切齒,可劉婆子是出了名的潑辣厲害,她也不敢說什麽,心裏嘀咕着就走了。

“娘,就讓我嫁過去吧。”莺時攬着二蛋和二丫,消瘦的小臉上溫柔笑起。

“不行!”二蛋可是知道那孫平的名聲的,吃喝嫖賭,沒一樣好的,而且,他家還打老婆!

一想起來那次路過他看見的孫家女人鼻青臉腫慘叫的樣子,他就一哆嗦,他才不要讓小姑姑嫁過去受苦。

“二蛋!”莺時口中制止。

“二蛋說的對,那孫平不是個好東西,咱家就是餓死,也不能讓你嫁過去!”孫家的二兒媳婦丁蘭咬牙說。

往日精神爽利的女人整日吃不飽下來,也變得消瘦憔悴,但那股骨子裏的剛勁兒,卻沒有絲毫減少。

“沒錯,你別聽她瞎說。”劉婆子說,捋了捋莺時耳邊的頭發,柔和了臉色,道,“娘養你這麽大,可不是為了賣了你換糧食的。”

“娘,嫁誰不是嫁,孫家不缺糧食,我嫁過去,也能讓你好過點。”莺時認真的說。

她當然不喜歡孫平,但為了家人,她願意。

“娘,莺時說的也是,你瞧瞧她這張小臉瘦的,要是能嫁去孫家,她也能吃好點啊。”大媳婦周英看了半天了,只是她一直害怕自家婆母,不敢随便開口,這會兒見着莺時說話,才敢搭聲。

那可是糧食,去年大旱,今年又打不上魚,家裏這會兒連鍋都掀不開了,莺時就是個養着吃幹飯的丫頭片子,能換點糧食回來,那不再好不過了。

“你給我把嘴閉上!我就知道你從來沒把你妹妹放在心上,好啊,以前好事沒莺時的,你還偷偷拿她的東西給你那個娘家妹妹,這會兒了,你還想着賣了她,老大怎麽就瞎了眼,娶了你這麽個東西回來!”劉婆子本來就是強忍着氣,這會兒聽她開了口,立即罵了起來。

周英被罵的縮了腦袋,一句話都不敢頂,她生的兩個兒子一個姑娘也躲在一邊,生怕被奶奶想起來也罵上一頓。

瞧着她這幅窩囊樣,劉婆子罵了會兒就歇了勁,不想白費力氣。

“娘,”莺時看了眼周英,還想再說,被劉婆子直接阻止。

“這件事不用再提了,去,看書去。”

莺時只好放棄,拿起籃子想去再找點野菜,被丁蘭攔住,“別去了,哪兒還有什麽野菜,能扒拉的,早就沒了。”

莺時怎麽會不知道,只是——

站在那裏一會兒,她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回屋看書去了。

“奶,我爹他們今天能打到魚嗎?”屋外二妮說,小小的聲音中帶着期待。

劉婆子沒說什麽只是哄着她去玩,等院中安靜下來,才嘆了口氣。

她聽着,也想嘆氣了。

這日子,可怎麽讓人往下過啊。

忙忙碌碌的,就是一天。

村裏建了個小碼頭,這會兒停了大大小小的漁船,村長孫滿倉被十幾個村人圍在中間,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手中的旱煙一口接一口,那張黑紅的臉上愁苦越來越深。

“村長,您可得想想辦法啊,再這麽着,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孫二成說着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

“是啊,從開春到現在,我們天天出海,可什麽都撈不起來,家裏還等着錢買吃的呢。”

“之前存的糧食早就吃完了,這會兒家裏都餓着肚子,村長,你快想想辦法吧。”

衆人七嘴八舌中,孫滿倉嘆了口氣。

從去年起,就天災不斷,整年的大旱下來,山上能尋摸的東西都吃完了,他們孫家村位于海邊,按理說也不怕,沒了山,還能靠海。

去年就是這麽撐過來的。

可今年卻分外奇怪,這樣好的光景,這漁船出海,卻什麽都撈不起來。

他們也打聽過,別的地方都能撈上魚,可他們這片海,就是什麽都沒有,就好像,這片海都空了一樣。

這種事持續了半年,不止讓人着急,還讓人心裏發麻!

“村長,你說這樣,是不是,是不是……”孫大勇出了名的膽小,這會兒說着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是不是什麽啊?快說!”大家夥平日裏最煩這人磕磕巴巴的樣子,立即有人開口催了起來。

“是不是,鬧鬼啊!”孫大勇一咬牙,硬着頭皮說了。這話一出口,剩下的就順溜了,他噼裏啪啦的說,“自從去年冬天裏二狗子掉水裏淹死之後,咱們就什麽都打不上來了。”

話音一落,青天白日裏,衆人一個激靈。

這個念頭他們不是沒想過,雖然說新世紀新思想,不信什麽妖魔鬼怪,可這種事誰說得準,萬一呢?!

“瞎說什麽!”村長呵斥了一聲,手中的旱煙鍋子卻在石頭上當當當的敲了起來,瞧着手好像有些抖。

他把旱煙鍋子收了起來,看着這一圈圍着他等着他拿主意的人,心裏也沒着沒落的,這種事,他哪兒有什麽辦法,可他是村長,不能露怯,心裏亂七八糟的想着辦法,說,“你們等我想想。”

得了他這句話,大家夥兒互相看看,這才沒繼續糾纏,三三兩兩的走了。

村長一直沒走,等人散的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慢慢走上了碼頭,低頭看着腳下的海水,往年這個時候,水裏正是魚多的時候,可這會兒,水裏什麽都沒有。

剛才孫大勇的話又在耳邊想起,他忽然打了個激靈。

晚上,孫滿倉左思右想,去了村裏的孫婆子家。

孫家村東邊有個海神廟,孫婆子家世世代代就是守廟的,一直住在神廟邊。

這會兒□□熱鬧着,孫平在屋裏摔摔打打,還在生氣劉婆子不給面子。

“老子看上那丫頭,是孫家的福氣,給臉不要臉!”他惱火的很,可想起莺時那張瑩白的小臉,還是心裏癢癢,他自認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可哪怕在縣城裏,也沒見過這麽水靈的女孩兒。

“好了好了,不就是個丫頭,別氣壞了自己,來吃個雞蛋。”孫婆子端着一碗紅糖雞蛋過來給自家寶貝孫子。

孫家子嗣艱難,代代單傳,孫平可是他們家的獨苗,孫家上上下下都捧着縱着,哪怕有個不高興,都心疼的不得了。

“吃什麽,不吃!”孫平一把把碗打翻,咬牙切齒,顯得那張麻子臉越發的醜陋。

“诶呦,這雞蛋!”孫婆子忙把雞蛋撿起來,心疼的不行,不過還是更惦記不高興的孫子,她放到一邊就想哄哄。

孫滿倉就是這個時候到的。

聞見屋裏的紅糖雞蛋味,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和孫婆子客套幾句,就說起了來的目的。

村裏的流言,孫婆子早就聽說過,也早就備着這一天,利索的就說了早就惦記的事。

“祭祀!這啊,肯定是龍王發怒了,咱們得備上好東西求他老人家放過咱啊。”

至于祭祀完,那好東西就算不能都落到她家裏,怎麽着也能分一點吧。

“祭祀?”孫滿倉來之前就想過,村裏以前也是祭祀過的,不過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他這會兒擔心的是,有用嗎?

旁邊,孫平眼珠子滾了滾。

孫滿倉心事重重的走了,孫平卻拽住了孫婆子說起了話。

“什麽?!”孫婆子震驚的聲音劃破了夜空,最後在孫平理直氣壯的聲音中漸漸低了下去。

村裏很快張羅好了祭祀,省吃儉用備上了幾樣拿得出手的祭品大張旗鼓的辦了一場。

可半個月過去了,出海的漁船,還是一無所獲。

又過了半個月,家家都坐吃山空,網還是撈不上魚,就算拼着九死一生下海,最多也只能撈上幾條魚,村裏已經有好幾個人餓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海神廟的孫婆子說,她知道該怎麽辦。

龍神,這是想娶親了!!!

村裏頓時嘩然,要是平時,估計心裏還要嘀咕下,可這會兒都快活不下去了,各個都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決定拼一把。

孫婆子很快說了人選。

莺時。

村裏最漂亮的姑娘。

“這孩子生的好,把她獻給龍王,他老人家肯定喜歡。”孫婆子說。

作者有話說:

開新了,撒花撒花,留評有紅包。

然後這篇文前前後後改過很多次文案,第一次是小主播,第二次是戀綜,最後是這次,改成單元形式的人外小甜文,不過核心一直沒變,我就是想寫一個山神,和被山神像捧在掌心的小蘭花花仙的故事。不過介意的寶取收就好,抱歉啦大家~~~

然後帶一下同頻預收【成為邪神的祭品後】這個大概是女主大殺四方的爽文。

藍星巨變,靈氣複蘇。

豪門李家為了獲得力量,以剛剛尋回的親生女兒為祭品,為她穿上大紅嫁衣,成為邪神的新娘。

無底深淵,扭曲的黑霧籠罩全身,讓人窒息的惡意撲面而來。

谷雨醒來時面對的就是這一幕。

她正要抽出自己的刀大幹一場,就聽到黑霧黏黏糊糊的說,“老婆,貼貼。”

感受到身上無法解除的靈魂契約,谷雨默了。

所有人都以為那個女孩兒會在深淵中死去,李家也為成功擺脫那個上不了臺面的親生女兒松了口氣。

卻親眼看見,黑霧擁簇,她紅裙逶迤,從深淵中步步走來。

詭異複蘇,以人為食。

皮肉骨血,靈魂神魄,全都淪為盤中餐。

人們在絕望之中沉淪,卻見刀光劃破長夜,滅詭異,誅妖邪,還世間太平。

所有人都稱她為——

神。

谷雨攤手,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快穿部退休員工罷了。

*邪神為她戴上冠冕,星辰點綴她的衣裙,衆生見證,她是人間行走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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