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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時睜大眼,看見了閃爍着黑色星光的魚尾。◎

這話一出,村裏人心裏就嘀咕起來。

之前劉嬸被劉婆子攆出來的事大家都聽說過,至于為什麽自然也都知道,立即就明白,孫家這是在借機報複——

但是,除了很少一部分人開口外,大部分人都沒說什麽。

說到底,和他們有什麽關系,何況孫婆子說的也對,莺時長得漂亮,龍神見了肯定喜歡。

“胡說八道,你這個喪良心的,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家孫平那樣,狗都看不上他,還敢惦記我家莺時。你想都別想,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祭祀,我要去縣上派出所告你們!”劉婆子也是有見識的,立即就鬧開了。

她本來就不贊同什麽祭祀,但是村裏的人都不說什麽,她也只好當沒看見,可沒想到,孫家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家莺時的頭上。

做夢!

說起這個,孫婆子一慌,孫平站在後面看着站在劉婆子後面的莺時,水靈靈的,越看越眼饞,這會兒見着自家奶奶似乎被吓住了,忙拉了她一把。

“奶!”他低喊。

聽見他的聲音,再想起這段時間孫子在家裏不高興的樣,孫婆子咬咬牙,直接看向了圍在周圍的村裏人,說,“咱們好些年前,每年都祭祀,村裏這才能年年都打上魚,可一晃眼這些年了,咱們只顧着打漁,也不祭祀,龍王他老人家肯定是要發怒的。”

說起祭祀,他們靠海的人家,的确是有這個習慣,也就最近幾十年,聽從黨的指使,這才停了,可那海神廟裏,每年也依然有老人去祭拜。

這會兒聽見孫婆子這麽說,立即都點了點頭。

“這以前祭祀,都是挑的村裏最漂亮的姑娘,你們說,是不是?”

“是。”

“沒錯。”

“這給龍王他老人家的姑娘,當然要最漂亮的。”

大家都使勁點頭。

“劉姐姐你家莺時漂亮,咱們村誰見了不誇一聲,龍王他老人家都聽着呢,這要是知道咱們放着漂亮的不獻給他,他肯定要更加發怒的。”孫婆子這才看向劉婆子說。

村裏人聽了她這些話,只覺得說的很多,立即就有人應和起來。

劉婆子怎麽肯,立即反駁起來,可這會兒已經不需要孫婆子開口,村裏的人都勸起了她。

看着周圍的人,孫家人心裏都亂糟糟的,劉婆子更是恨得不行,感情這要祭祀的不是他們家的姑娘,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但她再潑辣厲害,對上這些人也吵不贏,但不管怎麽說,她都咬死了不行。

“你們這是要人命,這可是要坐牢的!”丁蘭大聲喊叫,祭祀的事她知道,都是把姑娘放在船上,然後取走船槳把她一個人留在海面上。

這沒了槳,又不留吃食,不是要人命是什麽。

村裏人怎麽會不知道,不過現在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誰還怕坐牢,但說是說,聲音還是低了下來。

見着吓唬住了人,劉婆子忙拉着莺時走了。

可回了家,她卻怎麽也安生不下來,這餓極了的人,那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的,再加上還有一個攪局的孫婆子,她坐立難安了半天,最後咬咬牙,趁着天黑,叫來二兒子孫二成,讓他連夜送莺時離開孫家村。

“好。”親爹早就沒了,孫家兄弟三個都是劉婆子拉拔大的,孫二成最聽自家老娘的話,聞聲二話不說就應了。

匆匆收拾了些東西,劉婆子就推着莺時出了門。

“娘,我不走。”莺時還記得晌午那些人瘋狂的神情,她怕自己走了,那些人會對付劉婆子。

“說什麽傻話,快去,放心,娘怎麽說也在這兒過了這些年,他們不會拿我怎麽着的。你快跟着你哥走,安安生生的,等這陣子過去了娘就去接你。”自己養大的心頭肉,這十幾年從來沒離開過身邊,劉婆子也舍不得,可這會兒不走不行。

劉婆子下定了決心,莺時只好跟着孫二成走了。

等到那兩人走遠了,因為瘦小而顯得格外蒼老的劉婆子關上門轉身回了屋,可沒過多一會兒,她隐約中好像聽見了門被打開的吱呀聲,心裏一跳忙出了門,就看見自家大門半開着,她睜大了眼,直直沖到了老大的屋裏,掀開被子一看,果然周英不在。

“你媳婦呢?”她一巴掌拍過去。

孫大成迷迷糊糊睜開眼,“媳婦,不是在這兒?”

可他身邊除了幾個孩子,哪兒還有人。

莺時兩人摸黑出了村,就着那點月光爬上了半山腰,忽然就見村裏燈火都點亮了。兩個人心裏都是一驚,忙加快了腳步,可一陣陣狗叫聲響起,火光靠近,他們還是被追上來的村人給圍在了中間。

“咱們還想着好言相勸,可孫家人竟然這麽做,這根本是不顧我們死活啊。要是讓龍王他老人家知道祭品要跑,肯定要生氣,到時候咱們怎麽辦?!”人群裏有人吆喝。

莺時被孫二成擋在身後,她擡頭看了一眼,認出那人是孫平的狐朋狗友。

她抱着小包袱的手緊了緊,咬緊了牙根。

安安生生活了十幾年,不知憂愁的少女心中慢慢燃起了恨意。

兩人被村人推搡着回了村,莺時直接被關進了海神廟,門吱呀呀的關上,嘩啦啦聲中被上了鎖。

她站在堂中,前面是緊閉的房門,後面是泥塑的神像,兩邊不見窗戶,屋裏連個燈火都看不見,她心中慌亂,咬着唇摸索着躲在了門後。

外面有人說話,竟然一直沒走,明顯是要看着她。

“娘,”她聽見自己聲音有些顫,就收了聲,抿緊嘴,把自己抱緊。

她該怎麽辦?莺時茫然的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腦袋亂糟糟的苦笑了一下,她好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

一夜恍恍惚惚中過去,太陽出來了,陽光從門縫中傳進來,莺時總算看清了自己待了一夜的海神廟,外面有人過來開了門瞧了她一眼,又走了。

之後,就一直沒人管她,沒飯沒水,等到天又黑下來,莺時已經餓得沒有力氣了。

嘩啦啦的,海神廟的門開了。

幾個女人進來,拿了意見紅色的裙子還有水,讓莺時換上然後收拾幹淨。

莺時看着她們,沒說什麽,安靜的換上。

她這麽不吵不鬧的,幾個女人瞧着反而不習慣,低着聲音好聲好氣的哄着,說,“莺時,你也別多想,龍王爺爺本事大着呢,你這麽漂亮,他老人家肯定喜歡,到時候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這不比咱們這山窩窩好。”

莺時看着她們的眼神,眼瞧着她們躲開眼睛,心中冷笑。

原來她們也知道這麽做是不對的,是見不得人的,但她們還是要送她去死。

“我娘呢?”她問。

她死可以,但是她娘要好好的,不然她死之前也要帶上一個墊背的。

“劉婆子好着呢,在家裏。”女人說起這個,有些讪讪。

劉婆子就跟瘋了一樣在家裏叫罵,早就被村裏人給關起來了。

瞧着幾個人的樣子,莺時心裏微松,收拾好被幾個人圍在中間直接去了海邊。

今晚月亮不錯,深藍色的海面上波浪起伏,孫婆子和村長帶着村裏人都等在海邊,她掃了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孫平,他眼裏的得意擋都擋不住,正肆無忌憚的看着她,目光上上下下的挪動。

莺時低下頭,攥緊了手。

孫婆子說了幾句神神道道的話,旁邊村長倒是顯得有些遲疑,可最後也只是勸慰了莺時幾句。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莺時被送上了船,一點一點的遠離了村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村長帶着人拿走了船槳,坐上另一艘船,離開了。

天地博大,海浪起伏,小小的木船置身其中,稍大點的海浪便能将其掀翻。

莺時坐在船艙裏,安靜而沉默的看着那艘船漸漸走遠。

月亮越升越高,她從昨夜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餓得整個人都是軟的,最後直接趴在了船舷上,看着眼前深藍色的海面。

海底是什麽呢,真的有龍王嗎?

她想,探了手進去,指尖沁進冰涼的海水中,紅色的衣袖随着水面飄動。

幽深的海底,黑色的魚尾惬意的擺動,手肘如薄紗般的鳍在水中浮動,慢慢靠近那艘飄浮在水面的小船。

穿過波浪的折射,祂看到了那小半張瑩白的臉。

這就是——

祂的祭品?

祂忽然捂住胸口,蹙起了眉。

這裏在跳。

明明無波無瀾了幾千年,怎麽忽然跳了起來,祂有些茫然。

擡起頭,看着沁在水中的手指,祂輕輕伸出了手。

搖曳的海水中,祂尖銳的指甲輕輕碰觸在那嬌嫩的指尖上。

莺時正劃着水的手一頓,下意識收了回來,驚疑的看着水面,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剛才,好像有東西碰了她一下。

是什麽?

她心裏砰砰砰的跳着,這些時間聽說的傳聞不停在她腦中回響,那種觸感,不像魚,反倒像什麽堅硬的東西。

越想越慌,她往後挪了挪,躲進了船艙。

祂皺起了眉。

她在害怕?魚尾卷起狠狠拍下,海上頓時海浪湧動。

她不該害怕祂!

不知緣由的,祂如此篤定的想。

小船在波浪中起伏,莺時将自己抱緊,忽然眼睛一縮——

她看見了搭在船舷上的手,生着尖銳的指尖,長長的,慘白的手。

她咬緊了唇,遏制住已經湧在喉口的尖叫。

祂正要掀翻這艘船,忽然一頓,看向了一側。

一艘載着好幾個人的船正飛快的向這邊靠近,惡意撲面而來,祂微微側耳,聆聽其中的意味,臉上戲谑的笑意忽然散去,目光轉眼化作利箭。

不懷好意的笑聲灑在海面,莺時看去,恍惚中認出那是孫平和他的狐朋狗友。

可相比起剛才那驚駭的一幕,她根本生不起別的心思,只是愣愣的跪坐在哪裏,又将目光落向了海面。

那是,什麽?

月色下,看着她這種任人宰割的樣子,孫平心裏越發的滾燙。

不嫁?最後不還是落進了他的手中。

祂擡頭看着那艘船,那些人的惡念被祂一絲不差的捕捉起來,祂擡了擡眼。

海浪卷起,瞬間鋪天蓋地的落下,在所有人的驚叫聲中轟然砸下,木船被砸的粉碎,剛才還惡心笑着的那些人瞬間消失不見,莺時忍不住睜大了眼。

不等多想,她的手腕忽然一緊,轉瞬間就被人拉入了海中。

冰冷的海水撲面而來,猝不及防的嗆住她的口鼻,莺時睜大眼,看見了閃爍着黑色星光的魚尾。

長發在海水中散開,好看到妖異的男人耳朵上生長着魚鳍似的東西,向她靠近。

作者有話說:

黑色的,自帶星光特效的,自帶薄紗飄帶的魚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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