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你第一次來藏區嗎?”
“你能鑒定多少種類的珠寶?”
“別害怕, 沒事了。”
“夏眠, 你跟我想的有點不一樣。”
“我知道他會帶你去礦區, 路只有一條, 我沿着找來的。”
“你會接吻嗎?”
“我只保你安全。”
“你喜歡我。”
“夏眠, 你喜歡我。”
……
邵義的聲音像鐘聲一樣綿長回蕩,夏眠忽得驚醒。
她睜開眼睛猛地坐起來, 看到是空白的牆壁。
窗外風吹着樹葉, 房內的空調緩慢地吐氣, 奶白色的窗簾起起伏伏。
夏眠在自己的房間裏, 後知後覺是一場夢, 她已經回到家。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再次倒回到自己的被窩裏。
閉上眼睛,浮現的卻是邵義的臉龐, 眼神淡漠又冷冽, 讓人過目不忘。
瘋了瘋了。
夏眠赤着腳下床,洗漱一番之後穿着睡衣到客廳。
家人都在等着吃午餐,一桌子都是人。
她想起了今天是周日, 一周一家聚會時間。
夏眠安然地坐下來,陽光把她照的近乎透明。
清亮的女聲:“姐姐,你睡得怎麽樣?”
夏眠猶豫了一下,說:“挺好的。”
另一個聲音:“你猶豫了, 肯定睡得不好!”
“嗯!”一個小不點瘋狂地點頭,“大姐姐總是騙我們說她好好的。”
幾雙眼睛紛紛看着夏眠,她習慣了, 淡定地拿起一旁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她說:“我沒事。”
夏眠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到了她這一輩,家裏都是女孩。家庭聚會像一個女兒國的宴會。
夏眠是家中的長女,有好十幾個堂妹。
全家團聚時,十幾個樣貌相似且精致的女孩坐在一排。
因為專業的原因,夏眠會收到一些珠寶店和珠寶從業人員的小飾品,多了她自然送給她的妹妹們。
在妹妹們的眼裏,她是一個總有很多bulingbuling玩意兒的大姐姐。
她們也知道她不擅于表達,私下裏以做出各種“讓夏眠姐姐笑的露出酒窩”的行為為榮,甚至夏眠微笑的次數成為她們炫耀的籌碼。
夏眠很不明白,她對她們所有的表現都很淡然,可妹妹們還是想各種奇招粘着自己,莫名其妙就很有妹妹緣。
夏知問她:“姐姐,你什麽時候開學?”
她還未曾說話,夏靈就插嘴:“大姐8月30日開學,你看我記得多清楚!”
夏知:“是了是了,你超厲害。”
夏眠淡淡地開口:“其實我也忘記D大博士生什麽時候開學,我只記得本科生的時間。”
夏知小人得志,朝夏靈努努嘴:“看看,這有什麽好炫耀的。”
夏靈:“略略略。”
夏眠難得問起夏知的情況:“你今年畢業了吧?”
“對呀,不讀研。”夏知說,“我本科畢業姐姐你研究生畢業呢。”
夏眠只比夏知大一歲,但她跳級太快,16歲讀本科,大學規規矩矩地讀完,到了博士階段依舊年輕。
“那你現在是在工作了?”
“對,在男朋友的公司當職業經理人。”
夏眠聽聞夏知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叫林至,帥氣、多金、聰明且專一。
夏知突然臉蛋通紅,她說:“姐姐,他向我求婚了。”
她緩緩地升起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上有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
夏眠托過她的手,仔細地看。
鑽戒目測1.5克拉,肉眼看不到瑕疵,淨度較高,切工精細,顏色級別大約處于H~K級。
夏眠微微一笑:“很好。”
對于婚戒,她不會仔細考究。
它是一對情侶愛情的載體,不需要人為的标準去衡量。
夏知見到夏眠笑了,露出淺淺的酒窩,她差點要原地狂歡。
她又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可以陪我一起去選嫁妝嗎?”
夏眠笑得要眯眼睛,酒窩深不見底:“可以啊。”
夏知開心地在內心咆哮。
其他妹妹狠狠地嫉妒:“姐姐,以後你幫我挑鑽戒吧。”
“夏眠姐姐我嫁給你好不好?”
“大姐姐,我女兒滿月的時候你要給她挑手飾的!”
“夏櫻櫻你他媽才多少歲哦?”
“怎麽了嘛,難道我不會生女兒我還女兒不會滿月了嗎?”
夏眠:“……”
一番吵吵鬧鬧之後,飯菜上桌。
今天是奶奶和爺爺親自下廚,除了他們的拿手好菜之後,還特地增加了一個十全大補湯。
他們把湯放到夏眠的面前,碗比她的臉還大。
夏櫻櫻湊過去在夏眠的耳朵邊說悄悄話:“大姐姐,我想吃雞腿。”
夏眠給她盛了一小碗的湯,然後在她的兒童碗裏放一個碩大的雞腿。
除了小孩子,其他的妹妹都不敢喝。
她們都看得到,夏眠姐姐出去一趟,瘦了。
而且她手臂還綁着繃帶,像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可她也不跟她們說自己經歷了些什麽,她們不好過問。
從小到大,夏眠是長輩眼裏既安心又擔心的存在。
安心在于她文靜又聽話,自律又獨立。但擔心她不善表達,總是把自己的事情藏起來。
這一次外出考察,她斷了兩天的聯系,在此之前學校還傳出鑒定師失蹤的醜聞,家裏人都在想她是不是遭遇不測。
幸好她回來了,不過手臂受了傷。
但家裏人問起來,她還是說沒事。
這孩子……
夏眠吃飽了飯,把夏知帶到自己的房間裏。
她把衣櫃頂上一個紙盒打開來,裏面是她做的小手飾,制作小巧精美,用料大多數是別人送的,還有一些多餘的實驗珠寶。
她遞給夏知,讓她随意挑選:“這些是我自己做的小手工,一點心意。等你快要辦婚禮時,我聯系朋友給你定制一些項鏈和手飾。”
夏知樂開花了:“謝謝姐姐!”
夏眠看她對着紙盒難以抉擇,便給她選了一個花戒指。是用純銀線條進行組合,上面用一些半寶石串成花紋的圖案,比較簡約、通勤。
夏眠來回欣賞她的手,很是滿意。
她又給她如數家珍地介紹紙盒裏的小飾品:“手繪琺琅的吊墜,結晶樹脂的腳鏈,還有珠母貝……”
夏知發現一條項鏈,與周圍的飾品都格格不入,充滿男性化。她問:“姐姐,這個你要送給別人嗎?還是自己戴?”
夏眠看過去,她手裏拿着的是一條黑色編織繩串着的猛犸牙項鏈,上面有夏眠雕刻的數十層不同的鋼合金折疊成獨特的花紋,讓人想起波浪和流水。
那一個猛犸牙是她在泰國的古玩店裏面淘到的。
猛犸牙取自猛犸象,它是冰河時代藝術中僅次于馬匹和野牛的最具描繪性的動物,充滿原始蓬勃的力量。
現在她一看到項鏈,就想起了邵義。
她之前還想将它送給邵義來着。
夏知察覺到她的異樣,打趣道:“這不會是姐姐你送給喜歡的男生吧?”
夏眠搖頭:“不是。”
确實不是,做這一件飾品時,她還沒有認識邵義。或者說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和邵義有過接觸。
“但這個項鏈,我看只适合男生戴。”
與其說是男生,不如說是男人。
夏知好奇道:“姐姐,還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是比你年齡大的嗎?”
邵義比自己大五歲。
夏眠:“……”
夏知:“姐姐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人啦?”
她不可否認地點頭。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邵義。
夏知偷笑:“姐姐你的春天來啦。”
夏眠面無表情地搖頭:“我春天已經毀滅了。”
“姐姐你這樣一本正經的真的很萌耶!”
她繼續嚴肅:“我說真的。我沒有春天。“
夏知看她的樣子,笑得在地上打滾。
夏眠不可置否。
她談過一次戀愛,但跟對方在一起時,她內心平靜如水。
而和邵義相處,夏眠會嘗試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偷看他,會為他一絲一毫的舉動心跳加速,會因為他說的一句話牢記一天。
可他終究還是辜負了自己對他的信任。
待夏眠清醒時,也分不出自己對他的心動,是危險情況下極力的依靠,還是真的淪陷了。
她想,自己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
他是邵氏之子,高高在上。她于他而言始終是滄海一粟,時間可以淡忘一切。
夏眠将猛犸牙項鏈藏起來,猶如将幾天前的故事收在心底,徹底地爛掉。
想起項鏈,夏眠下意識地去抓自己的脖頸。
師姐謝茵的玉佩呢……?
她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查看收納袋,沒有。
她從洗衣機裏找出正在清洗的沖鋒衣的口袋,沒有。
夏眠想起,她昨晚洗澡的時候就沒戴着,那麽玉佩就不在家裏。
而在藏區,她走前……
她走前只和邵義有親密接觸。
她猛然想起了他那個吻,霸道又強硬。
吻完又道了歉,卻沒有向任何人低頭的意味。
還很肯定地說自己喜歡他……
夏知:“姐姐,你不見了什麽東西嗎?”
夏眠臉色無異:“對,不過應該無礙。”
G市國際機場。
邵義穿着沖鋒衣從VIP通道走出來,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他坐在位置上,拉下沖鋒衣的拉鏈,露出輪廓分明的臉。
司機發動引擎,邵義知道他要帶他去哪兒,他指示:“回公寓。”
司機:“少爺,你要回家複命。”
邵義沉聲道:“先回公寓。”
司機屈服,調頭往相反的方向。
邵義閉目養神時,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他拿起來一看,是他爺爺的電話。
看了半晌,他又塞進衣服裏。
電話再次震動兩次,停止了。
臨近夜幕,車窗外是城市的霓虹燈,天空不如藏區一般藍,迷蒙中只能看得清高樓大廈頂尖上微弱的燈塔。
車流彙聚,鳴笛漸起,聽的邵義頭昏腦漲。
但他只是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
他開始想念藏區。
還有那個外貌冷豔卻氣質淡然女孩。
車駛到公寓樓下的停車場,邵義從後備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而後轉身離去。
他覺得世界清淨了。
邵義獨自一人上了電梯,按下樓層。
有人說過,電梯就像一口棺材,密不透風。
他擡頭,看到一個電子監控像一顆眼睛,緊看着自己。
一口棺材裏有一顆眼睛。
邵義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了。
是爺爺。
四面八方的空氣驟然收縮,仿佛有一雙手攥緊他的咽喉。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邵義的臉龐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痛苦和恐懼。
他最終還是接起來電話。
“邵義。”
緊縮的空間傳來老者的聲音,猶如整個人置于鐘鼓之中,只聽見回音。
“嗯,爺爺。”邵義深呼吸一口氣,緩解內心的緊張,“藍錐逃了。”
對方沉默了許久。
邵義聽到電話裏有指尖敲打紅木桌的聲響,像是裁決審判的鼓槌。
“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老者挂了電話,傳來令人心悸的忙音。
彼時電梯門大敞,樓道的寒氣罩住邵義冷若冰霜的臉。
他的手顫抖地打開門口的電子密碼鎖,快速走進浴室裏,對着水池嘔吐。
他害怕,他害怕家族中的長輩,尤其害怕自己的祖父。
他聲音總是嚴肅又沉重,帶着威嚴,給邵義造成強大心理暗示。
邵義知道最後一次機會是什麽。
鏟除藍錐是家族給他獲得自由前的最後一個任務,若未達成,他一輩子将會成為家族的傀儡,為其效命。
他不想活在用權利作為枷鎖的牢籠裏。
許久,邵義擡起頭看鏡子中的自己,眼睛猩紅,布滿血絲,疲憊不堪。
他緩了一口氣,捧起水洗臉,抽出一旁的浴巾進入浴室。
溫水從邵義的頭頂沖下來,他的心已靜了半分。
水汽蒸騰,隐約可見高大的身影。
邵義仰着頭,水流淌過他緊閉的眼睛、鼻子、唇瓣和耳廓,還有修長又結實的身軀。
他洗完澡,赤,裸着身子回到房間裏,走過的地板留下水跡。
天色漸暗,房間內的光線晦暗不清,空調正呼呼地吹着冷風。
一旁的鏡子清晰地映出邵義的背影,像一座完美的石膏塑像,他的身體充滿着男人的力量。
灰色棉被上的手機閃了閃,是一條短信,邵義一邊擦頭發一邊拿起來看。
“哈尼,聽說你回G市了。今晚有空嗎?我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等你。另外,我很想你。”
發件人:方媚。
邵義粗粗地浏覽了一遍。
下一秒,關機,手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個角落。
他轉身去翻留在浴室內的沖鋒衣,口袋裏有一個玉佩。
他在與夏眠接吻時取下來的。
邵義無意識地舔了舔唇,而後被玉佩放到枕頭低下,閉上眼睛,沉沉入睡。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愛們國慶快樂,愛你們喲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草莓 19瓶;kz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