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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素素一直在想要怎麽和季應時說。

這些天他們表面上似乎還很好，還維持着戀人之間該有的狀态，可心裏面，沈素素知道自己和季應時之間的關系不如之前，因為她對他有猜疑，不信任他，導致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心不在焉，他每一個動作，都會被她解讀成別的模樣。甚至有時候還會避着他，就像之前一樣。

這樣很不好，沈素素知道。兩個人感情再好，也經不起這樣的猜疑躲避，更何況他們之間才剛開始，感情還不夠深，彼此之間都不夠了解，再這樣下去，他們很可能會越走越遠，最後分手。

分手……

想到這個，沈素素表情就有些不好了，她和季應時在一起這幾個月，從說要陪着他開始，她就是真心對他的……她看着窗外飛過的樹木房屋，心裏空落落的發慌難受。她想簡簡單單的和季應時在一起，就跟一般的情侶一樣，因為喜歡而在一起，因為不喜歡不适合而分手，這是很正常的戀愛關系。

可最後她竟然得知，他之所以對她不一般，只是因為這張臉和某個女人很像；或者和她在一起，也是因為這張臉；就像記憶裏的話一樣，他之所以對她多般容忍，也只是因為這張臉長得像“她”而已。

這些猜測就和車窗外黑暗的天空一樣，好像要把她吞噬殆盡。

——

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室的入口，直到季應時手法熟練的把車倒進車道裏，沈素素解開安全帶，沉吟片刻，她說：“……阿時。”

“嗯？怎麽了？”季應時微微皺着眉，心裏的那股煩躁郁悶還未過去，反而越來越烈，這讓他說話的語氣裏微微透露出些許的不耐，“下車，很晚了。”

沈素素抿抿嘴角，“……哦。”她極快的下車，關上車門，去聽到身後清冷的聲音說：“我還有事，不回去了。”

沈素素點點頭，朝車窗裏揮揮手，“路上小心。”才擡腳往樓道裏走，因為地下停車場在負一樓，乘電梯的樓梯口要走大約有十個臺階的樓梯。沈素素站在臺階上，直到耳邊傳來車子啓動又開走的聲音，她才松了肩膀，抿着唇有些無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季應時沒說什麽，可他話裏的語氣，和臨走時的态度，竟然讓她覺得很難過。

這是怎麽了？

沈素素一時想不明白。

站在電梯裏，面前還是那面大鏡子，鏡子裏的女生陌生又熟悉，精致幹淨的臉上此時表情冷凝得有些呆滞。這張臉她看了那麽久，從最初的害怕逃避，到後來的漸漸适應，她已經過了最初的惶惶不安，變得淡定起來。她的适應能力果然強大。

沈素素摸摸臉頰，緩緩低下了頭。

——

今天的大年三十，也就是過年了。

雖然昨晚玩得很晚，但沈素素還是一大早就起來了。因為沒休息好又心事重重，讓她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她幹脆給自己化了個淡妝，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而她也第一次收到了來自‘沈素素’家人的電話。剛接到電話的時候，因為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沈素素還偷偷想過是季應時，接起來才知道，竟然是‘沈素素’的媽媽。

她有些惶恐，又怕出錯，畢竟對這位媽媽的記憶少之又少，只隐約記得‘沈素素’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

她頓了頓，才說：“……過年了，新年快樂。”

那邊似乎楞了楞，好像沒想到她态度居然會那麽好，語氣有些激動，“素素啊，今年過年你回來吧？我都好幾年沒見過你了，你弟弟也特別想你，你叔叔人很好的，要不我讓你叔叔開車來接你？現在你還在京城嗎？”

這樣的話也能讓沈素素猜出個大概來，但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去見這位名義上的媽媽，而‘沈素素’也好幾年沒回去過了。她想了想，找了個借口：“我有工作，走不開，再看吧……你們好好過年，新年快樂。”

那邊嘆息，又說了些話，“……素素啊，你是不是在怨我？”

怨她？沈素素捂着額頭，那一瞬間，她腦子裏好像突然炸開了似得，突突的讓她的頭又脹又疼，她強忍着，說：“……沒有，您別多想。”

“好，好。那讓弟弟和你說話。”

沈素素能聽到那邊歡鬧的吵鬧聲，以及“小傑、傑兒”的喊聲，耳邊很快傳來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喊她“姐姐”。

“姐姐，你什麽時候過來看我啊，我都看過你演的電視了，好好看！可是媽媽讓我少看電視，讓我做作業！”

沈素素：“嗯，小孩子就該少看電視，要好好讀書。”

“……姐姐姐姐，那你什麽時候過來啊，我給別人說你是我姐姐，他們都不信！”

“我要工作，很忙走不開……”

沈素素不知該說什麽好，簡單的說了些話後，就挂了電話。她松了口氣，大概清楚‘沈素素’和家裏人的關系了。

‘沈素素’的父母應該是離婚了，至于原因，她不清楚，但是看情況，他們能幾年不見，看來‘沈素素’和家裏人的關系似乎并不好。

沈素素把陌生號碼存了起來，換了身衣服背上背包準備出門。

站在季應時家門口，沈素素明知道季應時可能不在，她還是上前按了按門鈴，她等了一會兒，裏面靜悄悄的，果然沒人。沈素素拉了拉背包，又看了看毫無動靜的手機，轉身走了。

之前她起床的時候，睡了一覺讓她心裏的難受好了許多，想了想，還是沒給季應時打電話，反而發了條“新年快樂”的短信，她想，他既然忙，那閑下來的時候，看到短信應該會回她吧？

小區樓下到處是聚在一起的人，小孩們玩鬧嬉戲，笑聲尖叫聲大聲喊叫聲不絕于耳。連着沈素素也被感染了，忍不住微笑，新年新氣象啊。

楊姐和青青都回家過年了，司機師傅也一樣，所以沈素素這次出門，是自己去打了個出租，司機師傅沒認出她來，嗯……沈素素高興又難過。

——

沈素素去了京城有名的寺廟燒香，其實她有點怕，怕跟那濟公演的一樣，還沒踏大門進就被佛光閃現給滅了。

今天上香的人很多，都是成群結隊的親朋好友一起，這樣的情景沈素素看過很多次。曾經她還是葉想晚的時候，每年過年除了去上墳，就是到廟裏去燒香，這是在她父母還在時保留的傳統，她一直沒忘，父母去後，她就自己堅持了下來。

如今換了個時空，她也只能以這樣的方法前來祭奠。

沈素素在門外插了一炷比自己還高的香，又燒了些紙，發現自己還好好的，能蹦能跳，沒什麽不适，才走進了寺廟大門。

呃……前面那個小朋友拿着一把桃木劍，揉着眼找媽媽……

沈素素：=＿=

她蹲下。身：“小朋友，你這個劍肯定是假的。”

小朋友很不高興有人質疑他的新武器，也不哭了，鼓着肉嘟嘟的臉頰說：“才不是呢，這可是我花了所有壓歲錢買來的！看招！嚯！嚯嚯！”

沈素素鼓掌：“……帥！”

小大俠昂頭挺胸，一臉驕傲。

小大俠的媽媽很快就找來了，感激又急切的對着沈素素連說了好幾聲謝，把小大俠抱進懷裏，還拍了拍他穿得跟球似的小屁股，“讓你不準亂跑，再不聽話看我不把你劍收了！”

“媽媽我聽話！”

小大俠趴在媽媽肩頭對着沈素素笑得眯眯眼，一邊晃着手裏的新武器：看吧，我好兇的！

沈素素情不自禁的微笑，對着小大俠豎了個大拇指，小大俠害羞的扭進了媽媽脖子裏……

——

沈素素挨着把寺廟走了一遍，每到一個地方都去拜了拜，她也不急，走哪兒算哪兒，反正都是一個人，無牽無挂的，頗有種“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味道。

她這走走停停，上個香，拜一拜，還抽簽捐錢，很快就到了下午。但廟裏的人絲毫不見少，還多了起來，期間沈素素不可避免的被人認了出來，好在都很理智，簽名合照之後，就分開了。

沈素素好幾次忍不住摸出手機看看，但一直靜悄悄的。她也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失望失落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說也說不出的心澀難過。

沈素素呼了口氣，最後還是沒忍住給季應時打了電話過去，沒通。她皺眉，等了等，又打了第二個過去，這次很快接通了。

“季應時，你還忙嗎？”

“不忙。怎麽了？”

他那邊聽起來像是在家裏，因為她聽到有聲音在喊“舅舅”喊“爺爺”，老人小孩的笑聲依稀傳來，沈素素低下頭，抿出一絲笑，“哦，想說聲新年快樂，你那邊好像很忙啊，就先這樣吧，我挂了。”

“嗯。新年快樂。”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