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威脅,反常

“況且……”奎眯了眯眼睛,唇角帶了一絲危險的笑容,“你真的以為……我出不去?”

奧格斯格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殿下越早出去越好。”

“呵。”奎用鼻音溢出一聲冷笑,“你認為對誰越好?我什麽時候出去……輪得到你們來決定?”

奧格斯格又對他彎了彎腰:“盡管殿下驚才絕豔,但是我們只是想要讓殿下恢複百年前的榮光,并沒有對誰越好的說法。”

奎嗤笑一聲,像趕蒼蠅似的随意擺擺手,扶着欄杆又慢慢坐回去:“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

他擡頭看奧格斯格,深邃的眼睛緊盯着他,“什麽時候出去,我說了算,我也不需要你們的擅自幫忙。回去吧。”

奧格斯格在之前對于這位一百三十年前驚豔整個西陸的殿下早有耳聞,可沒想到這位殿下也太不好伺候了,先是用威壓壓迫他,又是冷嘲熱諷的,被那雙眼睛盯住的時候就像被毒蛇緊緊纏繞住了一般,真是浪費了那張絕色的臉了。

他已經用盡了他的耐心了,也好言相勸了,可這位殿下真是頑固得讓人惱火。

奧格斯格抿了抿唇,“既然殿下已經有主意了,那麽我們就在西陸恭候殿下的回歸。”

他緩緩地勾起唇角,聲音還是淡然,但卻透着一絲惡意:“不過,教廷和皇室只給殿下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之內殿下還出不來……那麽我們就要按我剛剛說的那個方法執行了。”他又好整以暇地看奎的反應。

奎閉着眼睛靠在牢籠上,仿佛已經睡着了,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見此,奧格斯格蔚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惱火,轉過身“喀噠喀噠”地離開了。

武學堂堂主洛釋回在奧格斯格走出來之後關上了石門。

他擋住了奧格斯格的去路,用西陸話冷冷地對他說:“我勸殿下以後在東陸說話的時候要掂量着點,東陸可不是殿下一人說了算的。你想要殺守籠人,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奧格斯格聞言臉色更加陰沉,洛釋回又突然笑着說:“聖子殿下千裏迢迢來到我們東陸,可否要來參加我們東陸的煙火大會?”

仿佛剛剛冷言威脅的人并不是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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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格斯格冷眼看他,心說這東陸人當真翻臉比翻書還快,但卻應下了洛釋回的邀請。

*****

李雪晴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平日裏不施粉黛也照樣美美噠,今天第一次抹胭脂居然就出了醜,還惹來梁昂陳禮好一頓笑。

她噘着嘴,在湖邊把臉洗幹淨之後,賣胭脂的老婦人一邊笑一邊幫她重新抹上一層薄薄的胭脂。

老婦人贊嘆道:“姑娘長得真好,這小臉兒呀,摸起來比嬰兒還滑吶。”

李雪晴幾分害羞地謝過老婦,買了一盒胭脂,一轉身便是一臉的得意:“你們看我怎麽樣啊?”

李雪晴本就長得好,再在臉頰上添上紅霞般的亮色,更是明豔動人,只不過……這一臉的得意之色……

陳禮嘆了口氣,他可算明白為什麽他和梁昂都會把李雪晴的容貌忽視掉了——這姑娘的表情太搶戲了。

梁昂在嘲笑李雪晴被臭揍一頓之後上道多了,立馬就拍起了馬屁:“哎喲哎喲這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嗎?”

李雪晴傲嬌的哼了一聲,伸出一只纖纖玉手:“還不給本仙女扶着。”

梁昂十分配合,上前就要去扶李雪晴的手:“哎喲哎喲仙女大人能讓小的扶真是小的三生有幸啊。”

卻沒料到李雪晴把手一收,哼唧一聲:“本仙女的手是你能碰的嗎?”

陳禮看着這倆戲精,嘆了口氣,默默上前把他倆一左一右分開:“走吧走吧,大家都看着呢,別丢人了啊。”

李雪晴突然指着一個身形颀長的男子的背影,“那個人……是堂主嗎?”

陳禮和梁昂順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那個男子的背影确實像武學堂堂主,在看站在那男子旁邊的人,一頭金發,氣質聖潔,光是在那兒站着,就十分引人注目了。

陳禮說:“瞧他旁邊那位必定就是西陸的聖子了。”

梁昂又問:“我們要上前去同堂主打招呼嗎?”

陳禮有些猶豫,李雪晴卻躍躍欲試:“我們去同堂主打一下招呼吧,我還從未那麽近距離的看過堂主大人呢,而且那西陸的聖子也長得真是人間絕色。”

陳禮瞥了她一眼,心說人間絕色不是這樣用的吧?

于是三人壯了壯膽子,朝堂主和聖子走去。

堂主和聖子正在說着些什麽,走近了,反倒是李雪晴先開口打招呼,“堂主大人!”

堂主和聖子轉過身來卻一點兒也不吃驚的樣子,堂主笑道:“你們也在這兒啊,玩的開心嗎?”

見堂主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又或者是被美色所迷,梁昂和李雪晴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跟堂主聊起來了。

陳禮卻站在一邊,什麽話也沒說。

并非是他不想說,而是剛剛靠近的時候,西陸的聖子突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這一眼不知怎的就将他的雙腳釘在了原地。

梁昂和李雪晴和堂主聊了幾句便分開了,他倆都一副十分榮幸的樣子,仍沉浸在和堂主說過話了的興奮中,對于陳禮的異樣也沒有注意到。

盡管今晚玩的很盡興,但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時,陳禮還是有點兒想不明白——為什麽那個聖子會對他露出那種眼神?明明他們之前并沒有見過面啊。

思來想去,他這輩子也沒跟西陸有過什麽交集,唯一的聯系……

難道是因為奎?

可是如果是因為奎的話,為什麽要找他的茬?明明是上一任堂主把奎關進去的,他只是個看門的啊。

為什麽那個聖子殿下與堂主相談甚歡,對他就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專門挑他這個軟柿子捏?

想到這裏,陳禮不禁對奧格斯格有了幾分反感——看起來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實際上不還是個欺軟怕硬的。

不想這些壞人心情的事,陳禮走進家裏的修煉室開始打坐修煉。

第二天,母親想帶他去走親戚,陳禮不想去,因為盡管已經過了一年了,但是親戚們總會對他露出同情的神色,他很反感。

獨自一人在家,陳禮仔細想了想,還是帶上一盒綠豆糕和桂花糕去了武學堂地下——呵,我就不信你還能從綠豆糕和桂花糕裏再吃出點兒什麽。

走進石門,奎坐在牢籠上,閉着眼睛好像在睡覺。陳禮下意識放輕腳步和呼吸,然而當他走出第一步的時候,奎就睜開眼睛,擡起頭來看他。

被這麽一個美人,被這麽一雙眼睛看着——盡管美人是男的,盡管這個美人前不久還用氣勢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但他仍有一種盈滿胸腔的幸福感。

陳禮拎着食盒站在那兒,心裏想着:“我是不是太賤了?”

奎看見陳禮的時候其實是吃了一驚的,他本來以為那天吓唬了他一下之後,陳禮會等下一次加固牢籠的時候再來,沒想到剛過一天就屁颠屁颠地過來了。

要是陳禮的爹可能就會這樣,不過陳禮嘛,就是個記吃不記打,什麽不開心轉頭就忘的傻白甜。

他又看到陳禮手上拎着的食盒,有點兒啼笑皆非,他對陳禮招招手。

陳禮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傻兮兮的笑容,活像被地主家養得白白淨淨的傻兒子,把剛剛對自己那句戳心窩子的诘問抛在了腦後。

“你上次說想要東陸的食物,我……我給你帶來了。”他的語氣不自覺的頗小心翼翼又帶有些讨好的意思。

話一說出口,他就回過神來,奎還沒說什麽,他仍帶有些稚氣的面皮上就泛起一層淡淡的粉。

奎心裏覺得好笑,想着:“倒是個挺可愛的小家夥,若是一百三十多年前,指不定我就……”

奎突然愣住。

就怎麽樣?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想過一百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為什麽他現在又會突然想起來?

他的心思又突然跳到跟奧格斯格不愉快的談話上,明明奧格斯格的方法是最方便的,也是最快捷的,為什麽他會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僅拒絕了,還動用威壓,還言語威脅了他一番,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自由”這個詞不僅沒有随着百年的孤寂而慢慢在他心裏磨滅掉,反而讓他的渴望愈演愈烈,為什麽他會放過這麽一個難得的機會?

奎有些茫然,他在這時又十分冷靜。他看着眼前這個只到他肩膀處的少年——這可是他的仇人呢。他為了他的仇人而反常嗎?

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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