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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進去,不準你穿隐形衣,波特。讓大家都看看你,我相信這正是你想要的效果。”
哈利只要離開他,其他什麽都無所謂。他将隐形衣抖開,溫柔地披在秋身上,發現她淚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又輕輕摸了摸她的臉:“你先進去,沒事的。”
秋披着隐形衣溜進去時,斯內普似乎嗤笑了一聲,哈利不再管他,大步走進了禮堂,極力忽視身邊投來的那些異樣目光。
新學期的最大變動就是,哈利的魔藥學不再由斯內普來教,而是換成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斯內普則擔任了他最不希望他玷污的職位——黑魔法防禦術教師。這個安排令他十分憤慨,但同時卻也誤打誤撞地給了他一個好處,那就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接受在O.W.Ls中獲得E的學生進入高級班,也就是說,他現在可以選修傲羅所需的全部科目了。當然,除此之外,他還暗暗地希望斯內普在這個被施了惡咒的位子上待不到一年就倒黴。
秋近來越發忙碌,她這個學年要考N.E.W.T,再加上因為和他們這幾個格蘭芬多走得很近,她似乎有點被原來的拉文克勞同學孤立,走到哪都有人竊竊私語。哈利現在課少了很多,就常常抽出時間來陪她,像去年秋總是陪着自己一樣,順便和她一起練習一些黑魔法防禦術的咒語。
在斯拉格霍恩的第一堂魔藥課上,哈利接觸了迷情劑,當時,他聞到了水果餡餅、飛天掃帚的味道和熟悉的茉莉花的香味,還因為混血王子記在書上的筆記成功熬制出一份完美的活地獄湯劑,贏得了一小瓶福靈劑。他把這件事告訴了秋,還開玩笑似的說赫敏聞到了些亂七八糟的味道,秋被他逗笑了,接着又不無擔憂地提醒他:“最好還是小心點,我是說那個混血王子。”
這話和赫敏說的一模一樣,哈利答應自己會謹慎,但很快他就把這事抛到了腦後,因為鄧布利多要開始給他補習了。第一次進入校長室之前,他以為會得到一些格鬥培訓什麽的,沒想到進屋以後卻看見了冥想盆。鄧布利多想讓他更了解一些有關伏地魔的事情,這倒是很有必要,此前他從未想過伏地魔的父母可能是這個樣子,更不知道他就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鄧布利多幹枯的右手和那枚戒指似乎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不肯對哈利明言,但同意他把這個補習的內容告訴羅恩和赫敏。
“我個人并不太建議你把這件事也告訴張小姐。”鄧布利多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溫和,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不信任的樣子:“這并不是說她不值得你相信,只是我想,到了後面,你可能會覺得有些事她不知道更好。”
哈利記住了,雖然對鄧布利多的态度将信将疑,但從心底來說,他的确不希望告訴秋這些事。她曾經說過她願意和哈利一起分擔,并且很多時候也的确給了哈利切實的幫助,但越是這樣,他就越不想用自己的事情去影響她。
那些黑暗而危險的,潛伏在他周圍的惡意始終存在,變化的是哈利。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發覺比起争吵,他更怕看到秋的疲憊和擔憂。她在他的影響下開始為成為一個傲羅做準備,生活正在漸漸步入正軌,有了自己為之努力的堅定的方向,而只要沾上他,就等于沾上了永遠無法擺脫的追趕和噩夢。羅恩和赫敏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身上都有着格蘭芬多的勇敢無畏,哈利一直都很相信他們能夠和他并肩作戰,但秋不行。
他将這件事藏在心裏,不對秋提起,告訴她自己正在專心準備魁地奇選拔。事實上也是如此,他現在是隊長了,有資格決定球員的去留,但一連選了好幾個熟人還是讓他被私下抱怨了幾天。斯拉格霍恩開始有意把他和赫敏都吸收進自己的俱樂部裏來,他對此并不感興趣,寧願去地下室給斯內普挑腐爛的弗洛伯毛蟲。
就連這些事情,他也開始不再告訴秋。為了繁重的課業,秋似乎總是焦頭爛額的,他偶爾會給她演示幾個從混血王子的書上學到的小魔咒逗逗她,也僅此而已,不至于讓她又開始擔心。秋每次都很給面子地咯咯發笑,有時則認真地建議他用在馬爾福身上,哈利懷疑她不僅僅是因為在火車上那件事,而是在長時間的相處中被他們帶壞了。
☆、危機四伏
日子在不間斷的噩耗和越來越嚴格的出入審查中漸漸流逝,到了第一次可以去霍格莫德的時候,已經是寒風凜冽的冬日。哈利終于把一直埋頭學習的秋挖了出來,四個人一起裹着厚厚的圍巾和帽子,頂着令人臉頰生痛的溫度走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
佐科笑話店已經被木板釘死,蜜蜂公爵店倒是暖融融、甜絲絲的,可裏面不巧有斯拉格霍恩,他第四次試圖邀請哈利參加他的小型晚會,還饒有興趣地打量了秋一眼,哈利找借口躲開以後,他完全無視羅恩,走出了糖果店。
接下來的時間羅恩都有些氣哼哼的。在秋的提議下,他們約定了時間,然後分頭去了不同的地方逛,羅恩陪着赫敏,哈利則和秋一道去帕笛芙茶館喝杯咖啡。哈利本以為秋是想和他一起度過一個令人難忘的中午,結果她只是狡黠地沖他眨眨眼:“哦,當然不是!我是在給赫敏創造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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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摸不着頭腦。到了重新會合的時候,哈利也沒看出赫敏有什麽不同,羅恩倒是沒有之前那麽沮喪了,秋一邊挽着他,一邊挽着赫敏,一道往回走。就在霍格莫德村口出,哈利發現自己球隊的凱蒂·貝爾和她的朋友似乎因為凱蒂手裏拿的一個包裹争搶了起來。
“這跟你沒有關系,利妮!”哈利聽見凱蒂說。
他們在小路上拐了一個彎,雨雪下得更密更急了,把哈利的眼鏡弄得一片模糊。秋為他的鏡片施了個清理一新,就在這時,利妮突然伸手去奪凱蒂手裏的那包東西。凱蒂使勁往回一拽,那包東西掉在了地上。
哈利下意識攥緊了秋的胳膊,把她往身後拉——
凱蒂瞬間升到了空中,雙臂平伸着,雙眼緊閉,面無表情,頭發被猛烈的狂風吹得四下飄舞。然後是一聲恐怖的尖叫。凱蒂的眼睛猛然睜開了,而她所能看見或感覺到的東西顯然給她帶來了可怕的痛苦。她一聲接一聲地尖叫,利妮拽住凱蒂的腳脖子,拼命想把她拖回到地面上。哈利和羅恩沖過去幫忙,總算接住了她,但她扭動得太厲害,簡直無法控制,秋只能先給她施了一個石化咒,暫時讓她停止了扭動和慘叫。
這場面着實把幾個人都吓壞了,哈利找來海格把凱蒂送回城堡後,麥格教授匆匆趕來。利妮斷斷續續地講了經過後,哈利實在忍不住,對麥格教授說了自己的看法。
“我認為是德拉科·馬爾福給了凱蒂那條項鏈,教授。”
站在他一側的羅恩尴尬地揉着鼻子,另一側的赫敏把腳在地上滑來滑去,似乎巴不得跟哈利保持一定的距離。秋還在他身邊,但目光帶着疑惑。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指控,哈利。”麥格教授驚愕地停頓了一下:“你有證據嗎?”
“沒有。”哈利說,他把那天他們跟蹤馬爾福到博金-博克店,偷聽到他和博金之間的那段對話告訴了麥格教授。
麥格教授的反應讓哈利開始想念鄧布利多,盡管鄧布利多在許多方面令人生畏,卻似乎不太可能對某個想法嗤之以鼻,不管這個想法多麽荒唐離奇。但這都無所謂,如果能證明項鏈就是馬爾福出手的,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馬爾福今天根本就沒有去霍格莫德村。
“因為他在我這裏關禁閉呢。他已經接連兩次沒有完成變形課的家庭作業。好了,波特,感謝你把你的懷疑告訴了我。”麥格教授大步從他們身邊走過:“但是我現在要去醫院看看凱蒂·貝爾。祝你們愉快。”
她打開辦公室的門。他們別無選擇,只好一言不發地挨個兒從她身邊走了出去。
當天晚上,哈利不得不把整個經過和兩個女孩子再詳細講了一遍,然而不論是秋還是赫敏,都無一例外地偏向麥格的說法,認為項鏈不可能是馬爾福的,唯一能夠達成共識的一點就是,整個送項鏈的計劃完全算不上周密。
鄧布利多的第二次補習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到來,哈利不太理解知道伏地魔的收集愛好到底有什麽用處,但既然鄧布利多的目的是了解別人,那麽這段記憶一定有它存在的必然性。
隔天他和羅恩、赫敏一起去上草藥課的時候,把孤兒院的事情告訴了他們,末了特別強調道:“答應我,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秋。”
羅恩倒是沒什麽意見,只是對于伏地魔的少年時期感到驚嘆,赫敏卻略顯擔憂地皺着眉頭——哈利差不多能猜出個大概,她對于上學期末的那件事耿耿于懷,以至于總覺得只有秋能勸住他。
“鄧布利多也覺得不告訴她比較好。”哈利說:“你總該相信他吧,赫敏?”
“哦,我沒什麽問題。”赫敏垂下眼睛,給自己戴上厚厚的防護手套,準備從一堆亂七八糟的藤蔓中掏莢果:“倒是你,哈利。斯拉格霍恩還要舉辦一個聖誕舞會,這次你可沒有辦法逃脫了,因為他特意叫我看看你哪一天晚上有空,這樣他就肯定能把晚會安排在一個你能來的晚上。”
哈利叫苦不疊,令他更加尴尬的是,舞會允許帶客人,而赫敏想邀請羅恩。
這件事對他來說并不算太突然,自從秋刻意把他拉開,給羅恩和赫敏留下獨處的時間時,他就隐隐約約地知道這件事早晚會發生。但是他不清楚自己對此會有什麽感覺……想象着羅恩可能會像他之前一樣,為了讨好赫敏絞盡腦汁,或者因為她的一句話、一個笑容輾轉反側,他就覺得怪怪的。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們互相當了太多年的好朋友,可萬一他們鬧分手怎麽辦呢?
哈利想起三年級時羅恩和赫敏有幾個星期互相不說話,他不得不兩邊周旋,給他們調解,搞得苦不堪言。更可怕的是,如果他們最後沒有分手,變得像比爾和芙蓉那樣黏黏糊糊,別人在他們面前都會感到尴尬、難以忍受,結果他就只好永遠被排斥在外呢?
他的煩惱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他就被迫和羅恩撞見金妮和迪安在無人的走廊裏熱切接吻。迪安是他剛剛選進球隊代替凱蒂的,但是看羅恩的樣子恨不得把他立刻開除,他指責金妮大庭廣衆之下和男生摟摟抱抱有失體統,結果被金妮一通嘲弄,內容包括哈利親吻過秋·張,赫敏曾經親吻過威克多爾·克魯姆。從那以後羅恩就變得敏感易怒,對待赫敏的态度也十分不好。哈利認為一場魁地奇比賽的勝利可以彌補他們之間的裂痕,甚至不惜裝作往羅恩的南瓜汁裏放福靈劑,結果沒想到的是,雖然贏了比賽,他們之間的關系卻更加不好了。
“我真搞不懂他們是怎麽回事。”哈利又一次陪着秋待到圖書館閉館,當她收拾書包的時候,他忍不住抱怨道:“不久之前他們還客客氣氣的——就因為金妮說赫敏親吻過克魯姆!”
“唔,哈利,這個問題你該很清楚才對呀。”秋披上外套,哈利自然而然地把她的書包背在了身上,準備送她回宿舍:“如果我真的清楚,或許他們就不會像這樣劍拔弩張了。”
“你不能因為我對你主動就忽視掉情侶間的一些問題。”秋挽着他的胳膊,點了點他的腦袋:“想想看,要是當初你在準備和我表白的時候,我提起了前男友……”
哈利從秋的動作中回過神來,回想了一下那個在帕笛芙茶館的中午,頓時覺得有些理解了羅恩。
“但是……我怎麽才能跟赫敏解釋清楚羅恩生氣的原因呢?”
“哦,交給我好了。”秋總是那麽善解人意。她在拉文克勞塔樓下把書包從哈利胳膊上拿回來,仰頭望着他:“你得告訴我赫敏什麽時候有空,我才能去和她聊聊。”
“嗯——就明天中午,怎麽樣?”哈利咧嘴笑了:“要我告訴羅恩什麽嗎?”
“先等等好了。”秋踮起腳尖摟着他的脖子:“千萬叫他不要為了報複而找其他的什麽人談戀愛,那樣可就全完了。”
聖誕節來臨時,雪花在窗外旋舞,撲打着結冰的窗棂。海格獨自一人搬來了禮堂裏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聖誕樹,樓梯欄杆上都纏上了冬青和金屬箔,甲胄的頭盔裏閃爍着長明蠟燭,走廊裏每隔一段都挂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每次哈利從走廊上走過時,總會有一堆堆的女孩聚在槲寄生下面,造成交通堵塞。往常哈利可能會選擇繞道走,但他發現時刻牽着秋·張是一種更為有效的通行方式,那些女孩子看到秋的時候總是帶着失望和嫉妒的表情不情願地散去,到後來再圍堵他的就沒什麽人了。
秋不知道和赫敏說了些什麽,那天他把不情願的羅恩拖到赫敏旁邊以後就走了,留下兩個人尴尬萬分地站在那裏,但到了晚上,哈利和秋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發現羅恩和赫敏似乎手拉着手。斯拉格霍恩的聖誕晚會在晚上八點,當哈利牽着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秋來到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時,看見羅恩穿着雙胞胎送他的新禮服長袍,站在打扮一新的赫敏身旁。
“你到底和她說了什麽呀?”哈利悄悄問秋。她對他眨了眨眼:“女孩子的秘密。”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沒找到機會和秋單獨相處,因為斯拉格霍恩簡直不願意放開他的胳膊,哈利不得已被他拉到一邊介紹給各種各樣的人物,還要注意着角落裏想和秋搭讪的幾個男生。秋那麽顯眼,淡色的袍子仿佛發着光,站在人群中簡直就像往食人魚中間丢了一塊肥肉——
“魔藥方面的天才!”斯拉格霍恩面色通紅,天鵝絨帽子有點歪,一手端着蜂蜜酒,一手舉着一塊巨大的百果餡餅:“有天賦——像你媽媽!我只教過幾個天資這麽高的學生,就連西弗勒斯——”
哈利驚恐地看到斯拉格霍恩伸出一只胳膊,像是從空氣中把斯內普鈎了出來。
“別偷偷摸摸的,來跟我們聊聊,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快活地打着飽嗝說,“我正談到哈利在魔藥學上的特殊才能!當然也有你的功勞,你教了他五年!”
斯內普被斯拉格霍恩的胳膊箍住了肩膀,動彈不得,他的目光順着鷹鈎鼻子落到哈利身上,眯起了眼睛:“有趣,我從沒覺得我教會過波特任何東西。”
“哦,那就是天才!”斯拉格霍恩叫道,“你沒看見他第一節課交給我的活地獄湯劑呢——沒見過哪個學生第一次能做得比他更好,我想就連你,西弗勒斯——”
“是嗎?”斯內普平靜地說,眼睛像鑽子似的盯着哈利。哈利有點不安,惟恐斯內普追究起他在魔藥學上新才華的來源。
好在,他沒這個機會,因為德拉科·馬爾福正被費爾奇揪着耳朵朝這邊走來。費爾奇似乎滿以為自己可以得到懲罰一個學生的機會,沒想到斯拉格霍恩卻僅僅揮了揮手:“聖誕節嘛,想參加晚會又不是罪過。這次就算了吧,下不為例。德拉科,你可以留下。”
費爾奇的憤慨和失望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令哈利納悶的是,馬爾福幾乎同樣不高興,而斯內普看着馬爾福的眼神則既憤怒又……有點害怕?
馬爾福整理出一副笑臉感謝斯拉格霍恩的寬大,斯內普則忽然打斷了他的馬屁:“我有話跟你說,德拉科。”
“哎呀,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又打了一個飽嗝:“聖誕節,別太嚴厲——”
“我是他的院長,嚴厲不嚴厲應由我決定。”斯內普簡短地說:“跟我來,德拉科。”
兩人走了以後,哈利猶豫了幾秒鐘,匆匆擠到秋的身邊,掃視了她身邊的男生一眼,覺得自己的表情足夠冷淡,能讓那些男生知難而退之後,才對秋說了個上廁所的理由,然後一個人追到了走廊上。
哈利從兜裏抽出隐形衣披到身上,沿着走廊每一間教室的鑰匙孔聽去,終于在最後一間聽到了說話聲。斯內普似乎很緊張,而馬爾福則不屑又生氣,這倒是很奇怪,哈利記得之前馬爾福一直挺尊敬,甚至是挺喜歡斯內普這個老師的。
“再說最後一遍,不是我幹的,知道嗎?那個叫凱蒂的女孩準是有個沒人知道的仇人——別那樣看着我!我知道你在幹什麽,我又不傻,可是沒用——我能阻止你!”
停了一陣子,斯內普輕聲說:“呃……貝拉特裏克斯姨媽教過你大腦封閉術。你有什麽念頭想瞞着你的主人,德拉科?”
哈利把耳朵貼得更緊了一些,如果那個主人指的就是伏地魔,那麽馬爾福一定是像他之前猜測的那樣,加入了食死徒……
“我想幫助你。我對你母親發過誓要保護你。我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德拉科——”
斯內普的聲音壓得太低了,哈利把耳朵使勁貼在鑰匙孔上才能聽到。他們正在談論什麽事情,一個伏地魔下達的任務,由德拉科·馬爾福來完成……
“我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你想搶我的功!”
又停了一陣子,斯內普冷冷地說道:“你說話像個小孩子。我很理解你父親入獄令你心煩意亂,但——”
哈利幾乎連一秒鐘的思想準備都沒有,就聽到馬爾福的腳步聲在門那邊響起。他趕緊閃到一邊,門已砰地打開了,馬爾福大步朝走廊那頭走去,經過斯拉格霍恩辦公室敞開的門口,轉過拐角不見了。他大氣不敢出,繼續蹲伏着,直到斯內普慢慢走出教室,才跟在他後面蹑手蹑腳地重新回到晚會上,同時腦子飛快地轉動着。
☆、記憶的謎團
哈利的聖誕節假期在陋居度過,新任魔法部長魯弗斯·斯克林傑曾經帶着珀西·韋斯萊找上門,暗示哈利與魔法部合作,但在福吉和烏姆裏奇對他做了那些事以後,哈利很懷疑為什麽魔法部仍然對這件事抱有如此大的希望。
他們不歡而散,到了和鄧布利多的第三次補習時,哈利把這件事和偷聽到的馬爾福與斯內普的對話全數告訴了鄧布利多,卻并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重視。鄧布利多對斯內普的信任令他不解,同時還有點隐隐的失望,可他還什麽也不能做。現在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完成鄧布利多給他布置的作業——拿到被斯拉格霍恩隐藏起來的真實記憶。
羅恩的建議對他毫無幫助,赫敏則找遍了整個圖書館,包括□□區,才翻到了一條毫無用處的描述——事實上那句話正是說此處對魂器不予描述。
“我就不明白了。”赫敏氣呼呼地把那本《至毒魔法》放回去,抱怨道:“既然不描述,為什麽要說呢?”
她坐在桌邊一個人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滿懷希望地擡起了頭:“我記得拉文克勞塔樓裏好像有一個小型圖書館來着?”
“那裏肯定沒有,不用想了。”哈利斷然拒絕了這個想法,顯然,如果要去拉文克勞塔樓,怎麽都會經過秋:“要是連□□區都沒有,你又怎麽能指望別的地方呢?”
于是赫敏只好放棄。
形勢越來越嚴峻,凱蒂出事以後,霍格莫德之行也被禁止,他們唯一的樂趣幾乎就只有星期六上午的幻影移形課。連續兩周,除了越來越多的分體事件,幾乎沒有人能夠成功讓自己的什麽部位進入到指定的木圈裏。秋又恢複到放假之前那種忙碌的狀态,現在哈利陪她的時間也少了很多,除了上課,他還要想盡辦法接近斯拉格霍恩。
羅恩的十七歲生日就在這樣沉悶而無聊的氛圍中靜悄悄地過去,雙胞胎送了他一個笑料商店的大禮包,正是上次對角巷之行中他看上卻買不起的那些,哈利送了他一副守門員手套,赫敏還是老樣子,不是書就是其他學習資料,就連一向和羅恩關系不太好的秋都送了他一盒好吃的。
哈利現在已經差不多習慣了羅恩和赫敏相處方式的轉變,除了比以前更客氣了一點,并且偶爾會令他尴尬地撞見他們親在一起以外,沒有什麽太多的變化。羅恩似乎也沒有時間來攪合他和秋·張,或者用一些魁地奇方面的事情惹她生氣了,這讓哈利感到由衷的慶幸。
格蘭芬多對赫奇帕奇的比賽勝利之後,哈利又開始尋找讓斯拉格霍恩說真話的辦法,他憂心忡忡的态度令秋起了疑心,在她的追問之下,哈利不得不編了個謊話,告訴她這是鼻涕蟲俱樂部的一個活動——
“誰能用不管什麽辦法問出他二十四歲那年幹過什麽丢人事,就可以再得到一瓶福靈劑。”哈利面不改色地說。
秋挑了挑眉,大概是因為最近學得有點昏頭轉向,就這麽被他糊弄了過去,不再開口。哈利松了一口氣,就在他幫着秋把一堆雜七雜八的書摞好裝進背包時,秋忽然湊了過來:“既然巫師的辦法對他沒有用,那為什麽不試試麻瓜的辦法,把他直接灌醉呢?”
哈利愣了片刻,随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仔細思考了一下,竟然覺得可行。
對馬爾福的懷疑仍在繼續,哈利現在已經讓克利切和多比一起跟蹤他,這個行為無疑遭到了赫敏的反對,但那又如何呢?發現馬爾福在有求必應屋的重要性遠遠大于家養小精靈一個月拿幾個加隆。有那麽一段時間,他連做夢都想着怎麽才能在有求必應屋抓馬爾福的現行。
同時,他也在嘗試堵斯拉格霍恩,這個體型圓滾滾的老頭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都溜得那麽快,他一次也沒堵到過,比當初和他冷戰的秋還敏捷。鄧布利多第三次給他上課的時候顯得很失望,這讓哈利感覺尤為羞恥,就好像連這麽點簡單的小作業都做不好一樣。
秋不理解哈利為什麽對一個活動這麽緊張,可他不能告訴她搞到這段記憶有多麽重要,到頭來還是羅恩偶然提醒了他——他還擁有一瓶福靈劑。
借着海格發出的葬禮邀請(哈利想不出除了他還有誰會為一只巨型蜘蛛舉行葬禮),他成功溜出了霍格沃茨,同時用極有價值的蜘蛛毒液誘惑出了斯拉格霍恩。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心中充滿自信,仿佛世界上沒有什麽事能難倒他一樣,從斯拉格霍恩那裏搞到記憶好像突然變得輕而易舉……
他大步穿過禁林,走向海格的小屋,等待斯拉格霍恩換上一條莊重的領帶,帶好酒回來,一邊回味着剛剛遇到秋之後得到的那個吻。哭泣的海格為哈利拉開門,他說了斯拉格霍恩要來的事情,竟然使海格大為感動,抽噎着說阿拉戈克一定會喜歡這個新朋友。事實上,在哈利看來,阿拉戈克可能唯一會喜歡的就是斯拉格霍恩的那身肥肉。
很快,斯拉格霍恩戴着黑色領巾,腋下夾着兩瓶酒過來了,當他彎腰去察看院子裏那頭肢體抽搐、一動不動的八眼蜘蛛時,哈利聽見了瓶子的叮當響。這樣對待屍體不大尊重,但對于一個貪圖享樂的人來說,尊重一文不值,甚至換不來一塊小小的菠蘿蜜餞。現在他的鬥篷裏很可能揣着價值上千加隆的毒液,對比之下,拿出兩瓶好酒也就不算什麽損失。
斯拉格霍恩無疑是個酒場上的好手,他不斷地斟酒、攀談,和海格大聊特聊,三言兩語便忽悠到了一束光滑的獨角獸尾毛。哈利一言不發,默默地用無聲咒給他們續杯,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後,斯拉格霍恩和海格停止高聲祝酒,開始唱一首悲傷的歌曲。這旋律很容易勾起人的緬懷,比如斯拉格霍恩的父親、朋友,以及他最好的學生——哈利的父母。
英雄奧多被擡回故鄉,擡到他兒時熟悉的地方,帽子翻過來,入土安葬,魔杖折兩段,多麽悲傷。
“伏地魔告訴我她本來可以不死的,他只想殺我,她本來可以逃走的。”哈利說:“可是她沒有動。爸爸已經死了,她不想我也死掉。她試圖向伏地魔求情……可他只是大笑……”
“夠了!”斯拉格霍恩舉起顫抖的手:“真的,親愛的孩子,夠了……我是個老人……我不需要聽……我不想聽……”
“我忘了。”哈利撒了個謊,福靈劑引導着他:“他喜歡她,是不是?”
“喜歡她?”斯拉格霍恩說,眼裏又汪滿了淚水:“我不能想象有哪個見過她的人會不喜歡她……非常勇敢……非常活潑……啊,最可怕的事……”
“可你不肯幫助她的兒子。她把她的生命給了我,你卻連一段記憶都不肯給我。”
海格如雷的鼾聲充滿了小屋。哈利牢牢地盯着斯拉格霍恩淚汪汪的眼睛。魔藥教師似乎無法轉移視線。哈利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福靈劑告訴他,斯拉格霍恩明天早上什麽也不會記得。
“我是救世之星,我必須殺死他,我需要那段記憶。”
斯拉格霍恩臉色更加蒼白,腦門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你是救世之星?”
“當然。”哈利鎮靜地說。
斯拉格霍恩舉起胖手,把顫抖的手指按到嘴上,他一時看上去像個龐大的嬰兒,和哈利隔着流淚的蠟燭對視着。哈利在沉默中耐心地等待,等待着斯拉格霍恩很慢很慢地把手伸進兜裏,抽出魔杖。
他從鬥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空瓶子,仍然盯着哈利的眼睛,将魔杖尖抵在太陽穴上,然後拿開了。杖尖帶出一縷長長的銀絲般的記憶。它越拉越長,終于斷了,銀光閃閃地在杖尖上飄蕩。斯拉格霍恩把它放進瓶中,銀絲卷了起來,繼而展開了,像氣體一樣盤旋着。他用顫抖的手塞緊瓶蓋,隔着桌子遞給了哈利。
“非常感謝您,教授。”哈利輕聲說道。
他帶着這段記憶匆匆趕回霍格沃茨,連覺都顧不上睡,直接跑去了校長室。鄧布利多剛剛從外面回來,顯得非常疲憊,但聽說他拿到記憶以後,疲憊一掃而空。哈利跟随他一起進入這段剛剛得到的記憶中,發覺被斯拉格霍恩隐藏起來的那一部分剛好是關于魂器的制作的。
鄧布利多從哈利二年級時遭遇的事件推測出日記本是第一個魂器,而他又摧毀了第二個,也就是岡特家的戒指,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萊特林的挂墜盒無疑是第三第四個,除了格蘭芬多的寶劍還安然無恙地待在校長室,哈利不知道其他著名巫師的遺物是不是都被伏地魔拿去做了魂器。
哈利猜出鄧布利多離開學校就是為了尋找魂器,當他試探地問能不能跟着一起去消滅魂器時,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讓他一時無比驚訝,但心卻飛了起來。一直以來他聽到的都是些謹慎和保護的話,這種直面事情的機會實在令他感覺大好,哪怕在他自己的印象中,他從來都是一個普通人。
鄧布利多過于強調愛的重要性了,認為這是哈利所擁有的最有力的武器,一種伏地魔所不了解的力量,可事實上,在哈利聽到那個預言之後,他沒法相信自己單單靠愛就能打敗一個有史以來差不多最厲害的黑巫師。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就像他和秋·張的真愛之吻能把詹姆和莉莉複活一樣。
“你太把那個預言當回事了,哈利!”鄧布利多用枯黑的手指指着他:“那只是因為伏地魔犯了個大錯,他按特裏勞妮教授的預言采取了行動!”
但哈利怎麽能相信呢?雖然他同意鄧布利多所說的,是因為伏地魔殺死了他的父母才讓他産生了強烈的複仇欲望;因為伏地魔逼莉莉為他而死,才讓自己得到無法穿透的魔法保護。伏地魔一手制造了他,在衆多受害者中選擇了他成為未來的對手,就像普天之下所有的暴君一樣。
“你必須明白這一點!”鄧布利多站了起來,在屋子裏大步地走來走去,閃亮的袍子在身後飄動,滔滔不絕地歷數着哈利的優勢——他能看到伏地魔的思想、野心,甚至能聽懂他發令時那蛇說話般的語言,卻從未接受黑魔法的誘惑,從未顯露過絲毫想要追随伏地魔的欲望……
“當然不會!”哈利憤怒地說:“他殺了我的父母!”
“簡而言之,是你的愛保護了你!”鄧布利多大聲說:“惟有這一種保護,才有可能抵禦伏地魔那樣的權力的誘惑!雖然經歷那麽多誘惑,那麽多痛苦,你依然心地純潔,還像你十一歲時那樣。當時你向那面能照出你內心願望的鏡子中望去,看到的只有怎樣挫敗伏地魔,而沒有永生和財富。哈利,你知不知道,世上沒有幾個巫師能看到你在鏡中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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