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4)

的東西。”

“寶劍會出現在任何出色的格蘭芬多學生手中，這是我所了解的事情。如果你們沒有——”妖精輕聲說：“那麽，事情就麻煩了。”

“我們可以給你別的，”羅恩急切地說，“我打賭萊斯特蘭奇夫婦有大量的好東西，只要我們進了金庫，你可以随便挑。”

他說錯了。拉環氣得滿臉通紅。

“我不是竊賊，小子！我不會圖謀我無權占有的財富！”

“寶劍是我們的——”

“它不是。”妖精說：“格蘭芬多從妖精那裏偷走了寶劍。”

争辯寶劍的歸屬權讓拉環和羅恩互相怒目而視，妖精堅持認為，只要是他們制作的東西，巫師只有使用權，而沒有占有權，等到年限一過，那些東西就該回歸妖精所有。而羅恩則覺得把一件格蘭芬多的遺物——何況是他們現在根本沒有的遺物——交給妖精是一件荒謬至極的事情。

“你想要妖精的東西，對嗎？”哈利沉聲問道。

“那本就是屬于我們的。”拉環固執地盯着他們。

哈利看看兩個同伴，然後說：“拉環，我們需要商量一下。你能給我們幾分鐘嗎？”

妖精陰沉着臉點點頭。

他們走出帳篷，發現秋在幾米外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哈利吓了一跳，下意識開始回想自己剛剛有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

“我沒聽到你們說什麽，不用擔心。”秋率先開口：“我只是想說早餐做好了。”

“呃，謝謝，秋，但我們現在有些事情要讨論。”哈利不太好意思地說：“你先吃，可以嗎？”

“遇到什麽問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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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告訴你……”羅恩不耐煩地聳了聳肩，語氣有點沖。赫敏捅了一下他的肋骨，他才加了一句：“對不起。”

秋揚起了眉。

“哦，好吧。看來是那個妖精讓你火氣不小。”她笑了笑，但目光冷淡：“不知道等你結婚的時候還願不願意讓新娘戴妖精做的頭飾了。”

秋轉身回房，把他們三個留在外面。羅恩在她身後不滿地嘟囔着：“她就是在借題發揮，不讓妖精占有寶劍和讓赫敏戴頭飾是兩件事。”

“羅恩！”赫敏通紅着臉打了他一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知道，我在想——對了，哈利！”羅恩說，哈利轉過來看着他：“這樣行不行？告訴拉環我們要等進了金庫才能給他。那裏面不是有個假貨嗎？我們悄悄複制一個拿給他，就說是寶劍自己出現的。”

“羅恩，他比我們更能區別出來！”赫敏說：“他早就發現寶劍掉包了！”

“對，但是我們可以在他發現之前溜掉——”

他在赫敏的眼神面前畏縮了。

“那是卑鄙的。”赫敏輕聲說：“請求幫助，然後欺騙他？你還奇怪為什麽妖精們不喜歡巫師嗎，羅恩？”

羅恩的耳朵紅了。

“好，好！我只能想到這個主意！那你有什麽辦法？”

“我們需要給他別的東西，一件同樣貴重的東西。”

“妙極了。我再去找一把妖精制作的古老寶劍，你用禮品紙包裝好。”

又是一陣沉默。

“不一定要是寶劍。”哈利突然說。

“什麽？”羅恩和赫敏都驚訝地看着他。

“拉環想要妖精做的東西——至少我認為他想要寶劍是因為，他覺得這是一件過了期限而未歸還的東西，不管格蘭芬多當時偷沒偷。”哈利說：“我們或許可以用另一樣妖精做的東西當作報酬，雖然很困難，也不光彩……但我還是想試試看。”

“你在開玩笑嗎，哈利？”羅恩近來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說這句話了：“我們哪來的妖精做的……”

他長大了嘴巴，眼神迷茫起來。

“頭飾。”羅恩喃喃地說。

“對。”哈利底氣不足地說：“我知道那是你姨婆的，可至少我們知道它在哪……之後我可以用金子把它的使用權重新買下來還給她……”

“沒戲。”羅恩哭喪着臉說：“穆麗爾姨婆把那個頭飾當傳家寶，她絕不會把它給我們，哪怕用再多的金子換。”

“我們先問問拉環，可以嗎？”赫敏輕聲說道。

哈利和赫敏同時看着羅恩，他只好點了點頭，不情願地重新進了帳篷。

妖精最開始毫不令人意外地拒絕了他們的提議，對他來說，除了那把寶劍，別的什麽都不能讓他接受，即使他們能有同樣貴重的東西給他。然而，寶劍是哈利他們對付魂器時必不可少的武器，并且他們還有一個絕對充分的理由——寶劍現在不在這裏，而頭飾卻好端端地躺在穆麗爾姨婆的首飾匣裏。

哈利一邊和妖精談判，一邊極力忽視心裏那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想到格蘭芬多可能偷了寶劍，他就有些無法接受。哈利一直以為自己是格蘭芬多學院的學生為榮。格蘭芬多努力維護麻瓜出身者的權益，曾與迷戀純血統的斯萊特林有過激烈沖突……他們怎麽知道妖精講的歷史就是正确的呢？

“不行，不行。”妖精搖着頭：“頭飾也是屬于妖精的，但買下它的人還活着，格蘭芬多已經死了，我只要寶劍。”

“我們給你頭飾。”哈利說：“也給你寶劍，但不是現在。”

幾個人全都震驚地看着他。哈利倔強而羞愧地看了羅恩和赫敏一眼，然後重新對上拉環：“我們把頭飾給你，作為抵押，等我們找到寶劍，就用寶劍換頭飾。你答應嗎？”

拉環沉默地盯着哈利，似乎是在猶豫。

“頭飾也是我地。”半晌之後，他說。

“如果你要頭飾，那我們就不會給你寶劍。”哈利說：“你只要了一樣東西，把頭飾作為抵押是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讓你知道我們會守信用。”

妖精的表情閃過一絲憤恨，但哈利知道，這是動搖的表現。

“你還要想一想嗎？”哈利問。

過了一會兒，妖精不情願地伸出手來：“向我保證，哈利·波特，如果我幫助了你，你會給我格蘭芬多的寶劍，是嗎？”

“是的。”哈利握住妖精的手，不知那雙黑眼睛是否在他眼中看出了幾分疑慮。拉環松開他的手，拍拍巴掌說道：“那麽，我會幫你們。”

☆、銀行入侵

就像當初策劃去戈德裏克山谷一樣，他們在帳篷裏開始了工作。

“我只去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一次。”拉環對他們說：“就是奉命把假寶劍放進去那次。那是最古老的密室之一。最古老巫師家族的財物儲存在最深的一層，那裏的金庫最大，并且保護最好……”

奧利凡德在回答完哈利關于魔杖的問題後，被羅恩送去了貝殼小屋，比爾答應把他轉移到穆麗爾姨婆家，并幫他們借來那個頭飾。幾天以後，羅恩又去了一趟貝殼小屋，回來時拿着穆麗爾姨婆的首飾匣，看起來從沒有哪一刻這麽感動于比爾的兄弟情。拉環仔細地檢查過了那個頭飾，确定是妖精的工藝，然後小心地把它收了起來，哈利注意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他們把自己關在帳篷裏，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漸漸地，幾天過去了，幾星期過去了，期間鳳凰社派德達洛·迪歌來接替秋，又派韋斯萊先生接替了迪歌。每個鳳凰社的人都會在安全屋待五天左右，但除了秋，其他人的工作僅僅是每天在外面巡視，向總部報平安，然後聽着波特瞭望站的節目等他們從帳篷裏鑽出來吃飯。

輪換的人一個接一個，要克服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其中包括複方湯劑快用光了。

“只夠一個人用的了。”赫敏說，一邊對着燈光斜舉着泥漿般濃稠的湯劑。

那就夠了。“哈利說，他正在研究拉環手繪的最深處的過道地圖。

沒有人問起他們在幹什麽，但哈利經常感覺到保護者們在飯桌上看着他們三個，關切而若有所思。

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哈利越覺得他不太喜歡那個妖精。拉環是出奇的殘忍，他把低等物種的痛苦當成笑談，而對于進入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可能需要傷害其他巫師，他似乎津津樂道。哈利看得出來自己的兩個同伴也感到厭惡，但是他們沒有讨論這個，他們需要拉環。

妖精勉強地和其他人一道吃飯，但拒絕吃同樣的食物，堅持要吃大塊的生肉、根莖和各種真菌。沒了家養小精靈，做飯主要靠赫敏，她被拉環折磨了兩天（哈利十分敬佩她竟然能堅持兩天）以後，終于忍不住小聲說想把妖精送走。

“你知道我們不能和拉環分開。”羅恩提醒她：“保持他心情愉快也很重要。”

“好啊，”赫敏氣呼呼地把小刀扔在了竈臺上：“那你來做這些，你來做飯！哈利至少還知道每天起來做早餐，你卻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我來就我來。”羅恩縮了縮脖子，皺着眉抓起了小刀，去切那些帶血的肉。赫敏扭頭走出了廚房，看樣子還在生氣，不一會，他就聽到她冷冰冰地說：“很好，你再切下去就能給拉環提供新鮮的巫師手指了。”

羅恩想說些什麽，但看見哈利堅定地站在赫敏那一邊，只得忍氣吞聲地繼續幹活。

除了拉環，他們還不得不處理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失蹤這件事。伏地魔肯定已經知道她被人綁架了，如果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古靈閣，恐怕馬上就會被人揭發，所以在這之前，秋用貝拉特裏克斯的樣子在對角巷和其他巫師聚居地短暫地露了幾次面，這也是為什麽到最後他們只剩了一個人用的複方湯劑。

到了四月，計劃已經定好，準備已經完成。保護人又一次換成了秋，她之前跟着哈利一起去了馬爾福莊園，因此哈利不必刻意瞞着她赫敏要扮成貝拉特裏克斯的事，為了逼真，秋甚至在前一天晚上緊急給赫敏培訓了兩個小時。

“你拿着她本人的魔杖。”哈利朝着胡桃木魔杖點了一下頭說，“我想應該是很令人信服的。”

赫敏戰戰兢兢地拿起魔杖，好像害怕魔杖會蜇她或咬她一樣。

“我讨厭這個東西。”她低聲說道：“我真讨厭它。感覺很糟糕，用起來很不順手……有點像她。”

“不過，它可能會幫助你進入角色。”羅恩說：“想想那根魔杖做了些什麽！”

“那正是我要說的！”赫敏說：“就是這根魔杖折磨過納威的父母，誰知道還有多少人被它折磨過？”

哈利低頭注視着曾經屬于德拉科·馬爾福的山楂木魔杖。他驚訝但慶幸地發現，它用起來至少跟赫敏的魔杖一樣順手。哈利記起了奧利凡德說過的魔杖性能的秘密，他估計赫敏的問題是：她沒有戰勝胡桃木魔杖效忠的對象，直接從貝拉特裏克斯的手上奪得它。

六點鐘，門開了，拉環走了進來，首飾匣被他牢牢地綁在身上，仿佛生怕被他們拿走一樣。哈利把馬爾福的魔杖塞進口袋，最後一次檢查了隐形衣以及赫敏和羅恩的僞裝——秋把他勉強照一個見過的食死徒的樣子變形了，哈利相信貝拉特裏克斯那股邪惡的霸氣會保護他——然後跟着妖精走了出去。

黎明很寒冷，但由于是四月了，風已沒有從前那樣凜冽。哈利擡頭看着仍在黑色夜空中閃爍着微光的星星，看着遠處教堂的尖頂——秋沉睡在那間小小的卧室裏，他将會懷念這曾短暫與她朝夕相處的地方。

一出大門，拉環便爬到哈利背上，雙手相扣抱住他的喉嚨口。他并不重，但哈利不喜歡碰到妖精，也不喜歡他那樣緊抱着自己，力氣大得驚人。赫敏從串珠小包裏取出隐形衣蓋住了他倆。

“好極了。”她說道，一邊俯身檢查哈利的腳，“我什麽也看不到。走吧。”

哈利背着拉環原地旋轉，拼命集中意念想着破釜酒吧。幾秒鐘後，哈利的雙腳踏到了地面，麻瓜們匆匆走過查林十字路，絲毫沒意識到小旅館的存在。

破釜酒吧裏幾乎沒有人。老板湯姆正在吧臺後面擦拭玻璃杯，幾個在遠處牆角裏竊竊私語的巫師瞥了一眼赫敏，退到了暗處，互相交換着驚奇的眼神。

“萊斯特蘭奇夫人。”湯姆低聲說道，當赫敏走過時，他恭敬地低下了頭。

赫敏下意識想回複一句早上好，但想起秋昨天說的，對他們要像對待垃圾一樣，于是僅僅是目不斜視地哼了一聲。

對角巷靜悄悄的，剛到店鋪開門的時間，外面幾乎還沒有顧客。許多衣衫褴褛的人擠坐在各家店鋪的門口，向寥寥無幾的過客哀訴，乞讨金幣，并強調自己是真正的巫師。當他們沿着街道往前走時，乞丐們瞥見了赫敏，頓時作鳥獸散，都拉起兜帽遮着臉盡快逃離。盡管對着景象心生感觸，但沒有人停下，都沿着蜿蜒曲折的鵝卵石街道，朝高高聳立在小店鋪之上的那座雪白的塔樓——古靈閣走去。

青銅大門兩側穿制服的妖精已經換成了兩個巫師，各持一根細長的金棒，哈利知道這種儀器會探測到隐藏魔咒以及暗藏的魔法物件。只有幾秒鐘的機會，他迅速舉起魔杖點了點兩個門衛，無聲地施了兩遍混淆咒。兩個門衛被咒語擊中，都微微一震，撓着頭讓赫敏帶着他們進去了。

巨大的大理石門廳裏，長長的櫃臺後面，妖精們坐在高凳上，接待當天的第一批顧客。赫敏、羅恩和特拉弗斯朝着一個年長的妖精走去，他正在透過鏡片檢查一塊厚厚的金幣。赫敏跨步向前，那妖精擡起頭來，顯然很吃驚：“啊呀，萊斯特蘭奇夫人！您——今天我能為您做點什麽？”

“我想進入我的金庫。”赫敏說。

年長的妖精似乎退縮了一下。哈利瞥了一眼四周，好幾個妖精都擡起頭盯着赫敏。

“您有……身份證明嗎？”那個妖精問。

“身份證明？我——我——以前從沒有向我要過身份證明呀！”赫敏說。

“他們知道了！”拉環在哈利的耳朵輕聲低語：“他們一定得到警告，說有人會冒名頂替！”

“您的——您的标記就可以證明，夫人。”那妖精說着，伸出了微微顫抖的手。哈利突然産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意識到古靈閣的妖精們知道貝拉特裏克斯早已經失蹤了。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那個黑魔标記到底有沒有随着複方湯劑一塊變到赫敏身上。

“馬上動手。”拉環耳語道：“用奪魂咒！”

哈利在隐形衣下面舉起魔杖，指向那個年長的妖精，平生第二次輕聲念道：“魂魄出竅！”

一種奇特的感覺迅速傳入哈利的手臂，一股麻刺刺的暖流似乎從他的腦海裏流出，順着肌肉和血管把他與魔杖和剛施的咒語連接在一起。那個妖精注視着赫敏慢慢把袖子往上折，然後茫然地說道：“好的，您通過驗證了，萊斯特蘭奇夫人。”

年長的妖精讓一個年紀稍輕的妖精取來了丁當片，然後出現在櫃臺的盡頭，很高興地朝他們跑過來：“萊斯特蘭奇夫人，我來帶您去您的金庫。”

“等等——鮑格羅德！”另一個妖精急忙繞過櫃臺跑了過來，同時向赫敏鞠了一躬：“請原諒，萊斯特蘭奇夫人。關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我們得到過特殊的指示。”

他在鮑格羅德的耳邊急急地低語了幾句，但是被施了奪魂咒的妖精推開了他。

“我知道有指示。萊斯特蘭奇夫人希望看着她的金庫……很古老的家庭……老顧客……這邊走，請……”

他仍然丁當作響地匆匆朝大廳的一扇門走去。哈利回頭一看，特拉弗斯已經去忙自己的事了，于是他們穿過那扇門進了粗糙的石廊，裏面有燃燒的火把照明。

當他們身後的那扇門重重地關上後，哈利扯下隐形衣，拉環從他背上跳了下來。鮑格羅德吹了聲口哨，一輛小推車從黑暗中沿着軌道滾來。他們爬進小推車，鮑格羅德和拉環在前面，哈利、羅恩和赫敏擠在後排，這時哈利确定他聽見了身後大廳裏的叫喊聲。

“我們被發現了！”赫敏驚慌失措地說。

“那怎麽辦，現在撤離嗎？”羅恩扭頭看着哈利。

“不。”哈利斬釘截鐵地說：“既然都到了，那就繼續向前。”

小推車猛然啓動，速度越來越快，開始沿着迷宮似的甬道拐來拐去，向下沖去，咔噠咔噠的車聲讓哈利什麽也聽不見。他們在鐘乳石間不停地急轉彎，朝地球深處飛馳。哈利的頭發向後飛揚，他不停地回頭掃視，直到再也看不見進來的地方。

推車下到哈利以前在古靈閣中從沒到過的深度，快速拐了一個急彎，只見前面一道瀑布嘩嘩地沖瀉在軌道上。只有幾秒鐘的反應時間，哈利聽見拉環大喊一聲：“不！”但是無法剎車，他們飛馳而過。水灌滿哈利的眼睛和嘴巴，他不能睜眼，也無法呼吸，緊接着，推車一斜，他們被甩出了車外。赫敏尖叫了什麽，然後哈利感覺自己在滑行，好像沒有重量一樣飄落到石頭地面上，一點也沒摔疼。

“減——減震咒。”赫敏嗆着說，羅恩把她拉了起來。但哈利驚恐地看到她不再是貝拉特裏克斯，完全就是赫敏自己站在那裏，穿着超大號的長袍，渾身濕透。羅恩又是紅頭發，沒有了胡須。他倆對視之後也意識到了，摸着自己的面頰。

“防賊瀑布！”拉環說，一邊爬了起來，回頭看着傾注在軌道上的水簾：“它會洗掉所有的魔咒，所有的魔法僞裝！他們知道有人冒名闖入古靈閣，他們已經啓動了防衛裝置！”

赫敏在檢查她的串珠小包還在不在，哈利也趕忙把手伸進自己外套裏面确認隐形衣和馬爾福的魔杖有沒有丢。他一轉身，看見鮑格羅德疑惑地搖着頭，立刻又施了一次奪魂咒，而羅恩急忙撿起了裝有金屬工具的小皮包。

“哈利，我好像聽見有人來了！”赫敏舉起貝拉特裏克斯的魔杖指向瀑布喊道：“盔甲護身！”

鐵甲咒沿着甬道飛去，截住了魔法瀑布。幾個人匆匆跟着拉環走入黑暗中，鮑格羅德像老狗一樣喘着氣跟在後面。

“我們待會兒怎麽出去呢？”羅恩問。

“到時候再擔心吧。”哈利說，他正努力聆聽，好像附近有東西铿锵作響地走來走去。

“拉環，還有多遠？”

“不遠了，哈利·波特，不遠了……”

他們轉過一個拐角，看到了哈利已經準備應付的那個家夥，但它還是讓所有的人猛然止住了腳步——穆迪沒有騙他，擋在四五個最深的金庫前的是一條巨大的火龍。

拉環把丁當片分給了哈利、羅恩和赫敏，他們搖着丁當片轉過拐角，噪音在石壁間回響，被放大了許多倍，吵得哈利的腦漿似乎都在振動。巨龍發出一聲嘶啞的吼叫，朝後退去。哈利能看到它在顫抖，靠得更近時，他看到了它臉上一道道可怕的傷疤，猜測它是被訓練得一聽到丁當片響就懼怕火熱的寶劍砍來。鮑格羅德把手掌按在木頭上，金庫的門随之消失了，露出一個洞口。

洞裏從地面到天花板塞滿了金幣和金酒杯、銀盔甲、長着脊刺或垂着翅膀的各種奇異動物的毛皮，裝在寶瓶裏的魔藥，還有一個仍然戴着王冠的頭蓋骨。他們一起沖進了金庫，但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身後就傳來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門重新出現，把他們都封在了金庫裏，四下裏一片漆黑。羅恩吃驚地大喊一聲。

“沒關系，鮑格羅德能夠把我們放出去！”拉環說，“點亮你們的魔杖，注意別碰到任何東西！”

他話音剛落，赫敏就痛得尖叫了一聲。哈利及時把魔杖照向了她，看到了一個嵌有寶石的酒杯從她手中滑落下去，随後裂開了。一秒鐘之後，随着一連串噼裏啪啦的響聲，地板上滾滿了同樣的酒杯，分不出哪一個是原來的那只。

“它燙傷了我！”赫敏□□道，一邊吮吸着起泡的手指。

“他們添加了烈火咒和複制咒！”拉環說：“任何東西你們碰到後都會灼燒和複制，但是複制品毫無價值——如果你們繼續觸摸財富，最終會被金子壓死！”

“好，不要碰任何東西！”哈利絕望地說：“只用眼睛看！杯子很小，是金的，上面刻着一只獾，有兩個柄——或者拉文克勞的标志，老鷹——”

他們極其小心地原地轉動，把魔杖指向每一個角落、每一道縫隙，然而不碰到任何東西是不可能的。哈利弄得一大堆假加隆瀑布似的灑落在地上，跟酒杯混在一起，現在幾乎沒有地方落腳了。熾熱的金子散發着高溫，整個金庫感覺就像個火爐。哈利魔杖的光束移過盾牌和妖精制作的頭盔，那一層層的架子一直頂到天花板，他的魔杖越舉越高，突然照到了一個物體，他的心猛地一跳，手抖了起來。

“在那兒，在上面！”

羅恩和赫敏也将魔杖指向了它，小金杯在三道聚光燈下閃閃發光：那杯子曾經屬于赫爾加·赫奇帕奇，後來傳到赫普茲巴·史密斯手裏，然後被湯姆·裏德爾偷去了。

哈利試探地掏出馬爾福的魔杖，用杖尖碰了一下旁邊的一個銀酒壺，它沒有複制。

“要是我只用魔杖穿進杯柄——可是怎麽能上到那裏去呢？”

他們誰也夠不着放金杯的架子，連個子最高的羅恩也不行。施有魔法的財寶散發出滾滾熱浪，哈利竭力思考着拿杯子的辦法，汗水順着他的面頰和脊背往下直淌。這時他聽見了金庫門外巨龍的咆哮，丁當聲越來越響。哈利望望羅恩和赫敏，在他倆的臉上看到了恐慌。

“赫敏。”哈利說，外面的丁當聲更響了：“我必須上去，就用那個咒語——”

赫敏舉起魔杖，指着哈利念道：“倒挂金鐘。”

哈利被提着腳踝升上空中，碰到了一副盔甲，複制品迸發出來，像一具具白熱的身體充滿了狹小的空間。羅恩、赫敏和兩個妖精被擠得碰到其他物品上，痛得大叫，而被碰到的物品也開始複制。他們幾乎半個身子都埋在潮水般上湧的熾熱財寶中。哈利忙用魔杖叉入赫奇帕奇金杯的杯柄，将它挑了起來。

“水火不侵！”赫敏尖叫着，試圖保護自己、羅恩和妖精們不被熾熱的金屬燙傷，但是拉環已經被淹得看不見了，只剩一點手指尖露在外面。哈利抓住他的手指往外拉，滿身水泡的妖精漸漸浮現出來，嗷嗷嚎叫着。

“金鐘落地！”哈利高喊，他和拉環一起摔在不停膨脹的財寶上面，金杯被甩向半空。

“抓住它！”哈利忍着滾燙的金屬接觸皮膚的灼痛大喊道，而拉環再次爬到他背上，一心躲避着越漲越高的熾熱物體，門外面的丁當聲變得震耳欲聾——來不及了——

哈利向下猛撲抓到了金杯，盡管感覺到皮肉被它燙傷了，無數的赫奇帕奇金杯從他手中迸出，像雨點一樣砸在他身上，他都沒有松手。就在這時，金庫的門打開了，哈利發現自己無法控制地滑行在熾熱的金銀的洪流上，與羅恩、赫敏一起被沖到了金庫的外面。

哈利幾乎沒意識到全身燒傷的灼痛，一邊随着那些不停複制的財寶往外沖，一邊把小金杯塞進口袋。拉環不見了，他一找到機會就從哈利背上溜了下去，撒腿逃向周圍的妖精中間，顯然打算拿了好處就跑，護着首飾匣叫喊道：“有賊！救命啊！有賊！”他轉眼消失在湧上前來的妖精群裏，他們都手持短劍，毫無異議地接納了他。

哈利在熾熱的金屬上趔趔趄趄，努力站了起來，他知道惟一的出路就是沖過去。

“昏昏倒地！”他大吼道，羅恩和赫敏也大吼起來。一道道紅光飛入妖精群中，有些妖精栽倒了，但其餘的繼續前進，哈利還看到好幾個巫師警衛從拐角處跑了過來。

被拴住的巨龍一聲怒吼，一股火焰從妖精頭上飛過，巫師們彎着身子退了回去。哈利突然來了靈感，或者說産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他舉起魔杖對着巨獸厚重的腳鐐大喊一聲：“力松勁洩！”

随着幾聲巨響，腳鐐斷開了。

“這邊！”哈利大喊，一邊繼續向逼近的妖精們發射昏迷咒，一邊朝着瞎眼的火龍奔去。

“哈利——哈利——你在幹什麽？”赫敏叫道。

“上來，爬上來，快點兒——”

巨龍還沒有意識到它已經自由了。哈利踩着它的後腿彎曲處爬到了龍背上。鱗片硬得像鋼鐵一樣，巨龍似乎都沒有感覺到他。哈利伸出一只手臂，赫敏拽着它躍了上去，羅恩也爬了上去坐在他們的後面。一秒鐘後，巨龍意識到了鎖鏈已經斷開。

一聲怒吼，巨龍立了起來，張開翅膀，升向空中。哈利夾緊膝蓋，死命地牢牢抓住鋸齒狀的龍鱗，尖叫着的妖精們像保齡球瓶一樣被撞倒在一邊。巨龍向甬道出口沖去，哈利、羅恩和赫敏趴在龍背上，一邊躲避火焰和灰塵，一邊用挖掘咒幫助巨龍打開通道——

終于，靠着巨龍的蠻力和咒語的作用，他們炸開甬道進入了大理石門廳，妖精和巫師們尖叫着奔逃躲藏。巨龍終于找到了可以展翅的空間，它有角的腦袋轉向門口，聞到了外面涼爽的空氣，随後蹒跚着走進了對角巷，騰空而起。

☆、格蘭芬多寶劍

巨龍帶着他們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直到哈利的手凍得麻木了，才漸漸開始下降。

深綠色的山脈和湖泊在夕陽下泛着紫銅的光澤，哈利眯眼順着巨龍的側面向下看去，巨龍飛得越來越低，繞着大圈盤旋下降，似乎對準的是一個較小的湖泊。

“聽着，等它再飛得低些我們就跳！”哈利招呼兩個同伴：“在它感覺到我們之前，直接跳進水裏！”

他們同意了，赫敏答應的聲音有點虛弱。現在哈利能看到巨龍寬闊的黃肚皮在水波中晃動。

“跳！”

他從巨龍的側面滑了下去，腳朝下垂直地向着湖面墜落。落水的過程比他想象的猛烈，他重重地擊中水面，像一塊石頭落進了一個冰冷的滿是蘆葦的綠色世界。他蹬腿游向湖面，浮了上來，喘着粗氣，看到大圈的漣漪從羅恩和赫敏落水的地方擴散開來。巨龍似乎什麽也沒有注意到，它已經在五十英尺外，正俯沖到湖面上用傷疤累累的口鼻飲水。

羅恩和赫敏從湖水深處浮了上來，吐着水，大口吸氣。巨龍接着飛行，猛烈地拍打着翅膀，最後停在了遠處的湖岸上。他們使勁游向它的對岸。湖水似乎并不深，很快就由游泳變成了在蘆葦和淤泥中奮力前行。最後他們喘着粗氣跌坐在滑溜溜的草地上，渾身透濕，精疲力竭。

“還能幻影移形嗎？”哈利喘着粗氣問赫敏。

“等……等等……”赫敏癱倒在岸邊，咳嗽着，渾身發抖。

哈利掙紮着爬起來，在他們周圍設下了平常那些防護魔咒，然後坐回原來的位置，等待赫敏緩過勁來。

大概過了兩分鐘，巨龍還在那裏飲水，赫敏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拉住了哈利和羅恩的手，一陣擠壓感過後，他們一齊倒在了安全屋的小院子裏。

秋的驚叫幾乎是瞬間響起，緊接着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哈利的臉被一雙手輕柔地捧起。

“你們是怎麽搞的？”秋着實被他們三個的模樣吓得不輕，哈利把自己撐起來，看着羅恩和赫敏——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燒傷，衣服也被燒得破破爛爛，還渾身濕透。但此時此刻看着秋心疼不已的樣子，哈利忽然覺得也不那麽疼了。

“等一下。”秋又飛奔回房子，片刻後，拿着幹淨的袍子和幾個瓶子回來。她把白鮮香精和南瓜汁分給他們，然後帶着赫敏到帳篷裏，幫她塗抹後背的傷處。

“要是你們下次出去再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秋帶着怒氣的聲音從帳篷裏傳來：“哈利·波特，我就把你和我拷在一起。”

哈利剛剛痛飲了一整瓶南瓜汁，正在往自己身上塗着白鮮，聞言笑得喉嚨發痛。羅恩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嘿，哥們，聽到了嗎？一般的人可都沒有這種體驗——”

哈利上一秒還在笑，緊接着，羅恩的說話聲突然消失了，疼痛像劍一般刺進腦袋。

他正站在一個燈光昏暗的房間裏，巫師們面向他圍成半圓，他腳邊的地板上跪着一個顫抖的矮小身影，不敢正視高高在上的那雙紅眼睛。

憤怒、恐懼、難以置信。

“他們拿東西了？”他說道，聲音越來越高，一種可怕的預感攫住了他：“告訴我！他們拿走了什麽？”

“一個……一個小金杯，主人……”

老魔杖猛地從空中劈下，綠光噴射而出，跪着的妖精滾到地上，死了。觀看的巫師們吓得四散而逃。盧修斯·馬爾福拼命沖向門口，把別人都甩在後面。他的魔杖一次一次地劈下，沒跑掉的都被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