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仁心醫院】

飛機停在醫院後門早已預留的空地上,引發的強大氣流将醫院後面的花草吹得呼呼作響,搖曳得瘋狂。一開機門,顧倚青就率先磕磕盼盼、連滾帶爬地出來了,險些與大地親密接觸。

“表哥別急啊!”左丘飏在後面扶不及,驚聲道後連忙下來要扶,卻被左丘颉拉住了胳膊——後者臉色陰沉,背後幾乎僵硬的傷口讓面部有些扭曲:

“管他死活。”

“爸爸,我抱你。”左丘飏立即攬過他背部,手臂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的腿彎以免碰到了傷口,将左丘颉整個人抱了起來走出飛機。左丘颉眼神有一瞬的閃爍卻并不言語,頓了一下後手便輕摟上左丘飏的脖頸,微微地低頭掩飾了唇邊的笑意。

“右宇,麻煩你扶一下表哥,行嗎?拜托了。”左丘飏誠懇道,擔心地看着前面走路的顧倚青。

右宇點頭上前,一把扶住大步流星的顧倚青道,沒好氣道:“我可沒隊長那個力氣抱你,但人摔了我可會被責問。”

顧倚青白了他一眼:“老子不用扶。”說着就真的一瘸一拐地向醫院門口走去,留下後面的右宇嘴角抽搐。

“表哥!沒關系嗎?”左丘飏抱着左丘颉走上來驚訝道。

顧倚青看着父子倆,還可以感覺到左丘颉低頭都能散發出來的冰寒,不禁嘴角抽搐:“飏飏先進去吧,我可以的。”

兩人一個膝蓋舊傷複發,另一個腿部輕度燒傷,都住進了醫院。左丘飏充分貫徹了歡歡喜喜一家親的宗旨,高興地讓二人入住了一間特大雙人病房,以便探望看護方便。

警視廳的探望隊伍一進來就看見左丘颉和顧倚青二人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幾乎可以聞到一觸即發的火藥味,而一旁的左丘飏正和右宇正進行友好的交流,形成鮮明的對比。

“廳長,傷勢如何?”賈逍帶着重案組的人員提着慰問品走進來。

“過一陣子就可以完全恢複,沒什麽大礙。”左丘颉笑道。

“是的,”左丘飏看見大家來了興致勃勃地上去迎接,“而且不會留下疤痕,太好了呢。”

左丘颉點頭:“明天回去召集全廳開個會,總結這次的案件。”

“爸爸你明天還要上班?”左丘飏忽然大聲道,與其向來平和乖巧的性格有微妙的不和諧,卻也認真的讓人覺得可愛:“絕對不可以!至少要在醫院調養幾天才行啊。”

賈逍也抹汗道:“這個案子檢察院也會負責,廳長大可不必着急,把傷養好了再工作。”

這時另一邊傳來顧倚青幽幽地調侃聲:“你們放心啦,別看舅舅這個樣子,骨子裏可是條硬漢。”

“表哥,什麽樣子呀?”左丘飏不解。

“兔崽子少插嘴。”左丘颉甩了一個眼刀給顧倚青,後者翻了一個白眼後繼續拿着Pad潛進游戲中。

賈逍在一旁不自覺地挑眉。他對這家人的相處模式和關系也頗有了解,所以見怪不怪,立即機靈地帶着其他警視廳的人開始将話題引到別處。

也正好敲門聲響,黃滔閱踱步而人朝病床走來。

“喲,小肥仔又圓了一圈。”顧倚青一直覺得這個檢察長親切有趣,這外號取的也是很深得他意。此刻看見黃滔閱進來,圓潤的臉上兩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掃視房內,不知為何有種讓人捧腹大笑的沖動。

“表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叫檢察長?!”左丘飏驚訝地道。

“嗯,”黃滔閱倒是不在意,還帶着點黑色幽默道:“最近确實吃多了點。”

“黃Sir,”賈逍轉身道。“你沒回檢察院嗎?”

“褚承身體出了些狀況,進了醫院,我等會還要過去看看他。”提及此,黃滔閱神情浮現了嚴肅和擔憂。

“師兄又怎麽了?”左丘飏擔心道。

“具體還不清楚。”黃滔閱道,而後轉向左丘颉:“左丘,你的傷勢要不要緊?”

“沒有大礙,幾天就可以回去。”左丘颉淺笑道。

黃滔閱也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一群人又互相寒暄了一會便紛紛告別,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左丘飏開始整理衆人帶來的禮品,整齊地擺在桌面。然後又走到陽臺上,看着窗外祥和的風景。

最後一抹晚霞帶着獨有的魔力親吻着大地,仿佛前不久那驚心動魄的救援行動從未發生。

“爸爸,表哥,這樣很不錯呢。”左丘飏開心地擺弄着房間陽臺上的花花草草,充滿期待的眼神望着兩人:“溫馨的病房,就算是在住院也能有個好心情。”

顧倚青放下了Pad,懶洋洋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沒有受傷的腿不停地蹬着床面,使得那有彈性的大床不斷上下起伏,恨不得要打幾個滾。他瞟了一眼就坐在一旁幾米遠床上的左丘颉,幹笑道:“呵呵,堪比五星級。”

這時病房門開,左丘衍走了進來。換下了制服,他身着設計簡潔的T恤和休閑褲,配上白色的板鞋,冷俊的面容帶着仍未退去的些許稚嫩,俨然一副在校大學生,和他的年齡十分符合。

顧倚青在他進來的一剎那臉上的表情便停頓了,笑容逝去了原本的輕佻,不自覺帶上了一層暧昧的暖色。

“家裏做了四人份的飯。“左丘衍說着,将大袋子放在桌上,從中拿出四個飯盒和湯碗,又相繼放上了幾個小食盒。

“太好了,”左丘飏開心地大步走上前幫忙拿出餐具在桌上擺好,“終于可以一家人一起吃飯了。”

顧倚青聞着濃濃的飯香,頓時胃裏一陣空虛,強烈的食欲刺激着他從床上坐起來,穿好拖鞋向桌子走去。

左丘衍看見他走來,便拿起其中一個飯盒遞給他:“味碟裏有藤椒。”

顧倚青接過笑道:“不錯,還記得我愛吃。”藤椒産自川蜀,正是花想容的家鄉。提到花想容,今天自從警視廳的人來了之後,他就完全忽略了對方,也不知道那家夥如何想,且過去那麽久了也沒給他電話。

這方面向來敏銳而精準的預感已經回答了他。

“爸爸,這是你的。”左丘飏端着食盒遞給從床上起身的左丘颉,而後又十分賢惠地給每人盛了一碗湯,頓時少有的溫馨氣氛彌漫在這四人略擠房間中。

“今天那一槍是衍衍打的吧,太棒了。”左丘飏贊許地看着左丘衍,後者保持着向來的淡漠微點了點頭。

左丘飏對他這幅略冷冰的樣子早就習慣,這個弟弟是他從小看大的,雖左丘衍經常在軍校訓練不在家,但兩兄弟相互了解頗深。對此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道:“我發現師兄和衍衍好像,表面冷冰冰的,其實是個好人。”

“噗,”顧倚青險些将湯噴出來,“一點也不像好嗎?!”

“哎?至少他們都愛玩游戲啊,呃.......”左丘飏忽然覺得說錯了什麽,連忙捂住了嘴,眨着無辜的眼神。

“衍衍,什麽時候又偷玩了。”左丘颉陰沉嚴厲道。

“最後一次是9月28日,你也看見了。”左丘衍不緊不慢,淡淡道。

左丘飏吐吐舌頭,而顧倚青翻了個白眼,趁機開心地夾光了食盒裏所有的肉,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一家人難得閑情地打開電視,準備看場電影。左丘衍和左丘飏兩人拉來了凳子坐在兩床中間。屏幕上色彩絢麗的畫面不斷地切換,家庭影院的獨特效果讓人身臨其境,四人都認真地看着。

喜劇片就是拿來消遣的,滑稽的劇情一出,四人都笑成一片。

顧倚青側過臉看着身旁的左丘衍,對方嘴角勾起的弧度非常好看,平日中清冷冰寒的瞳眸微微彎起,淩厲的輪廓覆上了一層光暈,讓他不自覺地靠近。

左丘衍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動作,視線移到他的身上。距離之近,顧倚青只覺得心跳該死的加快了,視線相交都有臉紅的節奏。

但他小時候顧大膽的外號不是白得的。顧倚青從被子裏伸出狼爪,緩慢地接近了對方随意搭在椅邊的手。

溫暖的觸感讓他一下子就抓緊了,令他高興的是,對方雖然沒有迎合的動作,但也沒有排斥的意思——或許是在對病號的寬恕,即使他的傷根本不足一提。

回想不久前在京州EYE上的激吻,他嘴角的笑意愈深,将左丘衍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而被握住的人,眼神中複雜的情緒浮現,發出了一陣若有似無的嘆息。

一部不算長的電影下來,時間已逼近晚上十一點。

“爸爸表哥,我和衍衍先回去,明天再來。你們要好好休息噢!還有,明天早上七點常廣會叫人送早餐的。”左丘飏拉着左丘衍,對床上的兩個病號溫柔道,堪比醫院裏的護士。

“好,路上小心。”兩人難得一致道。

兩兄弟走後,病房裏氣氛驟變,猶如晴空上出現的不祥之兆,方才的溫馨忽然被一種不可名狀的詭異所替代。

左丘颉側頭,眼睛深不可測地看着另一邊的顧倚青:“你對衍衍還是那樣。”剛才看電影的時候兩人的動作絲毫不能逃過他的眼睛。

“是。”顧倚青雙眼直視,回答得坦蕩。

“你們是表兄弟。”他抛出這樣一句,盡管兩人都知道這句話是多麽的蒼白無力。

顧倚青笑出來:“你都愛自己的養子愛到骨子裏了,我的戀弟情節真是小巫見大巫。”

左丘颉難得地沒有對他發火,沉默了好一會後露出扭曲而自嘲的笑容道:“是。”

“你什麽時候告訴他?你打算當一輩子的好爸爸,等着他娶個女人進門,生一堆小屁孩,子孫成群也無妨。”

左丘颉表情僵住,一種可以叫做恐懼的神情遍布他面容的每一處,讓整張臉面如死灰。

顧倚青見他如此便道:“我的性格舅舅懂,不被打死決不放手,阿衍我是要定了。”末了補充道:“而且阿衍不是直的,這你應該也懂。”

左丘颉面色緩了緩,但沒有反駁他的話。

次日。

常年嚴格的生物鐘讓左丘颉五點半就醒了,睜眼不是熟悉的房間,也沒有常廣推門來恭敬地幫忙穿衣洗漱,更沒有早餐的濃香。

家中他起得最早,這點連兩兄弟都不甚清楚——他們兩都是七點起來吃了早餐後有些手忙腳亂地沖去上班。

他側頭,在另一張床上顧倚青睡得很死,整個身體縮成一團抱着被子,就像抱着一只大大的Teddy。他見此不禁皺眉,然後從床上起身開始洗漱。

顧倚青很快被弄醒了,朦朦胧胧地睜開眼就看見左丘颉在病房裏晃來晃去,不禁郁悶道:“起那麽早做什麽,喂雞呢?”

“習慣。”

“你吵醒我了啊。”顧倚青沒好氣道。

左丘颉瞪着他,不言自威的神色似乎是帝王在審視一個口出狂言的臣子。對于他這種倨傲還帶着強硬任性的神情,顧倚青從小體驗了成千上萬次,既不能反抗也不願妥協只能幹瞪眼,糾結得很。

這時不知道誰的手機鈴聲響了,在這詭異的時刻來電着實令人無言。

左丘颉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臉色一白,然後接起電話:“喂。”

“沒有問題。”

“知道了。”

“你不要太過分。”說到這裏,他幾乎是用了咬牙切齒的力氣。

電話挂斷,左丘颉眉心蹙起始終沒放下,然後轉向一直盯着他看的顧倚青。

顧倚青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問:“什麽情況。”

“衛泠煜那最近可能出了些問題,你留意一下賬戶,随時可能凍結,有點心理準備。”

“噢。”顧倚青聽完後覺得沒什麽大事,便懶洋洋地又把臉埋進枕頭裏,繼續約會周公。

七點時候傭人帶來了早餐,順便還帶來了家中一臺辦公筆記本電腦給左丘颉。用餐完後左丘颉便打開電腦開始一些線上工作,而顧倚青則在一旁有些百無聊賴。

過了不久,隐隐約約的争吵聲從隔壁傳來。原本房間的隔音效果是極好的,但或許是争執太大那聲響越來越不可忽視。

左丘颉皺起眉頭,對一旁的顧倚青道:“去看看。”

“為什麽是我。”對方慵懶道。

“去。”

鑒于自己再不去這家夥又要開始發飙,會發生很多不可預料的麻煩。于是顧倚青便起身走了出去。

A65病房

“謬音,快醒醒。”褚承坐在病床旁邊擔憂地看着那還在昏迷中的男人,他就不該同意讓謬音跟着自己去拆彈。

“承......”

蒼白幹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吐出一個字。

“謬音!”褚承喜出望外,一動不動地盯着謬音。

“承.....你沒事吧......”謬音睜開眼睛看着褚承虛弱地問道。

“有事的是你,怎麽那麽傻,幫我擋。”褚承疼惜不已地撫着謬音那慘白的面龐說道。

“我不想你有事。”謬音扯出個安心的笑容,确定褚承沒事他也松了一口氣。

“如果你出事,我會活不下去。”褚承傾身吻了吻謬音的眉心,深情地說道。

“之前是你住院,現在輪到我,也算扯平了。”謬音有氣無力地笑出聲來開起玩笑。

“你喲,我該怎麽說你好。”褚承無奈地搖搖頭,話語間充滿了疼惜的愛意。

“陪我躺會兒。”謬音扯了扯褚承的衣袖,頗有些任性地吩咐道。

“好好好,我的老婆大人。”褚承低頭吻着謬音的嘴角安撫着,躺到對方身邊陪着對方養病。

“承,那個人說的黑警,你相信嗎?”謬音溫順地窩在褚承懷裏問道。

“還沒線索,但我會查清楚的。”褚承眼神一狠,平靜地說道。

“不許自作主張。”謬音微微凝眉,有些不悅道。

“當然不會,我不會離開你的。”褚承柔和地安撫着,“乖,安心養病,我陪着你。”

“你也休息一會兒,別累壞了。”謬音心疼地看着褚承,他能看出來對方很疲憊,也能猜出來自己昏迷的期間對方肯定不眠不休地陪着。

“好。”褚承溫柔含情地吻着謬音的眉心,陪着對方安然入眠。

是夢,是幻?是真,是假?夢中人不知夢。

房間裝潢依舊溫馨,還是那個病房,病床上的人還是那個冷俊的男人。就在昨天下午,褚承再次被送到仁心醫院。

清晨的日光尚好,夾着秋風拂過落地窗,房間裏是褚承均勻的呼吸聲和宋言初輕微的鍵盤聲,還有些許紙張翻閱的清脆回響。

半個月前的車禍舊疾并未痊愈,褚承又熬夜工作,加上拆彈過程精神高度緊張,還被帶有高強輻射的光照射導致大腦損害。還好有驚無險,目前身體一切正常,但大腦處于自我修複期間,人還是昏迷中。

宋言初大清早就跑到住院部為褚承進行檢查,得知一切正常後也松了一口氣。他沒有回到辦公室,而是拿出手提電腦和一大堆文件放到病房的桌面上開始繼續他的論文,那是他這三年來一直研究的一個關于大腦記憶的一個課題,也因為這個課題的前期報告讓他在醫學界名聲大起。

“宋醫生早。”藍游剛從褚宅過來,竟然看見宋言初在病房工作。

“藍叔叔早安。”宋言初站起來,有禮貌地對藍游打起招呼。

“少爺什麽時候才能醒?”藍游也走到褚承身邊。

“嚴格來說,褚承現在是深度睡眠,他之前太累了,現在大腦自我修複,讓他休息是好事。”宋言初認真地解釋道。

“少爺一直都是這樣拼命,我勸過很多次,少爺不聽。”藍游輕嘆一聲,憐惜道。

“他很愛他的工作。”宋言初坐下來,看着褚承微笑道。

“這不是全部原因,少爺他這樣狠命工作主要是為了減輕對一個人的思念。”

“一個人?”宋言初低喃道。

“嗯,是少爺深愛的一個人,可是在兩年前去世了,少爺把自己淹沒在工作中逃避這件事。”藍游慈愛地看着褚承,繼續道。

此話一出,宋言初突然渾身一寒,那一瞬間的窒息讓他無從躲避,他記得褚承說過那晚會如此對自己,完全是因為醉酒後把自己當成了另一個人。

“褚承很喜歡那個人嗎?”宋言初支支吾吾地問出來,神色有些尴尬與難堪。

“嗯,若不是那一場事故,少爺和他肯定會很幸福,以前的少爺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沒有靈魂。”

宋言初目不轉睛地看着那昏迷過去的褚承,頓時覺得很煩亂,也不知為什麽會有一種酸澀的感覺,或許是為褚承的經歷而感到難過。

就在房間沉默之時,檢察長黃滔閱拿着些鮮花水果走進病房,雖然昨天已經來看過,但他依舊不放心。

“黃檢察長,你好。”藍游站起來,問候道。

“你好。”宋言初也站起來,揚起标志性的清澈笑容道。

“我來看看褚承....”

“老黃貴人事忙,怎可勞煩你來探望我兒子。”褚佑那嘲諷中夾着怒火的話語從門口傳進來,直接打斷了黃滔閱的話。

“褚佑,這件事确實是我對不起你,但褚承身為公職人員,維護社會安全是他的責任。”黃滔閱轉身,沉着的目光迎上褚佑,絲毫沒有畏懼。

“你是檢察長,沒有保證屬下的安全,難辭其咎。”褚佑冷聲道,一邊說着一邊走到褚承床邊,繼續道,“褚承辭職,你看着辦。”

“褚佑,辭職與否要看褚承的意思,你不能幫他決定。”黃滔閱皺起眉頭,不贊同道。

“他是我兒子,我不能讓他身處危險,我兒子的命用整個檢察院也賠不起。”褚佑提高聲調,厲聲繼續道,“我兒子可不是你們檢察院的工具!”

“你誤會了,沒有人指使褚承去做什麽,他這樣做完全是出于他個人的一份責任心。”黃滔閱也提高聲音回道。

“荒唐!在場那麽多人,為什麽只有我兒子知道有炸彈?其他人都是吃白飯的嗎?!我兒子去拆彈是他有責任心,但其他人呢?!是太蠢還是太沒用!”褚佑有些暴怒,緊握雙拳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先冷靜,我們等褚承醒過來再說。”黃滔閱比褚佑冷靜,他岔開話題安撫道。

“沒什麽好說的,他必須辭職!!”褚佑一拍桌子。

二人大聲的争吵把褚承吵醒,他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褚佑一臉暴怒的樣子,記憶中褚佑從未試過如此惱怒,即使是當初知道自己和謬音的事,也只是厲聲詢問了情況,到最後也妥協不再幹預。

“褚承,你醒啦?”宋言初驚訝地看着褚承,興奮道。

“嗯。”

“承兒,你感覺怎麽樣?”褚佑疾步走到褚承面前,緊張道。

“睡了一覺,舒服多了。”褚承在宋言初的幫助下坐起來倚在床上,他看了看褚佑和黃滔躍,冷不丁地說道,“是你們把我吵醒了。”

“對不起承兒,你再睡會兒,我和老黃出去談點事。”褚佑立刻把語氣放平和。

“爸,我不想辭職。”褚承也了解他爸爸的脾氣,平常在家裏看起來儒雅,但若是觸及底線,那可是一件可怕的事。

“胡鬧,你這樣不要命,對得起我和你媽媽嗎。”褚佑頓時臉色一黑,雖是惱怒但也不忍心吼出來。

“這件事無關任何人,也不是職業問題,如果我不是檢察官只是一個普通人,依舊會去做同樣的事。”褚承平靜地言道,“或許是我僅存的一點責任心,這是爸你教育我的。”

“可我沒讓你去玩命!”褚佑整個人彈起來,痛心道,“你知道為人父母的心嗎?如果你有事,你覺得我會安心?你覺得你媽媽還能活下去嗎?”

“事實證明,我還活着。”

“你!”褚佑簡直要被氣得跳起來,那一貫的冷靜完全抛到腦後,他高聲道,“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謬音死了,你本就不想活了是嗎?啊?你一直都抱着死就死的想法!是不是?”

“閉嘴!”提及謬音,褚承也有些惱怒,他坐起來表情痛苦而扭曲得可怕,“不要把事情扯到一個死人身上!”

褚佑突然發現自己失言,一直以來家裏從不敢再提及這件事,他懊悔不已,語氣也放柔道:“對不起承兒,是爸爸失言,可是你也要站在爸爸和媽媽的角度。”

褚承閉上眼睛深吸一氣,腦海裏那關于謬音的事像是放電影一樣重播出來,讓他窒息,臉色越發蒼白起來。

“褚承,躺下來休息。”宋言初緊張地看着那臉色不好的褚承,連忙将他放平在床上。

“褚佑我看這樣,我讓褚承放一個月大假,好好休息,也讓褚承好好想想再決定這件事。”黃滔閱語氣商量起來。

“褚承現在需要安靜的環境休息,如果可以,請二位晚點再來探望。”宋言初神色嚴肅,以一個醫生的立場,嚴肅不容置疑地命令着那兩個中年大男人離開。

“好,勞煩宋醫生照顧承兒了。”褚佑再看了一眼褚承,而後對黃滔閱說,“接下來一個月我不會讓褚承上班,這件事一個月後再讨論。”

“好。”黃滔閱松了一口氣,終于把這個危險的男人安撫下來。

褚佑冷哼一聲便離開了房間,黃滔閱也一臉無語地緊随着離開,病房再一次安靜下來。門口來查探情況的顧倚青覺得自己不好進去,也鬼鬼祟祟地離開。

褚承突然睜開眼睛,疲憊地敲了敲自己腦袋坐起來,讓護工服侍他洗漱完畢。

“少爺,我去給你準備點早餐吧。”藍游言道。

“好。”褚承颔首道。

不到十分鐘,藍游端來豐富美味的早餐,褚承吃完後便讓藍游去看看褚佑現在是什麽情況。藍游輕嘆一聲離開了房間,偌大的病房套間僅剩下宋言初和褚承兩個人。

宋言初突然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之前就聽小飏說過褚承喜歡謬音,原來那個死去的人就是謬音.....他強迫自己恢複正常,重新坐到電腦面前工作起來。

過了些時候,褚承恢複平靜,他側過身體看着宋言初專心致志地在電腦面前打字,時不時翻閱些資料,表情凝峻嚴謹。

褚承有些晃神,他一直覺得宋言初是個小孩,但如今當宋言初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在他面前之時,他居然有些欣賞。

宋言初發現褚承在盯着他看,頓時渾身不自然,他幹笑着坐到褚承身邊:“褚承,你還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褚承掃了一眼宋言初,看到宋言初那奇怪的表情他繼續道,“你怎麽了?”

“沒事,我擔心你病情加重。”宋言初搖搖頭,笑道,“要好好休息哦,你都兩次進醫院了呢。”

宋言初說着便提手按揉着褚承的腦袋,力道适中溫柔,手法專業地按壓着每一處穴位為褚承解壓,他揮去腦袋裏奇怪的感覺,唇邊揚起一如既往的溫暖笑容道:“以後要好好休息哦,減輕大腦負荷,徹底把傷養好。”

“在醫院,宋言初終于不像一個小朋友了。”褚承突然感慨起來,只有回到醫生的位置,宋言初才沒有那濃濃的孩子氣,渾身洋溢着不同一般的自信與博學。

“我本來就不是小朋友,我今年都二十四歲了。”宋言初嘟伸手捏了捏褚承的臉蛋,笑眯眯道。

“你看,又變回小朋友了。”褚承微微一笑,也捏着宋言的臉蛋繼續道,“白白嫩嫩的,還敢說不是小朋友。”

宋言初眉梢輕挑,雙手一起□□着褚承的臉蛋,對那英俊的一張臉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就不是。”

“有醫生這樣對待病人的?”褚承好笑地看着宋言初那一臉單純的樣子,不知何時開始,他看到宋言初便會有一種輕松和溫暖,如果說謬音能讓他在喧嚣塵世中找到寧靜致遠,那眼前的宋言初能讓他在陰暗的天地間找到明媚的日光。

宋言初連忙收手,神色赧然地道歉:“對不起。”

“你不用陪我了,去工作吧。”褚承示意了一下那一旁的電腦和無數白花花的文件道。

宋言初一聽,生怕被趕走,立即脫口而出道:“陪着你就是我的工作呀。”

“誰說的。”褚承無語道。

“你爸爸和我爸爸說的,他們讓我好好幫你治病,你出院後還要我去你家住一陣子,當你的家庭醫生。”宋言初幫褚承拉好被子,笑呵呵道。

“家庭醫生?!”褚承瞬間石化,沒想到褚佑還用這一招,讓宋言初看着自己。

宋言初聽着褚承那好像不願意的話語,便有些難過:“對不起,你.....你不願意,我就不去了。”

“不關你的事。”褚承無奈地嘆氣,這個宋言初本質還是小孩子思維,即使在醫學上他是一名卓有成就的醫生。

“我沒有要看管你,我只想治好你。”宋言初很規矩地解釋,白白淨淨的小臉上寫滿了認真,“如果你不習慣有外人住到你家裏,我可以每天早上到你家。”

“你不怕我嗎?”褚承突然一句。

宋言初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奇怪地言道:“為什麽要怕?你是好人。”

“宋言初,沒有絕對的好人。”褚承神色一凜,教育起來道,“即使是我,你認為的好人,喝醉之後依舊會做出一些無法彌補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我也不是好人。”

宋言初拼命晃着腦袋,他急急道:“不是的,你真的是好人。”

褚承盯着宋言初好久,他越發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心情去對待這個沒有被世間醜陋所污染的人,他不想宋言初思想太過簡單,以至于以後會被人欺騙,但同時也很想宋言初一直保持這一份純真。

“褚承,謬音是男人嗎?”宋言初岔開話題問道。

“嗯。”

“你為什麽會喜歡男人?”宋言初疑惑不解地繼續問道。

“我愛的是謬音的人,而謬音剛好是個男人,我這樣說你懂嗎?”褚承盡力解釋道。

宋言初仔細地思考着褚承的問題,好像能明白但又有些迷茫,他突然道:“愛是什麽感覺,喜歡又是什麽感覺?”

褚承無語,面前的這個單純的宋言初當真是喜歡問問題,他思索了一下簡單道:“想和對方永遠在一起,對方比自己重要,等你遇到你愛的人,自然會明白的。”

“那你現在還喜歡謬音嗎?”此話問出來,宋言初只覺自己有些壞,明明知道褚承的傷痕就是謬音但自己卻挑出來問。

“不是喜歡,是愛,我愛他,很愛很愛。”褚承淡淡道,仿佛說着一件家常便事,“大家都說謬音死了,其實我每天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一直活在我的世界,從來沒有離開。”

毫無預兆,就在褚承的話音落下之時,滾燙的淚珠便從宋言初眼眸中落下,宋言初驚愕地摸了摸自己濕透的臉頰,這淚水居然不是鹹的,好像有些苦澀。

“怎麽哭了?”褚承凝起眉心。

“不知道,或許是你和謬音的事太讓我感動了。”宋言初幹笑起來,躲避着褚承的目光。

“笨,果然是小孩子。”褚承松了一口氣,他摸了摸宋言初的腦袋,無奈道,“我真擔心哪天你被拐了,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雖然是京州的治安很好。”

“如果我被人欺負了,你會理我嗎?”宋言初突然很緊張地抓住褚承的手,仿佛是迫切詢問着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褚承淡淡一笑,他沒有猶豫道:“會,像宋醫生這樣的純潔孩子,世間本就少了,可不能再沒了一個。”

“只是因為這個嗎?”宋言初的語氣有些顫抖地繼續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麽答案,只知道不停地問下去,循着心靈最深處的牽引。

“你也是我的朋友,是我重要的人,我自然會幫你。”褚承一敲宋言初的腦袋,好笑道。

“重要的人?”宋言初有些喜出望外,莫名地激動起來。

“嗯,重要的人。”褚承無奈地笑了笑。

“真的嗎?”宋言初更加興奮起來,臉蛋上洋溢着滿足的燦笑。

“嗯。”

“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宋言初也開心地回了一句。

最是一瞬的悸動,抓不到,直至明白,無法脫身,當他來到身邊,仿佛故事圓滿。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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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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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