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四看守所規模堪稱巨大,左丘衍跟着警衛七拐八彎進入其內部。再者,老鬼李作為特殊罪犯,與其他人不同,警視廳經過一致協商後才讓看守所為他專門設了一個房間。

警衛用鑰匙開啓了專用電梯,二人沿着一直做到了頂層。左丘衍漠然地看着這些方塊般的房間,不帶絲毫人情。

出電梯後兩人沿着長廊往前走了些許,警衛用鑰匙開啓了第一個鐵門,進去後又用卡刷開了第二道電子門後,左丘衍終于看到一個類似監獄的單人間房屋。

“老鬼李,警視廳的人來了。”

裏面安靜得沒有任何回應,警衛又用力敲了敲:“在睡嗎?醒醒。”

索性用手去扭門把,卻發現被鎖住了。警衛不耐煩地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推門而入剎那看到的景象卻讓二人目瞪口呆。

老鬼李整個人抽搐地在地上痛苦打滾,口中不斷湧動出黑色血液,還泛着白沫,很明顯是中毒的跡象。

警衛整個人吓傻了,左丘衍立刻反應過來推了他一把:“趕快報警,找所長來!”後者聽後連忙顫顫巍巍奔了出去。

地上的老鬼李看見左丘衍,忽然急切地伸出一邊手,似乎在叫他過去。左丘衍于是掏出随身攜帶的手套,跨過地上的血跡走上前在老鬼李身旁蹲下。

老鬼李的手依舊舉着,似乎要表達着什麽。

“老鬼李,你想說什麽?”左丘衍皺眉。

老鬼李嘴巴張着,混着鮮血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左丘衍微微湊近,那聲音就如同從遠古傳來一樣沙啞低沉:“黑.......黑.......”

“什麽?”

“警.......”

他嘴裏混着黑紅相間的濁物,字眼根本不清楚,左丘衍愣了一下,腦子裏有短暫的空白,無法确定自己是否聽懂,然後立刻回神繼續問:“誰毒你的?”

老鬼李面色扭曲起來,似乎十分激動。他艱難地擡起另一只手,兩只手都只伸出了食指,慢慢接近,最後交疊在一起,做出一個手勢。

似乎宣告了最後的遺言,之後他的手就漸漸垂軟,停止了呼吸。

沒過多久,警視廳和檢察院的人來了。

作為重案組組長的賈逍此刻表情沉重到了極點,如今查到毒枭的唯一線索也中斷了,案件陷入死角。這老鬼李是緝毒科好不容易抓回來的,關系着中俄邊境跨國販毒集團的線索,審了好幾個月才讓他開口說出樊弋這條線索,現在竟然兩個人幾乎同時死了……

“阿衍。”顧倚青走上來,愕然地看着人滿為患的現場。

左丘衍上去将他拉到遠處:“你先回去,我還要去警視廳做口供。”

顧倚青欲哭無淚地看着他,似乎在怨念這一天的事多繁瑣,禍不單行:“我陪你去。”

左丘衍皺起眉頭,低聲道:“別鬧,你先回去吃飯。”

顧倚青見此,忽然指着自己的唇:“親一下就回去。”

左丘衍有些錯愕,只見對方一臉期待地維持着這個姿勢,帶着調侃地笑意看着自己,眉眼彎彎。

“乖,來一個。”顧倚青繼續引誘。

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他傾身上前,輕輕在對方唇上一點。

“咳咳,小左,該走了!”

賈逍的聲音讓他清醒過來,兩人分開唇瓣,側頭就能看見賈逍那一張尴尬的大叔臉。

左丘衍點點頭,看了一眼在原地樂呵地舔着嘴唇的顧倚青不禁嘴角抽搐,然後就跟着賈逍離開。

回到警視廳,衆人很快開始了口供工作。

“請說說你發現老鬼李屍體的過程。”

“我受廳長指派去第四看守所給老鬼李重新做審訊,警衛帶我來到第九層。警衛敲門後老鬼李沒有回應,試圖開門發現上了鎖,用鑰匙打開後就看見老鬼李倒在地上抽搐。”

“這麽說老鬼李沒有死?”

“是,我讓警衛去通知。然後就看見老鬼李好像有話要說,就走了上去。”

“然後呢,他說了什麽?”

“他口吐鮮血和白沫,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不能辨別。”

“那他還有什麽表達嗎?”

“有,他做了這個手勢。”左丘衍重現。

“十?”

“可能是。”

錄口供的小警官面面相觑,一旁的賈逍卻皺起了眉頭,陷入凝重的沉思。

“Ten。”賈逍忽然道。

“組長,您說什麽?”錄口供的小警官道。

“一個殺手。”賈逍道,“先錄完,後面再說。”

“賈SIR!”一個重案組的警員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

“怎麽回事?”賈逍一個頭大,怎麽今天好像什麽事都約好了一樣,一股腦地全發生了。

“張淩自殺了……”

“什麽?!”賈逍和左丘衍同時出聲。

“在看守所放風的時候,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跳樓自殺了……說……說警方無能……”

“真的是自殺嗎?”左丘衍警覺地問道。

“獄警們都看見了,他跳樓,頭着地……”

之後幾天,張淩的案子最終還是以自殺結案,老鬼李的案子也展開了調查,但無論是現場搜證還是後期的深入勘察,都毫無頭緒。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無論是錄像、指紋、人證還是各種可能的入口都被通通關閉,老鬼李就像憑空被毒害一般。由此可見兇手精明缜密之強大。

又是一懸案。

【褚宅】

橘黃色的落霞透過落地窗灑入書房,褚承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連續十幾天都在重複一件事,那就是仔細查看警視廳中高層人員的個人履歷和工作經歷,還有警視廳的各種重大事件,希望能找出點線索。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緊接着是令人舒心的聲音道:“小溯,我能進來嗎?”

“進來。”

宋言初圍着條粉藍色的圍裙就走進書房,眉眼彎彎,臉上是燦爛歡快的笑容,手裏端着個一個托盤,他将飯菜放到桌面上,滿是期待地看着褚承:“小溯快吃飯。”

“謝謝。”褚承點了點頭便拿起碗筷,他看了看這盤糖醋排骨又看了看那盤油焖茄子,“這菜.....”

“啊?不喜歡嗎?”宋言初失望起來。

褚承瞟了一眼那一臉失落的宋言初:“你做的?”

“嗯,你不喜歡就算了。”宋言初将那幾碟菜放回托盤裏,靈動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瞟了瞟褚承。

“沒說不喜歡。”褚承無奈地将飯菜放回桌面上,又拖過一把椅子到自己身邊,“來,坐這邊。”

“好。”宋言初乖巧地坐到褚承身邊,目不轉睛地看着褚承吃飯。

褚承無語地在宋言初的注目禮下吃飯,令他驚愕的是沒想到小朋友一樣的宋言初,做菜真不錯。

宋言初目光一掃,不經意間看到書桌上的相框,裏面的男子清輝似月,唇邊是一抹淡淡的笑意,五官俊雅,眼神含情而柔和。

說起來宋言初到褚家快半個月了,但卻從未進過褚承的卧室和書房,今日他還是鼓起勇氣才敢敲門進來。

“小溯.....他是謬音吧。”

褚承擡眸看了看那相框裏的男人,眼波微微閃爍,他點了點頭就繼續默不作聲地吃飯。

“你們好般配。”宋言初看着照片單純地笑起來。

“吃完了。”褚承平靜地言道,将宋言初的注意力拉回來。

“好吃嗎?”宋言初一下子回過神來,緊張地等待着褚承的回答。

“嗯,還不錯。”褚承放下碗筷,優雅地拿紙擦了擦嘴像是評價工作一般,一絲不茍地言道,“茄子焖得不錯,口味适中,鮮嫩,排骨甜酸搭配剛好,不過還有一點進步空間。”

“我現在只會這兩道菜,下次我會學新的再做給不吃。”宋言初賢惠地收拾着碗筷,一邊說道。

“嗯,我期待。”褚承露出幾分笑意。

“一言為定。”宋言初的眼睛閃閃發光,心花怒放地端着托盤離開書房。

褚承看着宋言初的背影,沉思了片刻便将心思重新放回工作上,他拿起最後一份個人信息,也就是警視廳廳長左丘颉。

褚承對左丘颉倒是無感,沒有很欣賞也沒有很排斥,他一如既往地翻閱着對方最完備的檔案。

“1990年11月......”褚承看着那檔案,疑惑地皺起眉來低聲喃着。

檔案上說那一年左丘颉傷痕累累地在俄羅斯黑手黨的包圍下抱着一個小孩子逃回來,這件事在當時成為一段傳奇,但如今看來可真是詭異了——即使左丘颉如何的英勇,他當年還是少年,居然能從黑幫集團中安全回來,手裏還抱着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當時說是居民遺孤,現在在哪裏?

過了一會兒,黃滔閱又發來一份文件,褚承打開一看更加眉心緊皺,這老鬼李、樊弋和張淩都死了,線索全沒了。

“Ten....”

又是那個殺手。

“小溯.....我能進來嗎?”門外再次響起了宋言初的聲音。

“進來。”褚承也不介意宋言初的打擾,平靜地應道。

宋言初輕輕推開門,蹑手蹑腳地走進來,手裏還抱着一臺電腦,電腦上放着一沓手寫稿。

“小溯,我來陪你工作,不會吵你的。”宋言初乖乖抱着電腦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嗯。”褚承颔首答應道。

宋言初笑着點點頭便也不再說話,自己專心鼓弄自己的事。

褚承繼續翻出當年這件事的所有資料查看,将所有想法寫成報告發郵件給黃滔閱後,一看時間已經快到淩晨一點了。他擡眼發現宋言初直接倒在沙發上睡着了,懷裏還抱着一堆文件。

“宋言初?”褚承走到那人身邊,輕聲叫道。

“嗯....”宋言初皺着眉頭翻了翻身,眼看便要直接翻到沙發底,褚承利索地将他橫抱起來。

“睡得真沉。”褚承輕笑着拍了拍宋言初的後背,

“嗯.....”宋言初閉着眼睛不滿翹起嘴唇,均勻的呼吸直接打到褚承的耳邊。

褚承無語地幫宋言初把電腦的文件保存好後,直接将人送回房間。

“到床上睡。”褚承将宋言初放到床上,剛想離開卻發現宋言初的手牢牢地抓住自己的袖子。

“松一下手。”褚承拍了拍宋言初的手臂,言道。

“不.....”宋言初晃着腦袋軟綿綿地呢喃着,微微撐開眼眸看到褚承,“小溯陪我.....”

“不行,快松手。”

“我要小溯.....”宋言初睡意朦胧地撒起嬌來。

“乖孩子要自己睡。”

“溯回......不要走.....”

溫柔的一聲,似乎是千年前的叫喚讓褚承錯愕地愣在原地......

一個月後,萬聖節公休即将到來。

左丘家的餐桌上總是有左丘飏陽光的笑臉,托起整個和睦欣欣的氣氛,讓用餐的每一個人都倍感舒适。

“假期又要到了,大家有什麽安排麽?”左丘飏眨着眼睛看着在吃飯的三人道。

“啊哈,沒有。”顧倚青津津有味地回應。

“爸爸和衍衍呢?”

“随意。”左丘衍道。封閉訓練結束後也沒有特殊任務,SAT隊伍進入了賦閑狀态。

“我要看警視廳那邊的情況。”左丘颉道。

“這樣啊。”左丘飏抓抓頭,思考了片刻:“那我們去爬泰山怎樣?”

顧倚青差點把米飯噴出來,“有平地不走,有海不游,有天不飛,為什麽要去爬山啊?”

“爬山是很好的運動,還可以增進大家的感情。”左丘飏耐心解釋道,“以前我和言初就經常去爬山,所以這次我就想叫多點人一起去,大家在一起多熱鬧些嘛。”

“身份問題。”左丘衍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左丘飏苦惱地抓抓頭。

在嚼着東西的顧倚青忽然兩眼放光,把筷子一摔碗上便道:“好辦呀,老子也去,就說阿衍是老子男朋友!”然後一臉得意地看着沉默的左丘父子倆:“怎麽樣?以後阿衍就可以和咱們名正言順地出去了。”

“神經。”左丘衍甩了一句。

“那衍衍你同意這樣嗎?”左丘飏馬上轉向左丘衍,滿臉期待。

“咳。”左丘颉咳嗽了一聲,向自己的小兒子送上一個“要麽去要麽死”的眼神。

左丘衍無奈地按了按太陽:“去就去吧。”

“好咧,”左丘飏開心道,“等會我再去叫言初!”

在喝湯的左丘颉似乎聽到了什麽,放下瓢羹道:“飏飏,你這次也要叫宋同學?”

“是啊,怎麽了爸爸?”

飯桌上一陣詭異的沉默,顧倚青朝着一臉陰森的左丘颉擠眉弄眼,而左丘衍淡淡地掃視着三人,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有趣笑意。

這樣奇怪的氣氛,也只有左丘飏察覺不到而已。

“我也去。”左丘颉鄭重其事道,然後拿起瓢羹繼續用湯。

“噗,”顧倚青憋笑,然後終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哈.......”

“表哥?”左丘飏迷茫地看着笑得肩膀抽動、眼淚四濺的顧倚青。

左丘颉聽着那極具穿透力的笑聲,幾乎要手滑地把筷子扔出去。他手抖地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卻在嘗到味道後一下子吐了出來。

“啊咳咳.....”

“爸爸?!”連續發生的奇怪事情讓左丘飏應接不暇,還沒弄清顧倚青是為何笑抽,左丘颉又出了情況。

左丘衍瞟了一眼左丘颉的飯碗,淡定道:“爸爸只是不小心吃到了羊肉。”

左丘飏恍然大悟,體貼地幫着左丘颉拍着背,常廣也從旁邊遞上了一杯清茶。這現象的産生是由于左丘颉飲食習慣略詭異,除了牛肉和魚肉,其他葷菜一律不碰。所以每次聚餐的時候他都不會取夾其他肉食。

顧倚青見此笑得更帶勁,拉着一旁的左丘衍前俯後仰,直到左丘颉淩厲的兩道寒光射過來才勉強抑制。

“呼,沒事就好。”左丘飏輕拍了左丘颉的背。“那麽就這樣決定了,我等下去約言初,等人定好後就開始拟定出行計劃!”

顧倚青看着左丘飏一臉認真,仿佛頭上紅星閃閃,有如綁着“奮鬥”的紅絲帶,不禁又是一陣狂笑。

【褚宅】

宋言初剛剛晨跑完畢坐下來休息手機就震動起來,他一看發現是左丘飏,頓時便明媚的笑起來,接起來歡快道:“小飏~!”

“言初,好久不見你了。”

“是啊,你都沒有空和我玩了。”宋言初不滿地吐槽起來。

“不是啦,我也想找你玩的,可是好忙,你不是在師兄家幫師兄治病嗎?也很忙嗎?會不會很累?”

“不累呀。”宋言初他換了個姿勢趴在桌面上繼續聊起來道,“你別太辛苦了,累壞身體不好的。”

兩人歡快地閑聊起來,一旁的褚承聽着宋言初的談話,越發皺起眉心,他突然不想再聽下去,緊握雙手輕哼一聲便起身離開。

宋言初絲毫沒有意識,繼續道:“去爬泰山?”

“是啊,我,爸爸,表哥,還有衍衍都去,你和師兄也一起來吧。”

“嗯,好的,我和小溯說說。”宋言初突然來了興趣,樂呵呵道,“晚點我回你電話。”

“拜拜。”

“拜拜。”

宋言初挂了電話後,一擡頭便沒有了褚承的影子,他奇怪地走回宅子裏到處尋找起來,詢問傭人後他便興致沖沖地跑去褚承的房間。

褚承剛好也沐浴完畢,穿着清爽的休閑家居服走出來差點和宋言初撞在一起。他下意識拉住往後傾的宋言初,心底閃過些異樣的情愫被他強行壓下。

“小溯!小飏邀請我們去爬泰山!”宋言初一臉激動興奮地說道。

“你想去?”褚承淡笑道。

“我想和你一起去,去嗎?”宋言初懇求道。

褚承一下子有些尴尬,他輕咳一聲與宋言初拉開了些距離。

“去嘛去嘛~小飏一家都去的。”宋言初蹦跳起來,眼眸閃閃發亮。

褚承稍蹙眉,左丘颉和左丘衍也去......這樣想着幹脆地答應道:“好。”

“棒!”宋言初歡欣鼓舞,連忙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小飏~”

“怎麽樣?”

“我和小溯都去。”

“好棒!明天六點出發,大概九點在泰山紅門集合。”

宋言初發出一串笑聲,再随便講了幾句便挂了電話,一擡頭發現褚承臉色有些不好,他摸了摸褚承的額頭:“小溯,你臉色不好,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褚承皺了皺眉。

“那就好,我們去收拾東西吧,明天六點就要出發了。”宋言初興高采烈地跑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

褚承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轉身進房。

本是冰冷的背影,如今卻露出幾分昂貴的溫暖。

【左丘宅】

既然明天要去,顧倚青索性留在了左丘家睡。

打開久違的從小到大的房間,記憶中貼滿海報的牆,房中央擺着的滑板,右側的黑色鋼琴,牆角的DIY塗鴉,床頭櫃上擺放着的CD全都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茍如軍人般的房間,櫃子幹淨得空無一物,木質地面光亮地可以看見自己的五官。黑白分明的床上,被子疊得像個豆腐塊,枕頭不偏不倚地擺在中央,顯然不久前被收拾過。

不愧是左丘颉軍官般的做事風格,嚴謹得讓他一陣雞皮疙瘩。

“一點藝術感也沒有。”他走上前抄起枕頭,甩上門就離開。

他徑直走到左丘衍的房門前,還沒擡手敲門就開了,對方一臉“知道是你”的神情打量着他:“什麽事。”

“舅舅把房間布置得太無趣了,老子會失眠的。”

“所以?”

“我們來睡吧。”顧倚青挑眉,眼波流轉,露出魅惑的神情——這個表情在法國巴黎的酒館中迷倒了不知多少金發碧眼,欺騙着一群美男子乖乖張開大腿聽由他擺布。

左丘衍面無表情:“我的房間估計也不符合你的要求。”

“有你就行了。”顧倚青直接挑明。

“你是我表哥。”左丘衍忽然來了一句,似乎在意味着什麽。

“這有關系嗎?”顧倚青無所謂道,把該說的話□□裸的挑明向來是他的風格,這次也不例外,他忽地蹭近左丘衍,盯着對方的眼睛喑啞道:“就算你是我親弟弟,我也愛你。”

左丘衍此刻可以說出一百句話來反駁他,讓他死心,讓他滾蛋,但他沒有,只是選擇了沉默。

首先讓顧倚青這個人死心就是很難的事,其次兩人畢竟還有一層血緣關系,鬧僵了也無益于整個家庭——雖然這個家本來就稀零得很。

“而且,過不了多久,我們就不是表兄弟了。”顧倚青好心提醒明天所謂“登山”事宜。

左丘衍看了他一會,然後轉身就進房,門卻沒有關上。

顧倚青露出開心的笑容,抱着枕頭走了進去。

這間房保留了以前的模樣,設計簡明,牆上貼着的軍事地圖,巨大的檀木架上擺着各種收藏的槍支,□□、□□、□□應有盡有,整齊劃一,讓人驚嘆。顧倚青看着這些藏品,笑意盈盈,仿佛想起了小時候那個喜歡拿着各式玩具槍奔跑的男孩。

他和左丘兩兄弟都多少會使槍,三人對槍支的啓蒙還是左丘颉親自教的。記得三人在宅中偌大的綠茵草地上奔跑跳躍,有時候不得不匍匐前進。有時會露出一臉認真的小表情,舉着沉重的槍支在打靶。自己年齡最長,經常帶着這兩兄弟扛着□□從後花園這頭跑到那頭,去打各個樹上的鳥蛋,把左丘颉氣得不行。

“你睡不睡。”左丘衍的聲音把他從記憶中拉回。

“來嘞。”顧倚青抱着枕頭一咕嚕滾上床,緊緊地向左丘衍靠近。“明天阿衍記得要叫我倚青,知道不?”

左丘衍懶得和他廢話哪麽多,閉上眼睛就開始奔赴睡眠。

知道他封閉訓練較累,顧倚青也沒有多說話,只是貼着他,眼睛望着天花板,看着那雕琢古典的花紋,思緒也跟着飄渺起來。

淩晨五點半。

左丘宅中的第一盞燈亮了起來,緊接着第二、三盞接連響應。今日要登山,全家出動這件事還是舉足輕重的。

左丘衍睜開眼,稍稍低頭就看見顧倚青正緊緊地抱着自己,剛想說什麽把他推開,卻在看到對方擰緊的眉頭頓住。

顧倚青幾乎要把自己整個人嵌進左丘衍的身體裏去一樣,栗色的發絲淩亂不已,雙手把左丘衍抱得很死,表情是令人驚愕的痛苦,帶有一些無可奈何的無助。

左丘衍的手輕輕觸上他的頭發,盡量壓低聲音道:“起來了.......倚青。”

顧倚青終于在朦胧中睜開眼睛,無焦距的眼睛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膛,神色是罕見的純粹不帶一絲輕佻。精致的五官宛若晨曦的一抹初色,在從窗簾外隐約透來的縷光下有勾魂攝魄的致命吸引力。

左丘衍呼吸微窒,竟然看得目不轉睛。

顧倚青微微回神,看到眼前的左丘衍,臉上居然泛起紅,微微尴尬起來。

“阿衍,早。”

“早。”

毫無預兆,或許是意料之中,一個自然而然的早安吻,輕如流水。

就在二人錯愕于這一場不知是為何力量所驅動的異樣情愫中時,輕快的敲門聲響起。

“衍衍起床了,吃早餐後就要走了~表哥和你在一起是吧?”

左丘衍應了一聲後從床上起來,走上去開了門——左丘飏一身明黃色衛衣站在門口,上面還印了一只可愛的小蜜蜂,下身是黑色休閑褲,手中還拿着兩件同樣黃澄澄的衣服。

左丘衍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這什麽?”

“家庭套裝啊。”左丘飏無辜地眨眨眼,“衍衍你忘了,上回我親自訂做的,四個人的圖案都不一樣哦,今天我們家就穿這一身去爬山吧。”

随之上來的顧倚青看到這兩件充滿着青春活力的衛衣後就是一副吃鼈的表情,老實說,他覺得這四個蜜蜂除了眼睛大小和表情之外,沒有什麽不同。

“能不穿嗎?”顧倚青問道。

“啊?”左丘飏愣住,表情溢滿了令人産生無限罪惡感的失落:“為什麽不穿呢,四個人這樣挺好的呀,爸爸都穿了。”

“噗。”顧倚青捂嘴憋笑,“哪裏?”

他剛說完,穿着一身黃得亮瞎的左丘颉從樓下走了上來,配着和左丘飏一個款式的黑色休閑褲,這副看樣子還真像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他黑着一張臉來到三人面前,把兩件黃色衛衣扔到二人手中:“穿不穿,看着辦。”

“.......”

十分鐘後,左丘衍和顧倚青身着黃色衛衣和牛仔褲來到了餐桌前。

左丘飏見此開心道:“太好了,一家人這樣穿很好看啊!”然後拿出了四個不同顏色的棒球帽:“大家一人一個。”

十分有幼兒園小朋友手拉手去春游的節奏。

顧倚青毫不猶豫地把和褲子顏色一模一樣的牛仔搶過來,左丘衍淡定地挑了軍綠色,左丘颉看了一下剩下的兩個就拿了米色。

“那我戴黑色的。”左丘飏開心地收走了最後一個帽子。

淩晨六點。

天還蒙蒙亮,宋言初穿着橙色運動型帶帽衛衣,簡潔舒适的白色登山鞋,脖子上挂着個單反照相機,後面背着個大背包,滿臉喜悅與活力,像是朝氣蓬勃的學生。

一輛紅黑色的跑車駛到宋言初面前,褚承從車上下來,和宋言初差不多款式的橙色帽衫,渾身散發着清朗俊逸,他走到宋言初面前将其背包拿下。

“你帶了多少東西?那麽重。”褚承驚愕道。

“都是必須的,以前我和小飏去旅游,都是帶那麽多的。”宋言初乖寶寶地認真解釋起來。

“你不累嗎?”褚承打量着宋言初那小身板,懷疑道。

“不會呀,習慣了呢。”宋言初搖搖頭。

褚承看了宋言初一眼,他将車上的一個白色單肩包拿下來,而後很淡定地将宋言初包裏的東西放一點過去。

“你在幹什麽?”宋言初疑惑地看着褚承的行為。

“我包裏就一個蘋果,一個梨,一個番茄還有一瓶水而已,放點別的填充也好。”褚承面無表情地言道。

“哇,小溯你出去帶三個水果就行啦?”宋言初驚嘆起來。

“嗯,上車吧。”

“好的。”宋言初抱着自己的背包,鑽進車後座。

褚承也上車,拉好安全帶道:“困了就睡會兒。”

“嗯,出發!”宋言初激情澎湃地大喝一聲,舉起雙手歡呼起來。

褚承無語,剛欲一腳油門手機便響起來,他一看居然是他的表舅莫垣。

“喂小外甥~我也加入爬山隊伍了~”

“什麽?你怎麽知道。”

“你爹說的,讓我去保護你來着,就這樣哈~九點紅門停車場見!”對方沒有在給褚承講話的機會,果斷挂電話。

褚承也懶得理會,車子呼嘯着如離弦之箭沖出去。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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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