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進入冬天,拍攝的過程開始變得緩慢,整個劇組的陷入了低迷的狀态。小陳結束了休假,回到劇組,無形中減輕了白楚的工作量。

“謝了,白指導。”工作交接的時候,小陳有些不好意思。

“沒什麽,”白楚搖搖頭,“我也沒幹什麽。”

汪尋湛坐在一旁安靜的聽着。

随後,小陳說起自己父親的事情給劇組帶來麻煩,很不好意思。白楚停頓片刻,岔開話題,他主動提到汪尋湛服裝以及通告的安排。

想來,‘父親’這個話題對白楚來說也帶着點不願訴說的意味。小陳家裏出事,白楚幫忙摻雜了些自己的感情因素。汪尋湛看着白楚,後者神情中的惋惜像是在說着自己的故事。

只可惜,汪尋湛對那故事的內容一無所知。

“湛哥……”Tommy在拍攝間隙無聊時開口,“你是不是挺不樂意小陳回來的啊?”

“為什麽這麽說?”汪尋湛端着熱水回應。

“看你老是東張西望……”Tommy輕笑,“沒看見白指導心裏肯定不樂意啊。”

Tommy自從在更衣室撞見白楚手裏拿着潤滑劑之後,有意無意的會和汪尋湛開着玩笑。

“沒有的事兒,少瞎猜。”

“白指導今天和孟燊去練車了,”Tommy站起來,活動肩膀,“你再張望也沒用。”

中午吃飯時,汪尋湛遠遠瞧見白楚和孟燊從四環上下來。

走到Tommy身邊,白楚很自然的坐下。他總是坐在Tommy身邊吃飯,而同行的孟燊則選擇了鄰桌自己常處的位置。劇組吃飯這事兒,帶着點心理暗示,刻意坐在一起的人通常在別的事情上也有相關的利益或者喜好。這種小算盤在這個社會上司空見慣,汪尋湛心裏清楚。也正因如此,自從出了潤滑劑的新聞之後,他總是和Tommy坐在一起吃飯,算是對先前那些閑言閑語的反抗:你們想看,那随便看,有什麽大不了的!

“白指導……”Tommy将已經給白楚拿好的筷子遞過來,“今天怎麽樣?有沒有打噴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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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看向Tommy,眼神帶了些疑惑,“為什麽這麽問?”

Tommy揚起眉毛,餘光快速掃過汪尋湛,接着揚起嘴角,“我想你了呗,念叨你呢。”

輕笑聲下,白楚沒回話。

“白指導,”Tommy又開口,接着從一旁拿過沒用過的筷子,“青椒牛肉,牛肉都給你吧。”說着,他用幹淨的筷子将飯盒裏的牛肉全部夾出來。

汪尋湛手裏的筷子微微停頓,他擡起頭看向白楚,接着将視線移到Tommy的筷子上,“他喜歡吃青椒。”汪尋湛下意識開口。

Tommy愣了片刻,他看了看汪尋湛,接着又打量白楚,“那……”

“沒事兒,”白楚皺眉,汪尋湛這話說的桌上的三個人都有些尴尬,他對Tommy道:“你給我吧。”

“這……”Tommy眨了眨眼睛,“你們別為難我啊……”他避開汪尋湛的目光,将碗裏的肉重新夾回來,“我還是剩下吧……”

汪尋湛揚起眉毛看向白楚,眼神中閃現勝利的目光。無聊……白楚重新低下頭,不再理會。

吃完飯,小杜提起快到孟大明星的生日,劇組可以借着這個理由樂呵一番。

孟燊笑着點頭,“大家想怎麽樂呵,吃飯我請客。”

坐在旁邊的人跟着起哄,接着便開始計劃。

鑒于上次野炊汪尋湛掉下山坡的經歷,再加上天氣越發的寒冷,這一次劇組多數人更加傾向于活動地點直接選在度假山莊內部。

“白指導,”小杜轉身看向白楚,“你之前看的那些地方,有什麽好的推薦嗎?”

白楚想了想,“有合适的,不過就是有些遠,上次的距離有些人能步行,遠的話就都得開車了。”

“恩,那你完了跟我說說地方,我去跟劇組管車的師傅商量一下。”

經過先前白楚接手小陳的工作,劇組的工作人員對白楚的态度有了些改善。這不難想象,白楚做事丁卯分明,不給旁人添麻煩的同時也有自己的節奏。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都讓共事的人感到放心。

汪尋湛看着白楚,這個人,能讓那麽多人掏心掏肺,自然是有人格魅力。這些東西是後天的,就像汪尋湛自己:家庭和睦,父母對他有些許期待,同時也留有空間,他的暴脾氣以及性格中始終帶着一點的孩子氣就是環境所致。汪尋湛自己無力改變,也不想改變。然而白楚,作為一個在幫派長大的公子哥,有着這樣的為人處世,着實引人遐想——從任何一個角度,白楚都成為了比他生活環境更為卓越的人。

“在想什麽?”白楚回過頭,意外的迎上了汪尋湛的目光。

“沒什麽……”汪尋湛聳肩,他忍不住對白楚感到好奇,這種好奇已然與之前大相徑庭,無法用思考壓制。

白楚輕笑,“放心,”他語帶調侃,“不是每個地方都有看不到的山坡。”

汪尋湛嘆氣,“你要是不會開口說話,我每天的心情都能比現在好一點。”

“哦……”白楚心情不錯,他輕咬着嘴唇,接着擡起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汪尋湛愣住了……終究是年輕,白楚或許也帶着點孩子氣,存在于深處,先前不曾瞧見。這談笑的瞬躍,一切躍然紙上。

下意識的擡起手,汪尋湛反向将‘拉鏈’打開,“別說我不給你人權……”話說出口,汪尋湛才覺得這感覺無法言語,暖流從指間開始蔓延,驅走了周遭所有的寒意。

孟燊過生日最終就安排在白楚提到的那家山間會所裏。

小杜張羅這事兒,帶着點對孟大明星的讨好。會所一應俱全,酒吧、KTV、泳池……

孟燊看了看行程安排,頗為滿意,他揚起嘴角看着小杜,“挺好的,大家吃喝玩樂的錢我後面結了,不用劇組掏錢。”

“劇組這麽多人……孟燊這得大幾十萬……”汪尋湛在閑聊的時候跟白楚說起這個事兒,“上百萬也是有可能的。”當下他正躺在白楚的床上,用手指随意的劃過白楚的紋身。

“怎麽?”白楚回過頭,看着汪尋湛對的眼睛,“這錢花的不值?”

“不,”他用嘴唇劃過白楚的脖子,伸出舌頭舔舐肩膀。“我只是突然覺得,二百萬操你,真他媽的值。”

汪尋湛在最初的那個晚上,曾經負氣的說……這錢值。想來,就算白楚是自行車,也是價值非凡、跑專業賽道的自行車。價值這東西,與評價指标挂鈎……別人瞧着荒唐的交易,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真正體會自己得到的是什麽。

“恩……”白楚揚起嘴角悶哼回應,接着伸手摸向汪尋湛才射過一次的陰莖,“汪老板滿意就行。”

汪尋湛在劇組狂歡的前幾天收到了一束花。

看着快遞員将花遞到面前,他神情有些呆滞。按理來說,劇組的幾個大牌演員每天都會收到粉絲的花。總有那種消息靈通的粉絲知道劇組的位置,然後集結一衆腦殘粉進行地毯式的示愛。汪尋湛、孟燊,兩個人的保姆車日常扔出的垃圾一定會包含已經幹枯的花。

然而……這花有些特別。

通常來說,粉絲送花會選擇玫瑰一類帶着點愛情和崇拜意味的。汪尋湛收過很多,紅玫瑰豔麗博眼球、百合素雅卻因帶着刺鼻的氣味讓人覺得侵略性極強……

龍膽……汪尋湛出神的望着那手中的花,一時不知說些什麽。

“你發什麽愣?”孟燊走到他身邊,“等你過去對臺詞呢!”

“啊?”汪尋湛轉過頭,一副狀況外放空的樣子,“馬上過去……”他随口說。

“……”孟燊看着他,先是笑了笑,接着開玩笑,“不就是一束花,你至于嗎?又不是沒收過花!”

“行了……”汪尋湛已經恢複一貫的狀态,“你不是說要對臺詞……”他将花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轉身跟着孟燊的腳步走向拍攝區。

汪尋湛不喜歡龍膽,準确的說,他對所有花的态度都是一樣的。

但……龍膽卻與其餘的花與衆不同。

汪尋湛曾經連續一個月每天都收到龍膽。那時候他正在演舞臺劇——《春》,他收到的花從最初堆滿代步車的後備箱,到最後寥寥無幾,那束龍膽始終都會在他下臺後被專門接收禮物的工作人員送到他手裏。

最初汪尋湛沒有留意過每日一束的龍膽,夾在在無數玫瑰中間,龍膽看上去毫無吸引力。直到後來,《春》的票房嚴重下滑,汪尋湛看着那不曾間斷的龍膽,從未有過放棄不演或者馬虎對待的念頭。

随手将花扔在化妝間的桌子上,汪尋湛不再多想……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想來也毫無意義。

結束拍攝,汪尋湛回到化妝間,意外的瞧見白楚站在桌前打量着那束龍膽。

和汪尋湛同行的Tommy走到白楚身邊開口,“在幹嘛,白指導。”

“恩……”白楚回過神,笑着對Tommy道:“在看這花。”

汪尋湛斜眼瞧過去,“應該是粉絲送的,你喜歡?”他的語氣帶着點陶侃……白楚平時看着挺爺們一人,還會喜歡這種讨好姑娘的東西。

“這什麽花?”Tommy噘嘴問。

“龍膽……”白楚沒理會汪尋湛,他拿起花看了看,又随手放下。

很少有人能叫出龍膽這個名字,畢竟這花不是送禮的寵兒,平日在路上遇見了,最多也就是多看幾眼。

汪尋湛揚起眉毛,“你很懂花?”

白楚迎上他的目光,輕笑,“不懂,但這花我小時候就知道。”

“你要喜歡就拿回去……”汪尋湛轉身重新看向鏡子,“反正放着過兩天也是扔了。”

白楚搖搖頭,“那就扔了吧。”他說的不輕不重,接着換了話題,“我是過來跟你說一下,孟燊生日的地方已經定了,我幫小杜在安排大家過去的車,到時候可能得用你的保姆車。”說完,白楚轉身走出了化妝間。

“湛哥……”Tommy看着白楚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轉身看着汪尋湛,“用別人送你的東西送白指導……這不合适吧?!”

送……汪尋湛愣了片刻,“有什麽不合适的……”他剛剛就沒想到‘送’給白楚,純粹随口說了一句。

兩個大男人送什麽花……以及,他汪尋湛憑什麽給白楚送花!

“……”Tommy皺眉看着他,“湛哥,你可真能演……”

“我演什麽了?”

“你剛剛跟白指導說話,那得瑟勁兒……怕別人不知道有粉絲給你送花是嗎?”

“……”汪尋湛看着Tommy,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他思考了一下先前的對話,沒覺得自己哪兒說錯了,“劇組每天那麽多人收到花……我收個花有什麽不能說的。”

“湛哥,你這樣不行……”Tommy一副語重心長,他欲言又止,最後只好重複:“這樣真不行。”

汪尋湛不再理會,不就是看到個潤滑劑,就算Tommy知道他跟白楚上床,那也是他們倆之間的事兒,多插什麽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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