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棍子下去, 王大膽頭腦劇痛加眩暈,沒被打暈過去,卻把他身上的酒勁給徹底打了出來。
王大膽腿腳虛浮的看着自己的父親沖着他一步步的逼近,“爹, 你為什麽打我?”
王老莫心中不由失望的問他道,“你為什麽要把王三拉去賭坊?”
如果只是王大膽一個賭博也就罷了, 頂多也就是禍害他們一家子,和他成為一家人,算他們家倒黴。
可是他要是把別人也給拉進賭博這個巨坑裏, 讓王老漢的家庭也被毀掉, 那就是王大膽身上犯下的罪孽了。
也是他決定打斷兒子雙腿的根本原因。
王大膽一聽就明白了,頓時睚眦欲裂, “王三那個卑鄙小人, 虧得我還想帶他一起發財呢, 那個忘恩負義的家夥。”
他的聲音很大, 外面的人基本都能聽見,王三這個被罵的本人自然也在其中。
聽到王大膽這麽說他,王三攥緊拳頭,雙目赤紅。
差點讓他萬劫不複居然還有臉說是在幫他,真是不要臉至極。
王大膽依舊在罵,“王三就是小人一個,前頭從我手中得了利,後腳就把我這個拉了他一把的人給賣掉……”
“咔嚓”一聲,王大膽謾罵的聲音為之一頓, 原來是王老莫一鋤頭敲擊在了王大膽的膝蓋骨上。
一股涼意瞬間席卷了王大膽的全身,過了數秒,就是徹骨的疼痛,王大膽痛苦的嚎叫出聲。
王老莫雙眼流着濁淚,趁機用鋤頭敲打在王大膽另一個膝蓋骨上,“你是我和你娘種下的因,現在我就了結你這個果……”
“今天廢了你的雙腿,讓你以後再也不能出去害人。”
王三從賭坊贏來的那三十枚銅板被王老漢串起來,就挂在王三房間外的屋檐下,讓他從今以後引此為戒。
也許外人會把王大膽的話當成他遮掩自己肮髒的借口,可是王老莫卻知道,王大膽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以為賭坊能夠賺錢的。
可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要下狠手。
王大膽抱着自己的一雙腿滿院子裏打滾,鼻涕眼淚直流,痛苦的哀嚎求饒着。
門外,王老漢背着手,對王三道,“看到王大膽賭博的下場了麽?你那個時候要是沒被發現,陷了進去,被我知道了也是這樣的結果。”
“知道了,爹,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做人。”王三條件反射的向自己父親保證道。
比起王大膽來,他已經夠幸運了。
想到這裏,王三心裏感謝起王沛良和王淳之兩人。
當時要不是看他們兩個年紀小,是可以一吐為快的對象,他也不會及時清醒過來。
“對了爹,族長說他那裏也有對賭博之人的處罰。”王三想起來道,至于處罰是什麽,他當時害怕的并不想知道。
王老漢不由一愣,回頭看了一眼王老莫的家,道,“原來如此。”
“什麽原來如此啊爹?”
“你莫叔打斷了王大膽的兩條腿,是在保護他呢。”王老漢心中通透道。
王三不禁睜大眼睛,詫異道,“保護王大膽就是廢了他的兩條腿麽?以後他可是連地都不能下了啊。”
“你懂什麽,你莫叔現在要是對自己兒子不狠一點,屆時讓族長出面,你以為王大膽以後還能留在王家村麽?”
“你忘了王大棗那兩戶人家的前車之鑒了?他們現在已經搬走了不說,名字到過年的時候也會被除名,到時候他們就不再是王家人。”
“比起失去家族的庇護,讓向來胡混的王大膽去外面獨自讨生活,你認為他能活多久?”
“比起被族長趕出去,有可能會失去一條命比起來,只是打斷兩條腿,從此以後讓他安生待在家裏面不出去亂來,情況已經好太多了。”
“他先下手為強,把王大膽弄的那麽慘,族長就是依舊對王大膽有意見,也不會說什麽了。”王老漢分析的頭頭是道,讓王三睜大眼睛。
“族長會那麽狠麽?”他就比王淳之大幾歲,還沒有成婚步入大人的世界,哪怕村裏已經有人被趕了出去,他也沒想過那麽多。
反倒是王淳之也是幫助他的人之一,在他心裏面,王淳之的形象已經加了一層濾鏡,會自動過濾掉那些不好的形象。
“你啊,可千萬別把我們這位剛上任不久的族長不當回事。”
“依我之見,我們這位小族長比老爺子心裏可狠的多了。”
“老爺子那裏老人還有一份香火情,小族長這裏可什麽都沒有。”
沒有香火情,也就意味着他不會輕易對犯了錯的族人手下留情。
“族長這不是來的時間短麽,等時間長了以後就不這樣了。”王三道。
“這就是我說的,小族長和老族長最大的不同之處了。”
“老族長那裏你可以打親情牌,至于小族長這裏,你還是踏踏實實的幹活,別耍滑頭,不犯錯誤就行,小族長并不是愛生事的人,只要你不犯到他手上,一般就沒什麽事。”王老漢道。
別看王淳之才回村沒多長時間,村子裏面的老人可沒少揣測他的行事作風。
就像那天王淳之的強勢宣言,村子裏面想聽的人自然是聽進去了。
閑的時候一琢磨,就知道他們以後的日子沒有以前那樣寬松了。
王三道,“我以後踏踏實實的幹活,只要不犯錯,就不用怕小族長了吧。”
“不是怕,你得敬畏。要知道,那可是我們王家的族長啊,也只有在族長的帶領下,我們家族才能維持,要不然就是一盤散沙。”
既然已經承認了王淳之的身份,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也得遵守規矩。
王大膽這事就算過去了,畢竟王老莫已經給出了懲罰,王淳之也不好再說什麽。
王沛良倒是還有些擔憂,“王大膽以後還會繼續賭博麽?”
“這誰能知道呢。”王淳之道。
賭博也是需要條件的,王老莫直接從王大膽的身體上面徹底斷絕了他以後的行動力,說不定他還真能老實下來呢。
水渠的水泥已經幹透,可以開始往地頭輸送水源了。
剛開始挖掘的時候,就有意識的采用高低地勢,河邊的坡度略高一些,水從源頭澆灌,會自動往地勢低的那頭輸送水源。
水渠給地頭送水那天,王家村的男女老少們都去圍觀,就是隔壁兩個村子的村民們也來了不少。
地頭設有簡單的開關,可以自由控制水流的走向,比起他們之前一擔擔的挑水澆灌,便捷了不知多少。
不知是不是錯覺,村民們覺得自家地裏面的糧食更加精神了,就像吃飽喝足的人一樣,惹人喜愛之極。
王淳之和王沛良站在河邊,看着村民們樂此不疲的往水渠裏運輸着水源,耳邊聽着大人們說河漲水的事情。
漲水一般發生在大河的汛期,作為分流的支道這裏的水源自然也會一起漲起來。
現在河水的水平線只達到河道的一半,王沛良指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道,“等上游的水過來以後,水多的還會漫上岸,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漲水遇上大暴雨,把整個揚麥場都給淹沒了。”
北方的大暴雨很少,所以王沛良記憶猶新。
比起王淳之來,王沛良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現在都一一介紹給王淳之。
王淳之聽到有趣的,就回去給鄭琇瑩說。
當聽到麥場因為河裏漲水和下大雨,魚兒們都跟着一起游到了家門口時,鄭琇瑩還聽的津津有味。
直到王淳之給鄭琇瑩介紹到了美味的黃鳝,把黃鳝給形容出來以後,鄭琇瑩已經背後發麻。
作為一個女孩子,鄭琇瑩對那些腿太多的,或者是沒腿的,心裏總是發毛。
下雨天在文人的眼中總是充滿了詩意,在京城的時候,鄭琇瑩并不讨厭下雨天。
但是自從來到鄉下以後,她就沒在雨天出過一次門。
并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繡鞋,而是村裏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就會布滿泥濘。
泥濘也就算了,讓鄭琇瑩害怕出門的是趁着下雨天來到地面上呼吸新鮮空氣的蚯蚓們。
雨水讓地面随處都是小水坑,一眼望去,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蚯蚓們,水坑裏有,泥濘裏也有,讓她根本不知該如何下腳,它們咬不到人,但是對女孩子們的殺傷力卻不比蛇蟲小。
反倒是他們的屋子裏面,不知是什麽原因,她還沒見到過蟲子的蹤跡。
正當全村的村民們正在盼望着河流漲水的到來時,剛平靜了兩天的王老莫家又鬧出了新的動靜。
“族長,不好啦,鎮上賭坊的人來村子裏找王大膽了,現在正在莫叔家鬧呢。”王三過來給王淳之報信道。
王淳之和王沛良不由對視一眼,眉頭皆皺了起來。
按理來說,賭坊一般是不會上心一個幾天沒來的賭徒的。
除非,他們之間有利益牽扯,王大膽還是欠他們的一方……。
“走吧,過去看看”王淳之抿唇道。
王沛良和王三跟在後面,幾人很快就來到了王老莫的家門口。
此時賭坊的打手們正在堵門,手中拿着一張紙揚聲說道,“聽說王家村有不少讀書人,基本都認識字,那肯定能看出來這份契約的真假。”
“王大膽欠了我們賭坊的錢,我們現在上門來收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畢竟這裏是王家人的地盤,他們也不敢仗着幾個人就直接逼迫王大膽一家子,肯定是要說出原由占據上風的。
只有“理”在他們這邊,王家村的村民們就不敢先對他們動手。
王淳之幾人趕到的時候,賭坊的打手們又重複了一遍。
“他說的是真的麽?”王沛良問先來的人道。
已經看過契約的村民們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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