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于管家沒有追問下去,當年的事也不是程郁的錯,今天他能回來已經夠讓于管家驚喜的了。

“先生去平海找你了,”管家一邊拉着程郁進來,一邊跟他道,“你等一會兒,我這就給先生打電話。”

程郁稍微有些吃驚,問:“他去平海了?”

“是啊,你總也不回來,先生惦記你,只能去找你了。”

程郁對于管家的這番話将信将疑,他想不到程歸遠會主動低頭,去平海找他,也想不懂,既然他有些想要放下當年他們兩個人間的恩怨,怎麽會電話也打不通,信息發了也不回。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程嘉言歪着頭,眨眨眼睛看看程郁,又看看于管家,但他還是太年輕了,沒有辦法但從表情上來判斷出這兩個大人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于管家帶着程郁他們進了別墅裏面,立刻拿出手機給程歸遠打了電話,然而程歸遠可能在開會,或者是忙着其他事,電話沒能打通,于管家只能先将電話給挂斷,等會兒再給他打一個。

程郁站在客廳中央,看着傭人們陌生的面孔,有點不知所措,別墅裏的裝潢和擺設幾乎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他走的時候是什麽樣,回來的時候還是那個樣子。

時間好像并沒有過去太久,只是程郁低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邊的程嘉言,才意識到其實已經過了好幾年了。

有些新來的傭人不認識程郁,見于管家的态度有些奇怪,紛紛向自己的同事打聽新來的這一大一小是什麽人。

當聽到在程家工作有些年頭的老人說那是程先生的兒子的時候,就更加奇怪了,他們在這兒幹了也有幾年,怎麽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難不成是剛找回來的?可剛找回來的,那些老人又是怎麽認得他的呢?

這些不知情的傭人想要再打聽打聽,可那些人卻都不再說了。

于管家招呼着傭人上了兩個果盤,笑呵呵地問程嘉言:“你叫什麽名字啊?”

程嘉言仰着頭,回答道:“程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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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管家很久沒有在程家看到孩子了,當年程郁當着程歸遠的面出了櫃,老管家還以為自己在程家看不到下一代出生了,沒想到程郁這回回來就帶了這麽個大寶貝回來。

這孩子一看肯定是小郁的親生的,很像他,母親應該長得也不錯,不知道今天程郁為什麽沒把孩子的母親一起領過來。

不過這樣也很好了,于管家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問程嘉言:“那于爺爺叫你言言可以嗎?”

程嘉言點點頭,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程郁在沙發上坐下來,或許是于管家說了程歸遠将當年的事放下了,他比剛才在外面的時候自在了許多,握着手機将通訊輪劃了兩下,最後把手機收起來,安心地等着于管家聯系程歸遠。

于管家一臉慈愛地看着程嘉言,将果盤都推到他的面前,問他:“言言要吃什麽?”

程嘉言搖搖頭,他早上吃過飯了,現在也不餓。

于管家卻想為程嘉言做點什麽,自從程郁離開,家裏小零食就斷了貨,于管家一時間也拿不出來其他吃的,趕緊讓傭人去超市買點回來。

然後問程嘉言:“中午想吃什麽?于爺爺讓廚房去準備。”

程嘉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轉頭看向程郁,程郁對于管家說:“您随便弄點就行了。”

“不能随便,不能随便,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麽能随便?”于管家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又問他,“晚上言言是跟你住一間屋子,還是自己睡一間啊?我現在就讓人把房間收拾起來。”

程郁道:“您不用了收拾了,我在酒店住就行了,過兩天還要回去。”

“都回來不在家裏住下嗎?還要回去?”于管家微微皺起眉頭,他以為程郁這次回來應該在程家長住下來。

程郁道:“我在平海還有點事。”

于管家動了動唇,想勸着程郁回來吧,但又覺得自己說這話沒什麽用,有些話只能等程歸遠回來與程郁說。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傭人多買點菜,給程郁他們父子倆做頓好的,還有通知程歸遠趕緊回來,程歸遠不知道在幹什麽,電話打了幾次就是打不通。

程嘉言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就有些閑不住了,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拉了拉程郁的袖子,問他:“我可以出去玩嗎?”

程郁點頭:“可以啊,小心點。”

得到程郁的允許後,程嘉言立刻奔到了外面的草坪,于管家不放心他,找了兩個傭人幫忙在一邊看着,陪他一起玩。

程家很久沒有來過孩子了,程郁小時候的玩具大都扔了,于管家只能讓傭人趕緊再買一些回來,從程郁離開後,程家的別墅裏就只剩下了程歸遠一個主人,漸漸的,程歸遠也不願意回來了,別墅裏常常死氣沉沉,直到今日看着程嘉言在草坪上蹦蹦跳跳着,于管家才覺得這座別墅活了過來。

程嘉言十分的自來熟,不一會兒就和幾個傭人打成一片,于管家站在門口,看看草坪上的程嘉言,又轉頭望望客廳裏坐在沙發上正在吃水果的程郁,問他:“言言今年多大了?”

“四歲了。”程郁道。

管家表情有些凝重,這豈不是說程郁剛去平海的時候就有了這個孩子。

那個時候程郁自己也還是個剛畢業的孩子,也沒有養孩子的經驗,怎麽把孩子帶大的,于管家一想到這些就心疼的不得了,他繼續向程郁問道:“孩子的母親呢?”

程郁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正在的跳房子的程嘉言,對老管家平靜地道:“跟我分開了。”

程郁初到平海的時候身上肯定什麽都沒有,還要養個兒子,于管家是苦過的,立刻腦補出程郁那段時間為了凄凄慘慘的樣子,看向他的目光瞬間充滿了憐愛。

他對程郁說:“這些年你受苦了。”

程郁搖搖頭,笑着說:“也沒什麽。”

于管家心中嘆氣,怎麽會沒什麽呢?程郁走的時候大學才剛剛畢業,一個人要養這麽大的孩子,恐怕不會容易。

他雖然沒見到程嘉言的那一位母親,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分開的原因,但還是有些埋怨,孩子又不是程郁一個人的,怎麽能就讓他一個人養到現在。

不過于管家最埋怨的人還是程歸遠。

當年那個安錦然有什麽好,也不知道先生怎麽就糊塗了,明明警方已經證明小少爺是清白的,他偏偏自己心裏是過不去,折磨自己,也折磨程郁。

後來他後悔了,程郁幾年不回來,他一邊要面子等程郁回來主動認錯,一邊又害怕他出了什麽意外,也是程歸遠自己活該。

“我去廚房看看能先做點什麽,你的房間還是老樣子,阿姨每天都去打掃的,你可以上去看看。”

程郁點頭,想說謝謝,被于管家一個擺手給壓了回去,于管家進了廚房後,程郁打開手機在網上搜索昨天在科技展上看到的那款頭盔的消息,看看能不能在自己離開之前,幫程嘉言買一臺。

而遠在平海的程歸遠對家裏發生的一切還一無所知,昨天晚上他和秘書抵達平海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找了家酒店直接休息,今天早上起床後程歸遠才意識到他們還有一個重大問題沒有解決,他們只知道程郁是在平海市,卻不知道他在平海市的什麽地方。

給程郁打了電話沒人接通,身邊的秘書也是一問三不知,程歸遠臉色微沉,問:“你也被他拉黑了?給他打電話。”

“可能是的,先生,”秘書有些歉意地看了程歸遠一眼,眼見着他要去借手機給程郁打電話,連忙道,“先生,藍象和建和的負責人知道您來平海,已經在酒店下面等着,想要見你一面。”

程歸遠此次來平海只是為了找程郁,特意讓秘書低調點,別将他的行程透露出去,沒想到消息還是傳了出去,他是國內都有名的企業家,自然有不少人想要與程氏合作,拉到投資。

人都來了,他也不能把人趕回去,藍象和建和主要是做游戲的,現在國內大火的游戲《鬥魔》就是由藍象公司出品的,這回找到程歸遠是希望能夠商談一下廣告合作的。

程歸遠本來是想敷衍過去,然而莫名想到程郁喜歡打游戲,當年大學沒畢業的時候一度想要休學去打電競比賽,便與藍象的負責人詳細聊了聊,負責人還給程歸遠送來一個半全息的頭盔,說是他們公司的新産品,還沒有上市。

程歸遠從不打游戲,可他對秘書說:“帶回去吧。”

秘書一聽就知道程歸遠又是想到程郁了,心中騰騰冒火,但是又一點不敢表現出來。

這些年來程歸遠都快要忘了安錦然,其實不僅是程歸遠,還有那些總裁、影帝,也都很少提起他了。

安錦然在世的時候他們不都說着至死不渝嗎?為什麽才過了幾年,他們一個個的就都變了。

秘書的心好像一下子沉入了滿是毒液咕嘟冒泡的沼澤地裏,他還要把那些背叛了安錦然的人也一起都拖下來。

程歸遠這邊與藍象負責人的合作談完了,那邊于管家可算是把電話打通了,程歸遠剛一接通電話,就聽着電話那頭的于管家大聲道:“先生,小郁回來了!”

程歸遠剛要開口說于管家的聲音太大了,卻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急忙問道:“你說什麽?誰回來了?”

“小郁啊,”于管家在電話那頭激動道,“他回來了。”

于管家說這話的時候,又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外面草坪上游戲的程嘉言,這個還是先別跟先生說了,像做爺爺這種驚喜,還是讓程先生回來自己感受吧。

程歸遠連忙道:“你先看住他,別讓他走了,我今天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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