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程郁拿出手機報了警, 究竟是不是意外,等警察過來檢查就知道了。

“爸爸?”程嘉言捧着奶茶從奶茶店中出來,看着程郁正低頭望着不遠處的那一堆碎片和泥土發呆, 他走過去,拉了拉程郁的衣角, 仰着頭問他,“怎麽了?”

程郁說了一聲沒事, 然後帶着程嘉言去了一旁的便利店中買了一把雨傘, 程嘉言不解地望着程郁手中的雨傘,外面的天空還算晴朗, 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下雨的, 太陽也不算毒辣, 怎麽就想着打傘呢。

程郁沒有解釋,只是撐着傘将他與程嘉言給罩在了傘下,他們兩個與周圍的行人格格不入。

程嘉言仰着小臉,看着雨傘上面的紋樣, 他在程郁的腰上戳了戳,問他:“爸爸,我們回家嗎?”

程郁低頭看了程嘉言一眼, 對他說:“等一會兒, 爸爸還有點事要處理, ”

程嘉言哦了一聲,然後乖乖地站在傘下,警察很快就趕過來了, 詢問了程郁幾句,留下他的聯系方式,便放他離開了, 說等調出結果的時候會聯系他。

程嘉言從程郁與警察的對話中,也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他看着地上的花盆,花盆應該是新買的,又擡起頭,想要看看樓上,結果看到的只有雨傘。

他想要從雨傘下走開,卻被程郁一把給抓了回去,程郁的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對他說:“回家吧。”

程嘉言沒再多說什麽,被程郁牽着手,上了一輛出租車,回到程家。

過了半天,警方給程郁打來電話,說那個花盆的确是被人故意扔下的,但是兇手正在潛逃中,希望程郁這兩天盡量不要出門,即使不得已要出門,也要注意安全。

挂斷電話後,程郁擡眼看了一眼手裏拿着逗貓棒正在地毯上與小黑玩的程嘉言,這樣的話,至少在兇手被抓到之前他都不能帶程嘉言出門了。

只是程嘉言肯定不會安分,程郁有些頭疼地擡起手按了按自己的額角,将自己手上剩下的幾封亡者書都拿出來快速掃了一遍,有幾封亡者書倒是不需要他到現場也能解決,他可以在網上懸賞幾個人幫他處理一下,那這幾天就可以留在家裏多陪一陪程嘉言。

他手上的亡者書是越來越多,死者的願望也越來越離奇,有想要看某個主播女裝的;有希望某篇漫畫完結之後,讓程郁把結局燒給他的;有死者要求程郁将自己的遺産全部留給自己的私生子;還有想把自己的對家一起給帶到地獄去……

人性的種種在這些亡者書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從前程郁在這些亡者書上看到的大都是人性的至善與偉大,而現在就很離譜了。

程郁可以察覺出來定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出現了問題,但是程郁聯系不到世界的意識,只能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不過如果一直這麽下去的話,這個世界的神明也該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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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自己所愛的人,所以即使程郁自己就要不在了,他也希望世界能夠一直好好的。

但是之後事情他是無能為力的。

既然在家裏沒有什麽事,程郁決定好好打個游戲,要是真跟桃子打比賽了,也別輸得太難看,他已經查清楚了,那位死者死後不久屍體就被火化了,所以不太可能再活過來,反正他也沒有要求自己必須得打贏桃子,自己一個好幾年都沒有正式打過游戲的老人家,輸一下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程郁嘴上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練習的時候還是勤勤懇懇的,程嘉言經常搬着一個小板凳,抱着小黑坐在他的身邊,他跟程郁學到了不少的東西,程郁有時候打累了,休息的時候也會跟程嘉言講一講游戲相關的東西,從前他也給程嘉言說過這類東西,但是沒有現在說的這樣詳細。

程嘉言對游戲相關的東西總是吸收得非常迅速,因為他的號這幾天大部分都是程郁在用,所以程嘉言的粉絲們也發現他打得突然比從前成熟許多,而且風格也非常多變,經常有人私聊程郁怎麽進步這樣迅速的,程郁煩不勝煩,幹脆關閉私聊,買了一張改名卡,在昵稱後面加了個非本人的括號。

等到程郁把賬號還給程嘉言,名字改回原來的那個,粉絲們就知道是他又回來了,也發現程嘉言雖然打得不錯,但是比起那個人來,還是差了一點火候,但是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大神的,說不定還能轉成電競選手。

有人詢問程嘉言那個用他號打游戲的人是誰,程嘉言倒是也沒有隐瞞,直言說是他爸爸,然而粉絲們卻覺得他口中的爸爸不是真的爸爸,而是一個代指,畢竟在他們的眼裏程嘉言至少也是個大學生,那他爸爸四十歲了吧,沒見過哪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還能把游戲打得這麽牛逼的。

于是他們紛紛繼續追問程嘉言你爸爸是哪個,然而程嘉言不再說話了。

他覺得這些網友簡直是莫名其妙,他爸爸就是他爸爸啊,還能是哪個,他們難道還想要跟他搶爸爸。

本來程嘉言做好計劃,暑假的時候要帶頭套直播賺錢的,後來回到程家,發現自己的零花錢突然多了起來,一時半會兒也花不完,再加上看了幾個普通玩家的直播,程嘉言便放棄了這個計劃,他覺得還是不打擊當代大學生了。

晚上程嘉言躺在程郁的身邊,小手緊緊抓着程郁的胳膊,好像是怕程郁會在他睡覺的時候偷偷溜走。

程嘉言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好像化身成為一個小怪物,身後還跟了一大群大龐大的怪物,他身後拖着長長的尾巴,垂頭喪氣地想,自己怎麽就變成這樣了?爸爸會不會認不出自己,會不會讨厭自己?

而那些巨大的、怪異的、醜陋的怪物和觸手,全部都老老實實地跟在他的身後,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像是放學後按照老師的話排成排的小學生。

程嘉言一直耷拉着腦袋,爸爸看到自己變成這樣一定會很害怕吧,他什麽時候才能變成正常的樣子啊?

爸爸現在在什麽地方?

程嘉言依着自己的記憶,回到了程家,別墅中一片寂靜,好像所有人都在沉睡,他偷偷跑到二樓,來到程郁的房間裏,卻看到程郁的房間裏已經有了一個自己,正乖乖巧巧地依偎在程郁的懷中。

程嘉言愣在門邊,如果床上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話,那自己又是誰呢?他不敢上前就叫醒程郁,只能拖着自己沉沉的尾巴,從程家離開,想要找個辦法變回從前的樣子。

一直跟在程嘉言身後的怪物們莫名有些惶恐,祂為什麽看起來很煩躁?不會要打我們吧?祂看起來那麽小,打人應該不會疼吧。

身後的怪物們竊竊私語起來,那些聲音傳到程嘉言的耳朵裏,他的心情更加煩躁,甩着身後的巨大尾巴,程嘉言現在還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那尾巴甩到一棟高樓上,高樓順便坍塌成廢墟。

剛才還在議論着程嘉言打人會不會疼的怪物們瞬間安靜如雞,程嘉言覺得自己一時半會兒好像也找不到恢複把自己恢複原來模樣的辦法,又沒有其他的事做,程嘉言憂愁地嘆了一口氣,想了想,他可以趁現在去找找那個向爸爸丢花盆的人,後面的那些大怪物們應該會聽他的吧。

他轉過頭去,向身後龐大得如同高山的怪物群看去,怪物們老老實實待在原地,比程嘉言上課的時候還要乖巧,程嘉言也不管它們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只是将他的要求交代了一遍。

怪物們現在找起人來是越來越熟練了,只是偶爾它們也會覺得疑惑,它們從地下,從深海裏,來到人間,難道不是為了毀滅世界的嗎?為什麽現在開始幹起了找人的活了,而且沒完沒了。

怪物們只敢在心中抱怨,并不敢在程嘉言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不情願來,立刻分散到城市的各個角落開始自己今天晚上忙碌的工作。

它們先是從警局找到了花盆的碎片,然後從上面找到那個人的氣息,尋着這一縷氣息迅速在雲京市尋找了起來。

程嘉言不太會找人,所以盯着它們看了一會兒後,就溜溜達達又回到了程家,這一次他沒有從別墅裏面上樓,而是直接飄到半空中,趴在窗戶的外面,望着卧室裏仍然在熟睡的程郁發呆。

他心中升起一絲擔憂,自己要是一直變不回去可怎麽辦呀?還有現在爸爸懷裏摟着的那個小孩又是哪裏來的,憑什麽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他會不會傷害爸爸?

程嘉言覺得不開心,他不開心的時候,那些怪物們同樣受到影響,它們以為是祂嫌棄自己找得速度太慢了,于是愈發的努力了起來,不久之後,還真讓他們找到了人,程嘉言依依不舍地跟房間裏還什麽都不知道的程郁揮了揮手,然後拖着對他來說實在有點龐大的身軀,向目的地走去。

他看到拿花盆砸了他爸爸的那個人,這人長得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面目猙獰,好像就是大街上随時可能遇到的一個路人,要不是程嘉言看到了一點他的過去,恐怕也不會相信他就是那個兇手。

眼前突然出現了無數的花盆,程嘉言讓怪物們将這些花盆砸向兇手,他們就在這裏砸了整整一晚上。

翌日清晨,溫暖的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落了進來,程嘉言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随即自己在程郁的懷中,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幸好那只是一場夢,立刻将程郁抱得更緊了。

雖然程嘉言慶幸昨天晚上是一場夢,但是心中也稍微有那麽點遺憾,他都抓到那個兇手了,現在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

程郁把程嘉言叫起來下樓吃飯,在剛出門的時候,他接到警方的電話,說是那個在樓上扔花盆的兇手已經去警局自首了,情節非常離奇,他一直說有人拿花盆在砸他的腦袋,疼得不行,但是他的身邊根本沒有人。

警方又将兇手的身份告知了程郁,程郁過去在平海的時候為了處理亡者書,得罪的人可太多了,也不記得這個兇手是哪一位了,只全部看警方處理。

程嘉言知道這件事後心裏美滋滋,他覺得這都是自己的功勞,自己果然是天選之子,拯救世界的重擔就交在他的身上吧。

葉錦在這段時間裏暗地裏引導攻略者們以為盛柏年有一位白月光,白月光便是安錦然,而程郁是害死安錦然的兇手,如果他們能夠殺死程郁為安錦然報仇,盛柏年一定會對他們印象深刻的。

攻略者們對這些信息将信将疑,不過他們暫時還想不到葉錦就是安錦然,只覺得葉錦和安錦然有點相像,沒想到有一天葉錦也會黔驢技窮,搞起替身這一套。

吶吶,原來別人家的宿主也不過如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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