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盛柏年本想再找個機會與程郁聊一聊, 但是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見到程郁,每次在微信上給程郁發消息,程郁都很敷衍, 說着他等他有時間再聊,有時間再聊, 然而這麽長時間過去,盛柏年就沒有等到程郁有時間的時候。

程嘉言那天倒是突然加了他, 但是一直沒有說話, 盛柏年為程嘉言加自己的原因糾結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想大概是孩子好奇, 或者是程郁手滑, 把自己推薦給程嘉言, 程嘉言順手就加了他。

由于程郁一直都沒有回複他,盛柏年閑着沒事的時候戳了戳程嘉言,結果程嘉言對他的态度同樣非常冷淡,愛答不理的。

怎麽說他們之前在世博園中也有一起p圖的情誼, 怎麽說忘就忘了,盛柏年無奈地笑笑。

那些過去的記憶總是在他的腦海裏若隐若現,每一次在他覺得要記起來的時候, 又全部歸于迷霧之中。

盛柏年好像走在一條漫長而沒有終點的長路上, 四周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林, 裝着他記憶的寶箱就藏在這片叢林當中的某一個角落裏,有時候露出一個邊角來,引誘他過去, 可當他到了那裏後,卻一無所獲。

他好像要永遠被困在這片叢林當中,永遠也尋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攻略者們在被盛柏年幹掉一半後也都低調了起來, 這段時間正偷偷調查盛柏年與程郁之間的關系,如果真的像葉錦透露出來的信息那樣,這兩個人是仇人關系,或許可以讓他們利用一下。

結果查了一通後發現,盛柏年與程郁的關系或許還挺不錯的,那安錦然又是怎麽一回事。

攻略者們陷入一團疑問當中,只是現在的時間緊迫,若是不能抓緊時間将盛柏年給攻略下來,他們所有人都會受到任務失敗的懲罰,而且他們其中的一部分人已經在之前的世界中體會過系統的懲罰,他們絕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為了能夠避免自己凄凄慘慘的下場,所有的攻略者幹脆自爆身份,集合在一起,共同商讨攻略盛柏年的大方向,大家交換信息,确定哪些攻略方法對盛柏年沒有作用,哪些攻略方法是還沒有嘗試過的,可以一試的,然後各憑本事。

葉錦也收到邀請,來到這些攻略者的聚會上,聽着攻略者們總結出來的方法,忍不住搖頭,這都多少個世界過去了,這些人怎麽還是老幾套,這些東西連趙毅翰都拿不下,還想要攻略盛柏年,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葉錦對這些攻略者們的水平大概有了個了解,他們都不是自己的對手,要不然也不會比他晚了将近十年才來到這個世界當中,攻略盛柏年最大的困難永遠都是程郁。

葉錦很快就做好了決定,就現在的形勢來看,他們這些攻略者才是一個團體的,他們需要一致将程郁解決掉,不然他們全部要玩完。

想明白這一點,葉錦便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對在場的攻略者們說:“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盛柏年的心中的确有個人,”葉錦的目光在這些攻略者的臉上一一掃過,他們大多都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來,畢竟安錦然是盛柏年的白月光這件事,他們已經從葉錦透露出來的消息中了解了,不需要葉錦今天在這裏跟他們再重複一遍。

葉錦大概也知道他們的心裏在想什麽,他頓了一下,淡淡說道:“但不是安錦然,而是程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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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下,房間裏立刻想起了一片嘲笑聲,覺得葉錦真是越來越不行了,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

“這怎麽可能?盛柏年才從國外回來,他和程郁才見了幾面?”有人立刻站出來反駁葉錦說,他說的很有道理,并且緊跟着又說,“程郁還有個孩子吧,我過了這麽世界,就沒見過哪個被攻略者會和有孩子對象在一起。”

“對呀對呀,這根本不可能嘛,如果程郁是盛柏年的白月光,程郁被程歸遠趕出雲京的時候,盛柏年怎麽可能一直待在國外。”

聽着這些攻略者們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葉錦微微一笑,看起來特別像故事裏的反派大佬,他對這些人解釋說:“因為他忘了程郁。”

“忘了程郁?怎麽——”

那人好像在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聲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站在房間中央的葉錦,雖然說人的大腦非常複雜,只是忘記某一個特定的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發生,但是怎麽能這麽巧就發生在盛柏年的身上,這其中多半是葉錦做過什麽。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葉錦也不介意将自己從前的馬甲給爆出來,他笑眯眯地向在場的攻略者們自我介紹說:“大家好,我是葉錦,也是安錦然。”

他話說完,便沒有再解釋其他的,但他相信其他攻略者雖然蠢得不行,但是這麽明顯的事情只要長了腦子就能看明白,等到他們安靜下來後,葉錦便将五年前自己作為安錦然是怎麽攻略盛柏年的事簡單說了一說。

葉錦之所以會向所有攻略者說起自己的失敗經歷,主要是為了給他們灌輸一個念頭,只要程郁活着,他們中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機會将盛柏年攻略下來。

效果也很好,當葉錦說完以後,就有人提出既然這樣,他們就先幹掉程郁好了。

他們對葉錦的話已經相信了大半,就算葉錦說的都是假的,殺死一個人對他來說也沒什麽損失,他們從前在其他的世界裏,為了攻略目标,可以不擇手段,那些狠不下心的攻略者已經在一次次的試煉被淘汰,所以他們心中大都已經沒了法律和道德,只要能夠完成任務,讓他們得到永生,其他的都算個屁啊。

在他們看來,每個世界裏的原住民都不過是一群npc罷了,你會因為殺了游戲裏的npc而覺得愧疚嗎?

這場聚會結束後,攻略者回到各自的家裏,摳摳搜搜地掏出自己攢下來的那點積分,想辦法把程郁給幹掉。

只是程郁畢竟也算得上是一個有背景的人物,想要讓他從這個世上消失,并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完成的,如果因為程郁,他們自己也進了監獄去,那可就有點得不償失了,所以必須要從長計議。

可系統中心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最後一個世界,事關他們所有人的生死,即使本來他們已經在自己的世界中死過一次了。

程郁在家裏待了幾天,打游戲的手法是愈發的熟練了,程歸遠看他這樣閑在家裏,心中竟然升起一絲詭異的滿足感,覺得這樣把程郁養在家裏也挺不錯的。

程歸遠幾次開口跟程郁提接手程氏的事,然而程郁總是有理由推脫,到最後眼看着要說不過程歸遠,還把程嘉言給推了出來,讓程歸遠跳過自己,把程氏交給程嘉言。

程嘉言:“……”

程歸遠想不明白程郁現在怎麽會對接手程氏這件事這麽抗拒,明明五六年前的時候,他還很緊張公司的,現在他卻表現的好像公司裏的事與他完全無關一樣。

程歸遠非常後悔五年前的時候因為安錦然而沒有讓程郁進公司,也不僅僅是這個,那些關于安錦然的事他都挺後悔的。

若是上天能給人一次重來的機會就好了。

程郁并不知道程歸遠這一天天的什麽都不幹,淨想美事兒,他剛剛接到一封亡者書,處理起來可能會有些危險,必須得由他親自出手走一趟,程嘉言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程郁怎麽說都不聽,非要跟在程郁的後邊,與他一起出去。

最後程郁沒有辦法了,只好把自己化妝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然後給程嘉言買了假發和裙子,程嘉言雖然不想穿裙子,但是他更想與程郁一同出去,所以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假發和裙子都套到了身上,然後站到鏡子前一看,還挺可愛的。

程歸遠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都吓了一跳,想了半天,說了一句胡鬧出來,倒是于管家在旁邊樂呵呵地拿出手機,給程嘉言拍了好幾張照片。

程嘉言起初還有一點不自在,但是很快就徹底融入到自己的角色中了,提着自己的小裙子,對于管家笑的特別燦爛。

程郁:“……”

希望以後程嘉言長大了從于管家那裏再看到這些照片,一樣可以笑的出來。

不過真的很可愛,程郁伸出手拽了拽程嘉言腦袋後面的小辮子。

程嘉言仰頭看了程郁一眼,把自己的小辮子從他的手裏給拽了出來。

程郁這樣領着程嘉言去街上,确實沒有什麽人能夠認出他們兩個來,就是程嘉言在遠遠看到自己的同學的時候,趕緊拉着程郁從另一條路走了。

不過後來他們還是打上一個照面,但對方并沒有認出程嘉言來。

程郁以為自己與程嘉言的僞裝算是天衣無縫了,但沒想到最後會被擦肩而過的盛柏年給認出來。

他帶着程嘉言,裝作與盛柏年完全不認識的模樣,從盛柏年身邊經過,心裏還挺驕傲,自己的化妝技術果然不一般,盛柏年也認不出來了。

只是沒走幾步,程郁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他回過頭去,只見盛柏年正停駐在原地,無聲地凝望自己。

從上回車禍過後,他們兩個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程郁低頭看了眼程嘉言,稍作猶豫後,帶着他一起向盛柏年走了過去,三人找了一家餐廳坐下。

從最初見到盛柏年時,到現在轉眼間三個月都過去了,程郁覺得自己對盛柏年的那些感情,也在這麽日複一日的磋磨中被消耗。

“我下個月就出國了,”聊了兩句後,程郁突然說道,他側頭看着盛柏年,對他說,“你要是有時間,多幫我照顧照顧程嘉言吧。”

盛柏年沒想到今天一見到程郁,程郁就跟自己說這麽一個消息,他連忙追問道:“你出國做什麽?去哪個國家?”

真正的原因程郁對誰都沒有辦法說,只說:“去實現一個年輕時候的願望。”

盛柏年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的程郁,他知道程郁這一刻一定是在對自己撒謊,但他拆穿不了。

他要為什麽去國外呢?

盛柏年還想要再問下去,卻被程郁很巧妙地轉移開話題,盛柏年也不好再說,想起前幾天聽到的程郁差點被花盆砸到的消息,叮囑程郁說:“你最近出門小心些。”

程郁點着頭說:“我知道。”

在雲京的時候,有程歸遠在這裏,這些人都敢肆無忌憚地找程郁報複,那在平海的時候,程郁又遭受過什麽呢?

盛柏年微張開唇,想要與程郁說些什麽,最後只能頹然地嘆了一口氣,又問了他一遍:“必須要出國嗎?”

坐在旁邊的程嘉言也緊緊盯着程郁,希望程郁能夠改變主意,程郁卻是莫名笑了一聲。

他沒有回答,盛柏年已經知道他的态度,想了想,他對程郁說:“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程郁搖搖頭,以後的路誰也誰都陪不了他的,只能他一個人走了,程郁起身去了洗手間,包間裏就只剩下了程嘉言與盛柏年兩個人。

程嘉言握着湯匙,看着自己面前的盛柏年,程郁已經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是他的另一位父親,但是程嘉言一點也不想接受他,他只要程郁就夠了。

像是在發洩自己對這件事的抗拒,程嘉言悶悶地說:“我不喜歡你。”

盛柏年不知他為何會這樣說,以為只是小孩子鬧脾氣,開着玩笑對程嘉言說:“我也不喜歡你。”

他也分不清自己這話中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程嘉言是程郁與別的女人的孩子,但是盛柏年對他依舊很喜歡,或許是因為他有程郁的一半血脈。

程嘉言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着盛柏年。

盛柏年無聲地笑笑,他擡起手想要在程嘉言的肩膀上拍拍,不知怎的手伸到半空的時候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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