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世界一片混沌, 沉睡的神明正在緩慢地蘇醒過來。
各種各樣的怪物與觸手趴伏在地上,迎接祂的降臨,然而祂依舊遲遲沒有蘇醒, 只是發下了新的命令。
怪物與出手們在整個城市間穿梭,瘋狂地破壞, 而小小的程嘉言依舊坐在窗前, 凝視着屋子裏熟睡中的程郁。
高樓一棟接着一棟倒塌, 發出巨大的轟隆聲響,但是程家所在的這棟別墅裏面,始終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好像獨處在另一個空間當中一樣。
怪物們瘋狂地尋找着關于那些人的氣息,它們隐隐約約地感應到,如果這一回它們找不到人的話, 祂一定會很生氣的,會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
到那時候, 祂的第一件事可能不是要毀滅世界,而是把它們先給毀滅了。
找到了!
找到了!
怪物們用人類聽不懂的語言交流着,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它們越找越快,并且發現這些人好像有一點共同點, 身上的氣息非常相似,找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的, 祂讓它們找十七個人。
……十五、十六、十七!全找到了!
這些攻略者在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被怪物們從家中拉了出來, 扔進了巨大的深坑當中,橫七豎八躺了一堆,可他們還在熟睡,對現在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覺。
深色的陰影籠罩在深坑的上方, 很快這些攻略者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來,他們被困在同一個夢境中,夢裏他們的身體正在緩緩被撕碎,然後搗成肉泥,還有密密麻麻的針頭紮進他們的身體裏,被淩遲,被分屍,可他們又始終是清醒的,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這種疼痛,但是無論是疼痛到哪一種難以忍受的地步,這場夢始終沒有終結。
攻略們在坑中翻滾,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要逃避這無休止的折磨,他們發出一陣陣虛弱的哀嚎聲,那聲音斷斷續續,最後越來越微弱,沉睡在廢墟裏面的人類是聽不到的。
盛柏年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他依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腦放在前邊的茶幾上面,那封郵箱裏那封郵件仍躺在裏面。
外面的城市如往常一般,繁華又喧鬧,行人步履匆匆地從街道上走過,汽車在擁擠的街道上緩慢地蠕動,晨曦的光灑在窗臺上面的多肉上,綠瑩瑩的小刺上被塗了一層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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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柏年收回目光,重新凝駐于眼前的電腦屏幕上面,那段視頻又是誰發給他的呢?那人的目的是什麽?
他的身邊是一個又一個的謎團,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先破解掉哪一個。
盛柏年擡起手,将郵箱裏的視頻點開又看了一遍。
程郁依舊在那裏,鮮血染透他的衣服。
盛柏年擡起手,心中一片冰冷,然後那些冰層在無聲中一點點開裂。
程郁、程郁……他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希望能夠再回到五年前。
可他終究還只是一個普通人,無法有扭轉時間的能力。
在雲京裏的攻略者早上起來,只覺得渾身都疼得厲害,好像從頭到腳都在被一柄重錘敲打着,從皮膚一直打到骨頭裏,疼得他們連動一下,都覺得是難以忍受的。
有意志力比較強大的,從床上爬起來,來到鏡子前,想要看看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樣的,可是到了鏡子前,自己也還是從前的那副樣子,身上沒有一點傷口,然而那些劇烈的疼痛依舊在折磨着他們。
有攻略者打了急救電話,去醫院做各種各樣的檢查,可是檢查的結果都說他身上沒有任何的毛病,推薦他去精神科鑒定一下;還有的攻略者聯系了系統中心,希望系統中心能夠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哪裏出現了毛病,最好是可以将他們身上的疼痛給消除去。
系統那邊做好檢查後,給出的解釋是,是因為這個世界中有一個龐大的可怕的怪物就要蘇醒了,他們現在正在受到這個世界和怪物的排斥,所以才會産生這樣的反應,如果他們想要免除這種疼痛,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地将盛柏年成功攻略下來。
攻略者尋思着你這不是他媽的在說屁話嗎?他們現在疼成這個樣子,還怎麽去攻略盛柏年,他們現在在盛柏年的面前笑一下,估計都能把盛柏年給吓跑。
攻略者們懇求系統中心能夠盡快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必須先将他們身上的這種疼痛給消除去,不然的話他們寧願死了。
系統中心好不容易培養了這麽多的攻略者出來,自然不能讓他們一個個全都自殺死了,系統嘗試着将攻略者們的痛覺給屏蔽,但是并沒有任何用處,那些疼痛的感覺好像是深深刻在他們的血液裏,他們的骨髓裏,如影随形,這一生都無法擺脫,讓他們這樣生不如死地過了此生。
不過奇怪的是,同是攻略者,葉錦的身上卻并沒有出現他們這些反應,他還好好的,每天該出席活動出席活動,該在舞臺上面唱跳就唱跳。
攻略者們看着出現在直播間裏的葉錦,一個個的眼睛都紅了,他們想不明白葉錦憑什麽可以免除這種疼痛?
他不一樣是個攻略的失敗者嗎?
憑什麽呢?憑什麽呢?
當一群人中出現了一個與衆不同的異類,他往往會遭受到集體的排斥或者是打擊,能夠攻略成功幾個世界,來到最後一關的這些攻略者們的心理狀态本來就不正常,如今看着葉錦沒有與他們遭受到同樣的痛苦,心中的嫉妒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要将他們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如果讓他們活着都要忍受這樣的痛苦,那他們還不如拖着葉錦一起下地獄好了,至少這樣他們的心理還能得到一絲安慰。
盛柏年給程郁打去電話,約他出去,有點事要跟他說說,程郁本來想着一個人去的,可是臨走的時候看着程嘉言站在那裏,抽抽搭搭地,眼巴巴地看着他,心一軟,就帶着程嘉言一起出來了。
程嘉言昨天晚上哭得太兇了,以至于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皮都腫了,本來的雙眼皮生生哭出了三層眼皮來,所以盛柏年見到程嘉言的時候吓了一跳,問他:“這眼睛怎麽了?”
程嘉言哼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程郁在旁邊解釋說:“昨天晚上哭的。”
盛柏年大概知道程嘉言多半是因為程郁一直沒有回家,所以才哭成這樣的,他才四歲,又一直是待在程郁的身邊,程郁一下子失蹤那麽長的時間,程嘉言接受不了也屬正常,就算是程歸遠,也有點受不了這個刺激。
他們兩個聊了一會兒後,将程嘉言打發到一旁的兒童區去玩耍,程嘉言雖然過去了,不過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程郁,生怕他又扔下自己,一個人跑了。
盛柏年将那段錄像拿了出來,播放給程郁看。
錄像視頻不是很長,僅僅只有五分鐘多一點,程郁其實不太清楚自己昏倒後都發生了什麽,但是看周圍的環境,确實是那天晚上發生的,就是這個拍攝的角度很奇怪。
如果拍攝人處在這個角度,這個距離,不應該沒有人發現他的。
程郁看完後問盛柏年:“錄像是誰發給你的?”
盛柏年道:“不知道,突然發到我郵箱裏的,對方的名字我不認識,找人查了也沒有查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程郁哦了一聲,盛柏年又問程郁:“這段視頻你想要怎麽處理?交給警察嗎?”
程郁笑了一下,有些無奈地對盛柏年說:“我身上一點疤都沒有留下,交給警察也沒證據啊。”
這也是經常會困擾程郁的問題,明明他受到了傷害,但是因為異于常人的修複能力,連報警都沒有辦法,而那些傷害過他的人,還都以為自己根本沒有傷害過他,所以連一點愧疚不安的心理都不會有。
這麽多年來,程郁也習慣了這種意難平,主要是不習慣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盛柏年想了想,開口對程郁說:“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麽?”程郁問。
“将你的臉打上碼,讓警方認不出人來,由他們來找受害者。”
這樣的話警方會知道那些攻略者殺了人,至于受害者……受害者的屍體肯定是被這些人給銷毀了,就算找不到也實屬正常,程郁點頭說:“也行。”
商量完這件事後,程郁想讓程嘉言放松一下,便帶着他去游樂園去了,盛柏年沒什麽事,也跟着一起去了。
對于盛柏年沒什麽事這件事來說,他的助理有話要說,昨天老板失蹤了整整一天,他急得頭發都掉了一半了,結果好不容易回來,第二天不到公司上班,還陪着人去游樂園玩。
助理:垃圾公司,遲早倒閉。
游樂園中,因為程嘉言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許多項目他都玩不了,就連玩碰碰車都得程郁進去帶着他玩,也就只有搖搖樂和抓娃娃機能夠讓他随心所欲了。
程嘉言像個大人一樣嘆氣說:“等我将來長大了,賺錢了,我要開個沒有年齡限制的游樂場,下至八個月,上至八十歲的都能玩。”
程郁忍不住戳破他的幻想,對他說:“到時候出現各種意外賠死你。”
程嘉言的眉毛快皺成毛毛蟲了,“我好想坐過山車,好想坐跳樓機,我還想去鬼屋外。”
程郁把冰淇淋拿給程嘉言,摸着他的腦袋,跟他說:“你就想想吧。”
程嘉言接二連三地嘆氣,程郁安慰他說:“等你再長大一點就能玩了。”
“那時候爸爸也會陪着我一起來嗎?”
程郁沉默了一瞬,現在程嘉言玩得很開心,他不想騙他,可是看着程嘉言那雙充滿信任與期待的眼睛,程郁最終笑着對他說:“……爸爸會一直陪着你。”
盛柏年站在一邊看着他們父子互動,突然間有一種強烈的沖動,自己如果是個女人就好了,就可以沒有任何違和地加入到這個家中,正好程嘉言長得有一點像程郁,又有一點像自己。
陽光透過頭頂茂密的枝葉,在地上留下幾個零星的光點,微風拂過,吹着枝頭的葉子沙沙作響,與遠處人群的吵鬧和諧地交融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攻略者們努力地規劃要怎麽盡快将盛柏年攻略到手,殊不知他們馬上就可以去監獄團建了,當警察找上門的時候,攻略者們知道大事不好,但是他們的身體太疼了,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一個個的只能任由警察給他們套上玫瑰金的手镯,将他們押往警局。
但看到自己的同伴與自己一同被抓來的時候,他們立刻就知道自己謀殺程郁的事敗露了,一定是葉錦做的,一定是葉錦做的。
能夠躲避他們的儀器,并且拍攝下他們犯罪過程,而不被他們發覺的,就只有一個葉錦了,
好惡毒的心思,讓他們幫他除掉程郁,他來坐收漁翁之利,攻略者們心中的葉錦的恨意瞬間到達了頂。
警方正準備審訊這些嫌疑人,可這些嫌疑人無一例外,全部都說自己身上疼得厲害,讓他們死吧。
警方懷疑他們有病,就帶着他們去醫院檢查,但是沒有身體沒有任何的異常,然後還帶着他們去查了精神科,各項數據也很正常,警方确定這些人是在裝病,想要通過這種手段逃脫法律的制裁。
而随後攻略者們又發現自己好像要被系統中心放棄了,一時間更受刺激,他們不好過了,葉錦也同樣別想好過,他想在剩下的時間裏安安心心地把盛柏年攻略到手,他想得美。
于是他們毫不猶豫将葉錦出賣,對警方說:“是葉錦指使的,是葉錦指使我們去殺程郁的。”
他們将謀殺的過程事無巨細地向警方說了一遍,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十幾個人說的口供幾乎是一致的,警方依着從前辦案的經驗,覺得這些人現在說的應該都是實話了。
只是按照這些人的話,死者應該是程郁,但是他們去往程家調查的時候,卻見程郁好好的待在程家,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
警方下意識地認為攻略者殺害的那個人不是程郁,倒是程歸遠,聯想到那天晚上程郁一直都沒有回來,心中不免産生一些不好的猜測,程郁那天真的只是出海玩了嗎?
警方認為攻略者們在撒謊,不過他們在調查葉錦的過程中,确實發現葉錦與這群兇手有些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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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