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奧拉不記得他們是怎麽從那件彌漫着糖漿、長輩們揶揄的眼神中的校長辦公室，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并肩走出那間屋子的。

尴尬。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霍格莫德了。”他含糊道。

其實哈利還是想在這裏等教父的出現。

可鄧布利多卻告訴他急不得。

奧拉忽然問：“你那張地圖呢？我們試一下那條密道吧。”

她絕對不能讓更多人發現了。

他被吸引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但沒多久，奧拉就後悔了這個決定。

因為密道實在太黑了，她用了好幾個熒光閃爍，才勉強看清了前面的路。前方有一尊獨眼女巫，哈利在前面念叨了一句‘左右分離。’

她待在後面不走。

他疑惑的轉過頭：“你怎麽了？”

“我不能被人發現，”奧拉眉間皺起，“過來，牽着我的手，然後把我罩在隐形衣裏。”

這個男朋友一點也不上道。

什麽都要教。

昏暗中，看不清表情的少年嘆氣：“好吧。”

那只左邊繭子重一些的手牽住她的白嫩，奧拉被粗糙的感覺惹得皺眉，然後她扒下他的手，讓他握着纖細的手腕。

那張無形又流暢的衣服罩在頭頂，一時之間，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和我一起頂啊。”他埋怨她不出力。

她道：“等一下。”

這上面太重了。

等他們好不容易從蜂蜜公爵的地窖出來時，已經在封閉的空間裏悶得滿頭大汗了。

哈利迫不及待的鑽出來。

“波特！”奧拉喊，“我快悶死了。”

他嘟囔了一句，故意吹着風把這件隐形衣吹起來，讓留着清汗的奧拉露出半截衣服——她簡直能想象到對其他人來說有多驚恐。

沒過幾秒，他又竄着進來了。

兩個人沒那麽熱了，哈利的手本來是懸在腰間，然後又想起來什麽似的牽起她的手腕。

奧拉沒有拒絕和同意，她沒說話。

一走出地窖，外面就是一大群圍在裏面的霍格沃茨學生，其中不乏高年級的。

“再拿一箱果凍鼻涕蟲，親愛的，他們快要把我們的存貨買光了……”

五彩斑斓的糖果和擁擠的學生堆，她和哈利牽着手走過去，好不容易找到個沒有人擠着的地方看糖果罐子。

“這是黑胡椒小頑童。”她給他說。

奧拉笑嘻嘻：“只要吃下去，你的鼻子就可以往外面噴火。”

“看來你沒少幹這樣的事情。”

“诶，你瞧，”奧拉忽然指着前面，“是隆巴頓。”

隆巴頓就蹲在門口吃糖呢。

她壞笑：“要不然，我們去搶他的糖——”

“等着他追上來，又把糖還給他。”哈利了然，“你怎麽一天就淨幹這種混賬事情，愛好就是捉弄別人。”

奧拉冷哼。

他突然指着奧拉背後，“你看！”

她毫無防備的側頭，卻只看見了一群待在那裏買單的學生，奧拉頓時明白了被戲弄，果然，轉回來，哈利的大掌抓了一把黑胡椒小頑童，正想往她嘴裏送。

“你幹什麽！”她盡量不張嘴，“你還沒付錢——”

哈利也學着她笑的聲音：“沒關系啊，到時候我到櫃臺上放一些金加隆過去。至于你，奧拉，你是不是最喜歡吃糖了？”

奧拉警惕的抿着唇。

但她顯然抵擋不住哈利快要塞過來的手。

而且他還牢牢禁锢住她的手腕。

奧拉驚恐：“別、別、別！我求你了！”

不行！埃吉爾不能輸！

她馬上想到了潘西給的那本書。

“好呀，”她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但是你要喂我吃噢。”

果不其然，色厲內茬的救世主停止了動作。

他又不想輸：“可以，我馬上就給你喂。”

奧拉眨了眨眼：“等一下，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種喂法嗎？”

“什麽喂法？”

奧拉對着他注視的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當然是用嘴喂啦。”

此話一出，他的呼吸沉重了許多，拿着小胡椒的手也垂了下來，臉紅的小救世主乖乖的放了回去，然後低下頭假裝在看着別的地方，比如他現在就看着一個冰耗子。

“哈利，”她故意用撒嬌似的惡心他，“為什麽不喂了，剛剛你不還挺有勁兒嗎？”

少女帶着笑意的湊近他，那股屬于夏天的橙花的味道更加明顯了。

哈利的頭更低了。

他聲音也低：“我覺得，你、這裏太熱了，我們出去吧。”

奧拉沒好氣的哦了一聲。

他們誰也沒放着誰，她也不想他放手。

可能是哈利走太快了。

“接下來去哪裏？”她問。

哈利飛快的想了下：“去三把掃帚吧，羅恩和赫敏說很喜歡那裏的黃油啤酒。”

奧拉忽然心情不好了。

她想起了格蘭傑——雖然她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巫，但由于她是格蘭芬多的學生，總是能和他一起上課，指不定哪天就移情別戀了。

“你們好像玩得很好。”她輕聲道。

哈利點頭：“對啊，我們很早就認識了，他們是我來魔法界的第一位朋友。怎麽說呢，就像你和馬爾福——”

他皺起了眉。

“我和德拉科也玩得很好。”奧拉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他諷笑了一下。

奧拉耐心：“他其實很可愛的，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和他做了朋友，他雖然很幼稚，但對朋友可好了，我覺得我和德拉科是比格蘭傑更好的朋友。”

“別說馬爾福了，”哈利轉移話題，“我覺得你比他可愛多了，我也不想花那麽多時間和他做朋友。”

他嘆了口氣，一副很厭煩的樣子。

奧拉能懂這種感受。

當施暴者很不錯，但當受虐者恐怕這種态度就不太好了。

可德拉科來霍格沃茨的愛好之一就是欺負波特了。

她不能剝奪朋友的這點愛好。

奧拉飛快的說：“我會勸勸他的，對了，你冷不冷啊，我給你施個咒語吧。”

她抽出魔杖，念了個溫暖如初。

這個咒語帶來的魔力顯然更大，本來兩個人都快被外面的大雪給凍傻了的似的，他的臉上還浮現着不知道是溫度還是動作帶來的紅暈，鞋子随便一踩就可以踏進雪裏。

進三把掃帚之前，他把她拉到一邊。

奧拉眉頭蹙起，“怎麽了？”

“生日快樂。”他快速的說出口，“雖然我知道你回家去才能過生日了，提前給你。”

她接過，這是一份在雜志推薦送禮硬扒下來的禮物。

奧拉還能細數周刊號碼是什麽。

“一點都不用心。”她小聲嘀咕着。“就只是多花了幾個加隆。”

奧拉對着迷茫的他甜甜一笑：“謝謝。”

哈利這才放下心。

等到他們進了三把掃帚時，兩個隐形人意外見到了他的朋友，哈利毫不猶豫的去揉他紅發好友的頭發，對面的棕發小女巫瞬間明白了是誰。

他們有一種默契。

奧拉的心裏更酸了。

“快讓一點座位給他。”格蘭傑告訴他。

韋斯萊挪了挪屁股，但很顯然不能夠兩個人坐。

他尴尬的看她一眼，“羅恩，能大一點嗎？”

“都告訴你了，別吃那麽多。”韋斯萊抱怨。

哈利坐下來。

但對于奧拉來說，這肯定是不夠的。

“再過去點。”她湊近說。

哈利嘆氣：“羅恩，再過去一點。”

“你到底吃了有多少斤？”韋斯萊道，“你要減肥了。”

他沒好氣的哦了一聲。

哈利和奧拉擠在那張狹小的沙發裏，就像是一年級看那個龍蛋破殼般。那個時候，兩個人在沙發裏擠來擠去，像是靠近海岸求生的小魚。

而韋斯萊也被擠得只能撐頭看窗外。

他甕聲道：“點兩杯黃油啤酒。”

韋斯萊叫嚷：“哈利，別吃那麽多。”

格蘭傑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但那兩杯黃油啤酒還是上來了。

哈利小心翼翼的端起兩杯啤酒，然後遞給奧拉。她一口抿了下去，黃油啤酒帶着溫暖又冒着香氣的味道，一下去流入到了腸胃裏。

“和你們說一件事情，”他壓低聲音，“小天狼星布萊克是無罪的，他是我的教父。”

格蘭傑的眉毛揚得高高的：“你從哪裏聽來的，告訴教授了嗎？”

哈利帶着喜意：“是這樣的，我本來打算偷偷溜到霍格莫德（格蘭傑不悅的皺眉），然後弗雷德和喬治給了我一張活點地圖，我能看見霍格沃茨的所有密道——”

“他們為什麽不告訴我？”韋斯萊生氣，“我可是他們的親弟弟啊。”

格蘭傑瞪了他一眼：“我要聽後續。”

“然後我和——”他被她打了一下。“我看見了斯萊特林的奧拉路過，她不經意說了一句格蘭芬多休息室，然後地圖出現了小矮星彼得，剛好就被盧平教授聽見了，他進去抓了他，小矮星彼得是一個沒登記的阿格尼馬斯。”

“是他炸了一條街十三個麻瓜，然後在現場留下了根手指，陷害了小天狼星。”

韋斯萊瞪大眼睛：“你是說——”

“哈，”格蘭傑機敏的笑了一聲，“是你的斑斑吧，它就少了一根手指。”

韋斯萊求助的目光看向這片空白。

哈利沉聲：“是，沒錯，是你的寵物。”

“那真對不起。”他羞愧道。

哈利安慰他：“沒關系，你也是不知道。”

格蘭傑啧了一下：“所以，坐在你旁邊的是你的教父？”

她仰着下巴，指着明顯可以坐兩個人的位置。

奧拉能感覺到一直握手腕的壞處了，他握住的地方上全是汗珠。而他緊張的望着她，綠眼睛似乎在問着可不可以告訴他們。

她果斷的搖頭。

他極輕：“是，是我一個朋友。”

“哈利你說什麽？”韋斯萊沒聽清。

奧拉把冰冷的手壓在他的脖子上，像是他說出什麽不滿意的話就掐死他似的。但哈利實則不是個擅長撒謊的孩子，他慌張到還把些許黃油啤酒的泡沫弄出來了。

下一秒，他差點驚叫出來。

“你要是敢告訴他們，你就死定了。”她湊近，“只要有一個人知道，我哥哥就知道了。”

少年的臉刷的紅了。

他結結巴巴：“是、是我買的禮物，他們太多了。”

“一定是給你教父的吧。”韋斯萊貼心道，“他在牢獄中受了那麽多的苦，你一定是想給他送一份大禮，想的好周到啊。”

哈利的心愧疚了許多。

他不想在這裏坐着了。

“我想出去一下。”哈利看着她喝完的黃油啤酒，“我有點想回去了。”

奧拉就陪着他出去了。

他焦急的在外面逛了幾圈，是進去了一個店子又出來了。

哈利急的抓頭發：“怎麽辦，奧拉？我居然連我送給教父出獄的禮物都忘記了。”

“其實，”奧拉寬慰，“你教父看見你就是最大的禮物了。”

他忽然心情輕松不少。

奧拉提建議：“但是他肯定沒多少衣服穿，風雅牌巫師服裝店買幾件衣服，或者是德維斯和班斯商店買一些生活用品，我想是再好不過了。”

他接受了這個提議。

哈利和她去商店買了些牙刷毛巾什麽的，又打算去買一點衣服。

剛走進服裝店時，潘西和德拉科就站在裏面，嘀嘀咕咕的。

她扯了扯哈利的袖子，示意過去看看。

“我想，奧拉一定會喜歡這個絲綢手套。”潘西出着主意，“我知道她很寶貝手的，冬天不多保養着手，很容易粗糙的。”

德拉科搖頭：“我看她每個地方都寶貝得很，我幹脆訂購一個巴黎的發卡，灰色的怎麽樣？很襯她的眼睛的眼神。”

“你應該選亮色系的。”

奧拉直接伸出手，然後摸鉑金小腦袋的發尾，德拉科尖叫着回頭。

他叫喊：“潘西——有人摸我的頭發——”

聲音戛然而止。

潘西一臉迷茫的盯着他毫無異常的身後。

“走吧，”她拉住驚魂不定的朋友，“我們去找西奧多，他應該選好了給奧拉的羽毛筆了。”

兩個人站在一起，時不時還往後看一眼。

像是非要把這個罪魁禍首抓出來似的。

奧拉竊笑：“我老早就想幹這件事情了。”

“看來我誤會你了，”他無奈，“你對誰都是這麽壞心眼。”

哈利邊挑衣服邊說。

但他挑衣服的速度顯然不如奧拉，她眼也不眨的點了一大堆衣服，尺碼也不問，沒過多久，那些衣服就如小山一般閃爍着金紅。

“你怎麽尺碼也不問？”哈利問，“而且怎麽都是紅色的。”

“你不是喜歡紅色嗎？”

奧拉理所當然道：“魔法界的衣物有些是可以随處改變尺碼的，而且金色的才是給布萊克的，紅色的都是給你的，你看看，你都穿什麽？”

“謝謝。”他輕輕道。

兩個人滿載而歸的回去了。

哈利感嘆：“有你真好，你給人買的禮物看起來很好。”

“是啊，”她譏諷，“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名鼎鼎的救世主一樣，直接問人要什麽禮物的。”

搞得一點驚喜都沒有。

因為打人柳那條密道是只能進不能出的，他們只能走正常通道了。

可走得早，一路上走廊都沒什麽人。

他正準備和她分手了，奧拉突然拉住他的手，提醒他：“你忘了一件事情呢，波特先生。”

哈利睜着迷茫的眼眸：“什麽？”

奧拉氣悶。

如果霍格沃茨有論壇，那麽她的第一條問題就是：有個直男男友是什麽體驗。

【《迷倒男巫的第十二個制勝法寶》——臨走前，央求男友給你一個代表愛的吻。】

“是親親，”她底氣不足，“我哥哥也這麽對我的。”

但說完這句話，奧拉又高傲的仰着下巴，紅潤的嘴唇對着他。

而少年卻猶豫不決的站在原地，眼睛四處亂瞟不敢看着她。沒幾秒，她又說了一句：“快點啊，我哥哥也是這樣的，走之前都會親我……額頭。”

其實女孩子也羞澀的不行了。

對面沒有反應。

奧拉悶着氣：“你不願意是嗎？”

他半天才道：“就和法國貼面禮一樣是嗎？”

她避開他的目光，毫不心虛的點頭。

歐洲人真的比英國人熱情的多。

他迷迷糊糊的想。

哈利搖頭，他四處望了一眼，接着嘴唇迅速的往她的額頭上貼了一下，濕乎乎的——實際上，他已經比她高半個頭了。

他的聲音猶如幻聽：“再見，奧拉。”

沒幾秒，那種流暢的氣息就湧入了奧拉的身體裏了——

因為哈利抽出了那件隐形衣，剛才還帶着絲綢般觸感又沉悶的布立刻飛走了，一種全新的新鮮氣息，帶着冬天的凜冽和春天還有三個月才會到來的期待，鑽進了奧拉的衣袖裏，呼呼地吹着。

她後知後覺的摸着發燙的臉，露出一個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