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他鄉遇故友
從潘家離開後,三人便在村裏找了家客棧休息。說是客棧,其實只是家小小的旅店,旅店并不大,約莫四五間房,掌櫃的姓孟,是個寡婦,五十歲了還是孑然一身,膝下無子,于是閑來無事便将自家的房子改造成了旅店,供往來行人歇腳打牙祭,也聊以慰藉自己的孤獨。
狀元鄉地勢偏僻,不在官道邊上,故而過往的人煙稀少,平日裏沒什麽人往,所以旅店的房間大多數時間都是空着的,但床鋪卻十分的整潔,想來孟掌櫃十分愛惜自己的房子,閑暇之餘就打掃打掃。
能在這荒山野嶺住上這麽幹淨的房子,狄姜也是十分驚喜,立即讓問藥和書香打了一桶熱水洗了個熱水澡,換下了連日趕路的髒衣袍。
狄姜泡在浴桶裏,一邊擦拭身子一邊唉聲嘆氣:“哎……”
“掌櫃的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憋屈得慌。”
“哎,其實我也是……”問藥也愁眉苦臉。
“我本以為幫潘玥朗帶東西是在做善事,卻沒想到不僅沒讓二老開心,反而讓他們的矛盾升級,不知不覺做了件火上澆油的蠢事……這世道真是好人難做啊……”
“是啊。”向來話少的書香亦點了點頭。
“連素來沉默不喜發表意見的書香都開口了,可見老潘生活之不易啊……”狄姜趴在浴桶上,雙目平視前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問藥則趴在桌子上,雙手撐着頭,嘆息地點了點頭:“老潘真是太可憐了。”
“哎!”三人一同嘆息,心裏都是同樣的哀其不辯,怒其不争。
“掌櫃的,潘玥朗一定會有出息的,對吧?”問藥湊近狄姜,一臉希冀。
狄姜不忍再瞞她,于是點了點頭。
“他爹呢?能榮華加身麽?”
狄姜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洩露。”
Advertisement
“掌櫃太敷衍了!”問藥蹙眉。
狄姜怕她再繼續糾纏,于是淡淡道:“我算不到他的未來。”
“又是算不到未來!這世上還有你算不到的事情!”問藥抗議:“您之前也說算不到瑞安王爺的未來,可他不是好好的活下來了麽?我看他比以前更加英俊了,那氣息……簡直比當今太子還要風流倜傥。這次,你也一定可以救老潘的對不對?他會跟着兒子享盡榮華富貴的對不對?”
“瑞安王爺的事我确實不清楚,我也并非萬能,”狄姜攤手,打斷問藥接下來的話:“何況像老潘這樣的夫婦塵世間有許多,你一時看不慣,過幾日也就忘了,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您不是說帶我們來春游麽?游山玩水而已,哪有正事。”問藥見狄姜不想幫潘辛貴,于是也跟她裝傻。
狄姜懶得理她,翻了一個白眼便裹了浴袍起身上床。
“掌櫃的你就睡了?!”問藥跑過來,揪着狄姜的被子。
“不然呢?”狄姜橫了她一眼。
“給我們傳道授業解惑呀!”
狄姜擺擺手:“與你們聊天太無趣,我更願意與周公聊天。”
狄姜抓住被子的一角,與問藥搶奪,而問藥卻遲遲不肯放手,于是狄姜索性松開手,只聽’撲咚’一聲,問藥便四腳朝天摔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狄姜搶先說道:“而且我真的與周公有約。”
“周公是天上的神仙,哪是我們這些小妖精可以結識的?掌櫃的自己想睡覺,也不找個好些的理由!我不理你了!”問藥從地上爬起來,氣得掉頭就走。
書香面無表情,走過來放下床邊的幔帳,又吹熄了床頭的蠟燭,道:“掌櫃的早些休息,我退下了。”
“去吧,晚安,做個好夢。”狄姜贊賞的點了點頭,心道:“就喜歡這種幹實事,話不多的侍童,當初收了他與問藥一靜一動,倒是極為互補。”
狄姜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夢見自己與一身着玄色衣裳滿臉絡腮胡子的男子下了一整晚的棋。
棋下到最後是狄姜輸了。
男子問她:“許久不見可有禮物?”
狄姜想了想,從袖子裏摸出一大包花生扔給男子,還故意強調說:“這是我親自摘來,親自炒的,下酒吃最是合宜。”
男子心滿意足地接過花生,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那是老夫三生有幸了……”
翌日,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來,暖意在周身浮起,暖得狄姜渾身的骨頭都變得酥軟,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讓屋裏的另外兩人都十分驚喜。
“掌櫃的你總算醒了。”問藥急道。
聽到問藥的聲音,狄姜霎時清醒,她睜開眼,便見問藥和書香坐在一旁,正在嗑瓜子。桌上放着的茶水冒着騰騰熱氣,茶點也已經用了一半,想來他們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狄姜微微一笑:“早啊。”
“早?”問藥瞪了她一眼:“知道現在幾點了麽?都快吃晚飯了!”
“哪有那麽誇張?”狄姜看了一眼窗外,笑道:“才剛過午時而已。”
“那也是等着吃晚飯了!”
“好好好,你說的是,我馬上就起來!”狄姜話雖如此,動作卻仍舊不急,慢悠悠的爬起床準備更衣。
問藥嘆了口氣,面上雖寫着不滿,但還是走來伺候她洗漱。
待狄姜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後,書香的早點也端了進來。
狄姜坐在桌邊,看着眼前的饅頭和鹹菜,實在提不起胃口,她翻了幾筷子便道:“這也太寒酸了。”
“在這種地方有得吃就不錯了,你還挑?”問藥陰陽怪氣的翻了個白眼,惹得狄姜更加不想吃了。
她放下筷子,笑嘻嘻道:“我們去街邊吃小吃。”說完,她便提起裙擺便奔下了樓,書香和問藥連忙追了出去。
三人走出客棧,便見日頭高挂在穹頂之上,暖化了四周山上的皚皚積雪,雖然山頂上還煙霧缭繞,盤桓着早春的迷朦,但較之昨日的陰冷已經好了許多。
今日是個趕集日,街道兩旁擺滿了商販的小攤鋪,吆喝聲此起彼伏,倚山而建的村鎮盡顯一派生機。
狄姜見街對面的小攤上挂了一面白色的錦旗,錦旗上寫了“酒釀”二字,于是跑過去,在攤位上坐下,對攤主道:“來兩份酒釀。”
“好嘞!”掌櫃吆喝一聲,立刻開蓋下鍋。
問藥和書香緊挨着狄姜坐下,問藥急道:“我和書香都吃過了,掌櫃的要吃兩份麽?”
狄姜搖了搖頭:“我只用一份。”
“那還有一份呢?”
“等一位老朋友。”狄姜微微一笑,剛說完不久,便見不遠處走來一個身穿青色袍子的年輕男子,他的身後背着一把半人高的木劍,手裏捧着一個褐色的土罐子,罐子的形狀與酒壇相仿。
旁人見了或許以為他捧着酒壇,但狄姜知道,那裏頭放着的是梅姐的骨灰。
來人正是鐘旭。
“喲,鐘老板,您怎麽也來這了!”狄姜朝他揚了揚手帕。話音剛落,便見鐘旭通體一震,他四下張望了一番,最後才在角落的涼亭下看見了狄姜。
“你怎麽也在此處!”鐘旭驚道。
“這不是奴家問您的話嘛,您怎麽反問我了!”狄姜靈機一轉,指着問藥道:“問藥的遠方表親病了,我來給他治病。”
“哦?不知是什麽病需要勞煩狄掌櫃大駕至此?”
“腿疾,”狄姜邊說邊嘆息:“斷了一條腿。”
“……”鐘旭看着狄姜,眼裏充滿了不信,但嘴裏卻道:“狄掌櫃懸壺濟世醫術精湛,教人佩服。”
“是啊是啊……”狄姜笑着點了點頭,十分坦然。她面色如常的說着,問藥卻不禁拉了拉她的衣袖,沖她擠眉弄眼,在她耳邊低聲道:“掌櫃的,我哪有什麽表親!”
“你權當老潘是你遠房親戚便是,反正你也很是心疼他,認一房也無礙。”狄姜低聲笑道,說起謊話來連眼皮都不帶眨。
“您可不是說不能管凡塵俗事嘛?”問藥急道:“您要是治好了老潘,不就算是擅改了他的命格,到時候遭天譴怎麽辦?”
問藥在一旁瞎着急,狄姜見她立即要露出馬腳,便在桌下踩了她一腳,讓她不要廢話,問藥不敢再多嘴,于是低着頭看着腳尖,眼睛裏很有些委屈。
狄姜也不管她,随即又對鐘旭笑道:“道長您呢?何故會長途跋涉至此?”
“我來斂葬阮青梅。”鐘旭看了眼手中的壇子。
狄姜’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雖然是明知故問,但表面的客套也不能少。她見他神色凄凄,便覺得逝者已矣多說無益,便不打算再提了,轉而又是一笑道:“奴家多點了一碗酒釀,鐘老板吃了暖暖身子?”
鐘旭面色古怪,卻還是在狄姜對面坐下。
狄姜将酒釀遞過去,他卻又推了回來。
“道長不喜甜?”
“咳咳!”書香咳嗽着推了狄姜一把,她這才恍然想起道士不飲酒。
狄姜連連搖頭嘆氣:“真是可惜了,這家的酒釀十裏飄香,聞着就醉了,而你卻吃不得。”
鐘旭鐵青着臉,要了一碗小米粥。
狄姜和他對坐着吃,毫不避忌的盯着他看,他實在被她盯得煩了,才蹙眉道:“狄掌櫃有何事?”
“也沒什麽事,就是幾日不見,想多看看你。”
“……”鐘旭不再說話,索性低頭喝粥不理會她。
從狄姜這個角度便只能看到他緊蹙的眉頭,她又道:“道長為何愁眉不展?”
“習慣如此。”
“哦。”狄姜點點頭,不再打擾他用餐,等他差不多快吃完了才又問道:“道長打算幾日為梅姐下葬?”
“明日。”
“明日可是驚蟄呀!”狄姜驚呼。
“是。”
“唔,那該是要驚動地下的蟲子了。”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