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姜姬本以為作為魔教驿站, 這些商鋪不過是擺擺樣子，可是連走了幾座城，她發現不論是賣布的賣米的還是開錢莊開藥鋪的, 生意竟然都不錯, 而且無論是掌櫃的還是夥計都和當地百姓相處的很好。一時間，姜姬有點恍惚的想, 魔教到底是幹什麽的？

她把這個問題問了浏陽城的錢莊掌櫃。

掌櫃的長了一張彌勒佛的臉，見人三分笑，笑完了才給姜姬解惑：“聖女知道我們逍遙派的規矩是什麽嗎？”

姜姬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無論是小說，還是江映雪的記憶裏都沒逍遙派的規矩。她搖頭說：“不知道, 煩請掌櫃的賜教。”

“賜教不敢當。我跟您說，咱們逍遙派的規矩就是沒規矩。”

姜姬：“這話怎麽說？”

掌櫃的：“派中好多人都是教主和諸位長老救回來的, 這些人除武林中人，更多的還是身無長技的普通人。您猜這些人都去了哪？”

“原來是這樣，。這樣說來，我們逍遙派豈不是天下第一的善良門派？怎麽會一直被人叫做魔教？”姜姬疑惑道。

“天下第一善良倒也說不上，不過比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要好的多就是了。只要願意幹活的, 教主都會賞一口飯吃。”掌櫃的冷哼：“什麽魔教正道，都是武林中人瞎搞的，一個個的學了點武功就當自己是個人了, 做派比不上咱們, 就合起夥來害人。把個武林搞的烏煙瘴氣, 像朝廷似的。”

掌櫃的一番話，讓姜姬想了很多，晚上睡覺之前，她找到淩不聖的屋子, 和他說：“我要給魔教正名。”

姜姬也不等淩不聖發表意見，自顧自說道：“逍遙派為了百姓做了這麽多事，卻被叫做魔教。那些正道就為了狗屁的名聲權利，整天打打殺殺的，倒能光明正大的說自己代表正義。我非要把陰陽颠倒過來，讓逍遙派擁有屬于它的輝煌。”

淩不聖覺得她的想法很好，一邊點頭一邊微笑，給姜姬最大的肯定。但是他這張臉笑得時候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姜姬捂着眼睛哀嚎：“淩師兄，你就冷着臉就好，你笑的時候，我就有一種要打你的沖動。”

等了一會，淩不聖也沒來掰她的手，姜姬只好自己把臉露出來，發現淩不聖正坐在桌邊背對着她。

生氣了？這不是姜姬第一次這麽說淩不聖，後者從來沒生過氣，萬一這次真生她氣了，姜姬真不知道要怎麽哄才好。

她磨磨蹭蹭挨過去，低聲道：“淩師兄，你生我氣啦？”

Advertisement

淩不聖正在寫字，筆頓了一下，冷着臉搖搖頭，示意姜姬看他寫的東西。

紙上寫着：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你實在太善良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善良的女孩，我為你感到驕傲……

淩不聖暫時只寫了這些，要不是姜姬叫他，他能寫更多的。

姜姬：“……”

我的師兄也太可愛了吧！

誇我都要用紙筆寫下來！

嗚嗚嗚我愛師兄！

姜姬感動的給了淩不聖一個大大的擁抱：“師兄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淩不聖的身體僵直，臉上第一次出現冷漠高傲之外的表情，那是一種帶着痛苦的欣喜，就像他想笑，但是有人要把他的臉往另一個方向拉扯，擠出來的詭異笑容。

詭異笑容很快消失，姜姬沒看到。

姜姬以為淩不聖不習慣和女性接觸，抱了一下就放開了，真心實意的道了謝，把那張淩不聖寫來表揚她的紙讨了去，打算珍藏着。

他離開後，淩不聖摸着她抱過的地方，整整一晚都沒能睡着。

第二天，兩人就離了浏陽，繼續向陳家莊所在的建邺城行進。

行到中午，在小河邊就有人擺好了新鮮菜肉和竹米壇酒，柴已經架好，鍋也刷洗幹淨了，只等着一個炒菜的大廚。

這些天行路，姜姬已經習慣了。只要不是進城，就算前面有小村子，淩不聖也會繞過村子，自己生火做飯，搭帳篷露營。

姜姬自己找了塊石頭，打坐等着吃現成的。不是她不幫忙。只是她幹什麽，淩不聖就搶着幹，兩人能為了一桶水搶半個小時，最後一定是姜姬敗。後來她就學乖了，乖乖坐在一邊，等着吃飯，吃完飯連刷碗都不能搶，不然他們一時半會一定不能上路。

這種不讓她幹一點活的執拗态度簡直和鬼将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很難讓姜姬不想到鬼将。可是無論姜姬怎麽用語言試探，都得不到蛛絲馬跡。系統更是猶如死了。

對淩不聖身份的懷疑，是姜姬這一路上唯一一件郁悶的事了。

趕了十幾天路，他們終于到了建邺城。兩人換了衣裳，休息了一晚，然後去拜見了譚焚，結果連門都沒進去。

管家傳話說：“我們老爺和魔教之人沒有半點瓜葛，您二位還是去別處打秋風去吧。”

姜姬二話沒說，拉着淩不聖就走，走了幾條街，找到一個賣煙花爆竹的，買了幾十挂鞭。

晚上等譚府的燈都熄了，就扔進去幾挂，然後飛速遁走。以他兩人的輕功，哪裏是那些家丁能追到的。過了一個時辰，等燈再熄了，兩人再去扔一次，然後便回驿站睡覺。譚焚卻以為他們還要來，一家人一晚上都沒睡。

第二天，姜姬如法炮制，譚家又是一晚上沒睡。第三天譚家早早的做好了準備，姜姬卻沒去，第四天也沒去，到第五天，譚家放了警惕，姜姬又像第一天一樣，把譚家鬧了雞犬不寧。

這都是後話了，被譚焚拒了的第二天，姜姬就上了陳家莊，還是以魔教聖女的名義，大張旗鼓的上門。你們不是想要血蟾蜍嗎？好啊，拿心經來換，誰也看不懂的殘卷換未來新姑爺的命，很合适吧？

魔教聖女上門，這在江湖上算是一等一的大事了，陳莊主盤算來盤算去，當天也沒說拒絕，也沒說反對，就說這件事事關重大，要請來族老一同商量，讓姜姬明天再來。

這天後半晌，姜姬就收到消息，說陳莊主遍邀建邺城的武林人士，明天就給姜姬來個甕中捉鼈。

建邺城驿站是個藥店，老板人稱藥八爺，是個瘦高的中年人，聽說這事，當時就拍了桌子：“這幫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算是什麽東西！做人連一點信義都不講，簡直豬狗不如！”他發了一通火，發現只有自己自說自話，姜姬和淩不聖都在慢悠悠的喝茶，忽然就明白了過來：“聖女，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計劃？”

姜姬道：“沒有。”

藥八爺：“那您就一點都不擔心？”

姜姬：“擔心什麽？咱們是魔教，大開殺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記着，明天無論是誰來買藥，治外傷內傷的一律不準賣。”

藥八爺不會武功，常聽人诋毀魔教，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姜姬的話算是說到他心裏邊去了，當即就應道：“您放心，別的不敢說，論藥鋪，咱在建邺城稱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回頭我就派夥計去打招呼，保證明天所有藥鋪都關張大吉。”

姜姬沒料到他在建邺城有這麽大的影響，誇贊了幾句，說道：“那我寫兩封信，讓教衆去鋪子周圍守着，免得有人鬧事。”

“那自然是最好的，還是聖女考慮的周到。”

當天晚上，姜姬和淩不聖依然去了譚家搗亂。第二天各穿了一身月白衣裳赴陳家莊的鴻門宴。

陳莊主遍邀豪傑，譚焚也在其中，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袋，氣勢一點也不弱：“魔教猖狂，人人得而誅之。老朽雖然不會武功，也願出一份力，事成之後，聚豐樓我請諸位，一醉方休！”

有人說江映雪是他外孫女的，有的說他大義滅親的，有的說是武林人士的楷模的。譚焚聽着覺得十分舒坦。

不一會小厮就傳話說，魔教妖女到了。幾十個武林人士都捏緊了手中武器。陳莊主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姜姬人未至聲先到：“兩個。魔教的人向來講信用，昨天兩個人來今天還是兩個人來。不像陳莊主，還要找這麽多替死鬼。”說着已經走進了廳內。

姜姬掃了一眼，沒一個認識的，都是些蝦兵蟹将。廳子不大，人多座位少，坐着的都是有頭臉的人，自然沒給姜姬留位置。

對方站着，自己坐着，而且自己這邊人多勢衆，陳莊主慢慢靠回了椅背上，給衆人使了個眼色：先折辱，再殺之。

陳素兒已經被運回來了，和陳莊主把事情添油加醋的一說，陳莊主都恨不能生吃了姜姬的肉。姜姬要是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一定很佩服他昨天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陳莊主皮笑肉不笑：“對不起了，今天來的客人有點多，沒你的座位，聖女還是請站着吧！”

他們不動手，姜姬也願意耗着，沒等她說話，淩不聖已經把門口石獅子的底座卸了下來，搬過來給姜姬坐着。衆人還不知道他是在哪搬的石頭，就見下跑進來報，有人把門口的石獅子砸了，把裝獅子的石墩搬走了。

陳莊主氣的站了起來：“你欺人太甚！”

姜姬笑了笑：“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