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解密出來的資料沒什麽特別的,大體浏覽一下都是關于斯諾星土壤中寄生蟲卵含量的報告,只不過這種報告有連續幾天的,還有詳細的補充接種時間,送到軍事法庭簡直可以給主謀者直接定罪。

奧斯頓用手表仔細拍錄下來。

鹿鳴澤在一旁看着,摸摸鼻子自言自語道:“看來我真是送給你一個非常合适的禮物。”

奧斯頓聞言擡頭看他一眼:“是的。謝謝,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鹿鳴澤笑了笑:“我去外面看看。”

其實有些奇怪,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人靠近這間船艙,這裏的人警惕性再低也不用低成這樣吧。難道他們做過太多次類似的事,都沒有出現問題,或者出現了問題也被完全擺平,以至于到現在這些人根本不屑于設任何提防。

鹿鳴澤觀察過後走到窗前,廣袤的宇宙漆黑一片,只靠肉眼觀察根本無法察覺到自己是否在移動。

“你說這艘宇航船要再過一天才會再次登陸斯諾星?”

奧斯頓忙着拷錄資料,頭也不擡地說:“也許是,我現在不太确定。因為從已有資料來看,他們已經全部準備妥當了,也許接下來有別的安排。”

鹿鳴澤嘲笑他:“哦喲,你也有不确定的時候。”那他們怎麽離開飛船?怎麽回斯諾星?

鹿鳴澤腦子裏突然冒出個想法。

奧斯頓對于鹿鳴澤時不時就要冷嘲熱諷他幾句已經習慣了,對此已經可以做到完全無動于衷,拍錄了所有資料之後,奧斯頓從座位上站起來,他覺得鹿鳴澤笑得有些奇怪,盯着他的臉疑惑問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鹿鳴澤朝他露齒一笑:“嘿嘿。”

“……”

奧斯頓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往門口走:“不要亂來,我們先離開這裏,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不是吧,你要藏多久啊,不吃不喝藏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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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澤追上去抱怨道:“我很久沒這麽艱苦過了,我會忍不了的。”

奧斯頓微笑着安撫他:“我從來沒這麽艱苦過,一樣要忍。”

指揮艙的艙門一被推開,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迎面走過來,鹿鳴澤驚了一下,心裏暗道倒黴。他偷偷瞥奧斯頓一眼,卻見他連表情都沒變一變。

白大褂看見鹿鳴澤和奧斯頓兩個便皺起眉:“誰讓你們到這裏來的,這不是新人該來的地方,馬上離開。”

這時奧斯頓終于轉過視線,不動聲色地與鹿鳴澤對視一眼,後者很恭敬地垂下頭說:“是,很抱歉博士。”

來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年紀跟奧斯頓差不多大,但是對方的氣質要更沉穩一些。鹿鳴澤不認識他,但是聽得出他的聲音。此人正是之前那位“博士”,想必當博士的都不記得自己手下人長什麽樣子——至少不會知道每個人長什麽樣。

鹿鳴澤和奧斯頓慢慢往前走,與他擦肩而過。

“等一下。”

才走出去沒幾步,博士突然叫住了他們兩個,疑惑問道:“你們是哪個科研小組的成員?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們。”

這次是奧斯頓開口,他偷偷拉了鹿鳴澤一把,與他一同轉過身,他微笑着看向博士:“我們是塔斯博士的學生,剛到組沒幾天,您不知道我們很正常。”

對方聞言皺起眉:“我沒聽說過塔斯那裏來了新學生,你們到底……”

他的話沒說完,鹿鳴澤已經采取了行動,他迅速掐住那個博士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他笑着看向奧斯頓:“看來你記住的那個名字并不好使。”

他們在之前的房間放翻了兩個白大褂,看到過他們的身份證明,一個叫塔斯一個叫吉爾特。

奧斯頓看了眼他手上被掐得快沒氣的博士,禮貌地道歉:“抱歉了博士,我想要委屈您一下了。”

鹿鳴澤把他放到地上,但是仍然掐着他的脖子,拖着博士和奧斯頓一起回到放置主電腦的船艙內。

鹿鳴澤狠狠關上艙門,顯得有些興奮:“天意啊天意,我這個人就是最信命了,老天都支持我劫機。”

“所以你就是打的這樣的主意?你是強盜嗎,你不是說你從來沒做過違法的事麽。”

鹿鳴澤把人質壓在椅子上,兩根手指還狠狠掐在他脖頸兩側,讓他發不出聲音:“我說過麽,我天天被城管攆得到處跑,貌似在大街上擺攤就違反你們狗屁的聯邦法律吧,你不也跟我一起違法過?”

奧斯頓聽得出鹿鳴澤心裏的憤怒,不過換做誰在這種情況下也無法冷靜——他的家人被迫置于危險中,而令他們置身危險中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阿澤,冷靜點。”

但是他還是要勸他。

奧斯頓嘆口氣,扶着他的肩膀:“做決策的不是他,更何況他還有用。”

鹿鳴澤用力收了收手指,他點着頭道:“我知道,所以他不是還活着嗎。”

奧斯頓看向那個博士胸前的銘牌:“加瑞森……博士,是嗎?請放松,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我會!”

鹿鳴澤打斷奧斯頓的話,他松了松手指讓對方喘得過氣:“加瑞森博士,我現在要問你幾個問題,好好回答的話,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但是你如果想要喊救命,或者撒謊,我可能會殺了你。”

加瑞森下意識看向奧斯頓,因為他覺得這兩個人之間,奧斯頓更像領導者,而且他看起來更加溫和一些。奧斯頓接住珈瑞森的視線,只無奈地笑着說:“您看我也沒用,我都聽他的,您也看見了,他這麽兇,麻煩博士您配合配合吧。”

科研工作者內心可能都具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傲骨,不論何種情況下,他們都會努力使自己顯得鎮定自若,所以加瑞森在被鹿鳴澤和奧斯頓劫持的時候,他只是表現出驚疑,而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大吼大嚷——當然,也因此錯過了最佳的逃生時間。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們是硬骨頭,加瑞森在确認了沒有人救得了他之後,便妥協了。

他閉着眼睛點點頭:“你問,能回答的問題,我都會告訴你。”

鹿鳴澤笑道:“聰明人就是聰明人,話裏都帶鈎子,啊?你聽好了,不是能回答的問題,而是所有我問的問題,你都要如實回答。”

“……”

奧斯頓聽着這一番話有些怪異,總覺得鹿鳴澤仿佛在指桑罵槐故意說給他聽似的。

加瑞森沉默了一會兒,他感覺到脖子上的手在慢慢收緊,他有些呼吸不過來,便說:“我發誓,我會如實回答。”

鹿鳴澤稍微松開手:“好,我先問你,你們對斯諾星做了什麽?後續工作又是什麽?”

加瑞森疑惑地問:“斯諾星?”

“就是你們剛剛着陸在上面撒髒東西的星球!”

加瑞森聽到後臉色變了變:“原來你們是那顆星球上的人……怪不得。”

鹿鳴澤笑嘻嘻地看着他:“沒想到吧,做那些爛事的時候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會被人找上門報仇?”

加瑞森嘆口氣:“不是沒想過,畢竟那顆星球上,都是些窮兇極惡之人,被找上門也不算驚訝事,只不過沒想到這麽快罷了。”

他說完後才發覺自己當着人家的面說了人家母星的壞話,不過好在鹿鳴澤沒什麽異常表現,他只催促加瑞森說重點:“不要跑題,你到底對我們星球做了什麽。”

“我們……在上面放了印韋德寄生蟲的卵。”

鹿鳴澤沒有什麽特別反應,因為這些事他都知道了,他只是想明白,這個人做這種事,到底會不會感到愧疚,他會後悔嗎,還是覺得無所謂?加瑞森的反應說明了一切,他只有被抓包後的尴尬和難堪,并沒有愧疚。

鹿鳴澤又問:“你們所謂的後續工作是什麽,想做什麽。”

加瑞森先是吃了一驚,他看了主電腦一眼,立刻明白了眼前這兩個人應該是破譯了密碼。

“這件事我不能說……”

“那你就去死吧!”

鹿鳴澤耐心耗盡,用力掐住加瑞森的喉嚨。他的手指一直都被好好鍛煉,徒手掐碎一個人的喉嚨不成問題。

加瑞森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對方的武力太強大,在這種威脅下,他感到了恐懼。加瑞森快要窒息了,他瞪大眼睛看向奧斯頓,後者像看戲一樣看着他在鹿鳴澤手下掙紮,唇角優雅溫和的弧度一絲都沒有變,加瑞森突然發現自己想錯了一件事——這兩個人中,總是保持着微笑的這個人,也許才是更可怕的那一個。

加瑞森的臉憋紅了,他把視線移到鹿鳴澤臉上,啞聲道:“我……我說。”

鹿鳴澤便松開掐住他喉嚨的手,加瑞森用力咳幾下,好一會兒漲紅的臉才漸漸恢複正常。

“咳……我是聽從上級的命令,向你們……斯諾星,投放寄生蟲卵。”

鹿鳴澤眯了眯眼睛:“所以,上級命令中後續工作到底指什麽?還有,你們既然敢讓這種寄生蟲蔓延,應該也研究出了防治方法才對,交出來。”

加瑞森嘆口氣:“你猜得沒錯,我們研究過殺滅寄生蟲的辦法,因為印韋德太過霸道,幾乎所有人都是易感人群。但是我們到現在也只得出了一個初步的治療辦法,還沒有用于臨床實驗。”

鹿鳴澤聽着覺得有些不對勁,催促道:“然後呢?!說重點。”

“他們接下來會對斯諾星發射導彈,導彈裏面裝的不是火藥,而是對抗寄生蟲的新藥。說到底,這是一次實驗,用你們的星球做實驗。”

鹿鳴澤聽過之後愣了愣,他莫名感到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實驗?主星會缺少實驗材料嗎?為什麽非要用斯諾星做實驗對象,除非……

“我說過,它是一種新藥,這種藥物發揮作用的原理是破壞寄生蟲的黏性基因,讓他們翻譯出錯誤甚至有毒的蛋白自取滅亡。但是寄生蟲之所以可以寄生人類,是因為他們的基因中,有能夠與人類基因配對的黏性末端,所以這種藥……”

奧斯頓在一旁輕聲補充道:“對人類産生的傷害反而高于寄生蟲。”

他說完突然問:“這種藥是揮發性的麽?”

加瑞森愣了愣:“不是。”

鹿鳴澤聽後立刻松開加瑞森,拔腿就往艙外沖,奧斯頓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回來!你去哪裏?”

“我要劫持飛船!立刻回斯諾星!”

鹿鳴澤猛地轉過頭,看向加瑞森,他幾步沖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低聲咆哮道:“馬上停止發射導彈!”

加瑞森被晃得頭暈眼花,斷斷續續地辯解:“發射導彈的命令……命令不是我下的,我們只管做研究,我們的資料發回總部之後,那邊就已經做出決定了。”

鹿鳴澤目眦欲裂地看着他,加瑞森艱難說道:“即使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什麽意思,那豈不是說,斯諾星上沒有被寄生蟲感染的人也在劫難逃?

加瑞森被鹿鳴澤的表情吓到,用力拽着他的手往下扒:“你……先放開我!這種藥也有成功的可能,也許你們星球上有人能夠免疫,或者有基因變異者能夠機緣巧合地被治愈寄生蟲,請你冷靜一點。”

請你冷靜一點,請你冷靜一點,這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局外人,一個兩個,就他媽的會要求他冷靜!

鹿鳴澤胸中湧出一股怒氣,他一拳打在加瑞森腦袋上,把他打暈了。然後直接沖出艙門——他一定要劫持宇航船,一定要回去救人。即使不能救所有的人,至少要救他的家人。

伍德一家,上校……還都在斯諾星上呢!

奧斯頓也緊跟上來,他眉頭皺得緊緊的,鹿鳴澤一看見他,腳步遲疑了一下——奧斯頓對寄生蟲和那種藥也是易感人群,他自己回去可以,不能讓奧斯頓跟着一起送死。

“你會駕駛宇航船嗎?”

奧斯頓點點頭。

鹿鳴澤飛快沖到駕駛艙外,一腳将艙門踹開,然後幹淨利落地用手刀劈暈了宇航員,轉頭對奧斯頓說:“那我們現在就返航,到時候你躲在宇航船裏不要出來,我下去救人。”

奧斯頓關掉手表上的光屏,微笑着說道:“好。不過你不要太過擔心,即使是導彈,爆炸範圍也是有限的,如果他們所用的新藥不是靠空氣擴散,想要影響整個星球很難。”

他坐到駕駛位上,熟練地點開指揮光屏開始操控飛船。

鹿鳴澤很感謝奧斯頓能在此時依舊保持理智,他背抵着駕駛艙的艙門,看着奧斯頓許久,輕聲說:“我必須回去……”

“我明白,你選擇回去是正确的,現在想阻止也來不及,即使能夠聯系上大王子,想必對方也不會同意停止發射導彈。”

鹿鳴澤對那個還沒見過面的大王子産生了極深的痛恨,如果對方出現在他面前,鹿鳴澤可能會對他直接下殺手——管他是什麽王子,這種人渣,打死一個是一個。

“更何況,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鹿鳴澤擡頭看了奧斯頓一眼,對方正對他溫柔地微笑,鹿鳴澤下意識将視線移開,低聲道:“謝謝。”

奧斯頓沒有說話,在光屏上操作幾下,宇航船立刻離開航線,朝着斯諾星的方向駛去。

此時已經有人發現宇航船的航線改變,他們接連來到駕駛艙門外,開始敲門,鹿鳴澤抵着門不令他們闖進來,那些人察覺到不對勁,便開始砸門。不過鹿鳴澤在門口守着,也根本沒有人進得來。

宇航船很快在斯諾星上降落,奧斯頓看着光屏上瞬間出現的信號波動,皺眉道:“好像有人發出了求救信號。”

“求救?我們才該求救吧!”斯諾星上的人才該求救!

鹿鳴澤一把拉開駕駛艙的艙門,艙門外面站着一圈穿白大褂的人,他們大多數身體并不強壯,是手縛雞之力的Beta。

在這個世界中,Alpha雖然沒有Omega那樣稀少,但是素質很優秀的還是少部分,所以從事工作的一般都是Beta。不過對于鹿鳴澤來說,他們是什麽性別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攔不住他。

“通通讓開,我不想對你們出手。”

白大褂們自然不能讓開,但是也不敢上前,只能随着鹿鳴澤向前走的動作越發後退。奧斯頓将光屏關掉後,也站起身走到鹿鳴澤身邊,望着面前的一群人對他說:“你走吧,這裏交給我。不過你要小心一點,那種藥劑不知道會不會對你也起作用,戴着這個吧。”

他說着把防毒面具遞給鹿鳴澤,後者接過後連謝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跑了。

也許是感覺到鹿鳴澤身上的殺氣,白大褂們竟紛紛讓出一條通路,一個敢上前阻攔的都沒有。

鹿鳴澤安全撤離後,奧斯頓對面前衆人張開手輕笑道:“我不喜歡暴力,坐下來聊聊吧,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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