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瑞恩,請你到講臺上配合我解釋一下什麽是審偵

貴族之間的榮譽之戰不是罰跑步就可以阻止的,史蒂文和亞瑟上了操場就打起來了,這會兒他們打得更方便,直接上拳頭。

史蒂文打不過亞瑟,被摁着揍了兩拳沒反應過來,對方撒腿就跑。鹿鳴澤悄悄從旁邊靠過去,默默一伸腿,還在蹦着高回頭看史蒂文慘象的亞瑟立刻臉着地摔下去,并骨碌骨碌滾出去老遠。

史蒂文看了全程,趴在跑道上用力捶地,笑得直不起腰。鹿鳴澤幹完壞事後默默跑遠,轉過一個彎道朝後面勾勾手,示意他們趕緊跟上:“快!快跑!傻逼!”

蓋文見史蒂文根本站不起來,幹脆把他架起來拖着去追鹿鳴澤。

亞瑟跟他們交鋒過幾次,見他們三個人多勢衆,根本幹不過,就黑着臉偃旗息鼓,他們三個人越跑越跟亞瑟拉開距離。鹿鳴澤雖然覺得他可能以後還要來找麻煩,不過算了,誰讓他從一開始就跟史蒂文站在一條線上,找麻煩就找麻煩吧。

幾十分鐘後,三個人都精疲力盡,腿也擡不動,只能拖着腿走,鹿鳴澤找了個地方靠着坐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擺擺手:“你們先跑吧,爺要歇歇。”

死娃娃臉,二百圈……上下嘴皮一碰就要了他們命了!

史蒂文累得跟死狗一樣還要跟他做對:“教官看見的話會加圈的!不要拖累我們!”

鹿鳴澤左右看看,随手撿起一塊石頭往他身上丢:“加加加!加你大爺!滾!”

俗話說,福之禍所倚,之福所扶,被罰跑圈不一定是壞事,說不定就會不小心撞上什麽大秘密。

鹿鳴澤休息了一會兒,身上的汗還是不停往下流,他只好爬起來去找水龍頭。校場邊緣位置有個水池,鹿鳴澤就把腦袋塞進水池裏涼快涼快。

他腦袋埋在水下面聽不清水上的聲音,耳朵裏卻嗡嗡的,過了一會兒,鹿鳴澤突然在這嗡嗡的噪聲中聽到一種細弱的低語。

像是有人急促而小聲地說話。

鹿鳴澤聽不清楚對方所說的內容,他猛地擡起頭,水流嘩啦一聲從頭上流下來,鹿鳴澤用力抹一把臉,剛剛還模糊的聲音聽起來清晰很多。

“……我不想嫁人……這不公平……”

鹿鳴澤聽到這個聲音忍不住挑了挑眉頭——有點耳熟。他覺得偷聽人說話不好,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過去偷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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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鹿鳴澤就悄悄貼着牆根過去了。

他湊過去才發現在那裏的是兩個人,一高一矮,都穿着軍校的制服,其中一個還穿着深綠色的教官制服。矮個子的人背對着他,高個子那個被建築物擋住一半身體,也看不清楚他的臉。

鹿鳴澤偷偷把腦袋收回來,專注地貼牆。

他們又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矮個子的那個突然變得很激動,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幾個分貝:“如果今生必須要被一個人标記!我寧願是你!我承認的Alpha只有大人一個……”

另外一個人好久沒開口,他仿佛嘆了一口氣,低聲說:“洛伊,你先冷靜一點好嗎,事情并沒有到這種絕望的地步。”

鹿鳴澤的瞳孔猛地緊縮,現在即便不用看清對方的臉,他也知道那個人是誰。太熟悉了,聽聲音就知道……

他背靠着牆壁愣了半天,再次低下去的聲音又聽不清了,鹿鳴澤還愣着神,更加聽不清。等他稍微回過神,牆後的說話聲已經徹底消失了。

“瑞恩!”

鹿鳴澤聽到遠遠地有人叫他,聲音不大,不知道牆後面兩個人聽見沒有,他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屏息了好久。他下意識往牆後面再看一眼,發現那兩個人已經不在了。

鹿鳴澤沒再待下去,朝對面那個人跑過去,蓋文一見他就笑出兩排大白牙:“走了,吃飯去。”

鹿鳴澤随口問:“二百圈跑完了?”

“沒有,你要繼續跑?”

“傻逼才跑!吃飯去!”

鹿鳴澤嘿嘿笑了兩聲,一把摟住蓋文的肩膀,兩個人勾肩搭背地往校場外面走,史蒂文已經等在那裏了。他是三個人之中最容易餓的,每次接近飯點都餓得吱哇亂叫。

“你們能不能快點!今天我們去包廂吃吧!在大堂容易撞見教官哎!”雖然遇到尼古拉斯侯爵是好事,撞上了機械理論的教官可怎麽辦,會不會把他們從食堂趕出去!

蓋文反駁他:“去包廂才容易撞見教官,上次我們純粹是運氣不好,要不就是剛開學他們做樣子給學生看。教官肯定都去包廂。”

“啧……”

他們兩個人說了半天,沒聽見鹿鳴澤開口,史蒂文忍不住湊上來推了鹿鳴澤一把:“喂,瑞恩,你想什麽呢?你怎麽總是走神,這是優等生的特殊技能嗎?你們是不是走路都在腦子裏解題?”

史蒂文自從知道了鹿鳴澤入學成績是全校第五之後,就非常在意,因為他只考了八十多名。

鹿鳴澤斜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走路都在想今天中午吃什麽。快去食堂吧,下午上什麽課來着?”

史蒂文頓時興奮地嚷嚷起來:“審偵學啊!!!尼古拉斯侯爵的審偵學!!啊啊啊啊!”

“……”

審偵學啊……

鹿鳴澤在心裏深深嘆了一口氣——為什麽越不想看見他的時候,偏偏越要看見他。

鹿鳴澤向來信命,他還有點隐性迷信,要不然也不會開學第一天被史蒂文裝鬼吓到,他覺得自己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就像現在,他剛準備試着接受奧斯頓的感情……就特麽鬧出這麽一樁。

耍他玩嗎?

……

等等……不對啊,就算洛伊有這個意思怎麽樣,奧斯頓不是什麽都沒說呢嘛,他……他倒是說過自己不喜歡Omega的味道,如果他真想跟洛伊搞對象,也不用等到現在,他們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但是現在他們倆的關系還沒确定,萬一奧斯頓突然腦子一抽,覺得洛伊也不錯呢?

鹿鳴澤盯着腳下不停後退的地面,兩條腿機械地往前挪。他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什麽都看不進去,并且再次失去了食欲。

鹿鳴澤在感情上有些慫,他跟很多普通人一樣,對于沒有把握的感情不敢追求,甚至不敢接受,但是在感覺到自己真的要抓不住對方的時候,他又害怕了,想收緊手,至少想在被搶走之前,努力掙紮一下,挽留一下……

就一小下。

這個人,他确實想要,但是又不敢要,認真想想,以後可能再也遇不到像奧斯頓這樣的人了……他、他那麽多的愛慕者,可都是情敵啊。

鹿鳴澤又慫又焦心,糾結得想撞牆。

午飯吃得心不在焉,史蒂文這種粗神經都發現鹿鳴澤不正常了,盯着他一直問怎麽了,鹿鳴澤沒空理他,只含糊地應着沒事。

他開始擔心下午的課怎麽辦了。

奧斯頓是個負責任的教官,而且他在教育上非常在行的——從他對鹿鳴澤的引導上就能看出來。

憑良心說,上了兩天課,奧斯頓是所有見過面的教官中,(表面上看起來)最溫和的一個。

他握着一根光滑細長的教鞭站在講臺上,面帶微笑看着臺下的一百五十多名學生:“在正式上課之前,我想先簡單介紹一下何為審偵學。”

奧斯頓的課是大課,整屆新生被集中在一個教室,一起聽講。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慕名而來的學生過來旁聽,這些人基本屬于肄業生,他們的課程任務不算特別繁重,才有空出來旁聽。

奧斯頓的課很受歡迎,在史蒂文這個鐵杆粉絲的強拉硬拽提前二十分鐘進教室的情況下,他們三個都沒能搶到前排的位子。鹿鳴澤現在坐在倒數第五排,從黑壓壓的後腦勺之間望着講臺上的奧斯頓。

他站在講臺上笑容儒雅,風度翩翩,不像個教官,倒像位和藹可親的學者。

——就連上他的課,不努力的話,都沒辦法靠近這個人。

“不知諸君以前是否聽說過這門課程,我們便從最簡單的定義開始。所謂審偵學,是在審訊過程中通過犯人的一系列反應,或者細節,由我們自身的觀察、技巧,加上适當聯想,捕捉有效信息的一門學科。”

他說到這裏,用那雙灰色的眼睛輕輕掃過講臺下的衆人,溫柔又堅定地說:“希望諸君永遠銘記,審偵學不是審訊,更不是刑訊逼供,獲取有效信息的過程一定要講求人權,要嚴格遵守聯邦和平法。我希望你們将來成為維護和平的軍人,而不是挑起戰争的罪犯。”

鹿鳴澤有些疑惑,他隐約覺得奧斯頓現在這副樣子與平時自己見到的有細微的差別,但是差別在哪裏,鹿鳴澤又說不出。

他現在這副樣子,仿佛有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覺得他很溫暖,想要去相信,想要依靠……

雖然平時的奧斯頓也會給人強烈的安全感,但是平時,他身上總帶着一種若有若無,但是不容拒絕的霸道,令人心生警惕。

“嘩——”

鹿鳴澤還沒想明白,講臺下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掌聲,他坐在人群中很輕易地看清楚周圍人是什麽表情,他們臉上帶着憧憬和崇拜,看得出來,他們非常敬重他。

這個軍校裏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崇拜奧斯頓的人,另一種是即将崇拜奧斯頓的人。

所以洛伊會産生那樣的想法并非大逆不道,這個世界上喜歡奧斯頓的人成千上萬,想得到他的愛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或許也包括他自己……

心髒猛地抽了一下,鹿鳴澤下意識捂住左胸,緊緊皺起眉頭——他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産生一種危機感?

這種感覺令鹿鳴澤非常不舒服,因為他不明白這種情緒到底是因為他喜歡奧斯頓,還是單純因為有人跟他争,他才發現對方的可貴之處,如果僅是後者,那他未免太卑鄙了。

不能愛他的話,不如讓真正愛他的人擁有他。

鹿鳴澤想到這裏,不由地用力抓住胸前的制服,綠色軍裝被他抓得起皺,然而心底那種無法忽視的酸痛感卻越來越強烈。蓋文坐在鹿鳴澤身邊,察覺到他變得不尋常的呼吸聲,湊過來疑惑地問:“瑞恩?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鹿鳴澤回過神,若無其事地松開手,将制服撫平:“中午吃太多了吧。”

“中午明明就吃了幾口。”

鹿鳴澤冷漠地說:“那就是吃太少了。”

“……”

講臺上的奧斯頓并沒有察覺到這邊有人開小差,鹿鳴澤離他太遠了,他甚至可能根本沒有看到他坐在這裏,他沉浸在自己所創的美妙的學科中。

“好了,理論方面想必諸君已經初步掌握,接下來,我需要一位士兵配合我,我會從具體實踐為諸君演示一下,較為淺層的審偵學。提前聲明,我也許會試着挖掘一些你們心中的小秘密,如果不希望自己被挖掘的話,可以拒絕。”

他說完微笑地看着講臺下:“那麽,誰願意來配合我?”

被自己的偶像當衆挖掘出內心的小秘密,聽上去又羞恥又危險,但是又莫名令人向往。教室裏頓時炸開了鍋,坐在教室前排的學員恨不得把手舉到奧斯頓鼻子上,史蒂文那個傻逼急得從座位上站起來,舉着手一直往前探出身體:“選我選我!我不怕被挖掘秘密!”

鹿鳴澤抽了抽嘴角,把臉扭到一旁不看他。

奧斯頓在他們中掃視幾眼,最終像是無奈地笑了笑:“謝謝,你們真是太熱情了。既然諸君都願意配合,公平起見……我就從點名冊上直接點一個好了。”

他閉上眼睛,然後緩緩擡起手,整間教室的人都屏息注視着奧斯頓的手指,期待那根幸運的手指能夠落在自己的名字上。

奧斯頓指到一個人之後,睜開眼,他挑了挑眉頭:“瑞恩·卡瑞萊。哇哦,眼熟的名字,這位士兵,到場了嗎?”

鹿鳴澤愣在那裏,奧斯頓又叫了一聲:“瑞恩?被點到名字不出現,不會是翹課了吧,我要記仇了。”

奧斯頓的話令學員們哄堂大笑,蓋文狠狠推了鹿鳴澤一把,低聲喊他:“你怎麽又走神!教官點你名字了!還不快去!”

鹿鳴澤被推得歪了一下,有些委屈:“我……我沒舉手……”

史蒂文也用力推他一把,看他的表情恨不得把鹿鳴澤胸前的銘牌撕下來貼自己臉上,他變成瑞恩才好。

“但是點到你了!該死你這幸運的鄉巴佬!快去!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被當衆挖掘秘密是什麽便宜啊?!他才不想要!

鹿鳴澤最終還是猶豫着站起來,從衆人身後走出,整間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臉上,大家争先恐後往這邊看,都想見一見這名幸運兒的臉。

奧斯頓朝着鹿鳴澤微微一笑:“果然是你,還記得我曾經在校場上給你做過一次陪練,我們真是有緣。請坐到這裏。”

他指着自己身邊的凳子對鹿鳴澤說。

其他的人聽到這番話,單純好奇的目光變成羨慕嫉妒恨——他居然被尼古拉斯侯爵記住了名字和臉!

鹿鳴澤才不管其他人怎麽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是完全不想靠近奧斯頓。他硬着頭皮走過去,在凳子上坐下。

奧斯頓垂着頭微笑地看着他“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

鹿鳴澤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沒什麽秘密可以給你挖掘的……”

他說完才想起來自己是什麽處境,又補充一句:“長官。”

“每個人心裏都有秘密……”

奧斯頓的聲音很輕很低,不像在講課,倒是像在對他耳語:“或許有些秘密,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

“我們先做一個小小的測試。”

他沒再說那些擾亂人心的話,首先指着鹿鳴澤的靴子說:“你的靴子上有很厚的塵土,顏色偏黑,是校場特用的泥坑用土,但是這些塵土表面卻很蓬松,顯然是揚塵落上去的,而非踩進泥坑幹燥之後形成。嗯……離泥坑最近的是跑道,瑞恩,你之前那裏跑過步?”

鹿鳴澤擡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午飯之前……”

奧斯頓笑了笑,用一塊手帕在鹿鳴澤靴子上輕輕一擦:“但是這個厚度的飛塵可不容小觑,你至少跑了八十圈吧。”

鹿鳴澤心說你在樓後面難道沒聽見別人叫我?還裝……

“是,一百圈。”

奧斯頓笑道:“我可不相信你們閑着會用跑圈來鍛煉自己,跑這麽多圈,是被教官罰跑了吧?”

鹿鳴澤聽到這裏呆了呆——要說奧斯頓提前知道他跑了操場,還有這種可能性,但是罰跑這件事……他怎麽知道的?

臺下的學員都緊張地看着鹿鳴澤,等他回答這個推測是否正确。

“是的!”

鹿鳴澤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後排的史蒂文卻先蹦出來,他興奮地喊:“我們中午被罰跑了!”

鹿鳴澤抽抽嘴角,好非常沖過去把這個傻逼的聲帶扯出來讓他永遠說不了話!被罰跑是什麽光榮的事情嗎?!

其他人頓時哄堂大笑,還有人為奧斯頓的精彩講課鼓起了掌——他用這樣的方法簡單直白地解釋了審偵學到底是,今後學習的方向又是什麽,這樣的實踐講課确實比單純背課本要有效很多。

奧斯頓做一個“請安靜”的手勢,教室內瞬間沒有人講話了。

“那麽,我們接着來。”

他微笑着用教鞭輕輕抵在鹿鳴澤下巴上,然後一點一點滑下來,從喉結,到他胸前第一顆的紐扣,再到他的左胸。

鹿鳴澤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奧斯頓的動作很利落,在圍觀者看來沒有絲毫情色氣氛,但是鹿鳴澤這個當事人的感覺又不太一樣……

他緊張。

“風紀扣系得很規矩,制服也很新,但是制服左胸前卻有一些隐約的褶皺。”

奧斯頓停了停,補充道:“看起來像剛抓出來的。”

鹿鳴澤頓時覺得呼吸一滞,他下意識去捂心口,奧斯頓又說:“你會有不自覺的回避動作,因為不想讓人發現這裏嗎?”

鹿鳴澤強行停住,把手放在膝蓋上:“我沒有。”

他沒再逼問,微笑着轉向講臺下面:“握住心髒的動作,可能性有很多,這在審偵過程中屬于多因素事件,不能随便下結論。嗯……我猜,或許瑞恩士兵身體上有些不舒服,我說的對嗎?”

鹿鳴澤沒有擡頭,只胡亂點點:“我可能跑得有點急。”

“那下次要慢一些,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奧斯頓說完之後,就請他下去:“再次感謝你的配合。”

鹿鳴澤立刻站起身往講臺下走,他待在講臺上這一會兒覺得非常煎熬,如坐針氈,現在終于解放了,當然要快點離開。

只是他剛走沒幾步,就被奧斯頓叫住了,他突然說:“瑞恩,你有喜歡的人嗎?”

鹿鳴澤猛地站定,他愣了半天,突然回過頭,後者看着他微笑道:“這不是必答題。”

鹿鳴澤看了他一會兒,匆匆轉身離開,回到那個離講臺很遠、不仔細找根本注意不到的的座位上去。

奧斯頓将講桌上的講義翻到下一頁,唇角的笑容加深。

他聽到了,他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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