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等老子學會了給你繡幅清明上河
“恭喜諸君最終選擇留下來,既然是換了特殊的課堂,我們就要額外規定課堂秩序。”
奧斯頓微笑看着他的學生們,衆位沒有體會過奧斯頓套路的新生也都愣愣地看着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請諸君随時佩戴機器人管家發放下去的腕帶,這條腕帶會記錄你們的身體狀況,一旦超過正常指标範圍,腕帶上的警報會響起,它會保護你們。接下來兩天裏,我将帶領諸君切身體驗這世上最嚴酷的刑法。你們每天只有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飲食全部從簡。因為吃太多,可能會吐出來。”
奧斯頓說完最後一句話,朝臺下站着的學生們微微一笑,他笑得特別溫柔,但是在這些學生們眼裏,奧斯頓此刻就像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一般。
鹿鳴澤見識過他的惡劣,一看到這個笑容就覺得遍體生寒——奧斯頓到底想做什麽?
依他對這個人的了解,對方從最開始就不是單純想為軍校新生上連續不斷的兩整天審偵學實踐課,他一定有另外的目的。
是什麽?
鹿鳴澤緊緊盯着奧斯頓的臉,想看清他的想法,但是對方只掃了他一眼,鹿鳴澤甚至沒來得及跟他有任何視線上的交流。他下意識看向旁邊的史蒂文,後者不但沒有任何危機意識,眼底還都是躍躍欲試的期待。
……抖M。
奧斯頓突然垂下視線,看着站得離他最近的一個新生微笑道:“士兵,你看到這些刑具時露出了厭惡的神情,是什麽原因?”
被點到名的人沒想到自己細微的情緒變化也會被奧斯頓捕捉到,他下意識搖了搖頭,但是在奧斯頓執着的盯視下,最終還是低下頭。
“不必覺得難為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惡,你不喜歡審偵這門學科也有情可原——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不必為自己的心軟羞于啓齒。”
那個人急忙立正站好:“報告教官!我沒有不喜歡審偵學這門課程,教官的第一節 公開課我去聽過,非常喜歡。只不過,我有一點疑惑。”
奧斯頓和藹地看着他:“什麽疑惑?”
那個學員緊張地舔舔嘴唇:“審訊犯人不是為了從他們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嗎?如果是為了給犯人造成疼痛,讓他們屈服,大可以由計算機計算出産生疼痛度最高的刑具,而不是像這樣排列出各種各樣的刑具,一件件嘗試,這讓我感到了原始和野蠻。畢竟我們是文明的社會,有針對性的用刑才能被稱為審訊,五花八門的刑具,只會讓人聯想到扭曲的興趣。”
這個學員說完後就規矩地站在原地,等待奧斯頓的回答,鹿鳴澤簡直想跳起來給這位勇敢的學員鼓掌——這個推斷一針見血,這丫就是有扭曲的興趣。
誰知奧斯頓一點慌張的樣子都沒有,他仍保持着微笑:“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那名學員有些慌張地眨了一下他那雙祖母綠色的大眼睛:“報告教官,我是編號13702,勞倫斯·泰勒。”
鹿鳴澤下意識往奧斯頓那裏看了一眼,對方心有靈犀地看過來,掃他一眼,仿佛在警告鹿鳴澤安分點。奧斯頓很快就移開視線,對那位學員說:“勞倫斯,你是一個擅長思考的人。”
他說完看着臺下其他的人道:“在學習過程中,諸君如果遇到疑惑,希望也能像勞倫斯一樣當堂提出,而不是沉浸在自我幻想中,那會令你們在誤區裏越陷越深,明白嗎?”
其他人齊聲說:“是,教官。”
奧斯頓微笑道:“那麽現在,我就要解釋一下,換刑的必要性。”
“所謂換刑,是指審訊過程中更換刑具,這裏我要提前申明一點,用刑的目的不是讓犯人感到疼痛,而是令他們感到害怕。我曾經搜集過聯邦歷史上的諸多案例,用中央計算機對大量的案例數據進行拟合分析,後發現,每一種刑具對犯人産生的效果幾乎是等同的。但這不太合邏輯,一根針産生的疼痛,和一條皮鞭産生的疼痛,怎麽可能會是相同的呢?”
奧斯頓說着從擺放刑具的架子上拿下一根針和一條鞭子,舉在手裏向衆人展示,然後問:“但是中央計算機是不會出錯的,有人能想到其中的原因嗎?”
鹿鳴澤下意識吞了下口水,奧斯頓的視線随即就跟了過來:“瑞恩?原來你在這個班,那你來說說看。”
“……”
他什麽都不做也會被點名,這是什麽毛病,這會讓他想到以前地球上的刻意照顧家裏親戚小孩的班主任。
但是周圍的人都在看着鹿鳴澤,他總不能不知道,于是猶豫着說:“因為……這些案例是在不同犯人身上發生的,不同的個體不能相提并論。”
奧斯頓贊許地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不同的刑會産生不同的效果,也會給受刑人帶來不同的身體和心理體驗,但是不同的人對不同刑法的承受度又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就是害怕針,卻不畏懼皮鞭。所以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單純靠計算機運行,會出現很大的誤差,需要人工指導,針對不同的受刑人不斷改變刑罰,并挑選其中最有效的一種。在實踐和嘗試的過程中進行改進,這就是審偵學存在的意義。”
他說完看向最初提出問題的那名學員,微笑着問道:“勞倫斯,你明白了嗎?”
勞倫斯祖母綠色的眼睛水潤潤的,他仰着頭望着奧斯頓:“是!教官。”
奧斯頓又朝向衆人:“諸君,是否明白了呢?”
衆人整齊劃一響亮地答道:“是!教官!”
——鹿鳴澤感覺奧斯頓又收服一票腦殘粉。
接下來終于進入了正題,奧斯頓說,為了讓大家能夠準确掌握各種刑具的效果,和所謂的“耐受限度”,必須讓所有人都親身體驗一下這些刑具。
“因為我們教學過程并非真的用刑,所以對諸君施加的刑罰會比實際輕很多,并不會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不過如果有人想切實感受一下其中的區別,可以自行要求加重懲罰力度。”
奧斯頓微笑道:“有想向這一方面發展的士兵,可以着重練習,或者與我聯系。”
奧斯頓剛說完,鹿鳴澤就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身旁的史蒂文,防止他竄出去,對方的表情就像一只聞到肉味的哈奇士,聽到奧斯頓最後一句話時,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
“你冷靜點!你将來要繼承你們家的家業吧!學刑訊能有什麽前途,去監獄給獄警打下手嗎?”
史蒂文死死盯着奧斯頓,咬牙咕哝道:“我去打下手,我要去給奧斯頓侯爵打下手,或者讓我給侯爵端茶倒水!”
“你是抖M嗎?!”
他們兩個小聲地争執,過程中奧斯頓已經發現這邊的異樣,他看向鹿鳴澤,對他揚了揚下巴:“瑞恩,你上來。”
鹿鳴澤僵在那裏。奧斯頓微笑着問:“你覺得學審偵沒有前途?”
鹿鳴澤無助地搖頭幾乎想逃跑:“不是的,我沒有……”
“那可不可以麻煩你上來一下。”
奧斯頓打斷鹿鳴澤的話:“幫助我為同學們做一個示範好嗎?”
“……”不好!!!
“順便讓你感受一下,審偵學的力量——我可不希望自己教授的學科被評價為‘沒有前途’。”
奧斯頓這句話說完,引得其他學員一陣哄笑,史蒂文見鹿鳴澤整個人都僵住了,自告奮勇地舉起手:“教官!我!我也想幫助您!”
蓋文趕緊把他的手拉下來,忍笑道:“你別摻合,侯爵是記瑞恩摔他那一下的仇呢。”
果然,奧斯頓婉拒了史蒂文的好意:“很高興你喜歡這門課程,但是我更希望能夠打消瑞恩對于我的課程的誤解,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幫忙。”
史蒂文只好放下手,他嫉妒死鹿鳴澤的好運氣了,用手肘戳戳蓋文的胸口:“為什麽他總是被侯爵選中,我也想跟侯爵有親密接觸!”
蓋文見鹿鳴澤眼神發直同手同腳地走上講臺,感慨道:“你之蜜糖,瑞恩的砒霜,他還不樂意上去呢。”
“他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第一個示範是水刑,由于講臺離學員們站的地方比較遠,他們低聲交談時下面的學員也聽不到。奧斯頓把鹿鳴澤的手腕扣在一個白色的轉盤上,鹿鳴澤看着他忍不住小聲問:“我最近沒得罪你吧。”
奧斯背對着學員給他系腰扣:“沒有,你很好。”
“那你還非要我上來!”
奧斯頓笑了笑,離得他很近:“誰讓你說學審偵沒前途,你在否定我的事業,我很挫敗的。”
“我那是随口……”
“而且,我也不想用別人做示範。”奧斯頓用輕緩的氣音解釋:“不是告訴過你麽,審偵授課在我眼裏擁有特殊的地位,這種需要親密接觸的示範,除了你我不想讓別人勝任。”
“放屁!你以前沒有用過別的人做你的授課示範?!”
奧斯頓微笑道:“這是第一次用,你是第一個。”
鹿鳴澤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還得謝謝他咯?!
奧斯頓轉身朝向底下的學員們:“水刑,是通過窒息和受審人員對水的恐懼而産生的刑罰,如果受審人員對水有特殊感情,就會産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一邊說一邊把轉盤輕輕往下轉,鹿鳴澤由直立地站着,慢慢變成頭朝下,轉盤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水池,鹿鳴澤只能看着那些水離自己越來越近。在水面淹沒他的前一刻,轉盤突然停了,鹿鳴澤下意識看向奧斯頓,對方低頭看着他問道:“士兵,你會游泳嗎?”
鹿鳴澤瞪着他許久,咬牙道:“會。”
“注意了。”
冰冷的水慢慢從頭頂淹沒,鹿鳴澤深吸一口氣,下意識閉上眼。他本來不怕水的,但是頭朝下被放進水裏又不一樣,會莫名産生一種奇怪的恐懼感。
奧斯頓并沒有對他手下留情,他解說因為鹿鳴澤學習過游泳,也許會閉氣的技法,所以要比普通人延長一點時間。
“教……教官,時間有點長,瑞恩都不動了!把他拉上來吧!”
鹿鳴澤隔着水聽到蓋文的聲音,他吐出一個空氣泡泡,在心裏默默給蓋文的好感度+1。
“會水的人怎麽可能這麽短時間就撐不住了,不必着急。瑞恩手上有監測腕帶,不會發生危險,下面我要教大家如何在沒有監測腕帶的情況下,觀察受審人是否達到忍受極限。”
鹿鳴澤聽到他這樣說,又吐出一個泡泡,然後在水下用力掙紮起來,激起了巨大的水花,這種掙紮持續了大約三十秒,在場越來越多的學員感到害怕和擔憂。
“教官!他,他好像不行了!”
奧斯頓看了鹿鳴澤一眼,淡定地搖搖頭:“還不到時候。”
窒息感終于蔓上來,鹿鳴澤不再掙紮,而是放慢掙紮速度,看上去就像被淹死了一樣,他的腕帶發出警報紅光,這時已經沒有人說話,都緊張地看着奧斯頓,他卻只盯着鹿鳴澤,對他手上的腕表視而不見。
鹿鳴澤心裏不停地罵奧斯頓,他在水底下也越來越難受,終于再次開始掙紮,這次掙紮總算不像上兩次那麽假了,水花不規則,水下還偶爾傳來模糊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罵人。
在場的學員已經坐不住了,他們仿佛真切地體會到了鹿鳴澤在水底下的絕望和痛苦,甚至有人握住了自己的脖子,不由自主加重呼吸。奧斯頓卻非常沉得住氣,他在等一個時機,這樣僵持一會兒,終于,在鹿鳴澤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了一下,奧斯頓猛地将轉盤轉過一個弧度,把鹿鳴澤從水裏拉出來。
後者一出水面就狠狠吸一口氣:“我日!變态!你要憋死我?!”
他上半身的制服都濕透了,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制服緊緊貼在皮膚上,卻露出一截腹肌發達的腰腹,一顆汗水順着腰慢慢流下來。鹿鳴澤大口喘息着,胸口因為缺氧急促起伏。不過這樣的景色可能只有離鹿鳴澤距離很近的奧斯頓看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是——瑞恩罵了教官。
奧斯頓眯起眼睛,伸手輕輕提住鹿鳴澤的衣擺,把他的身體遮起來。他不緊不慢地說:“會罵人也是正常反應,有的受審人甚至會惱羞成怒往審訊者身上 吐口水。但是這也是一項‘成功’的指标,說明你對他做的事情,已經成功令對方生氣。”
鹿鳴澤心想他當然生氣,他可沒忘了奧斯頓寝室裏那個小妖精,現在居然敢對他下這麽狠的手……等等,難道對方目的就是這個,把他折騰廢了好去找那個人?
……不能深想,細思恐極。
奧斯頓轉動轉盤,把鹿鳴澤徹底從水中拉出來,後者終于舒服了,大口呼吸着空氣。
奧斯頓用毛巾給他稍微印幾下水漬,笑着問:“瑞恩,感覺怎麽樣。”
鹿鳴澤幾乎想翻白眼:“不好過!”
“那你還耍小聰明,假裝撐不住了。”
鹿鳴澤沒否認,臺下的學員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教官,您怎麽知道瑞恩一開始是裝的?”
奧斯頓笑道:“這便是施刑的關鍵,在水刑中,受審者很可能為了少吃苦頭裝作不支,但其實并沒有窒息,這個時候就需要審訊者觀察他們的身體反應做出判斷。當受審者的身體不由自主抽搐時,則說明,他們真的到達極限了。”
不知道鹿鳴澤有沒有在聽,他只垂着眼睛靠在轉盤上大口喘息着,頭發濕漉漉地搭在眼睛前面,整個人顯出一種淩虐的美感,甚至讓人想要去撫摸……
奧斯頓突然伸手用毛巾蓋住了鹿鳴澤的腦袋,用力擦了幾下,把他徹底擦幹淨——好像讓他來做自己的人體模特,并不是一個正确選擇。
鹿鳴澤被他擦得莫名其妙,想要掙脫開,奧斯頓卻按着他的腦袋往下壓了壓,示意鹿鳴澤不要妄動。
他還在繼續講課:“這種時候一般要繼續持續二十到三十秒鐘,才會達到人類的極限,但是有些危險,你們這種新手,不要貿然嘗試。”
衆人發出一陣惋惜的嘆聲。
鹿鳴澤被毛巾蓋着腦袋,看不到外面什麽情形,他聽到奧斯頓含笑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你們要時刻記住,審偵是一門要求細致的學科,如同繪畫或者刺繡,刑具是審訊人的繡針,受審者的精神則是繡布,摧毀受審者的精神不是目的,如何控制繡針,在繡布上繡出它本該有的風景,才是你們該學會的。”
“好了,先解散,休息五分鐘。”
鹿鳴澤還沒反應過來,随即感覺到奧斯頓的手搭在他手腕上,幫他解開扣子,對方在他耳邊用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阿澤,可以确定……我非常想在你身上施針。”
鹿鳴澤一把抓下頭頂的毛巾,咬牙切齒道:“彼此彼此,等老子學會了,一定在你身上繡幅清明上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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