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我接受賄賂

五分鐘後,奧斯将衆位學員集合起來,他微笑着詢問衆人,是否記住了自己剛剛講到的要領,衆人皆點頭。

“那麽我們繼續下一項。”

奧斯頓拿起架子上的皮鞭看了鹿鳴澤一眼,後者站在學員們中間,接住他的眼神,微微挑起唇角。鹿鳴澤此時已經換上了幹淨的制服,除了臉色稍微有些紅,已經看不出他剛剛被倒立過的跡象。奧斯頓也對他笑了笑,然後移開視線——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剛剛那個景象在衆人面前再發生一次。

他這次只講解了皮鞭怎麽抽會比較容易抽中對方要害,而不抽到自己,還有人體的哪個部位會比較疼。

奧斯頓用這種方式一連講解了幾個刑具的使用方法,但是即便幾次對上史蒂文躍躍欲試的視線,奧斯頓也沒有再在純人為操作的刑罰上要求誰來幫助他進行教學。鹿鳴澤與奧斯頓之間仿佛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兩個人都在跟對方較勁,暗湧微瀾,期待對方先忍不住向自己妥協。

——比起我,你自己要先受不了了吧。

奧斯頓從鹿鳴澤的微笑中讀出這樣的消息,他在隐晦又大膽地挑釁自己——在所有的學生面前。

他捏住自己的領帶結的位置輕輕扯松一點,背過身将手裏的鞭子擱在架子上,誰都沒有發現。

不過這間教室中除了一些需要純人工操作的刑具,還有一些半自動刑具,在這些地方奧斯頓就不太客氣了,他會讓學員進行集體體驗,比如噪音、炫光,或者急速失重等,蓋文從失重儀上下來的時候,扶着鹿鳴澤的肩膀說:“我覺得我像懷孕了。”

“……”

“諸君。”

奧斯頓面帶微笑,看着講臺下面東倒西歪的學員:“你們已經切身體會了部分刑具的作用,接下來,我們玩一個巡警和特工的游戲。”

鹿鳴澤聞言擡起頭,意思很明顯——這家夥又想搞什麽鬼?

奧斯頓繼續說:“你們所有人的腕帶上已經被發送了一句密語,看過之後,這條密語便會銷毀。所以,這條密語只有你們自己知道。每兩個人自由組隊,一人扮演巡警,一人扮演特工。組隊的兩個人輪流扮演特工角色,巡警的任務是問出特工得到的密語。你們可以使用任何方法,但是不能傷害彼此的身體,腕帶已經被調到最低測域值,令特工腕帶發出紅色警報的巡警将被視為行動失敗,而熬不住刑罰透露了自己密語的特工,也将被視為行動失敗。”

奧斯頓說完,用手輕輕捂住嘴唇沉思片刻:“失敗的懲罰我還沒想好,但是勝利者,能夠得到本門課程在期末考中的加分。對了,我的課在期末沒有考試,成績都是累積課堂加分,所以希望大家認真對待。”

臺下的學員頓時嘩然——他們沒想到奧斯頓的課堂節奏這麽快,剛教完就直接考試可還行?至少給個機會讓他們練習練習啊。

奧斯頓才不管他們想什麽,問道:“明白規則了嗎?”

史蒂文突然舉起手:“報告教官!”

奧斯頓點點頭示意他發言。

“如果最後巡警沒讓警報想起,也沒問出問題呢?”

奧斯頓笑道:“你是擔心有人作弊?”

史蒂文用力點點頭。

奧斯頓說:“這個不必擔心,你們考試的全過程有錄像,我會根據錄像判定是否得分,并根據諸君的表現酌情加減分數。時間期限是到我們離開這個地方為止,每個巡警只允許占用一半的時間,時間過半後有提示音提醒大家角色互換。為了保證審訊的連貫性,機器管家會統一提供食物,可以選擇吃或者不吃,晚上睡覺大家一定要睡在一起,不過也可以選擇睡或者不睡。”

他笑着,鹿鳴澤卻從他最後幾句話中聽出一絲陰謀的味道。

奧斯頓身後的大門緩緩向兩邊滑開,出現了幾條通道,每個通道向內延伸,都有幾間一模一樣的房間。

奧斯頓指着通道入口說:“這些房間中都有一整套審訊設施,可容諸君挑選。那麽現在開始,自由組隊。”

鹿鳴澤顧不上其他,吸取上次教訓,他一把抓住了史蒂文的胳膊——這次一定不要落單!蓋文一看自己被剩出來,頓時抽了抽嘴角:“瑞恩!你不要跟我搶。”

鹿鳴澤充滿殺氣地瞪他一眼:“滾蛋!”還想不想泡他妹了?!

蓋文顯然聽得懂鹿鳴澤的潛臺詞,遲疑着松開史蒂文的手,只是被當成道具搶的史蒂文突然覺得自己多出很多存在感,一副拿他們兩個沒辦法的模樣:“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受歡迎,不要搶啦……”

“瑞恩,請你上來。”

——然而鹿鳴澤并沒有得逞,奧斯頓當然不會放任他去跟別人組隊,他還有正當的理由。

鹿鳴澤微微向上翻着眼看向奧斯頓,嘴角帶一絲嘲諷的笑容:“教官,我已經組隊了。”

奧斯頓笑着看了落單的蓋文一眼,後者急忙擺擺手:“不是我!”

奧斯頓說:“你剛剛幫助我教大家示範了水刑,我必須給你做心理指導,以免你産生陰影。之後的訓練我會幫你完成,快點跟我來。”

鹿鳴澤用力搖頭:“我不用!我心理沒那麽脆弱。”

奧斯頓微笑看着他:“某些心理上的創傷總是發生在主人不注意的時候,作為你的教官,我必須對你負責。”

他朝鹿鳴澤伸出手:“上來,士兵。”

鹿鳴澤聽他叫“士兵”,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奧斯頓現在既是上級又是教官,他必須服從命令。

他看都沒看奧斯頓朝他伸出的手,直接走向奧斯頓身後的通道,但是他沒走幾步就被抓了回來,奧斯松開手,自己走向一個房間:“是這邊。”

鹿鳴澤進屋後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壓着轉椅轉了一圈,停在跟奧斯面對面的方向。他往四周掃視一圈,問道:“這間也有監控?”

奧斯頓将領帶扯開扔在一旁,坐到鹿鳴澤對面:“有,不過還沒打開。”

鹿鳴澤的視線在他頸間上下掃視幾個來回,勾了勾唇角:“你拉我進來,不是單純要做那個巡警和特工的測試吧?到底有什麽話,直說。”

奧斯頓被他的眼神撩撥,忍不住拉着椅子靠近鹿鳴澤一些,他伸手想捏他的下巴,被鹿鳴澤扭頭躲過,然後往椅子裏一歪,望着他:“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

奧斯頓笑了笑:“生氣了?”

鹿鳴澤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支鋼筆在指尖把玩:“你說的我好像氣做的一樣,說正事,那天在你宿舍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計劃?”

奧斯頓攤開手:“什麽都瞞不住你。”

“那是因為你沒想瞞着我。”相處這麽久,鹿鳴澤早就對奧斯頓的實力和自己的實力有比較精準的估算,對方不可能真的在他面前洩露機密。

“阿澤,你太高估我。”

他說完将聲音壓低,用氣音悄聲說道:“之前你打電話過來我們正在開一個秘密會議,接電話的那位是自由公會的一個朋友。你記得我說過離開主星時,跟我的部下失聯了嗎?”

鹿鳴澤遲疑着點一下頭:“你在媒體面前也講過,你的部下不是都犧牲了嗎?”

“當時我離開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并非單純在與宇宙海盜戰鬥的過程中隕落,而是與我失聯,到現在都不知生死。不過前一段時間,有人得到了與他們相關的消息,自由公會那邊派人跟我聯系,我必須将他們找出來。”

鹿鳴澤皺起眉頭:“什麽叫與他們相關的消息?”

奧斯頓深深吸一口氣,他輕輕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看起來非常苦惱:“我的下屬中有一人是一名小貴族,前幾天,一家小型的地下拍賣行出現了一枚帶有這名貴族家族徽章的戒指。自由公會中的人恰好在拍賣行遇見了,認出是這名下屬的東西,拿來向我求證。自從回到主星後,我就一直在打探他們的消息,但是毫無頭緒,這算終于得到了一點有用的線索。”

鹿鳴澤想起那天他打電話過去,奧斯頓非常開心,想必是為了這件事。他想着想着又疑惑地端詳奧斯頓——這個人,是一個這麽關心下屬生死的人嗎?

鹿鳴澤分明記得他看之前他對那些下屬——包括洛伊——的态度,他看上去不太關心他們的生死。

鹿鳴澤攤攤手:“那你要怎麽做?去救人?話說,自由公會的人怎麽會知道那個貴族的家徽,還能認出戒指持有者的身份?”

奧斯頓理所當然地說:“我手下中兩千多人都是自由公會的成員,也只有這兩千多人才是我敢放心用的親信。他們的隕落,可以說是幾乎廢掉我一只手臂,我必須把他們救出來。”

鹿鳴澤點點頭:“有什麽線索?”

奧斯頓笑道:“那枚戒指是從一名樊撒商人的手中拿來的,接下來兩個周,我會以征伐的名義去樊撒星上調查一番,運氣好的話,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鹿鳴澤愣了愣,原來他騰出兩個周的課就是為了去樊撒星出差?不過奧斯頓完全可以以征伐這種正當理由請假,為什麽非要搞什麽無間斷特訓……學校總不會不賣總統面子吧。

奧斯頓仿佛看透他的想法,解釋道:“你們的課程也不能耽誤,這樣不公平。”

他學着奧斯頓的樣子,靠近他壓低聲音:“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現在身邊都沒有能用的人。”

奧斯頓忍不住笑着把手壓在他頭頂揉幾下:“我會帶着洛伊,以征伐異星的名義,總統也會允許我撥軍隊。你在學校好好讀書。”

鹿鳴澤撇撇嘴——帶一個Omega單獨出去……他更不放心了好嗎。

他還想說點什麽,屁股底下的椅子卻突然轉不動了,鹿鳴澤的腰部自動出現一根束縛帶,将他綁在椅子上。鹿鳴澤驚訝地擡起頭,他的腳腕随即也被束縛住了。

奧斯頓放下手中的遙控器,面帶微笑地看着他:“時間差不多了,再不進行課程,就要被你白白拿走學分,我總要做點什麽才行。”

鹿鳴澤瞥了一眼電子鐘的時間,離“半數”時間僅剩十分鐘,要在剩下的這段時間裏,在奧斯頓手下挺過去,好像也不是太難。

鹿鳴澤挑着眉頭狂妄地問:“你确定?只剩十分鐘了。”

奧斯頓把外套脫下來扔在一邊,挽起一截白襯衫袖口:“五分鐘足夠了。”

“放馬過來,不過我要提醒你,不要假公濟私。”

鹿鳴澤朝他揚揚下巴:“給你瞅瞅什麽叫铮铮鐵骨。”

不就是刑訊嘛,他們國家最不缺英雄先烈,他是他們的後人,繼承了他們的鐵血精神,敵人多少刑法都沒讓他們屈服,區區一個外星人……

“啊!!!”

鹿鳴澤腦內活動還沒結束,就被脊椎上竄的巨大疼痛奪走注意力,他驚訝地看着身下的椅子:“這個東西怎麽會放電?!”

奧斯頓望着他時,眼神變得深不可測:“這是特制的。”

“但是你剛剛講課內容裏面沒有說過電擊!”

“但是我說可以用任何方法。”

鹿鳴澤憤怒地看着他,他想站起來,但是身體四肢被完全綁在椅子上,無法站立。鹿鳴澤用力掙了幾下,後腰又爬上一股電流,但是這次并不是疼痛的感覺——很微妙。

奧斯頓把手裏的遙控扔在一邊,手掌輕輕撫上他的腰,電流也爬上了他的手指,奧斯頓微笑道輕聲道:“這個電量,應該不會痛吧。”

鹿鳴澤盯着他:“你松手!這是假公濟私!”

奧斯頓輕笑道:“我馬上就要離開了,最後這點時間當然不會浪費在授課上。”

鹿鳴澤下意識往後仰開頭,嘲諷地說道:“教官,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以前審訊犯人的時候也到一半就硬了?不覺得丢人嗎。”

奧斯頓幹脆低下頭吻住鹿鳴澤的嘴唇,将他的污言穢語堵回去,他一只手順着他的衣擺撫進去:“審訊犯人當然不會,但是審訊你……就說不準了。”

鹿鳴澤在他嘴唇上用力咬一口:“變态!”

奧斯頓幹脆将他拉進自己懷裏,他舔掉唇上的血嘆口氣:“阿澤,別再罵我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

“不過為了不假公濟私,我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你是特工,我是巡警。所以……”

他解開鹿鳴澤的制服扣子,微笑着用額頭抵住他的前額:“快點告訴我,你得到的密語是什麽?”

這像要面子的樣兒?!整個一流氓教師。

鹿鳴澤被細微的電流彈撥着皮膚,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産生感覺了。

“你他媽做夢……唔。”

——就是這種眼神,令人欲罷不能的眼神。

“告訴我,你的密語……”

和諧爬過。

“滋——”

一陣刺耳的提示音響起,鹿鳴澤滿頭大汗地從奧斯頓肩膀上擡起頭,他仰着脖子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嘆息一般說道:“我愛你。”

奧斯頓突然睜開眼,握着鹿鳴澤的肩膀将他推開,确認一般盯住他的眼睛。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在鹿鳴澤光裸的肩膀上親一下:“我也愛你。”

後者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感官雖然還被對方掌控,理智卻從身體裏掙脫出來,鹿鳴澤的手從束縛帶中解脫——時間到了,現在,角色互換。

他用力掙紮着壓在奧斯頓身上,垂目看着他:“我贏了。”

奧斯頓抱着他的腰疑惑地眯了眯眼睛,随即反應過來:“你剛剛說的是密語?”

“答對~”

鹿鳴澤氣喘籲籲地低下頭,用力親他一口:“但是可惜,時間到了。教官,你手段也不怎麽高明嘛。”

奧斯頓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在鹿鳴澤後腰上拍兩下,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現在呢?要繼續嗎?”

鹿鳴澤握着奧斯頓的手笑嘻嘻道:“當然,記得給我滿分。”

“不行,不能假公濟私,只有及格分。”

“怎麽才能給我滿分?”

奧斯頓抱着他翻個身,壓在地板上,他笑着說:“我接受賄賂。”

鹿鳴澤把額前汗濕的頭發撥到腦後,手指順着奧斯頓胸口處的白狼慢慢劃下:“……但是你貪得無厭。”

“是的,普通的賄賂無法滿足我,看你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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