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朵嬌花

李國國君站到李嬌的面前,看向她的眼神頭一次帶上了失望,擡起手臂指向沈柔,怒聲道:“你自己看看你把沈柔弄成什麽樣子了?孤怎麽會有你這樣霸道的女兒!你去給她道歉!”

燕寒時提步擋在了李嬌的面前,剛要說話,後衣角被她扯住,他低頭看一眼她倔強的神色,只得後退,仍不放心的站在她的身側。

李嬌打量着眼前的國君,見他滿臉的怒容,怕是聽不得自己的解釋了。心裏也存着一股氣,挺起後背直視着他,道:“我不要。”

“——你!”

李國國君狠剁了兩下腳,伸手指着李嬌說不出話來,一張臉被她氣的通紅。

這時,沈柔用帕子遮着半張臉,走到他的面前,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低低的哭了幾聲。

“國君不要與大公主置氣了,你們才是嫡親的父女,而妾不過是一個外人,萬萬不能因為妾傷了你們的和氣。”

李國國君心疼道:“你這是何話!你是孤的女人,與孤便是一家人,算是她的長輩,像她這般蠻橫無理的,孤只當沒有生過!”

“國君不要這樣說!”沈柔将手指抵在他的唇邊,目光怯怯的看向李嬌,繼而又勸道:“大公主.....大公主她也是為了妾好,這才給妾送了藥來,是妾不識擡舉才惹的公主生氣,國君要怪便怪妾好了!”

兩相比較,高下立見。

李國國君對李嬌已經失望透頂。

吩咐寺人将沈柔扶到旁邊去休息,他則怒瞪着李嬌,訓斥道:“你聽聽,就算是被你害的渾身起了紅疙瘩,她卻還在為你求情!可是你呢?你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肯說,孤怎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早知道有今日,當初生下你來的時候,孤真應該将你掐死!”

李嬌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明明是沈柔借着送藥之名,害的自己的阿娘卧床不起,她只不過是将沈柔做過的事情一一還給她,結果卻是被國君指着鼻子罵。

有幾次她都想要脫口而出,是沈柔暗地要害自己的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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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每看到國君維護沈柔的樣子,她又怕說出口,得到的還是讓自己失望的答案。

她努力将眼淚忍了下去,聲音帶上些沙啞:“阿爹只信她的一面之詞?為何不問問我為何要給她送藥?是她!是她先将藥送去給我阿娘,害的我阿娘如今還躺在榻上——”

未等李嬌說完,國君已經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內殿裏寂靜無聲。

不只李嬌,就連國君也被自己的動作驚到了,反應過來後,怒吼道:“做錯事情的是你!沈柔是多麽善良溫柔的一個人,別把自己犯的錯誤誣陷給別人!今日你必得給她道歉!”

李嬌往前一步,将自己的頭擡起,道:“國君盡管打我便是!今日只有沈柔給我阿娘道歉的份!”

國君被她逼的再次擡起手來,還未落下,已被燕寒時攥起。

他的力道大的很,猛然甩開,國君踉跄了一下才在寺人的扶持下站穩。

燕寒時彎腰,小心的看她臉側的紅腫,又見她的眼圈果然紅了,心裏一疼,狠瞪了國君眼:“國君慎言!”

護着李嬌的是北燕王,國君并不敢對着他發怒,只以為他是不明白狀況,小心解釋道:“北燕王方才在場也是看到了!她實在是欺人太甚,仗着孤的寵愛便無法無天了,沈側夫人被她弄成了那副模樣,孤瞧見了便覺得滲人,只不知她的心腸這麽狠毒!”

燕寒時打斷他的話:“眼前看的未必是真。方才大公主也說了,是這位先下藥害公主阿娘的,不然她一國公主,怎會做出如此行徑來?且我瞧着沈側夫人也不過是過敏,并無大礙,國君何至于如此着急!”

“怎會沒有大礙——”

“我瞧着沈側夫人活蹦亂跳的,哪裏像是有事的樣?既然她自己都說了公主是一片好心,國君身為大公主的阿爹,竟然不肯相信她,就連自己的正夫人是不是卧病在床都不知曉,實在不堪人父、不堪人夫!”

“孤、孤怎會?!”

李嬌的眼眶中已經聚集了一汪淚珠,正在裏面打着轉不肯落下去。

她深看了眼身側的燕寒時,男人的體型健壯,站在她的身側像一堵高牆,将自己遮擋的嚴實。再看向面前的國君時,心裏竟然沒有那麽難過了。

她擡袖,狠擦了下眼角滑落的淚珠。

“我出生時國君既然沒能将我掐死,那麽往後便再也不可能了!你既覺得沈柔善良溫柔,我卻覺她才是惡毒虛僞,你們二人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說完,便移步往燕寒時的身後躲去。

果然見國君一臉怒容卻發作不得的憋屈模樣,她心裏便一陣快意,随後指向沈柔與國君二人,嗤笑了聲——

“國君的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聾,有些事情但凡打聽一下便會明白。可你偏不,你什麽都懂,只是你的心早已經偏了,若是今日受害之人是我阿娘或是我,亦或是宮中任何一位娘娘公主,你也只會護着沈柔!也只有她才是你的心頭好,那麽往後便不要打着慈父仁君的名頭行事,讓人看了惡心!”

國君被她說的滿面通紅,想要将她拽倒身前狠狠教訓一番,可北燕王正站在她的身前。

他不知為何北燕王會如此護着她,可是到底也不敢惹怒了北燕王,只得将火氣往心裏壓。

醫工過來看了,但因為耽誤了不少的時間,沈柔的身上早已經遍布紅疹,只十天半月是養不過來的,若是一時不察,還很可能留下印記。

她心裏恨極了李嬌,竟想不到她竟能将自己豁出去,什麽都不顧了只為給尤氏那個蠢貨報仇,竟還如此好運,有北燕王護着!

可饒是心裏再氣再恨,在國君面前是萬萬不能表現出來的,她一向都是善良嬌弱的模樣。

“國君不要氣着自己的身子,大公主到底還是個小孩子脾氣,您不要把她說的話當真了。”用帕子擦了下眼淚:“妾、妾只當今日這事沒有發生過,左右醫工說了,養上幾月就能好了,只要國君不嫌棄妾便是。”

國君忽然問道:“你、你當真給尤氏下了藥?”

沈柔一驚,随即低頭小聲哭了起來,國君見狀,連忙将心裏的猜忌抛去,俯身低哄道:“別哭呀,孤并不是要訓斥你......”

“妾只是為了姐姐的身體好,藥是讓醫工開的,妾怎會知道對姐姐的身體不好?若是早知道會有今日,妾定會好好的檢查,姐姐因為妾病了,妾這心裏也不好受啊。”

國君告饒:“是孤不好,是孤冤枉了你,莫要生孤的氣。”

沈柔:“大王肯相信妾,妾便滿足了。只是,咱們都與琉璃說了要将她送去北燕的,結果今日,大公主卻.....若是讓琉璃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聽到李嬌的名諱,國君的臉色立馬沉了下去:“誰去北燕孤說了算!你且瞧着今日她仗着北燕王的勢,是如何頂撞孤的,當真是不知禮數!若是讓她去了北燕,豈不是爬到孤的頭上來了?琉璃是個性格溫和恭順的,讓她多與北燕王接觸,他便能發現琉璃的好處了!明日便禁了李嬌的足,讓她在宮中好好反省下今日的錯處!”

沈柔掩下嘴角的笑意,聲音哀戚:“大王就不怕惹了大公主傷心嗎?”

“孤這是為了她好!待北燕王離開,便将她送去西姜,此時不磨一磨她的性子,待她到了西姜王的後宮,若是再如今日這般嚣張跋扈,惹怒了西姜王,任她是公主身份也救不了她!”

在國君的心中,李嬌既然忤逆了自己,便是留不得的了。

正巧幾日前沈柔提議将她送去西姜和親,正合了他的心意。

既能讨好了西姜王,又不必日日在宮中看着她惹的自己厭煩。

且北燕是必定不能讓她去的了,瞧着今日這情形,北燕王對她頗是愛護,只怕時日已久,二人情愫深濃,更助長了李嬌的火焰。

只能趁現在将她禁閉宮中,再讓琉璃入了北燕王的眼。

——男人,本來就是喜新厭舊,不出幾日他定會将李嬌抛諸腦後。

李嬌今日既然敢帶着兵士去将沈柔的宮殿圍起來,便沒有想着能夠全須全尾的回來。

雖然臉上挨了一巴掌,可比她先前想的要好太多了。

國君本來就偏心沈柔,她今日前去也只是為了給自己出一口惡氣,更是要沈柔知道她阿娘不是什麽人都敢碰的,即使會遭到國君的處罰,但她的身份擺在那裏,舅舅們又各個出息,他必定是不敢罰得太狠的。

可沒想到,燕寒時竟然也跟着去了,還不分緣由的護着自己,她心裏也确實深受感動。

只是再如何感動,如今夜已深,男人卻跟在自己的身後進了內殿,也确實不妥,但是也不好開口趕人,只能當做沒有看見。

映月将漆紅盒子打開,擰開鑲嵌寶玉的盒蓋,食指沾一點藥膏輕抹在她紅腫的右臉上。

李嬌還未喊疼,她倒是掉下眼淚來了:“國君怎麽能下如此狠手,您到底是她的女兒啊!也太狠心了!”

李嬌将盒子拿到自己的手裏,偏頭躲開,想要笑一笑,卻扯得右臉疼,只得将臉板起來:“你将銅鏡拿過來,我自己抹,哭的我頭疼,你只一邊哭去別在我跟前。”

藥膏盒還未在手裏焐熱,便被燕寒時拿去。他上前擠開一旁的映月,啞聲道:“我來。”

——————晉江文學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沒腦子想了

燕崽:那直接安排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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