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十二朵霸王花
燕寒時本就皮糙肉厚, 就算李嬌下了大力氣,他也不會覺得疼。
反倒是向前,更加靠近女人, 任她扯着臉上的軟肉,見她因為自己的靠近而面露慌亂,他忽的笑了出來。
胸口最後一團郁氣也消散了。
“好,我聽公主的。”
自疫病過後,平陽城中的百姓對燕寒時的态度轉變, 再不是提都不敢提、生怕無端被斬殺, 而是人人稱贊。
這其中, 李嬌有很大的功勞。
燕寒時在上位之初, 燕國便盡是關于他的傳聞,加之人人信奉巫神,對大巫的占蔔更是深信不疑,但凡燕國有事, 便總能聯想到燕寒時的身上。
可是現下卻有所不同,李嬌将宮中由大巫親手懸挂的銅鈴扯下,燕國不但沒有遭難, 反倒是疫病消退。
而他們心中殘暴狠戾的大王, 竟派人四處分發藥湯。
更甚者, 離宮幾日,遍訪了城外的村落。
“咱們這些人窮了一輩子了,從各國輾轉來到燕國, 從沒想過能擁有自己的土地。可大王來此,詢問了幾句,隔天便有兵士前來!要分給咱們地呢!”
“大王真是好大王啊!不僅給咱們藥喝,盡還将地分給咱們!以前倒是我眼瞎了, 盡還想着離開燕國,去別處謀生,現在想來,哪裏都不如燕國好!”
“是啊,有了地,往後就再也不愁餓肚子了!”
-
城西,黑虎營。
李嬌盤坐在浴桶中,雙手交疊覆在桶沿上,下巴抵着,正閉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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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氤氲,将女人的容顏朦胧,水珠從她的額上滑落,滴在漂滿花瓣的水中,震起微弱的漣漪。
“映月,水不熱了。”
不過幾息,映月推門而入,将熱水加入浴桶中,又從旁端起圓盤,又撒入了些花瓣。
嫣紅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有些貼在了女人的身上。
她的皮膚光滑又白皙,與水中的花瓣相稱,勾人心魂。
映月呆愣一會兒,連忙将目光移開。
“公主,武大人讓奴告訴您,大王明日便回營中。”
李嬌擡眼,“他什麽時候回來,告訴我做甚?”她将雙臂收回水中,撩着水花。
映月悄悄吐舌,又笑道:“那日公主與大王說,該趁着現在去關心下百姓,奴還瞧着大王滿臉不情願,結果第二日大王便依您所言去了,現在外面全是誇贊大王的!”
她一笑,“還有人說,公主您那一扯,扯的對極了!”
李嬌輕哼了一聲,“自然是對的,”旋即又朝映月撩了下水花,“你老提他做甚?”
“奴還不是瞧見公主這幾日心不在焉的,這才......啊,奴不敢了,奴不提大王便是,公主莫要撩水了......”
“不提便好。”
李嬌收手,不由得想起那日将營中的兵士都懲賞了一番後,男人竟然纏着她要獎勵。
李嬌曾對他說過,要獎賞分明,不能只懲罰了叛徒,也要去獎勵那些好的,這樣才能讓人更加有積極性。
沒成想,他倒是記住了這句話。
晚間竟跟在她的身後,與她一同去了屋中。非要說些他今日聽公主的話,但凡是她所言都記在了心中,如他這般乖巧的,公主理應獎勵才是!
李嬌自然不答應,可她忽略了男人的無賴程度,竟賴在她的屋中不走,甚至當着她的面便要沐浴更衣......
她本就不是心軟之人,可是瞧見他那般模樣,一副她不答應他他就會傷心至死般,只得點了下頭,沒想到......
李嬌伸手,捂住臉頰,眼神放空了許久。
“公主,方才兵士們在比武,奴去看了幾眼,一時忘了時間,”桂香端着夥房剛做好的甜糕,放在了木桶的一側,笑嘻嘻的道:“還是熱乎的呢。”
“貪玩。”映月瞥她一眼,從架子上取過巾帕,将李嬌手上的水珠擦幹淨。
桂香忽然道:“哇,公主的胳膊上也有這個啊!”
映月瞪她一眼,“你輕聲些,莽莽撞撞的,吓着公主怎辦?”
“唔,奴知錯了。”
李嬌卻被桂香方才所言驚住,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忙問道:“你說什麽?我胳膊上這胎記,你還在何處見過?”
她的雙手扶在浴桶上,左臂的內側,一個暗紅色的類似于花瓣的小小胎記正在上面。
旁邊還沾着一朵顏色更加豔麗的花瓣,讓人忽視不得。
從李國到燕國,路途遙遠,小舅舅的信件也要幾月才能送達。
但她每每見到立冬,心中便有種親切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快要沖出,讓她幾次都控住不住,想要好生的詢問上幾句,他的父母到底是誰,曾在何處,他又為何來此處......
這次她來營地,本想着見他幾面。可卻聽聞他大病初愈,正在養病,便不好去叨擾。
只想着再等上幾日,她定要去問問他,可還願意跟着自己回宮去。
她心中本來就存了疑,是以一聽到桂香的話,便自然往他身上想去。
“是一個小兵,方才大家在比武,都打着赤膊,奴一眼就瞧見了那胎記,跟朵小花似的,就跟公主這一模一樣,漂亮極了,”桂香頓了下,又道,“那正是個漢人少年呢,長的也是好看極了,功夫也是極好,向将軍都快打不過他了!”
-
“公主!”
立冬本在臺上比武,他的身子已經大好了,正是手癢的時候,便與兄弟們較量一場。
忽然瞧見公主也來了,手下不穩便被摔倒在地上,他也不惱,拍拍身子披上外衣便跑了過去。
雙眼亮亮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喚李嬌的聲音有多歡快。
“你......”
李嬌無言了許久,只覺得喉嚨裏堵了東西,怎麽也吐不出來。
她在臺下站了許久,自然也看清了少年胳膊上的胎記,果然與自己的事一模一樣,甚至都不用再想了,初見時心中那股親切,還有兩人相似的容貌,甚至就連胎記都是一樣的,這世上,哪裏會有這麽多巧合?
“我身體好了!”立冬摸了摸頭,被李嬌的目光盯得有些害羞,便低下頭去,小聲道:“我如今已不是夥房的小兵了,昨日已正式入了向将軍的麾下,往後便能跟着大家去戰場打仗了!”
“公主與我說的話,我都記在心中,多謝公主!”
他忽然半跪在地上,對李嬌行了一禮。少年雙手抱拳,擡頭,目光燦若星辰。
李嬌卻覺得心中酸澀,只是道:“上戰場,你不怕嗎?”
“自然不會!我是男人了!”
立冬大呼了一聲,忽又停頓住,擡頭小心的看了李嬌一眼,低聲道:“還是有一點點怕的,不過就只有一點點,我是男人了,就該上戰場,保護燕國百姓!”
李嬌笑了一下,将腰間的糖袋解下,遞到了立冬的手中,“如此,若是怕了,就來找我,我身邊正缺個侍衛呢。”
立冬重重的點頭,“謝公主!”
李嬌深看了立冬幾眼,又說了幾句便回了營帳。
雖已有幾分的确定,但是她并不知曉當年發生了什麽,尤夫人也只是提過幾句死去的孩子如何,便再也無話。
且立冬如今都已有十幾,又是從已被滅的齊國而來,當中的遭遇定不會很好。
初見便覺得這少年極合眼緣,現下又猜到他可能就是自己的阿弟,本是想着讓他跟在自己的身邊,也好照料。
可是聽他所言,他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追求,她便只能支持,也很慶幸,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他的眼中還有光亮,并沒有被曾經的苦難所磨滅。
李嬌嘆息一聲,吩咐映月道:“我記得這次來燕,将阿娘縫制的荷包也帶了來,你吩咐人去宮中拿了來。”
“要送給那少年?”
李嬌點點頭,“除了送些東西外,我也不知該做些什麽了。”
屋內只餘下映月與李嬌二人,且映月自小便跟在李嬌身邊,自然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麽,試探問道:“公主,您為何不将他帶在身邊呢?這樣,也好有個照應,對他豈不是更好。”
李嬌搖搖頭,“何必強逼他呢。”她上塌躺好,道:“你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是。”映月掩門而出。
翌日晨間,燕寒時騎馬而來。
這幾日他雖在外,可閑時總是想起公主。
那日他實在是情不自禁,這才親了上去,雖只是臉側,但讓他開心了許久,本想着就算公主打罵他亦心甘情願,可未曾想到,李嬌連看都未看他,便鑽進褥中再不說話。
他只記得當晚他在榻邊一直賠罪,過了許久,女人才将腦袋從褥中露出。
應是悶極了,加之屋中本就熱,額上都沁出來汗珠,那本就讓他移不開眼的紅唇稍稍張開,輕喘了幾息,這才惱怒道:“你出去。”
他當時眼睛都忘了眨,許是因為目光太過熾熱,将女人立時惹怒了,塌上的枕頭扔了過來,他并不敢閃身,任它砸在身上,過後只是賠笑道:“公主莫要生氣,我、我一時忍不住這才......”
“你閉嘴,不要再說了。”李嬌将雙耳捂住,瞪眼看他。
燕寒時只好道:“好好好,我不再說了,公主若是不舒服,或者心中有氣,盡可以來打我一頓,我抗打的!”
李嬌本是滿臉怒容,聽他所言,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眉眼彎彎,聲音亦是清脆。
讓他記了許久,且那日觀李嬌的神色,瞧着倒不像是生氣,反倒是......惱羞成怒?
燕寒時下馬,便朝着李嬌的住處大步而去,還未走近,便聽見一男人的笑聲從裏傳出。
他心中咯噔一聲,臉色已經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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