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石門景
這是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比他這個快一米九的人還要高出半個身子,他把手攤開,才夠石門的一邊寬。他湊近看,石門上雕刻的畫更加清晰了。
左邊石門上,雕刻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居高臨下的站在高臺上,頭戴一頂類似于電視劇裏官老爺戴的帽子,神氣十足。向之南猜測,這個男人應該是地府的主宰閻王。
右邊的石門上,畫分為三個部分。上部分雕刻着一個佝偻着背的老婆婆,婆婆身後有一座橋;石門的中間雕刻着很多人,一小部分人手裏拿着木棍;而下部分,則雕刻着一口大鍋,大鍋周圍站着幾個沒穿衣服的人,而大鍋不遠處,站着的人多了些。
他看不懂右邊石門上雕刻的畫,想要伸手去觸碰。可才剛剛擡手,就聽見身後一聲驚呼——
“向之南,你要幹嘛?”
他回頭,蔣岳桐抱着一床被子,正一臉驚恐的看着他。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已經一把扔掉了被子,跑向了他。等跑到他面前,她急忙打掉他伸出來的手,“向之南,你要推門嗎?你要是把這門推開了,可就必須得去地府了,就再也見不到徐一懷了。”
他說:“我沒有想着要推門,我只是見着石門上的壁畫雕刻的挺好看的,所以想擡手去摸。你知道這上面的畫,到底是什麽意思嗎?”
蔣岳桐擡頭,将目光放在石門山的壁畫上。
看了半天,她才看出,這雕刻的畫說的就是地府的場景。她擡手,認真為他解釋道:“這左邊石門上雕刻的人,你應該猜得到吧?”
“嗯,我猜,這個人應該是閻王。”
“對,你猜得沒錯。那我現在就給你講右邊石門上的東西。這右邊石門上的畫,分三部分。最上邊的人,是孟婆,你瞧,她還在煮孟婆湯。她的身後,就是奈何橋。喝了孟婆湯,走過奈何橋,你就重新投胎了。”
“真的有孟婆?”向之南不敢相信。
“那是自然。你現在都變成鬼了,還有什麽不能相信?再說了,等你去和孟婆湯的那天,你也就會親眼看見她了。”
“是嗎,那我那天可就真得好好的看一看孟婆了。你知道她多大了嗎?”
“我不知道,我又沒問過她多大。再說了,這問別人年齡多沒有禮貌啊。”
向之南點點頭,“那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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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岳桐指着石門的中間,“我現在給你講這第二部 分。這裏,看到沒有,這裏有很多人。這些手裏拿着木棒的,就是地府看管人,他們負責看管進入地府的鬼并負責他們的投胎事宜。”
“地府看管人?我記得,那天領我過來的聶元生是地府引路人。”
“嗯,在地府工作的,除了孟婆,就只有地府看管人和地府引路人了。地府看管人只負責看管和投胎的工作,地府引路人只負責領陽世間的鬼魂來地府。”
向之南擡手,食指指着她:“你不是嗎?”
“我這情況比較特殊。無人齋地處陰陽交界,雖然歸閻王管,但是我主要的工作區域就只在這裏,不完全是在地府。”
向之南微微颔首,“那照這樣講,閻王也管不了你太多吧?你看看你,都會空手點蠟燭。這功夫多厲害啊。”
蔣岳桐看着向之南,愣住了。
他好像說的有點道理哎。
“但是,”蔣岳桐說,“我也是鬼啊,鬼都歸閻王管。所以,閻王還是能完全掌控我的。我要是不聽話,會狠慘的。”
“有多慘?”
“你瞧見這畫上的這口鍋了嗎?”蔣岳桐彎腰,半蹲着用食指指着右邊石門的下部分,“就是這口鍋。”
“這鍋有什麽問題嗎?”
“這鍋啊,就是用來懲罰那些不聽話的鬼的。只要你不聽話,你就會被扔進這口鍋裏。而且,我告訴你,這鍋裏全是油,你一進去,就會掉一層皮。這口鍋底下的火是地獄之火,地獄之火生生不息,所以這口鍋裏的油永遠都是沸騰的。”
說罷,她渾身抖了一下,站起身來,臉上的神情挺奇怪,又害怕,又惡心。
向之南低頭,勾唇挑眉,“真有這麽可怕?你看看你,說着說着,渾身都抖起來了。說,你是不是被扔進去過?”
“怎麽可能呢?!我這麽聽話,怎麽會被扔進去?”
“也是?你一看,就是個慫包。”
“你……”
蔣岳桐擡手,本來想指着向之南,可她又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擡起的手又放下了。
她的确挺慫的。
向之南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盯着石門上的壁畫若有所思,“蔣岳桐啊,我看了半天,這幅圖啊,好像就是閻王站在這山頂上,你們的一切都在他眼裏。他就像是這地府的王一般。”
“可不是嘛。”蔣岳桐長嘆一聲。
“哎,閻王長啥樣?”
“挺胖的。”
“還有呢?”
“嗯……還有……他這個人啊,喜怒無常,特別喜歡聽別人說他的恭維話,就是拍馬屁。”
向之南打了個響指,“領導都愛這樣。我們陽世間的領導,都挺喜歡聽別人拍馬屁的。”
“真的啊?”
“嗯。”向之南點點頭,
“看來,所有地方的領導都一樣。”蔣岳桐聳聳肩,很有共識的看着向之南點點頭。
“那,地府真有黑白……”
“喵——”
“喵——”
突然的貓叫向之南閉嘴,他和蔣岳桐對視一眼後,迫不及待的沖向門口。
沒等蔣岳桐開口,他就已經拉開了門,滿懷期待的看着門口。
可惜——
門口除了一只貓,什麽也沒有。
蔣岳桐已經走上前,她看着他孤單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找什麽話來安慰他。她看得出來,向之南挺喜歡徐一懷的。他多麽希望,徐一懷能過來看他一眼。
但是,事實就是這麽殘酷。徐一懷并沒有過來。
難道,她的直覺是錯誤的?徐一懷不喜歡他?
“喵——”
朝暮站在門口,仰頭叫喚,似乎挺委屈的。它出去跑一趟也辛苦了,雖然沒有把人帶來,可總歸也受累了。
“朝暮,進來吧。”蔣岳桐擡手,呼喚朝暮進屋。
朝暮繞過還擋在門口的向之南,一躍而起,平穩的落在屋內。随着它的落腳,屋裏的紅蠟燭剛好燃盡,頃刻之間,黑暗吞噬了整個無人齋。
“喵——”
朝暮不安分的叫了叫,似乎是因為害怕。
蔣岳桐擡手,點燃了四方桌旁的蠟燭。蠟燭點亮的那一瞬間,向之南回了頭。
他神情淡然,一身輕松,大步流星,走到她身邊。她害怕的後腿幾步,擡手示意他停下。
“你別在靠近了。”
“為什麽啊?”
“你這副樣子,一點都不真實。你不是挺期待徐一懷過來嗎?他現在沒來,你看上去倒還挺高興的,走路都生風。我怕你悲極生恨,動手打我。”
向之南笑了笑,“我可從來不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切,垃圾。”
蔣岳桐:“是嗎?”
“當然了。再說了,他人不來,我也不能怪你啊。你們家的貓還辛苦跑了一趟,我就更不能怪你了。是吧,朝暮?”他說完,叫了一聲躺在地上的朝暮。
朝暮興許是累了,沒有答他,兀自躺在地上,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沒有睡着。
“那,既然徐一懷沒有過來,你是選擇讓我帶你去地府,還是繼續在我這裏待,等第二個子時到來,讓朝暮去叫他。”
蔣岳桐給了他兩個選擇。她希望,他可以選擇第一個。
向之南沉默了許久,低頭玩弄手指,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她有些擔心,擔心他不會再堅持下去,但是她又不想讓他再次失望,萬一明天徐一懷還是不過來呢?
她張開嘴,想勸說他,卻又閉上。
還是讓他自己來選擇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向之南:我自己來選擇,雨女無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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