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二節晚自習的下課鈴聲準時響起

裏還汪着水汽,小眉頭輕皺着。

他晚上本來就睡不好,現在中午好容易睡得正香,就被人就這麽吵醒了,小脾氣也忍不住上來了。

這房子裏他最煩周源家長,嗓門又大,又從來不顧及別人是不是在休息。

趙帥更是打着呵氣,穿鞋下床,把門開了道小縫往外看了會兒,無語的關上了門。

“這都什麽人家啊?”他沒好氣的坐回床上,跟夏姚抱怨,“周源他媽又來了,和他屋裏的高小偉正吵着呢,我看準因為他媽。”

“她怎麽又來啊......”

夏姚煩躁的拿被子一裹頭,趙帥在下鋪無奈的嘆了口氣。

要說周源不讨人喜歡,那他媽絕對是更不讨人喜歡。

平時一來給兒子送飯就挨個屋裏打聽誰上次考了多少分,排第幾啊?平時去哪兒上輔導班啊之類。夏姚趙帥這樣學習比周源好的,自然得不着她的好臉色,次次說話陰陽怪氣。

大夥都特別不喜歡她。

要是趕上夏姚他們沒休息,做個習題啥的,她更是來勁了,非要湊過去翻開看看是什麽題,就怕哪本練習冊是他兒子沒做到的。

這女人還有一個愛好就是訓兒子,尤其是這種考試結束之後,她絕對要揪着兒子的失誤連罵帶呲兒。

有時候夏姚他們想想,周源也挺可憐的。

外面吵的厲害,覺是睡不着了,倆人坐在床上,相對無言,幹脆掏出上午考的卷子對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越來越有懷念青春的節奏了,下章盡量抓緊讓徐老板出場。

話說周源他媽就是我當年上學的一個同學家長真實寫照,你們有碰到過這樣的家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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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疑

“周源他媽真夠過分的,人家高小偉都說讓他們小點聲小點聲,他還得睡覺呢,他媽倒好,越說聲越大,誠心不讓人休息。”

下午的時候,沒等他們問,房間緊挨着周源他們那間的陳佳佳就把事情的原委全跟他們講了,連帶着周圍的鄰座同學全跟着湊過來聽。

這姑娘哪兒都好,就是嘴快話多,總愛傳播點小道消息。

事情的原委也簡單,周源上午的英語作文沒寫完的事讓他媽知道了,又招了一頓罵。可是你訓兒子,人家同屋的還得睡覺不是?

那高小帥也是忍了他們娘倆許久,今天中午終于沒忍住,提意見了,誰成想周源他媽那麽潑辣,蠻不講理不說,連別人家的孩子也給罵了。

“周源也夠倒黴的,一考完試他媽就罵他,你們是沒聽見,罵的可厲害了。”

趙帥同桌從外面進來,正好聽見這事,接道,“七班高小偉我哥們兒,我剛還從他那聽了,他說過兩天把他媽也叫來談談,那女人也忒不講理,仗着是大人就這麽欺負人。”

衆人聽了不由唏噓,紛紛表示這種事情必須找家長!

夏姚在一旁聽着,面上沒什麽,心裏卻忍不住偷着羨慕同學這樣有什麽事都能找家長出頭。

他爸爸一到了他這兒總是時間很少很少,仿佛有忙不完的事,連家長會都有來不了的時候,更不用說因為這點小事特意趕過來了。

......

白天在辦公室裏想了一整天夏姚晾在陽臺上的白色三角小褲衩,徐老板那叫一個思緒翻飛,心癢難耐,幾次坐不住想開車往人家二中門口跑,于亮緊攔慢攔才給攔下。

“老板,這剛不到七點,您上哪兒去啊?”

徐濤拎着外套出了院,隔老遠摁車鑰匙。

“回家。”

于亮見他這架勢是真要走,急了,“哎?哎?老板您可不能走這麽早,礦上還有事呢。”

不讓他走?他都多少天沒見着他姚姚了,憑什麽不讓他回家!

徐濤看于亮的眼神都趕上階級敵人了,他現在走,趕上下班堵車,都不一定能按時到二中門口等人放學。

都好幾天沒見着心裏頭那個人的模樣了,誰敢攔着他!

“有個屁事,有事撂明天再說,這個點連工人都下班了,老子憑什麽不能回家!”

徐老板火急火燎要上車,于亮扒着車門扯着嗓子問,“那晚上錢總還約了您唱歌呢,八點世紀皇朝,您不去啊?”

“不去,誰愛去誰去。”徐濤不耐煩的揮手,“就你了,晚上你別回家了,替我唱去。”

“別呀老板......”

“月底給你加獎金,就這麽定了啊。”徐老板不管工人的哀嚎,車門一關,冷酷的一踩油門,車屁股突突冒尾氣跑遠了。

于亮哀怨的站在原地,摸着自己陪酒都喝大了的油肚皮,又合計合計這月獎金。

去就去!誰叫他還得攢錢娶媳婦。不過話說回來,老板最近可是越來越懶,天一黑就火燒屁股似的往市裏跑。

咋?莫不是市裏有相好的,金屋藏嬌了?

......

“好寶,想我了嗎?”

夢中的神秘人托住小夏姚的屁股把他抱起來颠了颠,跟爸爸逗小兒子似的用帶着硬硬胡子根的下巴蹭夏姚的臉蛋。

夢裏的夏姚不但身體回到小時候的樣子,連性格也剝離開現實生活裏的種種腼腆顧慮,依着自己的本心,粘人的将臉埋在那個人的肩膀,小小“嗯”了一聲。

“你前些天怎麽不來?”小夏姚不高興的問。

男人沒說話,身影隐藏在模糊的霧氣中,似是嘆息了一聲,要把抱在懷裏的人放下。

小夏姚緊張的抓住他的手——

“別,我不問了,你別走......”

他只知道他一走,霧氣中藏着的壞人就要出來了,那霧氣也要像活了的藤蔓似的絲絲縷縷爬到到他全身,冷得吓人......

“別走......”

少年嘟哝這夢話翻了個身,更加依偎的靠向身邊的懷抱,一只手還摁着人家的手不讓松開。

被摁個正好的色手,正巧妙地,挨在手的主人日思夜想的......白色小褲衩上。

“......”

徐濤在黑夜中無聲咽咽唾沫,覺得嗓子和嘴唇幹的厲害,舔了又舔,冒着半夜被發現進局子的危險,極小聲哼哼道,“我不走......”

打死他也不走。

他就是把手偷着伸進被窩占點便宜,沒想到福利這麽大,啧,今天來的真值!

嗯......真好,他說他不走了。

夏姚心滿意足之餘,仍舊不放心的迷迷糊糊挨着人蹭蹭,不放心的睜眼瞅了瞅——大半夜的,接着照進屋內的月光也只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不過對方寬闊堅實的胸膛告訴他,人果然沒走。滿意地照着神秘人身上把臉一埋,又打起了香呼呼。

人睡着的時候,往往分不太清夢境和現實,可醒了以後再回想,就能覺出哪兒不對勁兒了。

清早,叮鈴鈴的鬧鈴聲準時響起,夏姚猛地驚醒後習慣性在床上賴了那麽三兩分鐘,嘴角噙着自己也沒察覺的笑意回憶昨晚的夢。

同往常一樣,夢的全部已經記不太清了,唯一能肯定的是,又夢到了那個有着神秘守護者的好夢。

那是個又高大又靠得住的人。

一想到自己在夢裏那麽沖對方撒嬌,清醒後的夏姚就覺得又羞恥又有點小興奮。

夏姚臉蛋發燙把自己埋進被子裏,直悶得喘不過氣來才“呼~”的一聲鑽出被窩,抓緊速度穿衣洗漱。

好在對方是他在夢裏杜撰的,即便在夢裏做再多丢人事也不會有人知道。

夢中的守護者,是他甜滋滋的小秘密,有對方在,自己總能睡得特別香,特別暖,哪怕是明知道夢都是虛幻的,他也高興于自己能有這麽一個虛幻的好夢。

真好呢,他說他不走,自己還抓着他的手了,還睜眼看他的模樣了,哪怕借着月光并看不清,也能知道那是個頂頂強壯有力的守護者......哪怕沒看清......!!!

等等,滾在床上不願意起來的少年猛地頓住,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被心裏突如其來的想法吓得一瞬間忘了呼吸。

等等,昨天晚上!!他夢裏明明沒有黑夜,也沒有月光的,只有一片無邊無盡的白霧,哪兒來的月亮光.....

夏姚不敢多想,心突突的有點冒冷汗,竟然又可疑的有點隐隐小期待。他猛地坐起身環顧卧室,衣服還搭在椅子上,毛熊大壯也安靜躺在自己身邊。

門是關着的,窗戶也關的好好的,他顧不得穿好鞋子,光着腳急忙下地跑到客廳和廚房,衛生間......一切和昨天也沒有什麽不一樣,家裏的東西一樣沒丢,也一樣沒變位置。

“呼~”夏姚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好笑,大概是昨晚睡迷糊了。

哪怕真是半夜進來人,那也是小偷,哪個會啥也不偷,反倒要去床上睡覺?

虛驚一場。

夏姚松了一大口氣,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又暗暗失落。

要是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存在就好了.......

胡思亂想什麽!夏姚看了一眼表,趕緊回神,抓緊時間洗漱穿衣服,拎着昨晚睡前就收拾好的書包,另一只手抓上校牌匆匆出門。

再晚點早飯就吃不上了。

......

“夏姚,來對對選擇題答案。”

考試結束,答題卡交上去以後,班裏的同學拿着卷子開始三三兩兩對答案。

夏姚打了個哈欠,拿着卷子一轉身,又忍不住直接趴在趙帥桌上了。

“昨天晚上又沒睡好?”

“也沒有,早上吃了粒感冒藥,有點犯困。”夏姚揉揉眼睛,他前兩天有些感冒,怕副作用一直就沒吃藥。

這兩天開始打噴嚏了,他怕把周圍的同學給傳染上,也不敢再硬挺着,趕緊吃了兩頓白加黑。

那廣告做的根本就是騙人的,什麽白天吃白片不瞌睡,他怎麽就白天吃白片睡得香呢?

“啊欠!”不但睡得香,還一點用不管。

夏姚打了個噴嚏,趕緊把卷子仍在趙帥桌子上扭過去了。

“今天我不跟你們吃飯去了,回頭再把你倆傳染上。”

“別呀,不吃飯病更不容易好,中午好好睡一覺,感冒藥都這樣,吃了就愛犯困......”

......

夏姚吃了飯,中午仍舊沒能睡個好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又重了點,他明顯腦袋發脹,忍不住心煩意亂起來。

隔壁周源今天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來來回回的從屋裏進出,還在客廳大聲背公式,吵得別人都睡不着覺了。

夏姚皺着眉頭在床上翻滾了兩下,困得恨不得下一秒就閉眼睛,偏偏客廳還不讓睡,煩躁的心情更是強烈了。

“別嚎了,有病吧,大中午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女孩子那屋首先受不了了,不知道哪個嚷了一聲。

客廳裏的聲音短暫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始變本加厲加大音量,成心不讓人休息。周源上午文綜沒考太好,就抱着讓其他人睡不好,下午影響考試得心情開始作了。

“你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女孩子們開門抗議了。

“我在客廳念,又不是在你屋裏,你管得着嗎?事兒媽!”周源陰陽怪氣道。

“你——”倆姑娘氣得要死。

作者有話要說: 徐老板即将掉馬

☆、一床小藍被

夏姚和趙帥聽見是陳佳佳的聲音,對視一眼,趕緊起身開門出去,怕她一個女孩吃虧。

“幹嘛呀,欺負人家女孩子。”就連周源同屋的高小偉都看不下去要仗義執言了。

“你念書我們管不着,讓大家都睡不了覺我們就管得着了!”趙帥更是走過去直接怼了周源一下子,“欺負女孩有意思是吧?”

“你們幹什麽?合夥找我麻煩是吧!”周源一下子就緊張了,揚高了嗓門叫道。

夏姚讓陳佳佳先進屋,過去跟趙帥一塊堵着他“你說我們幹什麽?讓你閉嘴。”

陳佳佳不進屋,“我可不怕他,就是個神經病,自己考不好還怕別人考好了。”

“我就吵了,你們能把我怎麽着吧?”

周源的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的,瞪着眼睛專盯着夏姚,“你敢打架?你敢碰我,我就報告學校,讓學校給你處分!”

“切,還告老師,你可真夠爺們。”趙帥嗤笑道。

夏姚也不是沒脾氣的,“你告去!誰怕你啊?”

他一把扯過周源手裏的書,進他的屋裏給他扔床上了,周源追着他進來,夏姚指着床警告他,“別再打擾別人休息試試。”

趙帥跟在後面,道,“再敢上客廳瞎嚎,我們就揍你一頓,你盡管告老師去,沒人給你作證,我看老師信誰的。”

“就是,陳佳佳屋裏那個姑娘也出來了,表示,”我們都不給他作證。”

她也被周源折磨的不輕,這人一考不好就開始故意鬧動靜打擾別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們!”人多勢衆,周源捏着拳頭憋了又憋,表情看着挺吓人,“你們給我等着!”

他恨恨留下句話,就把人轟出去了。

“等着就等着!”陳佳佳哼了一聲,“咱們走了,懶得搭理這種人。”

周源也是個慫的,平時就會欺軟怕硬,要不就是仗着他媽在的時候起事。這會兒夏姚他們幾個合起夥來說他了,他竟真也合上英語書不敢吱聲。

可是這人缺德的壞心眼多啊。

他誠心就不讓其他人休息了,不讓念書?行啊。

周源就開始隔個三五分鐘出一次屋,開門關門動靜那叫一個大,出了屋他就上洗手間,門也不關,故意跟那沖水玩。

他上廁所別人總不能說吧?

總之那叫一個招人膈應。

周源客廳裏乒乒乓乓的折騰着,夏姚就在屋裏來來回回忍着不敢翻身,他怕打擾下鋪的趙帥,可心裏的煩躁卻是愈來愈盛。

偏讓他戴耳塞他還渾身還不得勁,學別人那樣聽着歌就更睡不着了。

心煩,頭脹,眼睛也酸脹酸脹的。

夏姚又翻了個身,把被子裹在頭上,一會兒又使勁掀開,呼哧呼哧的喘氣,心裏那股子郁氣卻怎麽也揮不去。

他現在就想沖出去跟客廳的神經病打一架,又想跑出去,吹着風使勁跑上個十幾二十圈把心中的火氣發洩出來。

胸口悶脹脹的,總覺得喘不過氣來,腦袋嗡嗡嗡,讓人特別想大叫,想發洩。

還得忍着,別人要休息,不能由着自己折騰,下午要考試,晚自習又摞着好些個作業,一樁樁一件件壓着他,一會都的不着放松。

夏姚不知道自己之所以突然煩成這樣,是因為體內的感冒病毒在折騰,他的體溫也悄悄在上升。

下午的理綜考試,夏姚強忍着心頭的燥氣一次次集中注意力,往日裏絞盡腦汁解出最後兩道大題的欣喜早就不見了,他恨不得是強摁着自己穩下來,一筆一筆麻木的往下寫。

整個腦子亂糟糟一片,這幾天的缺覺讓他整個人都是昏沉的,不知連打過幾次呵欠,根本沒辦法思考。

不管了!

夏姚蹭的一下站起來,驚住了前後左右的同學。

“佳佳讓我出去。”他要交卷。

“你瘋啦,還沒到時間呢。”

陳佳佳趕緊拽他,考理綜都是時間不夠用,哪有提前交卷的?做完了也得檢查到打鈴啊,不然班主任又是一頓批評。

夏姚搖搖頭,眉頭皺得死緊,“我不想寫了。”

陳佳佳無奈起身讓他出去了。

夏姚算是班裏的高個子,坐在中後排,拿着卷子往前走的時候大半個班的同學都擡頭看他——

夏姚怎麽了?

這麽快就做完了!

他最後一道題也做出來啦?

夏姚自然是沒寫完,才寫到最後一道大題的倒數第二問,他就實在寫不下去了,至少要多扣十分。

坐在講臺上監考的班主任沒說什麽,收了他的卷子,仔細打量了夏姚的臉色,道,“夏姚跟老師出來一下,班長來講臺這坐着監考。”

班主任安排了班長替自己監考,領着夏姚去了樓道。

班裏的同學伸長脖子想聽聽外面說啥了,帶着小眼鏡的班長“咳咳”兩聲,他們又連忙收回視線繼續跟最後一頁的大題死磕。

“怎麽回事,夏姚,這麽早就交卷了?你最近狀态可不好,好幾科老師都跟我反應了,說你上課愛打盹兒。”

夏姚他們班的班主任是個矮個子小老太,嗓門賊大,氣場強悍。不過小老太挺明事理,平時又最喜歡夏姚——這也不稀奇,誰叫他就長這麽一副招中老年婦女稀罕的模樣。

白白淨淨,拿又乖又水汪的眼神看着你叫你老師的,多可人疼?誰不喜歡。

小老太碰上心愛的好學生,就不急着批評人了,

“你跟老師說,最近家裏是不是學習環境不太好,或者有什麽事打擾你休息了?老師去跟你家長溝通。”小老太委婉道。

她是個負責任的老教師,對學生家裏情況心裏都有個大致了解。

況且她一廂情願且堅定的認為小夏姚絕不是那種熬夜看小說,打游戲的小混蛋。白天沒精神,肯定是家裏有什麽情況打擾着他了,多半是夏姚家裏那對不省心的爹媽!

“沒有,”夏姚搖頭,“我就是這幾天有點感冒。”其實是整宿睡不踏實,噩夢裏不知道驚醒了多少次。

“真的?感冒啦!”小老太摸摸他的腦門,“溫度是有點高......這樣,反正你卷子也交了,老師給你開個假條,先去醫務室看看,晚自習別上了,回家歇着去。”

夏姚聞言驚訝的微微瞪圓了眼睛,沒想到老師這麽好說話,他們學校請假可不好請了。

“趕緊回去吧,記得吃藥,多喝熱水。”

小老太利落的就把條子開了,還給門衛室打了個電話讓放行。

二中管得嚴,上課中途學生請病假基本是要家長親自來接的,就怕出什麽事。

“謝謝老師。”夏姚感激道謝。

班主任摸摸他的腦袋,“行了,拿着假條走吧,路上小心,有什麽事就給老師打電話。”

夏姚腦袋沉得厲害,此刻也意識到自己是感冒加重了,恨不得現在就回家鑽進被窩裏好好睡一覺了。

拿着班主任批的假條,夏姚這回連書包也沒背,直接等車回家。

明明昨天後半夜醒了就輾轉反側死活睡不着了,現在卻又眼皮子打架,恨不得在車上就能睡着。

......

“!!!”

夏姚從小區後門的車站下公交車,一路走最靠後的19樓,18樓,在17樓的樓前,自己屋子的後窗戶前頓住了......

金港小區17樓,坐北朝南,樓前是物業統一規劃的停車坪,樓後是一片草地,綠化做的不錯。樓前花池後面不知讓誰來回栓了兩趟鐵絲,供居民平常曬衣服被子用。

此刻,夏姚那床有着幹淨淺藍色被罩的被子正大搖大擺曬在那,吸收着陽光......

他爸過來了?

這是夏姚的第一反應。

就他爸有房子的鑰匙。夏姚有點驚喜,根本沒想到他爸還有這份心。

“爸,爸?”

他沒管那床被子,進屋叫了兩聲,沒回應。

夏姚掏出兜裏的手機給他爸撥過去,嘟嘟響了一陣,被人挂斷了。

夏姚撇撇嘴,不再找夏振發,自己蹬蹬跑到樓後把被子抱回來,鋪在床上拍拍。

嗯,又軟和又暖和。

困意立刻就往上湧了。

晚飯也懶得吃,脫了衣服卷巴卷吧往椅子上一扔,哧溜一下鑽進被窩蹭蹭,滿足的嘆息一聲。

過了幾分鐘,他又光溜這從被窩裏鑽出來,飛快下地從櫃子裏抱出自己的毛絨熊夏大壯,又再次鑽回被子裏,終于是能沒後顧之憂的睡了。

精神疲憊,又困極了的少年很快外在枕頭上打起了小呼。

對門,客廳的電視播着小品節目,電視裏的觀衆突然爆出一陣哈哈大笑,靠在沙發上打呼嚕的男人一個激靈,被吵醒了,有點發蒙的拍拍腦袋,幾點了?

徐濤看了眼手表,好嘛,這一覺眯過去都到吃晚上飯的時候了,外面太陽都落山了。

突然想是想到了什麽,他連忙起身往外走......

哎呦還曬着被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徐老板掉馬倒計時

☆、被堵在門口的徐老板

徐老板今天下午難得有空閑,中午回家給自己鼓搗了頓好的吃,又勤快的把倆房子的衛生給搞了。

沒錯,倆房子,他家,和他......原來的家。

徐老板非法入室習慣成瘾,兜裏鑰匙擰着擰着就“順便”把人家對門兒的門也給擰開了。

反正那門開都開了,幹脆就進去,這些日子忙,好些天沒來還挺想的。

徐不要臉熟門熟路摸進人家家裏,聞聞屋裏的枕頭,摸摸人家晾在陽臺上的小褲衩,臉上全是嘿嘿嘿。

他就是幫着看看那褲衩晾幹了沒......

來都來了,幹脆地也順手拖一遍,地都拖了,那床也重新鋪鋪呗。夏姚那孩子睡覺不老實,把床單拱的都皺巴了。

呦呵......攤着的被子可就不像回事了,早上起來不疊被,那睡了一宿留下的皮屑啊,汗液啊不都得悶在裏面,多容易生菌。

徐濤本來就是個幹淨利落的勤快人,順手就把人家的被子給扛出門了。

趁着太陽正好,好好給曬曬。

要不是這事得偷着摸着來,徐老板恨不得把床單被罩都給換了。

洗的幹幹淨淨的,香噴噴的,晚上再貼着他同樣幹幹淨淨,香噴噴的小夏姚,那才對勁兒嘛......

徐濤趿拉着拖鞋,摸着下巴回想夏姚身上的味道,沐浴液,洗發水和他的體香混合成的那股子香味,他恨不得一天裏有四十八小時都能聞着。

表情帶着那麽點猥瑣勁兒,踢踢踏踏往樓後走,太陽下山收被子喽......

給小夏姚收被子喽.......

收被子......被子......

徐濤傻了,傻愣在樓後的鐵絲前,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在旁邊人家曬的衣服前後也找過了,那床頂可愛的小藍被子也是連個布片都沒見着!

心裏突然就有了不詳的預感。徐濤鬼鬼祟祟湊到三單元的後窗戶前往裏一探,裹着小藍被的人睡得正香,又不記着拉窗簾!

“!!”

回,回家了?不是晚上八點半下課嗎?不是還有兩天才放月假?咋就回來了呢!

徐濤愣了,傻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辦了,站在原地就那麽透過人家後窗戶盯着睡着了的人看了好一會兒,心思急轉。

沒找家長,沒報警,還睡得挺香......所以,自己約莫也沒啥事?

被也給抱回去了啊!

就沒琢磨是誰曬的?這熊玩意兒咋就睡得着呢!也不琢磨琢磨萬一是壞人......不對,壞人誰還管給曬被啊?

肯定以為是他們家裏人給曬的。

心思缜密的徐老板分析來分析去,得出了個最接近答案的答案,忐忑的回屋了。

今天晚上還是老實在自己家待着,先觀察觀察。

徐濤心裏暗道可惜,那麽多天沒摟着睡覺了,他心裏那個想啊,好容易空出空兒來......該!叫他不好好看電視,沒事打什麽盹兒。

夏姚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窗外已經全黑下去了,不知道現在幾點。屋子裏也漆黑一片,悄無聲息的寂靜,冷清清的。手機在這片寂靜中拼命叫喚。

“喂?”嗓子發啞,聲音也帶了些鼻音。

“姚姚......”夏振發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有點失真,夏姚腦袋懵懵的,那聲音在他聽着就像是從很遠很遠,遙遠外太空傳來的。

他沒意識到自己狀态不太對,還沉浸在半睡半醒之中,夏振發在那邊兀自說道,

“下午那會兒爸沒聽見你的電話,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現在感冒怎麽樣了,吃藥了嗎......”

夏振發關心着兒子,順便瞪了一眼梳妝臺前貼面膜的女人。

這娘們兒越來越不懂事......要不是人家班主任負責任,打電話告訴他姚姚感冒請假回家了,他這個做爸的還啥都不知道呢。

夏振發的小情人撇撇嘴,輕哼一聲,扭過頭去擺弄自己的臉蛋。

兒子兒子,她為夏振發犧牲了多少,這王八蛋也淨會顧着他們老夏家的崽子!

“姚姚啊,你好好休息,明天要再不行給爸打電話,把給你請假,咱們上醫院輸點液去啊......”

夏振發在電話裏囑咐,電話那頭可能是問他下午上哪兒去了,夏振發愣了愣,有點讪讪的撒謊,

“那個,那個爸爸白天還能幹什麽,看店呗,咳咳,那個談生意,忙了一整天,爸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總不能說跟女人厮混了吧。

啊呸!還看店,還談生意,這王八蛋連兒子都騙,果真不是好東西。

小情人沖着鏡子無聲呸了一口,眼角輕挑,心裏暗罵。

“哦,爸我撂了,想睡覺......”夏姚在那頭仄仄的說。

“睡吧,兒子快睡覺去,多喝點水,多捂汗......”

夏姚打了個呵欠挂電話,腦子漿糊似的,睡着前一秒還傻乎乎想呢——

他爸下午沒回來,那被是誰給晾的,給晾的.....唔,不想了,先睡覺,好困好困。

......

到了後半夜,終于睡飽了的夏姚被一泡尿憋醒了,渾身汗淋淋的裹在發潮的被子裏,特別難受,但身體卻輕松了許多,腦袋也格外清醒。

然後睡着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冷不丁又從腦袋裏冒出來了。

他爸沒回家,被是誰給曬得......回想昨夜夢裏的蹊跷,一個不期然又荒謬的念頭湧上心頭。

被子上粘的汗液有些發涼,裹得他身上也開始發涼,心髒砰砰跳着。

他突然冒上來種莫名其妙直覺,這房子裏有別人!

客廳悉悉索索的走動聲在夜裏聽的分明。

他躺在床上,不敢動了,呼吸也放的特別輕。

漆黑的卧室裏特別靜,靜的連牆上鐘表走針的聲音都滴答滴答響的清楚。卧室門被小心翼翼推開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那聲音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像是一步一步走在他的心坎上。

真有人!是誰!

夏姚覺得自己緊張到快喘不上氣來了。

那人進來了,是壞人嗎!

他在被窩裏攥緊手心,心跳得厲害,怕對方已經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因為緊張,尿意也變得無法忍耐,每一秒都煎熬起來。

那人走到他的床邊了。

他是小偷嗎?為什麽站在床邊不動了,是不是在看我,看我真睡假睡......

不能叫對方發現我醒着!

夏姚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要鎮定,不能慌,不能慌神......心中卻更為緊張,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緊張之下感官變得十分靈敏。他幾乎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嗅到他的氣味,隔着眼皮,也能清楚感覺對方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偷竊還是入室搶劫,這人是個劫匪嗎?對方是不是知道他在裝睡,要傷人了?

不能出聲,說不定他以為自己睡着,偷完就走了。

夏姚緊張的忘了呼吸。

直到幹燥的,溫熱的大手覆上他的額頭,他都保持着一種從內到外一動不敢動的狀态,渾身上下都冒虛汗了。

那人碰到他的瞬間,他吓得差點就動了。

偷東西就偷東西,摸我腦門幹啥!

“......終于退燒了。”

深夜裏,站着陌生人的床邊,響起一聲低低的,微不可察的念叨。

夏姚的身體卻難以抑制的僵直起來,他甚至險些控制不住要睜開眼。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夢裏那個人的聲音!如今嗅嗅,竟是連氣味都是一模一樣的。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莫非他還是在做夢不成?可愈發急切的尿意,手心漸漸變涼的汗液無一不提醒着他——

這不是夢,不是夢,是真的,他床邊站着一個人,有着和夢中人一模一樣的氣味,一模一樣的聲音!

以至于昨夜那睡夢迷糊之下的一瞥,說不出誰曬的被子......此刻夏姚的思維無比清晰,人也清醒極了。

這怎麽會......

他震驚的說不出話,震驚的不敢多想,并且尿急的厲害,別着腿兒已經想不出什麽了,就想趕緊上廁所,解決了生理上的大問題再去細細琢磨別的。

老天爺像是聽到了他的祈禱,對方試過他頭上的溫度後像是松了口氣,腳步聲小的不能再小的離開了。

卧室的開門聲,關門聲,客廳的開門聲,關門聲......謹慎的強憋着尿靜待了一會兒,确定真的是沒人了,夏姚大大松了口氣,夾着腿趕緊往廁所跑。

“呼~~”

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洗了手,覺得腦子亂糟糟的,幹脆又拿冷水洗了把臉。

應該這那麽辦,夢裏的人成真了呢,還是......根本就不是什麽夢!

他不敢往下想,又控制不住的去想,左右聯系一番,難免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

應該報警!他都不知道對方是誰,竟然那麽多的夜裏都出現在自己身邊。什麽夢中神秘人,自己根本就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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