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接連幾周,白佐堯一直忙于工作,緊急手術一臺接着一臺。醫院是個矛盾點,有生離死別,也有新生的希望。

白佐堯也是個矛盾點,顧慮的太多,反而顯的無情。

這晚,大雨滂沱,北京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導致天氣陰霾逐漸轉涼。

白佐堯的車停在醫院的地下車庫,正巧車庫出口的路在維修,因為下雨變的泥濘不堪,這種情況下車輛出入很不方便,還會濺到車身泥,白佐堯嫌麻煩不想洗車,幹脆叫了一輛網約車回家。

晚九點整,他撐着一把傘走進小區,正暗自慶幸帶了一把傘時,擡頭的瞬間就被花壇邊坐着的黑影吓到。

白佐堯穩了穩心神,心想誰大雨天的坐在這裏吓人,剛想越過走人,卻意外看到那人的側臉,很熟悉。

幾秒後,白佐堯想起來是誰了。

這不是白一鳴的同學嗎?

他自然反應的看一眼青年曾經受傷的腳腕,還有心情欣賞雨景,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了。

“蘊酒?”

白佐堯湊近輕喚一聲,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人畢竟是自家表弟的同學,論輩分也算是半個弟弟,關心一下無可厚非。

聽到有人叫名字,蘊酒擡起了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是你!”

白佐堯點頭,将傘撐在青年的頭頂,攔住了落下的雨點,用一派溫和的語氣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蘊酒有些窘迫,尴尬的轉頭:“沒事,我就是無聊。”

“無聊在這裏淋雨?”白佐堯感到十分好笑,“你不冷嗎?”

“跟你有什麽關系?”蘊酒瞪着他,下一刻非常不适宜的打了一聲噴嚏。

白佐堯不會跟小孩子計較,笑說:“你是一鳴的同學,我這個做哥哥的關心幾句是應該的。”

“別跟我提他...”蘊酒嘀咕,然後用手扒拉兩下額前被淋濕的劉海,試圖掩飾困頓的處境,“你不用管我,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蘊酒被風吹的一哆嗦,又連着打兩個噴嚏。

白佐堯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無奈道:“你這樣會生病的,我送你上樓。”

“你幹嘛!”蘊酒誇張的往後躲,像是個被調戲的小姑娘,這種過激的表現讓他羞愧的想當場去世。

“放心,我不做什麽,”白佐堯笑了笑,耐心的解釋,“不回家坐在這裏吹冷風,你現在一定很冷,還有,我舉着傘手都酸了,明天還有兩臺手術呢。”

蘊酒愣了一下,擡眸看着上方的男人,發現白佐堯的肩膀處已經被雨淋濕了,他咬了咬嘴唇,因為羞恥心變的面紅耳赤:“我不是...那個...因為我忘記密碼了,進不去家門...”

蘊酒覺得此生再沒有比這更丢臉的場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對數字不敏感,前幾天剛換的密碼鎖,轉頭就忘了。

這大晚上又下着雨,他沒辦法找開鎖公司,只好孤零零的坐在這裏聽天由命。

蘊酒想到自己的數學成績,明明能拿到年級組前五的成績,為什麽生活中就記不住數字呢?

白佐堯輕嘆一聲,突然發現這個弟弟挺可愛的,雖然性格處于叛逆,不過臉紅的時候蠻招人喜歡的。

無奈之下,白佐堯只能把人先帶回家,總不能讓可愛的弟弟露宿街頭吧。

他和蘊酒的住所離的很近,一個在C棟,一個在B棟,不過戶型和面積完全不同,相對于蘊酒接近三百平米的大戶型,白佐堯二百平米的中戶型明顯小一些。

白佐堯帶着人進屋,彎腰去給青年找脫鞋,耳邊很快傳來噠噠噠的聲音,他急忙問一聲:“你不怕貓吧?”

“什麽?”蘊酒這會兒頭有點暈,沒太聽清楚對方說什麽,只覺腳上一沉,低頭看居然是一個白團在他腳邊打滾。

“湯圓,別鬧。”白佐堯輕聲呵斥,俯身揪住布偶貓的後脖頸,沒怎麽費力的把它從青年鞋上挪開。

蘊酒眨眨眼,看了一眼可愛的白團,說:“我不怕貓。”

白佐堯遞雙拖鞋給他,輕輕嗯了一聲:“它掉毛。”

蘊酒換了鞋,脫下被雨淋透的薄外套,坐在沙發上拘束的僵直不動,湯圓總是好奇心的想靠近他,在他周圍繞了幾圈喵喵的叫個不停。

蘊酒都要被它繞暈了,脖子僵硬地跟着它轉,最後沖它招招手:“過來。”

小貓似是能聽懂一般,立刻跳到蘊酒的旁邊,用頭部蹭了蹭蘊酒的胳膊,還撒嬌地喵了一聲。

蘊酒一直喜歡小動物,尤其是湯圓這樣又可愛又黏人的,他忍不住碰了碰貓咪的耳朵,輕聲問:“讓抱嗎?”

湯圓“喵”了一聲,軟軟的,很誘人。

蘊酒試探性地摸了摸貓尾巴,确定沒問題這才把貓抱進懷裏。

果然如白佐堯所說,貓咪正處于掉毛時期,尤其是蘊酒剛剛淋了雨,身上過于潮濕,剛碰上就沾了一身毛。

與此同時,白佐堯拿着襯衫從卧室裏走出來,見到次景,不免一愣:“湯圓又淘氣?”

蘊酒急忙放下貓咪,說:“沒有。”

胸前一片白毛,蘊酒用手擦拭着,臉上閃過一絲尴尬。

他以為白佐堯不高興了,因為有些主人不喜歡外人碰觸自己養的寵物。

白佐堯倒是沒多想,拿着還沒摘标簽的白色襯衣遞給他,道:“還沒穿過的,換上吧。”

蘊酒猶豫幾秒,接了過來。

白佐堯很紳士,也很會看臉色,他将客房的浴室間調好溫度,浴缸放滿了水,态度友好地邀請蘊酒進去洗漱,就連洗漱用品也都是新的,站門口還交待道:“有什麽事叫我,就在隔壁。”

白佐堯與生俱來的溫和氣質再加上态度真誠,讓蘊酒慢慢放下了戒備,有一瞬間,他真以為白佐堯是哥哥。

畢竟淋了幾個小時的雨,蘊酒頭腦發暈有些體力不支,居然躺在浴缸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蘊酒,蘊酒?”

恍惚中,聽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可惜他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浴室的門被白佐堯用鑰匙打開,意料之中,蘊酒已經昏睡過去了。

白佐堯把光溜溜的蘊酒從浴缸裏撈出來,用浴巾快速擦幹對方身上的水珠,經過天人交戰之後,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了反應。

沒辦法!誰讓這小綿羊這麽對他胃口呢!

每個男人都有色心,下半身有時候真控制不住,但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禽獸,至少白佐堯不是。

他幫蘊酒穿上面料極好的襯衫,然後抱着人走出浴室,蘊酒臉蛋紅紅的,嘴裏小聲嗚咽着,貼在他胸口蹭了蹭,完全沒有清醒時的嚣張跋扈。

白佐堯壓下心裏的躁動,将人輕放到床上,用厚厚的棉被蓋住,然後利用醫生的優勢幫青年退了熱。

床上的人安安穩穩的睡着,白佐堯卻睡意全無,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蘊酒的長相。

蘊酒很漂亮,漂亮到讓人舍不得把視線從他臉上挪開,如果留長發一定會雌雄莫辨。

濕潤的黑發如黑玉般有光澤,緊閉的美目下面是高挺的鼻梁,淡粉的唇瓣如初春櫻花,鎖骨處的肌膚細致如美瓷。

白佐堯的視線下移,青年被子底下青澀的身體他也看過,至少那兩條長腿讓人過目不忘。

許久,白醫生終于看夠本了,起身離開前還不忘道一句晚安。

一夜無夢,白醫生如往常一樣是被湯圓的貓叫聲吵醒,推開卧室的門,正巧撞見湯圓被別人抱在懷裏。

雨過天晴,清晨的陽光格外明媚,恢複神采的青年更加迷人,尤其是穿着他的襯衫,抱着他的貓。

有那麽一刻,白佐堯差點脫口而問:考慮做我的床伴嗎?我很溫柔的。

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想法,白醫生很快恢複理智,笑的儒雅随和:“早上好。”

蘊酒揉着湯圓的腦袋,回道:“嗯,早...早上好。”

之所以結巴,是因為蘊酒不記得昨晚他昏睡之後的事,他的記憶只停留在泡澡,至于後來是怎麽回到床上睡覺的,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是白佐堯的房子,白佐堯是收留他的主人,能把他從浴室裏拖出來扔上床的,也就只有白佐堯能做到。

一想到自己赤身.裸.體被對方看光光,蘊酒便克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即羞恥又難堪,雖然男人之間互相看看沒什麽,但沒混過澡堂的蘊酒還是很不适應。

白佐堯似乎察覺出他的窘迫,輕笑一聲,故意裝作大哥哥關心地問:“頭還疼嗎?你昨天晚上暈倒了,還好及時發現,不然溺水就慘了。”

蘊酒為了掩飾尴尬,抱着湯圓使勁撸毛,低低應了一聲:“哦,給你添麻煩了。”

白佐堯挑眉,這還是第一次從蘊酒口中聽到類似服軟的話,真是不容易。

“我叫白佐堯,你可以叫我白醫生,或者是哥哥,随便怎麽稱呼,你覺得舒服就好。”

說完,白佐堯揉了揉湯圓毛茸茸的腦袋,越過人走向餐廳。

他沒有在家吃早餐的習慣,只為蘊酒沖了一杯牛奶,自己則是喝了幾口水填飽肚子。

白佐堯好人做到底,開着備用轎車送蘊酒上學,一路上還心情很好的閑聊幾句。

蘊酒依舊是那副樣子,對他愛搭不理的,根本沒把他當救命恩人看待,對待他還不如一只貓來的溫柔。

白佐堯內心好笑,他這是圖什麽?

就因為蘊酒長的好看?

腰很細?腿很長?睡着的時候更迷人?

果然,他沒有逃脫外貌協會組織的召喚。

白醫生是個俗人,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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