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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怒人如其名,沖動易怒。
顧放為話音剛落,他火氣就上來了,“騰”地一下站起身,抄起椅子就要往顧放為這邊砸!
青墨七中的學生椅是标準配置,鐵質的框架和硬木主體,相當沉,一旦砸中人,後果不堪設想。
沈怒人高馬大一身橫肉,他單手舉起椅子時,底下就已經有女生尖叫出聲,陳圓圓和曲嬌以及後排幾個男生都沖了上來準備拉架。
然而沒等他們趕到,顧放為已經反手抵住了這把椅子,反向一推,狠狠地把沈怒卡在了黑板上!
四條椅子腿正好跨過沈怒的脖子,重重地砸在了黑板上,撞出了細小的凹坑。
這場面看起來甚至有些滑稽——沈怒整個腦袋仿佛被套入了枷鎖一樣,動彈不得,只有努力地掰着椅子,想要從這種控制下脫身。他漲紅了臉,不停地罵着:“我X你大爺,顧放為,家裏有幾個臭錢了不起,我X你大爺……”
但是不管他怎麽使勁,青筋暴起,竟然都沒辦法撼動顧放為一絲一毫。
顧放為單手撐着椅子,還是那副懶倦的樣子:“倒是和我家沒關系,看你這麽激動,我可以跟我家說一聲接你過去。不過呢我爸媽沒精力再養一個兒子,你要來得降個輩分。叫他們一聲爺爺奶奶,我也就可以勉為其難地告訴你,你之所以像個王八一樣被叉在黑板上,不是因為你沒錢,而是你太弱。”
這起事件最終以椅子砸到黑板的聲音太大、驚動了隔壁26班班主任、最終引來了教導主任而結束。
兩個學生都有背景,而且沒有傷到人,教導主任例行公事地磨了一下嘴皮子,最終還是把他們放回去了。
只有宋黎這個副班主任苦着臉過去提人。
他問顧放為:“顧少,顧大爺,這個月第幾次了?”
顧放為想了想:“第二次,今天才二號。不多吧。”
宋黎深吸一口氣:“昨天你才從校長辦公室出來……這段時間你給我消停點,行嗎?”
顧放為:“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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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嗯呢,嗯?!”宋黎覺得自己的偏頭痛又要發了,他告誡自己要佛系再佛系,“還有忘了告訴你,你高一到現在的寒暑假作業都沒交過,你要在兩個月內補齊,不然開除處分。”
在顧放為來得及說話之前,宋黎眯起眼睛:“新加的規定,我也沒辦法。還有那個黑板……”
顧放為看了一眼一起回教室的沈怒:“他有錢,他會賠的。”
宋黎:“……”
沈怒:“……???”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鹿行吟和陳圓圓、曲嬌結伴吃早飯。
陳圓圓眉飛色舞地跟隔壁班的八卦:“別看放為哥長得跟校花似的,嗨,誰知道他桌肚裏藏着啞鈴呢?”
“嚯,這麽大一家夥呢。”隔壁班男生也配合。
“可不是嗎嗎,就說那啞鈴吧,長得像個沈怒……”
“怎麽又是沈怒了?”
“那可說來話長……”
陳圓圓頗有一點講相聲的天賦,更絕的是顧放為本身的那個比喻——沈怒剛好長了一張小方臉,耳朵又出奇的大,“啞鈴”兩個字傳神無比,食堂裏笑得一片四仰八叉。
鹿行吟聽着,唇角勾着笑意,安安靜靜地吃着飯。
霍家沒給他零花錢,卻給他的校園卡裏充值了一大筆錢。這筆錢能用在食堂和校內小賣部裏,其他的地方則不能使用。
青墨別的地方不太行,食堂卻相當出色,按照距離高三教學樓的遠近分為大小兩個食堂,一共六層,每一層都各有特色。
他買了一碗蘭州拉面,加了一份牛肉和一個鹵水虎皮蛋,又另買了個椰蓉面包。
筷子夾起一根面條,瑩潤白嫩的面條筋道柔軟,浸滿濃郁的湯汁,湯上飄着炒得極香的辣椒碎,不嗆人,入口香氣四溢。
他吃相很斯文,卻吃得很快,連湯底都喝幹淨了。
曲嬌有點驚呆了:“看不出你還蠻能吃的诶,小學霸。”
鹿行吟笑:“以前經常生病,要忌口,什麽都不能吃。長大了就饞。”
那時候多怕死,聽鄰裏大人科普了腦靜脈瘤是什麽樣的一種病:病竈危險,一旦破裂,必死無疑;可病竈位置很兇險,開刀切除也是一道鬼門關。他身體本來就弱,又相當于上了一重枷鎖。
不能吃辣,不能碰酒,不能受涼,不能過熱……戰戰兢兢地活着,他接觸最久的只有各種各樣味道怪異的中藥,和被告知不能踏出的破敗小院落。
鹿行吟後來甚至能分辨出來,哪個季節的龍膽草最苦,又是哪一家中藥鋪的藥材最陳。
“那你現在身體好了嗎?”曲嬌問。
鹿行吟想了想:“好了。”
其實沒好,不過是換了一種活着的方法。
陳圓圓正在眉飛色舞,冷不丁地頭被人猛地一拍:“講什麽呢?”
陳圓圓擡頭一看是顧放為,立刻換上熱情洋溢的笑臉:“哎呀放為哥你來啦,快吃飯快吃飯,一會兒上課了食堂就關了,可別餓着。”
他很狗腿地詢問道:“我幫你打飯,放為哥?”
顧放為眼神都沒給他留,自己拎着校園卡就往窗口走去了。
鹿行吟放下筷子,擡起眼。
已經七點五十五分了,食堂早就過了高峰期,陽光班的學生們大多數快速打飯,五分鐘之內解決,也就他們27班的還能聚在一張餐桌上閑聊、
“一瓶椰奶,一個雞蛋,一個牛角包。”
“好嘞,一共七塊二哈。”
顧放為看着食堂阿姨幫他裝好,将校園卡貼上刷卡機,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迅速改口:“等一下,不好意思,不要了。”
鮮紅的讀卡機器上顯示着一個冷冰冰的餘額:“29.8”。
倒不是付不起,只是對于這個餘額來說,花七塊吃一頓早飯太過奢侈。
他看了一會兒,直接在消毒櫃拿了一個空碗和一雙消毒筷,長腿一跨,坐在了餐桌邊。
顧放為在那裏笑,漂亮的桃花眼眨得不懷好意:“沒錢了,打劫點你們的吃的。”
曲嬌笑:“校花你又發什麽神經?銀行沒錢了你也不可能沒錢,想吃我們的就直說!”
陳圓圓立刻上供了半碗他的馄饨面。
顧放為毫不客氣,這裏搜刮一點牛肉片,那裏打劫一截玉米的,把他的空碗填滿了。筷子伸來伸去,在鹿行吟面前頓住了。
鹿行吟擡起眼,烏黑、澄澈的眼睛瞅着他。
他碗底幹幹淨淨……剛把湯喝完。
陳圓圓瞎起哄:“校花,你這幾天什麽毛病啊,我發現你真的特別關心新來的同學,超級憐香惜玉的……是不是要搞GAY?”
“不是。”顧放為收回筷子,“他吃得太幹淨了。”
吃完飯後,顧放為照例沒有回班。
一行人在回教學樓的路上分道揚镳。
“去哪啊放為哥?”陳圓圓追着八卦,看樣子恨不得貼身伺候,“記得早點回來哦!”
“慫包,就是怕校花走了沈怒還來找麻煩。”曲嬌吐槽說。“你跟着他去呗!”
顧放為聽到了,遠遠回答了一聲:“小賣部。”
或許是剛吃完飯發熱,顧放為脫了校服外套,就散漫随意地搭在肩上。
青墨七中的校服不是傳統的運動服,分夏秋兩季,夏季是統一的白襯衣黑西裝,秋季則是黑色的牛角扣大衣。
顧放為裏邊穿着一件白色的針織毛衣,高領的。
這種毛衣挑人,腰、背曲線緊繃貼合,線條流暢自然,正好他又高,襯得整個人挺拔俊朗。哪怕只是個背影,都能夠迅速在人流中被人一眼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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