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聽到屋內沒了電視機的聲音,厲懷璟以為戚塬打算睡了。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兩人在一起後,戚塬就再也回他的租房過了。剛剛戚塬是什麽意思,在為分房睡生氣,厲懷璟來不及仔細琢磨,門忽然打開了。
戚塬還沒見過厲懷璟這麽狼狽,像只被丢棄的狼狗一樣,沒什麽生氣的靠在牆壁坐着。“怎麽了?”戚塬別是還想攆他走吧。
“進來。”說完厲懷璟還傻愣着,戚塬一急,“你不進來我不管你了。”
生怕自己又被關在門外,厲懷璟站起來摟着戚塬的腰擠了進去。戚塬被凍的一哆嗦,兩人暧昧的抱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推拒了一把厲懷璟,“你幹嘛啊!”
“怕你反悔。”屋內光線充足,戚塬這才注意到厲懷璟被凍的嘴唇發白,掙開他去卧室拿了衣服。厲懷璟比他大一個號,家裏沒有合身的衣服,只能拿自己的運動服給他将就一下了。
“去洗澡。”屋子兩人都很熟悉,厲懷璟接過衣服,自己去了浴室。
厲懷璟洗澡的空檔,戚塬就有點後悔了,等會厲懷璟洗完澡出來,自己怎麽面對他,難道跟他說,自己像個怨婦一樣覺得受夠了,顯得自己多在乎他一樣。
鬼使神差的去敲了薛止的門,“吃火鍋。”
薛止看了眼地上的那攤水,人已經走了嗎?沒好跟戚塬細問,提着食材去了對面。浴室還有淅淅瀝瀝的水聲,薛止了然,沒走,被戚塬領回家了。
洗完澡出來,客廳多了個人,剛剛和戚塬一起回家的陌生男人,還有一桌火鍋。薛止覺得這畫面詭異又尴尬,厲懷璟的眼神帶着敵意。
戚塬指了指桌上的藥,“吃藥。”
靠着戚塬坐下,又聽到薛止開口,“這個藥…最好飯後吃。”
戚塬其實沒什麽生活經驗,正想叫厲懷璟先別吃,只見桌上的藥已經不見了。戚塬,“…”,厲懷璟怎麽突然這麽幼稚了。
之前吃飯沒那麽尴尬的,戚塬話還挺多的,和薛止時常聊天。多了個厲懷璟就不一樣了,厲懷璟到現在都沒吭聲,戚塬也悶頭吃菜,薛止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
想要主動打破這種尴尬的局面,“您好,我叫薛止,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厲懷璟。”薛止心想,還好自己沒伸手握手的意思,看厲懷璟這個态度,肯定會讓他下不來臺,又覺得厲懷璟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想不起來在哪看到過。
又是一陣沉默,薛止想着吃完了趕緊走吧,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自己就別夾在中間瞎摻和了。
薛止的到來并沒有緩解尴尬的氣氛,一走了之後,更是讓戚塬不知道怎麽和厲懷璟相處。幹脆自己回房間睡覺算了,“我去睡覺了。”
剛想跑就被厲懷璟逮住了,“那我了?”手腕被厲懷璟抓的發燙,戚塬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
“你自己鋪被子去沙發睡覺。”
厲懷璟突然耍起了無賴,“我不會。”
戚塬一愣,他不會!兩人讀大學的時候,都是厲懷璟到他屋裏給他鋪好的,騙誰了,“你明明會!少騙人。”
“我忘怎麽鋪了。”知道厲懷璟故意的,戚塬懶得理他,可手腕又抽不回來,“你松開我,我要去睡覺了。”
厲懷璟得寸進尺,又朝戚塬靠近了一點,“我有點熱。”
滾燙的呼吸打在戚塬臉上,戚塬一怔擡頭去看厲懷璟,只見他滿臉通紅,眼神迷離,手腳還不安分的摟着戚塬的腰。
什麽情況,是不是自己給厲懷璟的藥問題,完了!別是春/藥吧,戚塬輕輕推了他一把,火熱的身體緊貼着,戚塬竟然還徒生了幾分小鹿亂撞的感覺。
“厲懷璟,你冷靜點。”厲懷璟已經整個人壓在了戚塬身上,戚塬偏頭看了他一眼,“怎麽睡着了?”下意識去摸了摸厲懷璟的額頭,“發燒了。”
幸好厲懷璟暈過去了,戚塬把自己尴尬的全身起雞皮疙瘩。春/藥是什麽玩意,他又沒買過那種東西,果然還是霸道總裁的小說看太多。
拖着人進了卧室,厲懷璟居然用這種方法登堂入室,戚塬一肚子氣,看着床上發燒的人,又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在戚塬的印象裏,厲懷璟很少生病,這幅軟弱的樣子,他先前就見過一次。情不自禁趴在了床邊,打量起他的樣子。
還是這麽好看,厲懷璟從小到大樣子就沒變過。想到自己小學的時候,厲懷璟奶奶大壽那天,厲懷璟居然生病了。
晚上的時候,戚塬抱着本故事書去了厲懷璟家裏。厲懷璟病恹恹的樣子,和平時不太一樣,看到戚塬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別進來。”
戚塬拍了拍故事書封面,大概是意思是要跟厲懷璟讀故事。厲懷璟沒答應,戚塬心想,肯定是覺得太丢臉,吃蛋糕吃多了。
也不等厲懷璟同意,戚塬擅自趴到了厲懷璟床邊,“我不會笑話你的,生病最難受了,我給你讀故事啊。”
厲懷璟看了眼故事封面,仙度瑞拉。想叫戚塬閉嘴,又受不了他眼中閃着光的看着自己,這種感覺厲懷璟後來才明白,叫期待。
“仙度…”剛念了個題目就卡住了,戚塬嗯嗯了半天也沒念出下文。
“仙度瑞拉。”
厲懷璟一提醒,戚塬就炸呼呼的,“我知道!我媽媽給我念過,我只是忘了,你別打岔。”
“仙度瑞拉,從前,在一個小鎮上,有個叫仙度…仙度…”戚塬偷偷瞟了厲懷璟一眼。
“仙度瑞拉,你還是叫灰姑娘吧。”
顯然灰姑娘比仙度瑞拉好記多了,可惜還是小瞧了戚塬文盲的程度,他太小了,很多字都不認識,捧着故事書讓厲懷璟教他。
從床邊擠到了厲懷璟被窩,明明是他給厲懷璟講故事,最後變成了厲懷璟給他講故事。聽完還眼淚汪汪的,“灰姑娘的媽媽太壞了。”
“後媽。”
戚塬還不懂後媽是個什麽概念,心疼完灰姑娘又開始羨慕,“南瓜馬車什麽樣的啊?”戚塬伸着脖子去看故事書上的插畫,“南瓜馬車長這樣啊。”
仙度瑞拉的教母,将南瓜變成了華麗的銀質馬車。厲懷璟比戚塬高,舉着故事書,戚塬有點看不到,從他的手臂裏鑽了進去,插畫很快把戚塬吸引了。
“厲懷璟你坐過馬車嗎?”都什麽年代了,誰還坐這玩意,一臉倦容的看着戚塬,戚塬勉強領會了他的意思,安慰道,“沒事,我也沒有。”
小糯米團子在病號懷裏拱了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還對南瓜馬車念念不忘了,也不讓厲懷璟翻篇,“我喜歡這個南瓜馬車。”
仰着頭去看厲懷璟,眼睛裏又開始泛着光了。小孩說的喜歡,深層意思就是要你給他買。厲懷璟有點想躲開戚塬,他還發着燒了,可戚塬越貼越緊,厲懷璟嘆了口氣,“嗯。”
床上的動了動,戚塬回過神,什麽童話故事、仙度瑞拉都抛之腦後了,眼看着厲懷璟醒了過來。
“唔...”厲懷璟微微轉着身子,額頭蹭在了枕頭上,還在發着燒,戚塬守在他身邊。厲懷璟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水杯,又幽怨的看了眼戚塬,戚塬洩氣的給他喂水。
上一次戚塬見自己生病的時候,還知道主動貼過來,厲懷璟有些挫敗,“塬塬。”
“你好了就快回去吧。”又開始攆人了,說完要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厲懷璟一怔,手忙腳亂的去拉他,差點撲到地上去了。戚塬氣急,就知道折騰自己,“你幹嘛啊!”
“你要去哪?”手腕被厲懷璟捏的緊緊的,一圈像是要燒起來了。
“你管我去哪!你趕緊走啊。”戚塬深知自己的底線,厲懷璟只要多待一會,他決計會心軟。
“你不跟我回家了嗎?”厲懷璟說話軟綿綿的,手上的力道倒是一點沒小。
“不回去!我不想和你過了!”戚塬說完就僵住了,他想不到自己有勇氣說出這句話。這幾天他做了很多的心裏建設,無非是要不要繼續和厲懷璟這樣下去,一邊舍不得他,一邊又不想不明不白的一輩子。
說出來也并沒有讓他輕松,畢竟在他心裏,舍不得厲懷璟占的分量更重。害怕着、又期待着厲懷璟的反應,最怕的就是聽到他說好。
從戚塬結婚的那天起,厲懷璟的人生裏就沒有離婚這兩個字,當戚塬說不想和他過的時候,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半晌才開口,“那...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非要自己說清楚嗎?“就是分開,離婚,以後你過你的,我再也不纏着...”話沒說完就被厲懷璟打斷了。
“為什麽?”
厲懷璟難以置信的看着戚塬,戚塬覺得他才是那個不解的人,心裏積着一股氣,這一刻像是爆發了一樣。
“為什麽?我也想問我自己為什麽,為什麽永遠都在追着你,讨好你,換個人不行嗎?”
“塬塬。”厲懷璟想要下床去抱他,戚塬又朝後退了一步。
“知道你很忙,沒空花心思在我身上,可我也沒那麽貪心啊,你能惦記着我,回家跟我多說幾句話我都能高興好幾天!你是想聽這些嗎?”戚塬猛的擡頭看他,眼裏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厲懷璟張了張嘴巴沒發出聲音,忽然戚塬歇斯底裏道,“騙你的,我就是很貪心,想你陪着我,想你早點把你那些狗屁工作做完,我就是自私,就是只知道圍着你轉,所以你覺得來的容易,回頭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什麽發洩過後就會好受了,都是騙人的。厲懷璟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從見到他第一面開始,就已在他心裏紮根,現在想要把厲懷璟除去,只能連根拔起,帶着戚塬的筋脈和血肉,最疼的不是厲懷璟,反而是他,疼的他喘不過氣來。
“塬塬,我之前不知道你在生氣...”戚塬搖了搖頭,固執的去掰厲懷璟的手指,不想聽他後面的解釋。
都不知道他在生氣,一切都是他在演獨角戲一樣,兩人結婚好像參與者也只有他自己,患得患失的也只有他自己。厲懷璟把他抓的緊,戚塬掙不開他,滿臉是淚,“你松開...我...要去睡覺了...”
厲懷璟的堅持讓他有些害怕,急的戚塬直打嗝,話也斷斷續續的說不好,“你...放...放開...”
“你都不...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抓着我不放...”戚塬說話沒什麽底氣,他想快點逃。
厲懷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戚塬為什麽覺得自己不喜歡他,他甚至想不出自己做錯了什麽。他想把戚塬留下來,可是戚塬哭的兇,這麽多年了,小哭包的樣子還是沒變。
“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不好。”
要厲懷璟的一句喜歡真的太難了。
戚塬的一句不好,讓厲懷璟有些走神,手上的戚塬倉皇的跑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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