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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焦的土地上,建築材料橫七豎八地散落着,四周安靜得近乎詭異。

一個年輕的男孩從一片鋼筋上跳下,落在地上打了個滾,随後矯健地彈起朝前奔跑。

他高且瘦,但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臂卻長着飽滿勻稱的肌肉,充滿蓬勃的年輕人的生命力,若細看,還能發現蜜色皮膚上彎曲流淌的尚未幹涸的血跡。

男孩猛地擡頭向身側看去,露出一張輪廓立體、英俊得近乎有些張揚的臉,狹長的眼中聚集着凜冽的殺意,暗藏其中的侵略性令人不寒而栗。

幾縷打濕的發絲垂在他眼前,勾勒出幾分痞氣。

男孩唇角一勾,忽然快速奔跑起來,像是腳下安了個彈簧似的一躍跳上一個一米多高的龐大的水泥罐子,又順勢攀着管道爬上施工中的二層小樓。

幾個跳躍便消失在畫面裏。

而此時從他剛才斜睨的那個方向傳來幾聲令人心驚膽戰的吼叫,三只渾身浴血肢體殘缺的喪屍以詭異的姿勢奔跑而來,仿佛眼裏只有剛才那男孩,同樣身手矯捷地順着水泥罐子爬上小樓。

速度與男孩不相上下。

這種懸而又懸的追逐,令人不禁為那男孩捏一把汗。

“咔!”

一聲大喊從喇叭裏擴散而出,剛才還瘋了一般紅着眼睛的喪屍一聽見馬上停了下來,懶洋洋地調頭跳下小樓,勾肩搭背地躲進陰涼處,撩着血糊糊的衣服擦汗。

随後幾個工作人員跑過去給他們遞水和紙巾,化妝老師則上來補妝。

坐在大喇叭後面的男人微微起身,大聲喊道:“時遠哪去了!他沒聽見暫停嗎!”

說完又踹了腳旁邊蹲着的助理,道:“你去把他叫回來。”

“我?”助理撩起衣服捏了捏自己肚皮上安居樂業的幾層五花肉,驚詫道:“時遠跟臺小型火箭似的,別說飛檐走壁了,平路上我都追不上他,我可不去。李導,別着急啊,我看他是剛才那幾下沒玩過瘾,自己串場子去了,不用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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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怕他體力消耗太大,一會兒狀态不好。”

“呵,怎麽可能?他在隊裏,外號永動機,就沒有累的時候!”

被叫做李導的那人摘下帽子來扇風,又對着大喇叭說道:“休息十五分鐘!”

而此時的永動機正坐在另一棟四五層高的樓頂上,雙腿垂在欄杆外側,是個稍不小心就會跌下房子摔得粉碎的姿勢。

但他悠然自得,打開一罐剛才順手從補給站撈來的“冰川”,這才是本次拍攝的主角,一款新上市的碳酸飲料。

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灌下去,還有些液體沿着他的喉結流向鎖骨,稍稍停頓了一下便滾落進胸口,被打濕的皮膚上細小的絨毛在陽光下正閃閃發亮。

只有少年人才會這樣無拘無束地喝碳酸飲料。

時遠打着嗝把瓶子捏扁塞進褲兜裏,随後整個身體從欄杆的縫隙裏滑出,雙手抓着欄杆,手臂青筋暴起,人已經完全懸空在五樓的樓外。

他腰上用力,腿在旁邊的空調機上借力蹬了一下,看不清是怎麽操作的,眨眼間人已經到了四樓陽臺上。

又是幾個呼吸,時遠穩穩地落在地上,朝身後打了個響指,小跑着順手把飲料罐子朝垃圾桶扔去。

親眼看着罐子在桶沿上轉了半圈掉進裏面後,時遠這才轉身朝原路跑回去。

這片建築工地原本是個三不管的廢棄拆遷區,蓋房子也賣不上價,就幹脆轉讓給劇組,增加了些障礙物,弄成了個半天然的動作片拍攝基地。

時遠在這片基地裏上蹿下跳,像只太陽底下熱氣騰騰的蜘蛛俠,轉了一圈後滿意地回到拍攝現場,鑽進那三只喪屍的同一片陰涼裏,順手扯過一張新毛巾擦汗。

“剛才李導找你呢。”其中一個斷手的喪屍瞥見時遠後同他說道。

“嗯。”

時遠答應着,卻沒出陰涼。他個子高,模樣好,打眼一瞧像是從動漫裏走出來的,随便往哪兒一放就能吸引方圓百八十裏的眼球,而剛才又是從天而降,想來李導已經瞧見了他。果不其然,馬上李導身邊的化妝師便迎上來,笑嘻嘻地拿紙巾準備給時遠補妝。

“要開始下一場了,需要休息一下嗎?”

“不用。”時遠說道,躲了一下,有點排斥地盯着化妝師手裏的粉撲。

化妝師暫時停住了動作,嘆了口氣,歪頭瞧着他說道:“時遠,你不是偷偷背着我們洗臉去了吧,這妝怎麽全掉光了。”

時遠這才笑了一下,拽拽地一攤手道:“我哪敢洗臉,還不讓人出汗了?”

時遠年紀小,底子好,原本一開始就只畫了個淡妝,現如今雖然沖沒了,卻絲毫沒影響顏值。

“大家準備開始!”李導又拿起了他的大喇叭。這個場地不便宜,他只租了兩天一夜,現在是第二天了,還剩五六場沒拍,時間特別緊張。

導演這麽一催,那邊三個喪屍已經活動着手腳準備拉開架勢,化妝師一咬牙,幹脆也不補妝了,拿過時遠手裏多餘的紙巾和毛巾,反正她在天生麗質的時遠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崗位價值。

于是拍攝繼續進行,後續換了幾個場地,拍攝內容就是些追逐和打鬥,時而給時遠幾個特寫,大約到了下午四五點,李導終于看着自己的素材庫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手一揮示意大家下班。

時遠他們一夥人跑了一整天,一聽收工立馬歡呼起來,那斷臂喪屍上前撞了下時遠,說道:“晚上有空沒?”

時遠歪了下肩膀,把那只血呼啦的爪子給抖下去,說道:“不去。”

“哎哎哎!”那人緊跟着,說道:“我還沒說幹嘛去呢?”

時遠道:“你想幹什麽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見姑娘前把你這一身血洗幹淨點,別吓着她們。”

那人說話間已經拿卸妝濕巾擦掉了半張臉的粉底和血跡,露出一張幹幹淨淨的年輕面孔,雖不怎麽英俊,但濃眉大眼,五官立體,仔細看眼珠偏棕色。

他是個中英混血,比時遠大了兩歲,卻是俱樂部目前唯一一個比時遠晚進隊的,身手一般,好吃懶做,跑酷完全是為了泡妞。

Harlan道:“等會兒,我都說好了帶咱們隊的臺柱子去了,多少妹子是沖着你來的,兄弟,給你哥一個面子。”

國內跑酷圈子很小,還處在起步階段,但談起IFR國際跑酷錦标賽,知道的人則不在少數,它相當于跑酷屆吉尼斯世界紀錄。

而時遠,不久前才獲得春季IFR少年組的冠軍,并從此被隊裏損友稱為全世界最快的男人。

當然,Harlan就是損友之一,還是那個帶頭的。

時遠道:“你自己摸着良心數數,你讓我幫你撐了多少場子了?我今天不去,一會兒有事。”

“良心是啥?我沒那玩意兒,”Harlan嘻嘻哈哈地說着,又沖攝像機那邊喊道:“隊長!時遠要跑!快留下他!”

攝像機前面站着個人,正巧擡起頭來,朝時遠他們幾個勾了勾手,也扯着嗓子喊:“拍得不錯!過來看看?”

時遠搖頭,沒想過去,但Harlan硬是一邊說着“給隊長個面子”一邊拽着他過去。

隊長微微側開身,把隊裏其他人也招呼過來,跟時遠說:“狀态還行,我看你從飛機上下來時那樣,還擔心你十天半月都上不了房。累不累?需要提前回去休息麽?”

時遠是上個禮拜跟着俱樂部一起從英國回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下來,暈一切交通工具的時遠差點把一條小命交待在幾萬米的高空上,慘白着臉在酒店裏躺了五六天,只能目送着隊友熱火朝天地出去跑山跑樓。

等他緩過來之後直接進了這場拍攝組,手腳雖然生鏽了似的,但心裏的小蟲子卻爬得歡快,看着下水管道都癢癢,直接拿這場子當熱身了。

這裏美中不足就是地方太小難以施展,又充滿了人為擺布的痕跡,時遠還被人支配着爬這兒攀那兒的,兩天下來沒過瘾不說,反倒憋屈得不行。

時遠當即說道:“這才哪到哪,我恨不得在韶城跑上一圈。孔隊,一會兒有安排麽?”

隊長道:“我在金鶴園訂了包間,工作結束,總得帶你們這幫小崽子浪一浪吧?”

“啥?”Harlan當即傻了,他仿佛看見他的姑娘們一個接一個變成鴿子撲啦啦地飛走。

還沒等他打商量,時遠意味深長地說:“給隊長個面子。你可別說你不去。”

Harlan苦着一張臉,忽然他眉頭一展,道:“那必須給,對了,隊長,你看就咱們這十幾號和尚有什麽意思,我有幾個朋友,能不能一起來?”

隊長問:“妹子?”

Harlan挺胸:“當然。”

隊長想了想,道:“倒也沒什麽不行。”

“哦吼!”Harlan歡呼一聲,趕在時遠皺眉之前賤兮兮地說道:“隊長發話了,給隊長個面子!”

時遠哭笑不得,他這一扇風反倒燒着了自己的腳,于是一撇嘴又恢複了無所謂的模樣,想了想,說道:“金鶴園,是百亭公園旁邊的那個?”

“對,就是那兒。”

時遠道:“他們幾個喪屍還得卸妝換衣服吧?我先走一步,回頭金鶴園找你們。”

隊長想到了什麽,畢竟國內不比英國,人多密集,可不是随便找個小巷子就能拔腿開跑的,怕他到處亂跑惹麻煩,忙問道:“你幹什麽去?”

時遠胳膊上也有血跡,但不太多,拿卸妝濕巾擦擦也就掉了,他揮揮手道:“去見一個老朋友!”

他步子輕快,從背影看充滿了躍躍欲試。

“老朋友?”

Harlan念叨着,忽然“噢”了一聲,道:“差點忘了,他家就是韶城的。”

隊長聽後卻眉頭一皺:“他家是韶城的?那他回來還跟我們一起住酒店?”

Harlan自然地說道:“那有什麽?我家也是韶城的,我不也跟你們住酒店麽?”

隊長一腳踹上去,道:“你他娘的是跟我們住酒店嗎?你是圖釣到妹子方便下手。人家時遠能跟你相提并論?”

Harlan笑眯眯地躲着,也不惱,反而有點自鳴得意,想了想,鬼鬼祟祟地說道:“孔隊,話別說太早啊,時遠說要去見老朋友?我覺得八成是他舊情人,你知道是誰不?”

“我不知道……”隊長活動活動手腕,拉開架勢手腳并用地去揍Harlan,道:“就你知道!就你八卦!”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完結文《合租的富三代總想撩我》戳戳專欄可見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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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崖依舊生氣:“不行,我得打電話罵房東一頓,他租給老子什麽鬼房子,風水有問題啊!搬進來的都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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