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單是被熱醒的,他做夢夢見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歐洲古堡裏坐在壁爐前讀書,而壁爐的火苗越燒越旺盛,竟然漸漸燒到他身上。

而醒來後,那源源不斷的火苗似乎仍貼在他身上。

江單迷茫地睜開眼,愣了足有一分鐘,才反應過來他正和時遠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裏自覺尋找熱源的兩只小動物,不知不覺便湊在一起。

難怪這麽熱!

時遠這個小火爐果然名不虛傳。

一只手被壓得有點麻,江單才剛動了下,旁邊傳來悶悶地聲音:“醒了,哥?”

還帶着鼻音,像是強打精神說話。

“你什麽時候醒的?”江單問。

“我還沒醒,我在說夢話。”

時遠說着,極其自然地把江單往自己懷裏帶了下。

“……你過去點,你那邊床上長了釘子嗎?”江單覺得自己對時遠可能是太縱容了,無奈地推了幾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時遠緊挨着他,大半張床都空着。

“我想離你近點。”

時遠說着,卻還是聽話地翻身平躺過去伸了個懶腰。江單松了口氣,拿出手機來看。

“是今天回韶城麽,哥?”時遠問道。

“嗯,歡姐買了中午的飛機。”

“現在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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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八點……”

時遠嘆了口氣,過了一會,翻身又是一聲嘆氣。忽然他撐起上身,看見江單神情嚴肅地皺眉看手機,忽然笑着低聲說:“哥……這兩天,跟我睡得舒服麽?等回了韶城,也這樣好不好?”

清晨男人略帶沙啞的嗓音像是帶着某種蠱惑。時遠也知道自己說了這話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禦準備。

但他并沒看到預想當中那雙含羞帶怒的眼睛——江單沒看他,甚至都沒聽見他說話,正專注地看手機,臉色不太好看。

時遠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忽視了,本來他就因為快要啓程了而感到遺憾,此時惡向膽邊生,不滿地捏着江單的下巴,讓他轉過來,問道:“我在跟你說話呢?”

“等下。”

江單露出幾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時遠捏着他的那只手給壓下去,頭扭去另一方。

時遠隐約看到他手機頁面上好像是幾個動圖和大篇文字,然後視線就落在江單因為扭頭而暴露出來的纖長的脖頸。

鎖骨輪廓分明,青筋外露,說不出地性感。

時遠喉結滾動了一下,報複似的低頭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膚。

正看得入神的江單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絲刺痛,而後是令人全身泛起雞皮疙瘩的麻癢。

“嘶……你幹什麽……”

江單皺眉推他,卻沒想到時遠松開犬齒,溫軟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膚上掃了一下,小動物般的啃咬變成暧昧地吮吸。

剎那間江單從耳根紅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發出幾個氣音,腦內一片空白,異樣的觸感從那塊皮膚延伸到心髒,刺激着他幾乎從床上彈了起來,向後躲去。

他本就在床的邊緣,這一躲,直接滾落下去。時遠及時地護着他的頭,兩人纏着被子一齊掉在地上。

時遠還笑,扶着江單坐起來。

“沒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麽反應這麽大?”

“你!”

江單惱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複蹭在時遠衣服上。

“哈哈哈,誰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機?看什麽呢,讓我也看看。”

江單手頓住,眉峰漸漸蹙在一處,恢複了幾成嚴肅,拿起手機對着時遠說:“是不是你?”

“什麽是不是我……”

時遠一臉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喲,是這個啊,還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體……”

“你高興什麽?”江單氣不打一處來,他瞪視着時遠,道:“我是不是說過,別理她、別惹事,你就這麽小肚雞腸麽?就算吃點虧又怎麽了,非得報複回來?”

是今早的娛樂頭條。爆出幾張動圖,圖裏明顯是尤雪兒,正對工作人員頤指氣使,作風像個太妹,甚至有一張圖上,她穿着鞋,把腳搭在一位工作人員的背上。

工作人員都被打了馬賽克,但明眼人還是能看出來,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單他們眼前發生的。

時遠聽着江單的罵,也收了笑意,說道:“我小肚雞腸?我報複她?江單,你把話說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發假圖了還是爆假料了?讓不明真相的粉絲都看看,他們粉的人私下裏是個什麽樣子,我有錯嗎?她要是本身坦坦蕩蕩,這些圖又有什麽用?”

尤雪兒是國內頂尖演藝院校在讀生,年紀小,對外一直都是溫柔可人的鄰家小女孩形象,現在這些圖一發布,想必人設徹底崩塌。

“你知道這是什麽後果嗎?”

時遠無所謂地說道:“她後臺那麽強,想來過不了多久這些圖就消失了,頂多留下一些污點,還可以慢慢澄清解釋,能有什麽影響?不過就是讓她焦頭爛額一下、或者被經紀人罵一頓呗。”

“你也知道對她沒什麽影響!”江單聲音更大了些:“那對你呢?你發出的每一張圖片都有痕跡,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誰搞她。原本這件事在今天就會結束了,現在你為了自己出氣,非得結下這個仇?”

“我又不怕她!”時遠踹開被子,道:“她能把我怎麽樣?我什麽都不怕,她想報複那就報複回來啊,我看她是能打我還是能殺我!”

“時遠!你搞清楚你是誰的人!娛樂圈和時尚攝影圈幾乎是重疊的,她是不能把你怎麽樣,你是我南風工作室的,你這麽做,是在給工作室樹敵!”

時遠咬着下唇,憤恨地錘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說,工作室開十年八年,那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氣吞聲夾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虧,我連讨個公道都不行?”

時遠生氣的地方在于,那個被推進噴泉池裏、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單,這是他一切沖動的根源。

他說完後大口喘着氣。

江單卻愣在那裏,表情複雜,吵架就吵架,吵架裏帶着表白算怎麽回事?

什麽心尖上的人……

這還讓他怎麽繼續吵得下去。

房間裏沉默下來。

時遠卻遲遲沒能冷靜,他忽然站起來,邊穿衣服邊說道:“行啊,你就是怕我連累工作室呗,我現在去找她,跟她說都是我幹的,跟你江單、你工作室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我不是怕你連累……”江單語氣軟了許多,他拉了下時遠,卻被他掙開。

“你先冷靜一下,別說這種任性的話。我剛才表達不當,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責你連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麽事之前,先想清楚後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實也是怕你以後被陰,你不知道她們的手段……”

江單見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攔他,時遠鑽了牛角尖,火氣正大,根本也不聽江單的解釋。

兩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裏狼藉一片,江單攔着時遠,聽他繼續說道:“對,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人,我知道了,在你看來我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拉扯中兩人絆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單看着時遠那張嘴往外蹦着各種氣人的話,激動之下腦子一熱,壓着他吻了下去。

兩個人都帶着火氣的一個吻,江單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齒磕破了,鐵鏽味在唇舌間蔓延開,終于為這場晨間的争吵畫上了休止符。

江單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他當時只想堵住時遠的嘴。

而時遠也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裏懵了,他愣了一會兒,直到感受到那微涼的雙唇好像在顫抖着要退開時,擡手按住江單後腦,反客為主地吻回去。

江單此時完全清醒過來,他臉色驟變,掙紮得比剛才時遠還要劇烈,但時遠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開,自然不想收手,變本加厲地探進舌尖,加深了這個吻。

索求與推拒,來往間時遠被咬傷,卻被刺激着發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為缺氧和刺激微微發疼,他才終于受起攻勢。

江單迅速将他推開,兩人唇上都沾了血,時遠擡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說道:“江單——你做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後果沒有?”

江單臉色慘白,他扶着牆壁站起來,踉跄着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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