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次日, 韓景言來約秦蓁一起進宮,說是太子今日會在東宮請範翼遙等幾個新竄起來的新貴, 幾個公主也都會去湊趣看熱鬧。秦蓁一聽說範翼遙受邀, 自然是要去的。
二人在街上逛了一圈, 去的時候有些晚了, 太子跟前的近侍連忙請了二人過去,“等着小公爺和大姑娘開席呢!”
東宮的偏殿裏, 隔了一道屏風,男一桌女一桌,都坐好了, 菜還沒有上。太子在門口等着二人,秦蓁過去, 喊了一聲“太子哥哥”, 太子瞧着她一掃往日的頹廢,整個人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臉蛋兒嫩得能掐出水來, 嬌豔欲滴, 一雙眼睛裝滿了星星,亮晶晶的。
秦蓁一直都很美, 哪怕過去的三年, 她如同一柄随時會出鞘傷人的劍,也依然散發出冷萃的光芒,麗色逼人。而今天的她,越發美, 美得蕩氣回腸,美得驚心動魄。
“如今,高興了?”太子的話裏,有着自己都咀嚼不開的酸澀。
秦蓁朝他揚了揚小臉,“是又如何?”
太子習慣性要擡手揉揉她的頭,手才伸出來,就停頓住了,無奈地搖搖頭,“快進去吧,長安一直在念叨你呢!”
秦蓁提着裙子,進去的時候,朝男席那邊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範翼遙的臉,四目相對之下,彼此都心念一動。秦蓁嫣然一笑,便跳着上了臺階。
永寧長公主盯着她進來,自然是把她與範翼遙的眉目傳情看在眼裏,眼裏浮動着譏诮的笑,“沒想到大姑娘來了,我說在等誰呢,也只有大姑娘來,東宮這邊才肯等這麽久,我這當姑姑的,也沒這麽大的面子。”
長安與永寧已是結下了仇了,她素來幫秦蓁這邊,這一次也不例外,“太子哥哥不幫姑姑,難道不是姑姑為老不尊嗎?瞧瞧我們這裏,來的哪一個不是女孩子?偏偏姑姑一定要跟我們一塊兒,受點兒氣,不是自找的嗎?”
秦蓁笑着走過去,點了點長安的額頭,“你這張嘴還是不饒人!”
“人家不是因為你嗎?”長安抱着她的手臂。
永寧冷哼一聲,“有句話叫樂極生悲,大姑娘聽說讀過不少書,不知道還記不記得這句話呢?”
秦蓁皺起眉頭,盯着永寧看了一會兒,冷聲道,“長公主,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太喜歡跟人起口舌之争,你我要是彼此看不順眼,我願意長鞭伺候!”
言外之意,你要是再敢多嘴,我就抽死你!
當今皇後沒有生女兒,來東宮玩的,多是一些庶出公主。這些公主們看不慣秦蓁的嚣張,但越發不喜歡永寧自取其辱,紛紛坐着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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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下來,除了秦蓁和長安之外,別人都是索然無味。
飯後,太子要與範翼遙比試一番,一行人往校場去。永寧快走兩步,走到了範翼遙的身邊,“翼遙,你在燕左衛可好?我上次遇到了你的同知,特別交代了一番……”
太子愣了一下,不悅地看向永寧,“皇姑,衙門中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範翼遙扭頭朝秦蓁看了過來,秦蓁正與長安說話說得起勁,淡漠的眼神瞥了永寧長公主一眼,分明是沒有把永寧放在眼裏。範翼遙放下心來,雖然知道秦蓁不是那種喜歡胡亂吃醋的,但他還是不想讓她有半點不開心。
範翼遙看秦蓁的時候,她的目光也追随他看過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眼,可兩人之間那種親密無間,連根頭發絲都容不下的感覺,還是讓長安捕捉到了。
“阿蓁,你說我這輩子會不會有你這樣的幸運,将來也能有個值得我真心相待的人,我在想,若有,便是一輩子彼此遙望,不能相守也是一種幸福!”
“我不,我喜歡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他的生命裏只能有我,我的生命裏也只會有他。人生這般短暫,既然相愛,就一定要相守!”秦蓁望着範翼遙的背影說道。
長安嘆了一口氣,這種感情,可遇不可求,遇到了是幸運,遇不到也并非是不幸,她有些好奇今日永寧怎麽會來,“你說,永寧長公主是不是還在癡心妄想?”
秦蓁嗤笑一聲,“她是不是癡心妄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一肚子壞水,當初驸馬還在的時候,她便觊觎翼遙,我不能讓她有任何機會,今日回去,我就跟爹爹說要爹爹去求皇上賜婚!”
秦蓁白了永寧一眼,任她如何巴結翼遙,翼遙都不會心動。
校場,太子使的是一柄長劍,他師承一代劍聖史清風,一柄劍舞得密不透風,滿場都是雪花一般飛舞的寒光,令人眼花缭亂。
說起史清風,是個傳奇版的人物,據說二十年前,史清風與鎮遠侯曾有過一次較量,當時是在武當絕崖之上,目睹當年盛況的人不出五指之數,兩人豪戰三天三夜,最後沒有分出勝負來。
也有傳言說,史清風輸了半招。
但不論勝負,從此以後,史清風便淡出江湖,而鎮遠侯身披戰袍保家衛國。沒想到,史清風最後居然還做了太子的師傅。
今日,太子能夠與範翼遙一戰,不曾有幸在當年目睹史清風與鎮遠侯一戰的人,此時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
皇帝正與鎮遠侯及幾個親近大臣在議事,聽到外頭議論紛紛,連掌宮太監都制止不住,皇帝便停了下來問道,“何事?”
“回禀皇上,聽說太子與燕左衛範指揮使正在校場比試,一個使清絕劍法,一個使秦家槍法,大家夥都去看了呢!”
“哦!”皇帝一聽來了興趣,連忙起身,“走走走,當年朕不曾得見清風和你的那一戰,沒想到,時隔二十年,朕居然還有幸看秦家槍法與清絕劍法的對決!”
皇帝到的時候,太子與範翼遙已經過了三百多招,校場之上刀光劍影,校場之外,密密麻麻地不知道擠了多少人。皇帝來,衆人都沒有回過神來,幾個離得近的連忙要跪拜,被皇帝止住了,見皇帝目不轉睛地看着場上,衆人也就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對戰的二人身上。
如果說一開始,範翼遙還只抱着陪太子練武的心态的話,那麽此時,當他的一截衣袍被太子割掉,他眼角餘光看到秦蓁吓得臉都白了的時候,心頭已是被濃濃的戰意占據,他手裏的銀槍如同蛟龍出海,朝太子的劍猛地挑了過去之後,槍尖哐當一聲砸在地面,借着這一股力道,範翼遙一個翻身,騰空而起,手裏的□□已是高高舉起,朝着太子猛地砸來。
秦靖業連忙要沖過去,皇帝一把拉住了他,“不必擔心!”
所有人都驚得臉都白了,範翼遙這是什麽玩意兒,居然敢朝太子使出這般殺招,而太子,不怒反樂了,他就喜歡這樣性格的人,真實,不做作,他要的就是酣暢淋漓地戰一場,如果今日,範翼遙有半點謙讓,從此以後範翼遙在他的心目中便無足輕重了。
不管範翼遙的才能多麽傑出,如果不能走進太子的心裏,将來,他必定不會被得到重用。
長劍高高地舉起,擋住了□□一擊,而太子被這股強大的勁力推得在地上滑出了數十步,一直到了校場的邊緣,他的後足抵住了高臺,這才停了下來。
兩人都是筋疲力盡,範翼遙停住腳步之後,他并沒有收回□□,而是深深地看着太子,“殿下輸了!”
“不錯,我輸了!”太子扔掉了手中的長劍,他的身上已經全部汗濕了,雙臂如同斷了一般都擡不起來,但他依舊艱難地擡手搭在範翼遙的肩上,“走,一起過去見父皇!”
二人在皇帝跟前跪下來,皇帝自然是歡喜無比,一來,得一猛将,二來,太子的胸襟大度讓人佩服,大乾交給太子,皇帝已是半點都不擔憂了。
有了這一戰,皇帝也相信,将來太子與範翼遙君臣之間必定會成就一段佳話,于大乾江山百姓乃是福氣。
皇帝一手一個将二人扶起來,其對範翼遙的歡喜之情,溢于言表,衆人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青年新貴,記住了他的面孔。而場上的女孩子們,無一不被範翼遙俊逸的外表,精湛的槍法,強大的實力傾倒。
他強壯的身軀,修長有力的腿,挺直的腰背,和蘊蓄着無窮力量的腰胯,令這些情窦初開的少女浮想聯翩,面紅耳赤。
“陛下,今日托太子和範指揮使的福,讓我們有幸一補當年沒有親眼觀鎮遠侯和史清風先生的那一戰。臣在想,陛下是不是該賞給範指揮使點什麽?”端王在一旁笑道。
皇帝這才想起來,問範翼遙,“朕是該賞,你且說說吧,想求朕什麽?”
範翼遙再次跪下來,目光落在秦蓁的身上,秦蓁知道他要求什麽,別過臉去,只紅透了的臉和耳根,還有那高高翹起的唇角,顯示出她的心情有多好。
還有什麽比看到情郎在衆目睽睽之下,施展出自己的勇猛與實力,獲得君臣認可,更開心的呢?
“臣請求皇上給臣賜婚!臣欲娶……”範翼遙頓了一下,正要将秦蓁的名字說出來,只聽見皇上開懷一笑,“好,燕左衛指揮使範翼遙聽旨!”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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