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治病

江太醫是小皇帝的專屬太醫,陪伴了小皇帝十餘年,是為數不多知曉小皇帝秘密的人,他多年來一直盡心盡責,守口如瓶,對小皇帝來說,算是個值得信賴的對象。

所以,所謂讓人回避,也就是兩人之間的默契而已,江太醫經驗老到,一看小皇帝的面色,就知道他并無大礙,一番望聞問切過後,更是肯定了這一判斷——其實刨除這些,單從以往經歷看,小皇帝從轎子裏下來走兩步淋的雨,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因為他徹日野跑,體質還算是不錯的。

小皇帝用胳膊撐起上半身,半趴在床上讓江太醫給他包腦袋,嘴裏絮絮念叨:“……反正就是這樣,朕想讓太後來看看朕……您就尋個需要靜養兩天的病跟他們說說呗,湯藥不開太苦的就成……哎算了,苦一點兒也沒事,大不了朕偷偷拿去澆花。”

醫者父母心,江太醫一邊輕手輕腳地動作着,一邊耐心道:“皇上一年半載也生不了一回病,若這樣做,太後恐怕會很擔心吶。”

“唔……”小皇帝低下頭,很孩子氣地撅起了嘴,大眼睛裏卻寫滿了落寞,“還是擔心一點得好,否則太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理睬朕了。”

天子家事,臣子不便多問,江太醫語重心長地寬慰了小皇帝幾句,便離開了。

出了卧房,沈言川果然等在門外,一見他出來,便問:“皇上情況如何?”

“皇上淋了雨,略感風寒,飲幾劑湯藥,睡一覺發些汗即可痊愈。只是……”江太醫話鋒一轉,“皇上那一跤重磕了頭部,雖然目前從外部看僅有微微發腫的跡象,但臣建議靜卧兩日觀察,日常起居也需注意,以免一個不慎,損傷龍體,壞百年大計。”

“有勞太醫了。”

沈言川遣人跟太醫去拿藥煎藥,自己轉身進了卧房。

他動作極輕,悄無聲息,也不直接走入內室,而是隔簾觀望。

只見小皇帝坐在床上,拿了個銅鏡對自己左照右照調整位置,随後又從床下拖出一只匣子,取了個小瓶,往眼睛下方抹了抹,抹完好似挺辣眼睛,只得閉着眼把東西放了回去。

重新躺回床上,小皇帝發出了小雞崽似的哼哼,嗚嗚咽咽地叫喚人。

外面很快有人應聲而至,進門後看見沈言川,剛要行禮,便見沈言川豎起食指放在唇邊。

宮人會意地禁了聲,快步走進內室。

不多久,裏頭就傳來了小皇帝委委屈屈的聲音:“去告訴太後,朕頭疼,朕難受,朕病了,真的病了,太醫都診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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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後的沈言川搖搖頭,冷着臉,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走了。

小皇帝遣人去通報後,将眼睛眯起來——方才稍微擦了點辣椒油,真是辣得夠嗆,只能留兩道縫瞅瞅外頭了。

躺了小半時辰,外間終于又響起了腳步聲,小皇帝趕緊伸手捂住腦袋,細着聲音哀嚎起來,不成想對方一開口,竟是個送藥的宮人。

“先放着,朕一會兒喝。”小皇帝抹抹淚花,微微睜開眼睛問,“太後呢?”

然而宮人剛從禦藥房回來,對此并不知情,所以回答并不令他滿意。

“趕緊去殿門口看看,要是見到了,記得跑回來告訴朕。”小皇帝特意強調了一句,“要用跑的喔!”

送藥人領命而去後,小皇帝自己蓋着被子躺了會兒,眯起兩眼進行新一輪的等待。

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等待了更久的時間,因為屋子裏的光線都慢慢黯淡了。

可是太後還是沒來。

他從焦急等到失落,再從失落等到困倦,最後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等小皇帝再睜眼時,室內只剩一點搖曳的燭光了。

他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眨了眨,忽然想到——太後來了嗎?是來過看到自己睡着走了,還是壓根兒沒來呢?

這個問題對小皇帝來說很重要,所以他立刻張口喊人:“來人吶——”

緊接着,他就感到渾身一緊,因為有人貼着他的耳朵說了聲:“人在呢,皇上有什麽吩咐?”

“啊啊啊啊啊!!!”

小皇帝吓得聲音都抖了,當即就要起飛,可是某人的手根本是鐵鑄的,随便一拉就将他拉了回去。

這次是面對面。

沈言川側着身,小半張臉随着墨色的長發一道陷入了枕頭中,另外半邊臉則在燭光下顯出了精致的輪廓:“皇上不用慌張,臣妾只是來給您治病的。”

“鬼才信咧!”小皇帝攥緊褲腰,被子底下猛然出招,想要一記飛踹将他踢下床,但在出招的片刻,才發覺自己渾身竟還軟着,招失偏頗,被沈言川抓住小腿。

然後,沈言川輕而易舉将他翻了個面,讓他恢複到先前醒來時的睡姿,并且緊緊地抱住了他:“江太醫說過,皇上得了風寒,需要發汗,可是皇上又沒喝送來的藥,這樣病怎麽能好呢?不過嘛,這發汗的辦法多得是,比如——行fang。”

沈言川邊說邊在小皇帝大腿上摸了兩把,摸得小皇帝當即發了一身冷汗,慫到立刻妥協:“好好好,朕喝!你趕緊撒手!”

沈言川只當耳邊風,繼續道:“哦,忘了。皇上喜歡臣妾走誘惑路線,那臣妾先脫怎麽樣?”

他話音剛落,小皇帝就察覺到對方用一只手禁锢了自己,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就是在脫衣服!

“怎麽樣,皇上現在有沒有覺得熱一些呢?”

去了一層衣服的阻隔,小皇帝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赤luo的胸膛完全貼到了他的後背上!

小皇帝的聲音裏立刻就染了哭腔:“朕可是受傷了……你……怎麽連頭磕出包的人都不放過……不對,你怎麽知道朕說過的話?你根本就沒睡!你是裝的,你知道朕要去找太後!你也知道結果會是那樣!對不對?”

“是啊,包括不讓宮人将你裝病的事情告訴太後,也是臣妾幹的。”沈言川語調慵懶地承認了,“現在輪到皇上回答臣妾的問題了,獸爐裏的香,皇上是從何處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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