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羊羔與刀
小皇帝被綁在床頭,上半身的龍袍被bi首割得同褲子一般下場,七零八落地散開來,露出一身嬌嫩的好肉。
沈言川站在床邊,頗為玩味地俯視着他,目光劃過他的鎖骨,停頓在他因為冷和緊張而立起的兩個小點上,然後微微低頭,一直望到了他尚穿着雪白襪子的兩只腳,最後重新看向他微紅的眼睛。
這樣的小皇帝,在沈言川眼裏很像一只待宰的羊羔,肥美,鮮嫩,可憐;而眼下的沈言川在小皇帝眼裏,也很像是一把高懸頭頂的刀。
小皇帝眼睜睜看着這把刀逼近,再逼近,吓得縮起腿:“別過來……”
沈言川并不理睬,傾下身将他整個人一寸一寸展平了,動作始終是緩慢而堅決,不讓人逃,也不給人個痛快。
眼見他欺近,小皇帝抖得像個篩糠,別過臉,閉上眼,淚珠子都要下來了,突然感覺身上被什麽濕濕涼涼的東西碰了。
小皇帝低頭一瞧,就見沈言川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支毛筆,在他胸口和肚皮上作起畫來。
“癢……住手……別畫了……”
沈言川才不管他臉上是哭是笑,下筆便是一氣呵成:一個圈兒,四條腿兒,腦袋伸到胸口,尾巴拖到肚臍眼兒——活脫脫一只大王八。
作畫完畢,沈言川用筆杆挑起小皇帝的下巴:“這畫,皇上覺得美不美呢?”
小皇帝蹙着眉頭欲哭不哭,強自保持鎮定道:“沈言川……你報複完了就放開朕,現在放開,朕算是跟你兩清……”
“兩清?”沈言川一笑,聲音清朗卻冷冽,“臣妾不稀罕。”
“你!”
“賭徒手中沒有籌碼,底褲都輸光了,還許什麽大願?”沈言川擡手摸摸他滑溜溜的脖子,忽然輕輕掐住了他,“現在只要臣妾願意,對您做什麽都可以。”
這一掐,并不多讓人窒息,小皇帝卻難受極了,一直強忍着的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你怎麽能這樣折辱朕?”
沈言川松了手,用手指替他拭去了淚:“皇上不如想想,臣妾為什麽做得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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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問題,讓小皇帝想起了眼睛上溫熱的雞蛋,腦袋底下舒适的膝枕,還有唇上餘留的吻——還帶着眼前人的氣息和溫度。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滿心都是委屈:“你騙取了朕的信任!”
沈言川盯着他的眼睛,面無表情道:“那皇上為什麽選擇相信臣妾呢?臣妾是誰,由誰掌控,為何在皇上身邊,皇上不是一清二楚嗎?還是說,皇上信任一個人,僅憑感覺,僅憑猜測,僅憑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和毫無理由的暧昧?”
小皇帝啞口無言地看着他,整個人脫力一般地放松了身體,像是失了神魂。
沈言川摸了摸小皇帝軟軟的耳根,重新站起身:“臣妾餓了,要去用膳。皇上就在此地想想今後如何處置臣妾吧,只要您手中有籌碼,臣妾随時恭迎。”
他說完,也不替人解綁,也不行禮,轉身就走。
小皇帝恍惚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忽然吸了一下鼻子掙紮着坐起身:“等等!今天真的是你的生辰嗎?”
晃動的珠簾後,沈言川仿佛是停住了腳步,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
小福子聽聞消息趕回養心殿,把困在床頭的小皇帝解救下來,并伺候他洗了個澡。
穿好衣服,小皇帝已經不哭了,悶悶地撅着嘴,一句話也不說。
他不說,小福子只好自己開口問:“皇上吃點什麽?”
小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握緊拳頭一錘桌子,把小福子吓了一跳。
“去拿碗螺蛳粉!”
不一會兒螺蛳粉就被端來了,小福子正要遞上香棗,卻看見小皇帝拿起筷子就吃,吃得艱難,滿臉陰霾。
“皇上……”
小皇帝不理他,埋頭喝了口湯,然後繼續嗦粉,最後把碗裏的花生都給吃了個精光,一張臉面紅耳赤,嘴唇嫣紅嫣紅的,看着随時要噴火。
最後卻噴出了個字:“茶!”
小福子戰戰兢兢地給他上了茶。
小皇帝咕咚咕咚喝碗了茶,豪邁地把茶盞哐一聲放到案上:“你找人,出宮去給朕買一個有螺蛳粉味兒的繡囊挂到床邊的帳子上。若是買不到,以後養心殿午膳統統改成螺蛳。”“啊?”小福子一臉驚恐,“皇上三思啊!您再想吃螺蛳粉,這樣吃也會傷到龍體的!”
小皇帝轉頭看向小福子,目光複雜而深沉。
他知道小福子是不會懂的。他這不是想吃螺蛳粉,他是在卧薪嘗膽!
那朕今天晚上就要見到繡囊。”小皇帝用帕子狠狠擦了嘴,擦出了一層紅油,“沈言川人呢?”
小福子看他這樣生氣,不敢再勸:“……言妃娘娘去文華殿了。”
小皇帝一丢帕子站起來:“走!”
座駕來到文華殿,沈言川果然早早等在了那裏,見了他跟沒事人似的,同太傅等人一起朝他行禮,而後各歸各位。
小皇帝看清了那張浮着淡漠神情的漂亮面孔,心裏免不得又漾起一陣心酸的氣憤,可是因為不甘示弱,所以垂下眼簾不再去看。
世界本來是很熱鬧的,人們總是圍着他轉,他喜歡誰就拉着誰一起玩兒一起聊天,不喜歡誰就開個小玩笑,捉弄對方一番,可是他心底的好惡都是輕飄飄的,過了就算,不往心深處走。今天被弄得煩了,捉條蛇吓唬人,明天覺得把對方吓狠了,他又賞人一桌子菜作安慰和補償。
大家對他也不苛責,一時的痛心疾首過後,大家仍然會原諒他那一點點小調皮,仍然會對他語重心長,轉過頭來好聲好氣地同他說話。
可是沈言川和他們不一樣,示好和使壞對沈言川都沒有用。沈言川是帶着使命和任務來的,他更像是一條法則,不會驚訝,不會害怕,百毒不侵,刀槍不入。事到如今回想起來,他就連表露出的感情都是夢幻泡影一般,那一颦一笑,仿佛都是精心算計過的。
小皇帝不肯再回想,他走到桌前坐下,打開書本看向太傅:“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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