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堵住大腦思緒的塞子瞬間被拔開。一下子, 江勉全明白了。

他上次的那句“沒怎麽樣”模棱兩可,猴子才沒講明白始末。

這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他自己含含糊糊。

他壓住滿腹窩火, “所以, 你今天晚上突然跟我坦白,還有什麽事?”

“還有……”自知瞞不過,猴子壓低了嗓音, “任渺渺今天晚上在酒吧搓碟……”

“知道了。”江勉聲音一沉, 直接掐斷電話。

距離深夜發車的高鐵還有四個小時。

接下來的五分鐘內,江勉迅速撈回衣服, 收齊行李衣物。

并且,他做了另一個決定。

半小時後,江勉在酒店門口等到約到的士。

“先生, 您去哪?”

“海城。”江勉碰上車門。

司機扶着方向盤,十分為難,“這, 這……跨市了都。”

江勉擡眼:“包你來回的錢, 九點能到嗎?”

世間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司機立馬點頭哈腰, 啓動車子。

今天晚上本來還要整理一份調查問卷的結果。

而此刻坐在車裏,兩側是疾馳而過的霓虹燈帶幹擾, 平板上的數據一閃一閃,像爬過心口的螞蟻。

江勉看得頭疼。

這時,招生辦老師打電話過來問他怎麽退票了。

他胡謅了個理由糊弄過去。

老師道:“那你這,不參與集體行動, 車費問題……”

“是我私事,不需要學校報銷。”

一聽,老師安心, 叮囑了句路上注意安全,便挂斷了電話。

很快上了城際快速路,周圍環境寂靜。江勉翻了幾組數據之後,最終還是把平板塞了回去。

已經八點多了。

參考車程,一小時內應該可以回海城;再轉一班地鐵,十點前到酒吧應該沒問題。

出租車慢慢駛離背後的城市。

行在路上,他心中稍有安穩,但猴子發過來了段視頻,頓時又教人不爽。

幽藍色的燈光是畫面的底色,音量放到最大,能隐約聽清嘈雜的環境裏的藍調。

燈光幽暗的場地裏,紅男綠女各自擁擠。

她的模樣與平時溫柔淑女的打扮大相徑庭。

穿着件銀色緞面的露臍吊帶,大片暴露的肌膚和淺色的衣物極其奪目。

他知道她軟。

但看到少女舉手投足,時而低眉搓碟,時而随音樂輕晃,胸口露出的雪白風情亦随之微動,江勉不禁眼底一燥,倒吸了口冷氣。

司機關切問候,伸手去撥動出風扇葉,“先生,是空調太涼了?”

“沒有,”收了手機,他不動聲色,“溫度,可以再低點。”

剛剛結束一段節奏燥熱的音樂。

鋼架工業風的舞臺升起煙霧效果,稍舒緩的布魯斯伴随着斑斓變換的煙霧悠揚響起。

舞池裏的人随着音樂慢搖,不知今夕何夕。

第一次掌控碟機,任渺渺相當興奮。

沈娉婷撐着下巴,在桌臺前看着她,“你這,可以啊,有模有樣的。”

“你要不要來試試?你就搓兩下基本動作,挺簡單的。”她擡眸。

“行啊。”沈娉婷摩拳擦掌。

任渺渺從桌臺後繞出來,一臉得逞的笑意,“你玩兒會,我上個衛生間去!”

衛生間,隔牆另一邊氛圍火熱。

她對着鏡子按了按微痛的太陽穴,稍作休息。

搓碟好玩是好玩,就是她那位置裏音響太近,陣得人頭昏腦漲。

補完口紅,任渺渺終于滿意點頭,走了出去。

舞池裏跟群魔亂乎似的。

她頭一回出來玩,卻感覺心煩紛亂。

透過燈光,煙霧在缥缈中變換顏色,充滿熱情的橘黃、暧昧深沉的濃紫。

莊子期走過來,“渺渺,你怎麽下來了?”

“頭暈,休息會兒。”她勉強一笑,端起酒杯。

“發洩好了你?”

“你這什麽意思?”

莊子期抿了口酒,“那江什麽的。”

任渺渺給他一記白眼,“喂喂,我又不是癡男怨女,這種事一向拿得起放得下。”

雖然有點唏噓,好像還沒拿起來,就得放了。

莊子期“唔”了一聲,“今天晚上我請客,你随便玩吧。”

她幾分嘴硬,幾分真情實意,他還是看得懂。

任渺渺撇嘴,懶得再跟他解釋下去,轉身投入沸騰的舞池。

肆意放縱的人群中,有人為享樂搖擺晃動,有人則趁者喧嚣的掩蓋,不動聲色地放逐情感。

她是哪一種,自己也講不清楚。

總而言之,好久沒蹦過迪,激動是真的激動。

再加上心裏始終結着幾分郁氣,她頭一次感覺蹦迪能這麽舒爽。

周圍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并不在意身旁的擁擠,她閉着眼睛,神色悠然自如。

她是人海裏最顯眼的一個。

衣着清涼,身姿綽約,在幽暗的燈光環境下,暴露在空氣中大片的白皙皮膚簡直像反光板。

纖白的手腕舉過頭頂,伴着鼓點節奏。

高揚的黑色馬尾随之搖擺,頭發絲像暗夜的鬼魅,在恣意叫嚣。

去你的什麽星辰宇宙。

只要夠搶眼,她就是宇宙的中心。

音樂切換,她慢悠悠地睜開眼。

瞧嘛,她周圍多少好奇渴望的目光投來。

對着看向她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她燦然一笑。

此情此景,用颠倒衆生這個詞形容最為貼切。

“小哥哥,借個道啊。”任渺渺伸手推了下擋在她面前的男人。

黃毛男人看呆了。

少女的眼尾飄出一種清純同妩媚混雜的魔法。

他像被美杜莎石化了般,利索話還沒說出口,少女已越過他,向舞池深處去。

自尊心得到極大滿足,任渺渺心情好了不少。

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沈娉婷,她對高喊切歌,來首燥一點的。

朋友之間心有靈犀。

沈娉婷一笑,心領神會,切了首最狂躁的重金屬。

這才對嘛。任渺渺滿意一笑。

音樂層次漸深,慢慢到達高潮,她跟着高強度的節奏,開始搖晃頭腦。

忽然砰地一聲。

前額撞上個硬邦邦的東西,一陣鈍痛傳到神經末梢。

你他媽……不看路啊!

她心情好不容易好點,又被人打斷。忍住想爆粗口的沖動,任渺渺猛睜眼。

誰知,是江勉?

他的臉冷峻緊繃,眉骨、鼻梁都分外英朗立體,唯有那雙唇瓣溫柔些,不松不緊地抿着,而他的深邃的眉目沉着,眼底深藏的寒意直勾勾地對向她。

“任渺渺。”他的聲線像雨絲,格外清冷明晰。

她登時如墜冰窖。

他不是明天淩晨才回?

且此時此刻,他該去陪他重修舊好的情人,怎麽會出現在這燈紅酒綠的地方?

江勉高她大半個頭,輕而易舉掃到她隐約的線條。

他喉嚨一緊,撤回半縷目光,才低下頭,定定看着濃妝遮蓋不住的清澈杏眸。

“怎麽,不裝小白兔了?”

男人欺壓過來的意味充滿危險、戲谑。

他的嗓音低沉回轉,一遍遍在她耳中複讀,任渺渺感覺随着自己耳郭溫度直升,世界瞬間颠倒。

她無語凝噎。

周圍的人被他們頭頂籠罩的低氣壓驅散開來。

餘光見此,江勉降低了幾分心中的警惕。

他收回忽閃的目光,何嘗不是忐忑。

舒了口氣,江勉別過臉,捧着躍動的火星,點燃支煙,深深吸入肺腔。

而她的視角——

男人修長的手指夾着細長的煙柄,側顏硬挺精致,性感的唇瓣抵住指腹。

煙芯火光赤紅,他微微低頭,吐出一股濃重的煙霧。

她好像……全理清楚了。

難怪越接近他,她越能感覺到江勉的矛盾與奇怪。

這一瞬間,清冷禁欲,斯文學者這幾個字分崩離析。

斯文敗類是他,隐忍乖張是他,喋血野性也是他。

江勉垂眸看着她,“嗯?”了一聲,鼻音慵懶,語氣似欺壓質問。

她換上笑臉,“我知道了。”

誰還不是個戲精了。

任渺渺咧開嘴角,忽然向前一步。

踮起腳尖,她勾住他的微涼脖頸,半個人都挂在他身上。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

綿軟溫熱的胸口貼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她擡眸,媚眼如絲,唇齒含笑。

江勉滾喉,以按捺已有沸騰之勢的心口。

他垂眸,願聞其詳的架勢依然淡定從容,“嗯,知道什麽?”

“早知道哥哥喜歡野的啊……”任渺渺粲然一笑,眼神在他輕勾的飽滿唇瓣上停住,“我就不裝了。”

江勉看着她的眼,兀自朗聲一笑。

她卻避開他的目光。

這時大概是墊腳太久,穩不住了,任渺渺忽然沉下身。

随之,他周圍淡淡的乳木果味的甜香消散而去。

江勉丢了煙頭,他欲扶她的腰肢。

她毫不留情地收回目光,像一只滑膩靈巧的魚再度湧入人潮,背離他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卡文厲害。不好意思了!

馬甲掉了一半,渺渺還沒想起來幾個月前的事兒,先發出來吧,後續還在寫qwq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