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任渺渺反應, 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相反江勉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她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決絕。

剛剛略過她的纖柔的後背,他将指腹在鼻息處一停。

似有似無的餘香缭繞, 像少女遠去的身影一樣勾人心弦。

逆行之中人潮如流。

撥開了好幾道人牆, 江勉終于走到靠近鋼架舞臺的附近。

她替掉了在碟機後邊朋友,脊柱微微彎曲,站姿随意, 脖子上挂着副耳機, 一面劃撥撥片,一面搓着黑膠唱片。

碟機跟前人很多, 尤其是吹着口哨的毛頭小子們。

擠了好久,江勉才走到前排,她的面前。

任渺渺完全當空氣裏沒他這號人。

她時而垂眸, 纖纖細指摩挲在唱片上;時而身旁的貝斯手調笑;時而又跟着音樂陶醉飄搖。

江勉就在她對面站着,相隔一個桌子,五六十公分的距離。

任渺渺看似十分吝啬給他的目光, 實則在暗自懊惱, 她之前是怎麽被唬得一愣一愣?

俗話講,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一開始在酒吧遇到猴子、以及他前女友, 她就該迅速明白江勉根本不是善類。

他飙車,玩音樂,逛夜店。

最離譜的是,她怕疼, 至今不打耳洞不帶耳飾,他居然還打了耳洞!

還是局外人最清醒。

從一開始,娉婷就看出他是個高級PUA!

他抿了一下唇, “任渺渺,咱們談談。”

瞧,講話霸道得一點商量語氣都沒。

“不要打擾我工作,好嗎?”她撥動撥片,頭也不擡,幾根小麻花辮落在深刻清晰的鎖骨上。

“好,”江勉一頓,拉扯過一旁的高腳椅,坐下,“我等你。”

熾熱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

站在本就擁擠閉塞的空間裏,任渺渺心口冒火。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

說好不影響,還盯着看?還看!

江勉忽然眉目舒展,笑起來,“郭盈可找你了,是嗎?”

臉上一片和樂,嘴裏念叨的卻是讓她最煩的話。

任渺渺低頭搓碟,“她誰啊?”

他很快正色,“……前女友。”

“哦,也是初戀女友吧?”她一頓,“怎麽,回老家敘舊敘完了?”

不出所料,被從中作梗了。

江勉一怔,“她跟你說什麽了?你不如直接問我。”

“哥哥心思這麽重,真真假假的,我敢問也不敢信啊。”她瞅他一眼。

江勉啞然失笑。

路過的酒保緩解了尴尬,他吩咐道,“麻煩做兩杯雞尾酒,謝謝。”

“點你自己的就好,我不喝你請的酒。”她執拗道。

過了半晌,酒保送來杯瑰麗的酒,還體貼地封了蓋子,避免潑灑。

雖然一路趕過來滴水未沾,喉嚨幹啞,江勉并不着急飲酒,反而把酒杯穩當當放在碟機旁。

他的目光從沒離開過打碟的她。

她平日柔順乖巧的模樣,像支靜靜插在花樽裏的清純白玫瑰;今天一夜之間,她的周身長出許多逆刺,而且依舊生長在沃土裏,奮力地綻放。

充滿真實生命力的她,比任何時候都令人着迷。

最起初,江勉只不過想逗她兩次,她若見好就收,便沒有現在的這些下文。

誰知錯過了最合适坦白的機會。

看她眉毛倒豎的模樣,好像還沒記起大半年前的事。現在她也不願意聽,他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

這件事是他理虧在先,江勉索性不再言語,等她靜下來,再與之詳談。

明豔美女搓碟,面前坐着位不聲不響的清隽男人。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确實養眼,但他們倆之間奇怪的氛圍也确實讓人敬而遠之。

奏過三首曲目,原本圍在碟機附近的人走得走散得散。

他們總不能打擾賭氣情侶之間的情趣吧?

任渺渺很無語。

江勉一直盯着她看,周身的低氣壓驅散了她好不容易精營業起來的人氣。

她感覺自己七竅幹燥,尤其嗓子啞得,連句吐槽他的話也講不出口。

于是她随手拿起一旁的酒杯,咕嘟咕嘟,清涼入喉嚨。

“好喝嗎?”江勉問。

媽的,忘了這是他點的。

任渺渺手腕一震,淡定地把酒杯擱在桌面上,“喝了你杯酒,還你就行了。”

“不用。”他笑了笑,反倒把酒杯端起,掀開塑料封蓋。

揚起脖頸,他直接沿着杯壁,把剩餘的液體一飲而盡。

他應該也口幹舌燥了好久,喝得又猛又急。

酒漬從他的唇角逃跑,一路沿着幹淨的下巴,還有微微凸起的喉結往下流,最後浸潤微敞的衣領,流到衣下的身體上去。

咚得一聲。

任渺渺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來自自己。

她深刻意識到,斯文敗類,這四個字,完全是為他打造的。

他如此氣定神閑,從容淡定。

目睹了全程的人,譬如任渺渺,卻燃起了想扒他襯衣衣領的沖動。

啪刺一聲,他把玻璃杯放下。

他擡起眸子,問道:“現在有空了嗎?”

“換個地方,”任渺渺清了清嗓子,目光從他臉上游走,“這裏太吵。”

沈娉婷被喊過來替她搓碟時,看到江勉此人,差點驚掉下巴。

“我們出去聊一下,你替我一會。”任渺渺雙手抱住胳膊,保持倨傲。

瞅了朋友,又看一眼冷峻的男人,沈娉婷道:“咳,行……”

她也沒得選了。

三分鐘後,江勉安排任渺渺在靠近門口,相對安靜的卡座坐下。

侍者上好飲品小食,談話的儀式感營造起來了。

任渺渺撐着單個胳膊,挑起根薯條,也不吃,只是望着他。

前女友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她誤會了。

但他事前就知道自己愛玩愛鬧,卻蒙騙了她三四個月,這件事,讓她很氣,很氣。

“任渺渺,你還沒想起來是嗎?”

她吊兒郎當,“想起來什麽?你解釋哎,又不是我;再說我什麽樣,早都被哥哥拿捏得透透的了。”

他唔了一聲,笑,“行。”

所以從何講起呢?

他頂了一下上颚,開門見山:“我沒複合。”

“嗯。”

“你跟郭盈可見過的事情,猴子跟我說過了。”

“喔。”她煞有介事點點頭,誇張道,“所以哥哥因為我回來的咯?”

“……可以這麽說。”

嘁——

玩什麽文字游戲。

這種似是而非的回答,是引她,為他的一點點在乎而感動嗎?

“那這跟你騙我有什麽關系?”她質問,“這三四個月,把我當猴耍,冷眼看我笑話,很有意思啊?”

江勉有些局促,他推了一下鼻梁,卻發現鼻梁上空空如也。

沉默了一會兒,他輕輕敲了一下桌面,“記得這桌嗎?”

她一怔,“這桌子怎麽了?”

江勉沉聲提醒:“半年前,情人節前後,記不記得?”

情人節前後。

任渺渺很快搜索出存檔的回憶。

這個時間點很特殊,她當然記得,當時她被戀愛穩定一年的渣男劈腿了。

想起來了,那天和娉婷一起慶祝恢複單身,坐着的就是這桌。

“那時候……我坐的這桌,”她嘟囔了幾句,看向對面的男人,“那又怎樣,跟你什麽關系?”

江勉忍不住笑了笑。

這記憶力,還說差點能上海大?

任渺渺早就沒裝了,她眼睛一瞪,語氣咄咄,“你還笑,這是你解釋道歉的态度嗎?”

他努力糾正彎曲的眉眼,說了一句很寵溺玩味的“我錯了”。

心口像被揉了一下,任渺渺忽覺有些頭腦發燒。

他這人……怎樣這樣。

但是,等等!

他這副孟浪放縱的笑意,似乎真的在哪裏見過。

任渺渺盯着他,努力回憶那晚的情景。

她說自己沒醉,還能喝,莊子期和娉婷坐在對面憂心忡忡。

後來他們一起去取酒,徒留她一個人。

她就眯着眼,去舞池轉了大圈,回到位置上時暈暈乎乎,撐着下巴發呆。

再然後,就是……

任渺渺猛地擡眸,拍桌起身,站附過半邊桌子,仔細盯着江勉笑意盎然的臉。

他毫不避諱地直視她的眼眸。

聲音柔得像晚風吹拂,他笑着,眼睛裏像有星河,“小姐姐,想起來了?”

那時候,也是個傲慢又輕佻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問:小姐姐,加個微信?

草!任渺渺心中咒罵。

對上了,兩張臉對上了!

但是——

“臭流氓,是你對不對!”任渺渺疾步走到他身旁,雙手揪着他的短發,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還有,你頭發呢,頭發呢!”

頭皮被拽得發麻,耳邊的尖叫聲幾乎能穿透耳膜似的。

完全沒想到她來這麽猛的。

江勉吃痛,吸了口冷氣,看向她,急道:“你扯什麽啊,肯定是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懂了嗎?江狗之前留的長發,所以,就很難認出來啊……太騷了,太騷了!

碎碎念一個:下就榜單之後,收藏幾乎漲停了。960幾看着好醜,好想破千收……!(ㄒoㄒ)

小可愛們如果喜歡這部,也可以投稿推一推呀什麽的。鞠躬,謝謝啦!後面也會好好寫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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