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番外三十歲
“你們肖醫生呢?”
幽暗的醫院大廳,導診臺的小護士微張着嘴巴,盯着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出了好一會兒神,才猛地反應過來:“哦、哦,您說肖醫生是吧?他正在給病人做手術,您到三樓,往左邊轉就能找到手術室。”
看着男人西裝筆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處,小護士的心久久不能平息,掏出手機沖着閨蜜尖叫:“你猜我見到了誰?肖醫生的男朋友!我的天吶,簡直帥死了,啊啊啊啊啊!”
江朝提着保溫桶來到三樓,裏面裝的是他在公司抽時間給肖辭做的晚飯,令他臉色鐵青的是,就跟以前無數次一樣,手術室的大門,緊緊關着。
上面的紅色燈光顯示:手術中。
只能等了。
他坐到長椅上,謹慎地把保溫桶放在腿邊,閉着眼睛靠上椅背,疲倦地掐了掐眉心。
肖辭當年在中大學的是醫,研究生考去了清華醫學院,碩博連讀,如今早已博士畢業。江朝知道這行有多辛苦,不止一次勸他,想把他弄到自己公司來,以肖辭的才幹和實力,必能大有作為。但肖辭不同意,江朝無奈,只得作罷。
眼瞅着肖辭博士畢業,以為終于能多點和他相處的時間了,誰知,進了醫院的肖辭竟比學術研究時期還要忙到不可開交。給病人通宵做手術是家常便飯。由于病人太多,門診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連站起身偶爾活動下筋骨的時間都沒有。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下,肖辭基本上一回家,就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有時候吃着吃着飯都能趴在桌子上睡着,更別提陪江朝說說話,交流交流感情了。
江朝有時候,覺得肖辭說的夢話都比跟自己說的話多……
走廊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江朝擡頭,見醫院院長帶着好幾個副院長匆匆趕來。
院長許是跑得急了,一腦門的汗,他微微彎下胖胖的身子,小心翼翼道:“江董,要不我們為您安排一個房間,您到裏面邊喝茶邊等?”
“不必,”江朝穩穩當當坐在長椅上,聲音不辨喜怒:“我就在這兒等。”
“這……”院長一時有點語塞,眼前的男人有種說不出的強大氣場,光禿禿的長椅都硬是坐出了開董事大會的架勢。他為難道:“不是我們不體恤肖醫生,但實在沒有辦法,您也知道,現在患者多,醫生少,像肖辭這種頂尖水平的腫瘤科醫師更是萬裏挑一。別的醫院收不了的病人,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全都往我們醫院送。我們也想讓肖醫生好好休息,可是他不在,很多手術就沒法做,病人只能等死,所以我們……”
江朝面色深沉,擡手打斷他的話。院長一縮脖子,從善如流地閉了嘴。明明這男人神情幾乎沒有一絲波瀾,可不知為何,院長就是從他周身察覺到了一種濃濃的壓迫感,那是一種厭惡,也是一種不耐。
院長走了以後很久,手術室的門才“叮”地響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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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朝一瞬間擡眸,旋即,瞳色又漸漸冷了下來。
一個個疲憊的醫生魚貫而出,他們有些手套上還帶着未擦淨的血,顯是剛經歷過一場惡戰。他們戴着口罩,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江朝從他們舒展的眉頭意識到,這場仗打贏了。
江朝心裏長長松了一口氣。
江朝還記得一年前,肖辭剛剛當上主刀醫生那會兒,沒能把一個得了癌症的小女孩救回來。當時的肖辭什麽也沒說,但第二天,上班去後,江朝從他枕頭下面摸到了一片濕。
肖辭悄無聲息地掉了一夜的眼淚。
然後在太陽升起的時候,繼續拿起手術刀,沖向那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從那以後,江朝做夢都在祈禱,肖辭每場手術都能順利,都能勝利。
醫生們走光以後,最後一個出來的人才是肖辭。
他比前面任何一個醫生都要疲倦,一向筆挺的肩膀都沉沉地耷拉着。江朝眉頭怎麽也舒展不開,低低喚了聲,“肖辭。”
肖辭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他,護目鏡下的雙眸亮了一亮,“朝兒,你來看我了。”
再喜悅的聲調,也掩不住那種疲勞的無力感。
江朝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心平氣和地說話,“走,找個地方吃飯去。”
說着站起身來,拉住肖辭的手。
肖辭不知道是真累壞了,還是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了。總之,沒有掙開他。但,也沒有跟着他走。
“等下還有一個手術,”肖辭輕聲說,“要不,就在這兒吃吧。”
“在這兒,”江朝聲音一瞬間冷了,“滿是病菌的地方?”
“還好吧…”肖辭道,“我們醫院每天都會消兩次毒。”
“你把等下的那場手術推掉,你們這麽大的醫院,我不信沒有你就活不了了。”江朝道,“然後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精神抖擻地參加你哥的婚禮。”
“不要半死不活的,讓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你。”
肖辭耷拉着眼角笑了笑,他知道江朝說話陰陽怪腔就是生氣了。伸手晃晃江朝的肩,沒用,江朝仍舊死死板着臉。
那只好…肖辭往前傾身,在他柔軟的唇上吻了一下。
沒料到會來這麽一個偷襲,江朝俊臉一紅,眨眼間又恢複成之前冷冰冰的狀态。“沒用,”江朝對着拳頭咳了一聲,“少跟我來這一套。”
“好吧,那你想要什麽?”肖辭笑:“事後我把我自己洗幹淨送給你,這樣總行了吧?”
江朝沒答話,神色有了微微的松動。
肖辭立馬抓住機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絕對聽你的。”
江朝有點無奈,他當然不是圖肖辭把自己送給他的“獎勵”(雖然做夢都在想…)。肖辭這些年,白血病是治好了,但由于長時間的用藥,再加上沒日沒夜的學習、工作,身體早就有點撐不住了。每年用最好的中藥、食材滋補着,卻還是大病小病不斷,虛弱到像是個紙糊的人,一碰就要散架。有時候他趁着肖辭睡着了,把人抱在懷裏輕輕撫摸,那一摸下去全是骨頭沒有肉的感覺,真是讓他說不上來的難受。
他還依稀記得,很多很多年之前,大概是十五年前吧,他剛遇到肖辭那會兒。肖辭那麽年輕,雖然很瘦,但壯得跟頭小牛犢子似得。那陣兒肖辭還特愛跟他較勁,他高了肖辭半頭都不敢掉以輕心,就是知道這小子力氣大,拳頭也硬,不用點真本事還真撂不倒他。
可是,十數年的光陰眨眼晃過,肖辭跟了他這麽些年,青春逝去了,留下的是一身的病。他想不通,深夜輾轉反側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能把集團的擔子從老頭手裏扛到自己肩上,還能越做越大,卻拼勁全力,都保護不好一個肖辭。
有的時候,他真想什麽都不管了,什麽都不顧了。關起肖辭來再不讓他跟那些病人打交道,親眼看着他,一天一天地守着他,把他的身體給養好。
但,他什麽都做不了。
縱使他有天大的能耐,在最愛的人面前,他也只是一個廢物。
“行…那就在這兒吃吧。”江朝深吸口氣,在旁邊的座椅搭上一個小墊,拉着肖辭坐下。長椅是鐵質的,又冰又涼,肖辭腸胃不好,愛鬧肚子,他怕激到肖辭。
他擰開保溫桶的蓋子,香味立刻散了出來。肖辭湊頭,裏面是飄着香菜末的排骨湯,西紅柿炒雞蛋,和灑有白芝麻粒的大米飯。
都是尋常飯菜,但是是江朝給他做的,他就格外喜歡。
肖辭舀了一小碗米飯,正要夾排骨開吃,江朝道:“等等。”
用小勺舀了一勺排骨湯送入口中。
“怎麽了?”肖辭道。
江朝道:“別吃了,涼了。”說着就要取過那個保溫桶。
“不涼,”肖辭拽着不肯給他,也舀了勺湯要嘗,“怎麽會涼呢?”
“別喝了,真別喝了。”江朝攔住他,在外面等他的這兩三個小時,再加上路上的時間,飯菜确實已經涼了。
就算還冒着點熱氣,也不行。
肖辭的腸胃實在太差了,一點冷的就會刺激到。
“你在這兒等着,我去買些吃的給你。”江朝不由分說地起身,把那保溫桶丢進垃圾桶裏,大步離去。
“哎,桶怎麽扔了,浪費不你!”肖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本來真沒打算扔的。
江朝這些年自己經營集團,知道賺錢不易,沒那些個纨绔習氣了。但,那桶留着只怕肖辭會偷吃,他也只能扔掉了。
過了大概十分鐘,江朝端着從下面買的幹炒牛河,和熱氣騰騰的小米粥上來。轉到三樓走廊時,座椅已經空了。
椅背上貼着張便簽:“又一場手術開始啦,早就安排好了的,病人的病情拖不得。你先回家去吧,不用管我了。”
江朝低頭看了眼手表,指針剛好指向半夜零點。
窗外的夜漆黑深邃,巨大的花城萬籁俱寂,他手裏拎着熱氣騰騰的袋子,靜靜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到現在他還沒讓肖辭吃上晚飯。
這場手術下來,已經淩晨兩點半了。
江朝掐準時間,一看“手術中”的燈滅了,立馬就往樓下沖,謝天謝地,那個餐點還開着。點了一模一樣的幹炒牛河和小米粥上來,在長椅上坐好,剛調整好姿勢,肖辭從手術室出來了。
肖辭渾濁的眼球流露出一絲驚詫,“你怎麽還在?”
“我老婆不走,我哪兒也不去。”江朝扶着他下樓,用遙控鑰匙打開車門,讓肖辭坐在副駕駛上。
“先墊下肚子,”江朝把幹炒牛河和小米粥遞給他,“馬上帶你回家。”
肖辭一摸袋子,熱的,不覺有點兒奇怪,“這…怎麽這麽久了還有熱氣?”
“哦,”江朝車技了得,大半夜開在高速上沒有半點颠簸,扯謊道,“我把那個保溫桶又撿了回來,一直放在那裏面,所以還熱乎。”
肖辭撓了撓頭,“扔進過垃圾桶的,你還裝東西給我吃?”
“嗯,”江朝道,“我對你殘忍吧。可見我一點都不愛你。”
肖辭翻着袋子,準備開吃,随口道:“殘忍就殘忍呗,反正我這輩子落你手裏了,你就是打我罵我,我也離不了你呀。”
江朝心裏愛聽他這話,嘴上道:“說的真像我舍得一樣。”把車減速,習慣性地伸手,想捏捏肖辭後頸那塊小軟肉。眼角的餘光瞥到,肖辭握筷子的手,一直在抖,夾了好幾次,才勉強夾起一小段河粉,送進嘴裏。
“……”江朝減速,把車停在臨時停車點。
“怎麽了?”肖辭擡頭,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和延展到天邊的路燈,“沒油了?”
江朝沒說話,取過肖辭手中的筷子,親手夾住牛河,讓他張開嘴巴,一口一口地悉心喂給他吃。
大概吃了四分之一的時候,肖辭嘴巴嚼着嚼着,嚼不動了,腦袋微微一歪,靠上車窗,就那麽睡着了。
還行,起碼吃了點東西進去。江朝心想,吻了吻他的唇,給他蓋上一張一直放在車裏備用的毯子。
精心将小毯的邊沿捋平,江朝撤回手來,正準備重新發動車輛的時候,突然聽到肖辭低低哼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江朝側眸凝視肖辭,纖長的睫毛在車內燈光下閃耀着淺淡光澤。
肖辭睡着了,現下竟是在夢中呓語,叫他名字:“江朝。”
“嗯。”江朝答得很溫柔,四下安靜極了,窗外傳來輕柔的晚風與蟲鳴。
“我當醫生,跟你說過原因吧。”
“……嗯?”
“我記得好多年以前,我媽病了。那時候沒錢,去不了大醫院,只能呆在小地方……”肖辭的夢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江朝靜靜地等着他。
等肖辭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明顯小了,那紅潤嘴唇阖動間發出的呢喃,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勉強聽清。
“小地方,缺醫少藥…治不好,我媽就死了。”
“所以……”
“送到我這兒的病人,我不可能不拼勁全力。就算,有一天,我會死在手術臺上……”
江朝靜默良久,緩緩點了點頭:“好,我懂,我都懂。”
伸出胳膊,抱住肖辭,讓他傾靠在自己堅實的胸膛上。
輕拍他的背,“睡吧,寶貝兒。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全力支持你就是了。”
斂眸,在他的額頭留下一個深深的吻。
翌日,深圳東郊大鵬新區。
陽光明媚,惠風和暢,腥鹹的海浪翻湧起雪白浪花,一遍遍拍打着礁石。鷗鳥在天空翔集,不時落在草坪上,睜着紅色的眼睛四下張望。
一對新人的婚禮,在此舉辦。
新郎新娘彼此交換過戒指後,牧師道:“新郎,你現在可以親吻新娘了。”
英俊的男人微微偏頭,在女人的唇上吻了一下。女人臉頰微紅,笑着拍打男人的肩。
白色椅子上的親友們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坐在第一排的肖辭用力鼓着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臺上的男人,嘴角帶笑,又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一旁的江朝握住他的手,同他十指交叉。
“開心點兒,”江朝道,“你不是總發愁你哥娶不上媳婦兒嗎?”
“是,是,我挺開心的,”肖辭笑,擡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就是…有點兒想爸媽了。
婚禮儀式結束後,許聰挽着新娘子宋喬過來。
這些年裏,随着醫學的進步,再加上肖辭幫忙找的門路,許聰的瘸腿治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平時正常走路,看不出來有過殘疾。
傷是好了,但許聰這麽多年養成的自卑、不愛說話的性格,卻是沒法改了。當年他高考考進了全省前二十,報考了清華的計算機專業。研究生畢業後,就在深圳的大型互聯網公司當了碼農。雖然免不了要996,但不太用和別人打交道這一點,還是比較适合許聰的。
在遇到宋喬之前,許聰掙了錢,除了給自己和養父母留下一部分日常開銷以外,剩下的錢打着供肖辭讀博的名頭,一股腦地都打給了他。實際上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肖辭讀博根本連這些錢的十分之一都花不掉。
肖辭沒說什麽,他哥給他錢,他就收着。他隐約覺得,許聰這麽幹,可能是多年前的虧欠實在不知如何彌補,便只能采取這種最執拗笨拙的方式。
這些錢他當然不會動,他全都存到了一張卡裏,這幾年已經到了二百多萬。他知道他哥結婚後遲早要買婚房,到時候這些錢就能再還回去了。
只是深圳房價不便宜,付完首付估計也剩不下多少了。
許聰對着宋喬介紹眼前的兩人。
“這,我弟,這個…”許聰本就不善言談,介紹到江朝時更是狠狠地磕絆了一下,“我弟的,我弟的……”紅着臉老半天說不出來。
“你弟妹,是吧。”宋喬眨了眨眼睛。
許聰:“……”
令他意外的是,向來板着張臉的江董,這次非但沒有生氣,眉眼間反而透着一絲上位者的滿意。
“對,”許聰結巴道:“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他不解釋還好,誰知,越解釋越黑,“反正…是我弟的男人就對了。”
此話一出,一派哄堂大笑。肖辭努力忍笑,被江朝對着腰捅了一下,終于沒忍住“哈哈哈”了出來。
“然後那個,是我堂姐。她身邊的是我姐夫,也是我高三時的數學老師。”
說的,正是肖燕和老嚴。
肖燕跟前夫離婚,嫁給老嚴已經好些年了。他們的兒子都已經上小學了。陪他們一起來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正是嚴小草。她如今二十歲,正在讀大三。
“嚴老師,”肖辭道,“您原來還教過我哥?為什麽我壓根不知道?”
老嚴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抱完之後,認認真真地端詳他許久,這麽多年過去,曾經的威厲從臉上逝去,剩下的滿是慈祥。老嚴道:“臭小子,你都沒回學校看過我,又怎麽知道這些事。”
“我……”肖辭一時說不上話來,這些年的學術研究實在辛苦,很多事,拖着拖着也就忘了。肖燕見狀連忙道:“逢年過節哪次不到家裏看你,還非要求去學校看,你倒是事兒挺多。”
“那能一樣嗎?”老嚴寶刀未老,聲調一高還是有當年在講臺上訓斥小兔崽子們的架勢,“到家裏來,那哪是來看老師?分明就是來看他姐,捎帶腳瞅一眼我這個姐夫。”
大家聽得哈哈大笑,肖燕過去順老嚴的胸膛,“行了行了,你就消停點兒吧,呆會兒高血壓又要犯了。”
說着就把老嚴拉走了,轉身時,沖着肖辭眨了眨眼。
肖辭笑了起來,能降得住老嚴的,還得是他姐!
“哥,新婚快樂。”肖辭上前一步,拉住許聰的手,許聰低頭,在手心發現了一枚嶄新的車鑰匙。
“這是什麽?”許聰有點納悶。
“送給你和嫂子的禮物。”肖辭往左一挪,現出身後那輛造型美觀的SUV,“剛工作每兩年,手裏也沒太多錢,別嫌棄。”
宋喬笑道:“你說你,這麽破費做什麽,你送車他又不會開。倒不如你從你們醫院帶點兒防脫發的藥膏給他,也省得他晝夜颠倒地碼代碼碼到頭禿了。”
許聰攬着宋喬的腰,難得霸道一回:“禿了你就不愛我了?”
“看你表現吧。”宋喬嘴挺硬,微一低頭,臉上的笑容早藏不住了。
許聰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好奇地這摸摸,那看看,又插上車鑰匙,按了按喇叭過瘾:“弟弟給我買的,我一定得把駕照考下來。”這個素日對汽車無感的男人,說這話時,手一直沒舍得松開方向盤,眼睛裏帶着神往。
宋喬撇撇嘴:“果然吶,這當哥的還是最親弟弟。我催他考駕照催了兩年,一直沒動靜,弟弟送一輛車,直接幫我把所有煩惱都解決了。”
“我那不是忙嘛。”許聰辯解道,“再說,等我考下駕照來不就可以接送你上下班了麽。”
“我知道我知道,”宋喬笑:“我開個玩笑你怎麽還認真了,再這樣下去以後誰還敢跟你開玩笑呀。”
許聰臉紅了,悶着頭皮說不出話來。肖辭道:“嫂子,我哥認真是因為你是他心裏的人,對你不敢不認真。”
宋喬被逗得直樂,“你呀,要是有你弟一半的幽默細胞就好了。”
許聰在車上過完了瘾,搖下車窗來,“小…小辭,你怎麽想起送車給哥來了?”
“沒什麽…”肖辭在聽到這個問題時神色怔了一怔,一些往事在他腦海中劃過,“總之,你喜歡就好。”
“喜歡,當然喜歡。”許聰說。
晚上回家後,江朝插上門,把肖辭往床上一按,眨眼間褪去西裝,露出結實精壯的背肌。
“朝兒…”肖辭被他的大手按到動彈不得,嗓子有些發幹,“你怎麽了?你吃醋了?”
“不至于,”江朝咬着肖辭的耳垂,呼吸粗沉,“你整個人都是我的,我至于吃一輛車的醋?”
“……”這就是吃醋了,肖辭默默地想。
“你想要什麽?”肖辭被弄得渾身緊繃,說話已然有些困難,“我也送一輛車給你?”
江朝大力将其分開,“說了沒醋。”
“要不…”肖辭道,“我送你…嗯,一臺新的筆記本電腦。商務款的……”
“我說了,我什麽都不要。”江朝動作未停,乳白色巨蟲莽緩緩□□沒入。肖辭身子猛地一個哆嗦,不由得抱緊江朝結實的臂膀,咬着牙道:“那、那…那要不……我們也辦一場婚禮?”
江朝動作停了,自上方看着肖辭。
“?”從肖辭的角度看去,江朝背着燈光的臉有些陰暗。
下一秒,江朝雙臂一撤,健壯的身體猛地砸下來,砸得肖辭在床墊上一震,被壓得喘不上氣。
江朝伏在他耳邊,咬着牙,滿是男人魅力的低沉嗓音勾得肖辭臉紅一片:“成交。”
老子等你這句話整整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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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