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國師收徒

對于璇玑子如此突兀的請求，帝凰羽不由一愣。璇玑子這人行蹤不定，頗為神秘不說，平時也是一副仙風道骨，怎麽的會想起收她為徒？眉頭不由稍稍蹙起，帝凰羽下意識便覺得璇玑子目的不純。

帝凰羽的沉默不由引得璇玑子側目。看着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帶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璇玑子也不難猜出她心裏所想。心中嘆了口氣，這警惕高是好，不容易被人坑蒙拐騙。但警惕性太高可實在傷人心，一點都不讨喜。

不由搖頭，璇玑子道，“你大可不想那麽多。這收徒一事，我自是同你父王說過的。”

同父王說過？帝凰羽疑惑地挑眉，既然是和父王說過，那父王卻為何從未和她提過？莫非，父王有自己的顧慮？想到此處，帝凰羽連糾結都不必糾結了。淡淡一垂眸，她說，“收徒之事，未得父王首肯，本宮可不敢擅做主張。”言下之意，便是拒絕了。

這凡世間能拒絕璇玑子收徒的人可是沒有的，向來被人求着收徒的璇玑子也被帝凰羽這軟綿綿的一回擊搞得郁悶不已。

“據我所知，太女殿下可不是如此墨守成規的人。”璇玑子還不放棄，似乎鐵了心要帝凰羽入了他的門才肯罷休。

帝凰羽沉默不語，只是專心在撫弄荔枝的毛發，但眼中微微閃爍的光，可見她也是在考慮這個問題。

書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夢橋端着托盤緩緩走了進來。将托盤中的一盤茶點放在璇玑子右手邊的案幾上，旋即又将蓋着茶蓋的茶杯一同放到了案幾上。

璇玑子微微一笑，“有勞姑娘了。”

縱然璇玑子面容俊逸，可畢竟名揚天下，對于他的年齡夢橋也是略知一二。一個連年齡都不詳的老怪物，長得在出類拔萃她也不會心動。于是夢橋絲毫沒有被迷惑，只是回以一笑，轉身朝帝凰羽走去。

“殿下，這蓮花糕是王妃特地命人送來的，您嘗嘗。”将擺盤精致，各個形似蓮花的一盤糕點擺放到帝凰羽面前，夢橋微微屈膝行李後，便欲退下。

帝凰羽擡眼看了看蓮花糕，手中的動作不由一頓，“轉告母妃，勞煩她費心了。”

“是。”夢橋再一禮，垂首退出了書房，關上了房門。

璇玑子看看自己盤子中相貌普通的糕點，又望了望帝凰羽面前的蓮花糕點，心中不由失笑。攝政王府上下，無論是主子還是仆人，還真都是一個脾性！客人什麽的，在他們眼裏遠是不及他們主子重要。

書房靜悄悄的，兩人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帝凰羽翻開桌上尚未看完的書本，一邊翻着書，一邊品着糕點，姿态十成十的惬意。而璇玑子，唇邊噙着一絲笑意，品茶的姿态優雅至極，宛若一幅畫卷，仙姿絕世。

太陽緩緩向西落下，書房的光線變得有些昏暗。夢橋開門，拿着火燭，點燃了書房各個角落的燭燈。屋內再一次變得亮堂，夢橋卻是沒有急着離去。吹滅了手中的火燭，夢橋走到帝凰羽身邊行禮，“殿下，耀王和廣平世子來府……”夢橋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帝凰羽的臉色，見無異狀，這才往下說，“下人禀告了王爺，王爺說全憑殿下定奪，不知殿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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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了，不見。”帝凰羽頭未擡，便直接下了命令。

夢橋見她這态度，哪還有回旋的餘地？于是垂了垂眼，唇邊帶着溫和的笑道，“是，奴婢這就去回了他們。”

門再一次被關上。璇玑子的視線從門上轉移到帝凰羽的臉上，饒有興致地笑了笑，“可是宸瑾那孩子犯了太女殿下的忌諱？”鳳驚瀾不容易啊，居然能把這樣寡淡的人激怒成這樣。只怕往後想要哄好這人，難上加難。

帝凰羽擡頭朝璇玑子看去，她并沒有錯過這人臉上的笑意。只是令她奇怪的是，明明被拒之門外的是他國王爺，他怎麽的不僅不為鳳驚瀾鳴不平，反而一臉笑意，似乎是在……幸災樂禍？

合上書，帝凰羽直直地望着璇玑子，“國師對耀王的印象如何？”沒有回答璇玑子的問題，反而是話鋒一轉，問了一個讓人抓不着頭腦的問題。

并未覺得無禮，璇玑子倒是認真地沉思了起來，“宸瑾這孩子，從小天賦異禀，智力超群，是難得的帝王之才。不過，可能心性過于頑劣，待到某個時機一到，必然有所轉變。”

“某個時機？”帝凰羽歪頭，似是詢問。

璇玑子搖搖頭，笑得頗為神秘，“天機不可洩露。”

嘴角不着痕跡地一撇，帝凰羽收回了視線。故弄玄虛的神棍！

似乎看出了帝凰羽的不滿，璇玑子唇邊笑意一深，“太女殿下若是真想知道，為何不親自窺探天機一番？”他話中的意思不難猜，帝凰羽自然馬上就猜到了他所要說的。果然，下一刻，他便笑着道，“拜在老夫門下，老夫必當畢生所學盡數傳教于你。”

“國師此言差矣。”帝凰羽絲毫不為所動。雖說鳳驚瀾是她認識的人，但他們彼此還沒有熟到要窺探人生的地步。更何況……帝凰羽端起茶，輕輕一抿，“本宮不過一介凡人，對天機之事并不熱衷，國師倒是不必花心思在本宮身上。”

璇玑子雖是世外之人，但如今他頭頂的也是鳳天子民的身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能猜透這人心裏到底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她可不想掉進他人陷阱，賠上自己這條來之不易的命。

帝凰羽拒絕的十分果決，但璇玑子也并沒有因此放棄自己收她為徒的想法。像是無事一般執起茶盞微微一抿，璇玑子放下茶盞，站起身，“太女殿下倒是不必拒絕的這麽快。老夫雖是鳳天的國師，但也是玄機山之主，收徒只是為了玄機山而并非鳳天。”他對着帝凰羽微微一笑，“老夫之心，天地可表，還望殿下好好尋思。無論何時，老夫的話都有效。”

“為何，一定是本宮？”帝凰羽對于他的執着也是十分疑惑。天下之大，天之驕子那麽多，更何況在她之上還有一個鳳驚瀾。他都尚未收鳳驚瀾為徒，為何卻偏偏要她？

“太女殿下這個問題事關天機，恕老夫無法結此疑惑。”璇玑子抱拳作揖，“不過，若是有一天殿下想通了，也學會了老夫的本事，這個問題自有揭曉。”他直起身子，“天色已晚，老夫便不多做打擾了，告辭。”

帝凰羽擰着眉頭，一邊尋思着他的話是何意，一邊喊來門外的夢橋送客。收徒是天機？璇玑子雖是鳳天的國師，但也不至于在這方面欺騙她。

站起身，帝凰羽将荔枝放到桌上，自己走到窗邊眺望，眸中閃爍着晦暗的光。

既是天機，那她來到這個世界也是冥冥注定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