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騎場驚魂

些許是因為昨日帝天耀的話太過于堅定，這不免讓帝凰羽輾轉反側了一晚未眠。直至辰時四刻抵達了騎術場，帝凰羽雖想要遮掩，但面色看起來依舊有些不濟。

“莫不是昨晚未睡？臉色竟如此難看。”

鳳驚瀾穿着一身火紅騎裝走了過來，繡着金蟒的長靴裹着他的半截小腿，越發稱得他整個人身姿挺拔，修長有力。些許是常年習武的緣故，十五歲的鳳驚瀾看起來倒不像是弱不禁風的少年，反倒是像極了成年許久的大人。

帝凰羽一時遲鈍，神色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鳳驚瀾這是在同她說話。冷淡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除此之外，帝凰羽什麽都沒有說。

帝凰羽的冷淡，鳳驚瀾看在眼中，心中苦惱不已。怎麽辦？這個丫頭太記仇了！昨天不見他就算了，沒想到過了一夜還是這個樣子！鳳驚瀾瞪着眼，想着能讓帝凰羽不再生氣的法子。

天之驕子耀王鳳驚瀾，這輩子似乎都沒有遇到過讓他糾結的事情，唯獨這次，讓他糾結得不行。

“五哥，太女殿下。”鳳驚珩和牽馬的侍從走了過來。本是來找鳳驚瀾的，卻看到帝凰羽站在一邊，鳳驚珩先是一怔，旋即微笑着打招呼。

帝凰羽對鳳驚珩微微點頭，視線一轉，落在他身後侍從牽着的兩匹馬身上。細細一打量，不由感嘆，“汗血和雷掣，這兩種馬可不好馴服。”可偏偏，居然讓着兩人當做了坐騎。

汗血寶馬，通身暗紅色皮膚，鬓毛呈鮮紅色，眸色暗紅，像是從鮮血裏浸染出來的一般。這種馬體力超群，絕對是遠途征軍的好馬，但唯獨缺點在于，數量稀少，脾氣暴躁。稍有不順，就會把騎在背上的人颠下來，用四蹄踩死。迄今為止，還真是很少有聽到有人馴服了汗血。

而雷掣與汗血也是不相上下，脾氣更是一般。唯獨不同的是，雷掣體力不如汗血，但短距離跑絕對是一等一的悍将。

帝凰羽望着那兩匹馬，心裏暗嘆。這鳳帝可真是下了血本，看來是勢必要奪得騎場冠軍了。

“太女殿下眼光甚好，這兩匹馬是五哥耗費了三年時間才找到的。單是馴服它們，就花了整整兩年。”鳳驚珩解釋道。

鳳驚瀾點頭，走過去牽過自己的汗血馬，轉頭望着帝凰羽，“這馬上就開賽了，怎麽不見你的馬？”

“侍從去馬廄了，一會兒就牽過來。”話說這，帝凰羽眸光一轉，望向不遠處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道，“來了。”

一個個頭矮小的侍從，帶着宮裏太監都帶的帽子，雖說是他在牽着馬，但在衆人看來，反倒是馬在牽着他。低眉順眼地走到帝凰羽面前，侍從擡手，将缰繩捧到帝凰羽面前，聲音尖細，“殿下。”

馬匹通身漆黑，毫無雜色，唯獨那雙眸子染着點點綠色，看上去頗為詭異。帝凰羽擡手拍了拍它的脖子，對方則是很順從地屈腿跪下，任由帝凰羽去撫弄它的鬓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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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幽子？”鳳驚珩上下打量一番，眉頭不由一挑。鬼幽子生活在沼澤之地，跑起步來，踏若驚鴻，清泠如鬼，絕大部分的馬匹都無法與之匹敵。只不過沒想到，帝尊王朝居然這麽大手筆。要知道，沼澤之地可是險地，想要獵捕到鬼幽子，除了耗費人力物力，還要耗費許多時間和精力。

“七皇子好眼力。”帝凰羽轉頭看了他一眼，唇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又拍了拍鬼幽子的頭，鬼幽子這才爬起了身。甩了甩頭，嘶鳴一聲，鬼幽子噴出一口氣，開始圍着帝凰羽繞圈。

鳳驚瀾不免好笑這馬的情緒多變，“它在幹麽？”

帝凰羽亦是一臉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煩躁？它因何煩躁？實在想不通地搖了搖頭，帝凰羽只能伸手拍拍它，以示安慰，“莫急，尚未開賽。”

似乎并未聽懂帝凰羽的話，鬼幽子噴出一口氣，倒是沒有再繞着帝凰羽走，而是站在原地，甩着脖子，用前蹄磨蹭着地。

“三位殿下啊，比賽就要開始了，您們怎麽的還在此處？”負責審議比賽的一個負責人心急火燎地跑了過來。如果他面前的人不是皇室宗親，怕是早就出言教訓了。比賽的其他皇子公子都到了比賽處，也就這三個人不鹹不淡地再唠嗑，一點緊張都沒不說，連半點該有的遵守比賽秩序的美德都沒有！

鳳驚瀾和鳳驚珩面面相觑，而帝凰羽已經跨上馬背，拿着缰繩，駕馬朝賽點絕塵而去。鳳驚瀾緊跟着駕馬追了過去，反倒是鳳驚珩不緊不慢地走在最後。

“人不到齊，不還是不能開賽？”鳳驚珩輕嘆了一聲，倒是沒有半點最後一名的自覺。

抵達比賽點，在線後已經等了不少的人。帝凰羽按照邊上侍從所言，騎着馬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她的手邊，就是南诏太子，南沨泫。

南沨泫見帝凰羽在自己邊上，唇邊噙着一絲柔和笑意，對她點了點頭，“太女殿下。”

如此稀松平常的一個招呼，卻讓帝凰羽感到疑惑。當日，她親手射中了他幕僚的右腿，以那樣的力度，所射中的位置來看，那人的右腿應當是廢了才對。可這南诏太子，非但沒有恨上她，反而同她打招呼，他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太子殿下。”帝凰羽微微點頭，心下卻已經警惕了起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他們還有梁子在前。

“太女殿下的馬，是匹好馬。”南沨泫的視線掃過帝凰羽身下的鬼幽子，唇角邊詭異的笑一閃即逝，再看，便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淺笑。

帝凰羽自是沒有看到，她正低頭看着躁動不安的鬼幽子，伸手撫摸安撫它的情緒。聽到南沨泫的話，帝凰羽随意地回道，“太子殿下的馬亦是不錯。”

只當做沒聽出帝凰羽話中的敷衍，南沨泫笑了笑，轉過頭不再說話。

“賽手準備——”

裁判舉着旗子，站在線邊。正當他想要揮下旗子，發號施令的時候，意外卻突然發生。

只見帝凰羽身下的鬼幽子突然仰頭嘶鳴一聲，就連眸子都泛上了血絲。帝凰羽表情一變，卻只能死死勒緊缰繩，防止自己被颠倒在地。

“鬼幽，停下來！”帝凰羽呵斥道，但此時此刻，鬼幽子根本無法聽到她在說話。

鬼幽子如箭一般地竄了出去，速度極快。奔跑的過程中，還不忘抖動身子，想要将帝凰羽甩出去。一旦這個時候被甩出去，絕對非死即傷。

帝凰羽面色頓時冷凝，抓緊缰繩，盡量讓身子貼着鬼幽子的背部。這個時候就算帝凰羽再不明白也該想到了——鬼幽子被人下了藥。

該死，到底誰想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