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他的心思

鳳驚瀾稍稍沉默後，他擰着眉說，“那這廣平王府……”如果是派人刺殺他，那就是沒把帝尊皇室放在眼裏。可他們若是目标是小凰，那其心足以讓他們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咳。”鳳驚珩突然掩唇一咳，瞪向欲言又止的鳳驚瀾，“太女殿下，我們是鳳天的人，不便插手帝尊之事。今日這事，我們就當沒聽過，你不必放在心上。”

經鳳驚珩這麽一說，帝凰羽倒是猛然驚醒，心裏更是埋怨自己太過信任眼前這兩人。皺了皺眉頭，帝凰羽點了點頭，又轉開眼朝窗外看去。

帝凰羽如此冷淡的态度，倒是讓鳳驚瀾心裏有些不爽了。擡腳，在桌下輕輕踹了鳳驚珩一腳，埋怨他的多管閑事。鳳驚珩聳了聳肩，卻不為所動，甚至直勾勾地回望着鳳驚瀾，态度再堅決不過。

帝尊的水有多深，他們心裏都有數。在帝尊內部正不平靜的時候，鳳天若是插上一腳，不僅得不到好處，反而會損失更多。這個時候，他們實在不能再趟這趟渾水了。

不大一會兒，九娘和店小二一人端着菜，一人拎着兩壇酒。九娘在桌上布着菜，店小二這是将古舊的酒壇放到桌上。酒壇上貼着的朱砂紙已經發黃，可見年歲不短。撕去酒壇的密封條，拔去酒壇的塞子，頓時一股清香彌漫了出來，沁人心脾。

“這壇醉美人，權當是送給二位貴客的見面禮。禮輕情意重，還望二位貴客不嫌棄。”九娘朝鳳驚瀾兩人笑了笑，旋即拎起另外一壇酒走到帝凰羽身邊，遞給帝凰羽，“這是最後一壇‘莊生夢蝶’了，殿下不要喝太多，會醉。”

莊生夢蝶比起醉美人都要醉人，不善喝酒的人沾上一點就會醉醺醺非常。雖然帝凰羽酒量過人，但是到底不可能喝得清醒。

帝凰羽拿着那壇酒，輕輕在面前晃了晃。聽見酒液碰撞壇壁的清脆聲，帝凰羽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本宮知曉了，你若沒事，退下吧。”

撕開封紙，拿去塞子，帝凰羽倒了滿滿一酒碗的酒液。與醉美人不同，莊生夢蝶的香味更濃郁，像是富麗堂皇的宮殿那般。帝凰羽輕輕一嗅，笑着飲了一大口入喉。入喉的酒液辛辣卻并不嗆人，不過剛剛入胃，就翻騰上一股子熱浪，頓時整個人都燒了起來，面色更是染上了一層粉紅色。

舌尖彌漫着淡淡清甜，又有些苦澀的味道，帝凰羽細細品嘗，閉上眼嘆了口氣，腦海中竟浮現了前世的場景。前世的她并不怎麽喜好喝酒，但這一世卻突然發現，酒這東西，真的是一種麻痹自我的好東西。

“少喝些，醉了明日起來又該頭疼了。”鳳驚瀾眉頭皺得死緊，若不是看帝凰羽鐵了心喝酒澆愁，他定然會起身，把那壇酒奪過來。

帝凰羽晲了他一眼，端酒又飲了一口，完罷，又從面前的瓷碟中捏了顆花生米放到了嘴裏。炒過的花生米十分香，完全沒有生花生的綿糯。一邊吃，一邊喝，帝凰羽還不忘欣賞窗外的歌舞。若不是緊蹙的眉頭将她煩躁的心情表露無疑，怕是別人只會覺得她的心情不錯。

在帝凰羽那裏遭受到了冷遇，鳳驚瀾也不惱，反而放下酒碗，一臉興致盎然地打量着離自己不遠的帝凰羽。當真不愧是攝政王之女，那性子簡直和攝政王帝天耀如出一轍。

一場歌舞下來，帝凰羽已經微醺，雙頰也染上了兩抹暈紅。鳳驚瀾也飲了不少酒，但卻是越喝雙眼越亮，尤其是在看帝凰羽的時候，眼神炙熱，與平時溫和的眸色截然不同。鳳驚珩本就不好飲酒，試探性地喝了一口後，便搖頭讓人重新上了一杯茶來包間。

帝凰羽支着頭在窗邊睡着了，鳳驚瀾見狀，慢慢放下了酒碗，對鳳驚珩說，“入城這麽久，攝政王那邊也該派人來了。青墨，你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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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鳳驚珩自然也想到了這點，于是沒有半點反駁地起了身，翩翩然地離開了包間。他一出去，包間的門一關上，鳳驚瀾就嘆了口氣，視線落在帝凰羽身上一瞬不移。

愣愣地發呆了一會兒，鳳驚瀾起身，踱着步子走到帝凰羽的身邊，緩緩朝她的臉探出手，“你的心裏是否也有我呢……”話罷，他又是自嘲一笑，“果真是喝多了，你才多大，怎會明白這些。”微涼的手指輕輕觸上帝凰羽溫軟的肌膚，鳳驚瀾有些愛不釋手地摩挲了一下。

感覺臉上有異樣，帝凰羽眼睫頓時一陣抖動，旋即睜開了眼。此時，鳳驚瀾已經收回了手，臉上的笑容與往日無二。他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說着，他伸出手将還有些迷茫的帝凰羽拉了起來。

任由他牽着自己，帝凰羽的神色還有些茫然。她這是喝醉睡着了？不過，好像也沒有那麽醉……帝凰羽胡思亂想着，卻沒發現前面的人已經停下了腳步。她一時不察，竟直接撞到了鳳驚瀾的背上。

“嘶……”帝凰羽倒吸一口冷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發痛的鼻尖，“怎麽不走了？”此時，她還沒發覺自己的手被鳳驚瀾牽着。

鳳驚瀾轉過身，眼底的色彩濃烈深沉，卻讓帝凰羽看不懂。定定地看着帝凰羽，鳳驚瀾緩緩開了口，“小凰，我不會害你，更不會與你為敵。”

沒料到鳳驚瀾轉身是為了說這些，帝凰羽愣了一下，旋即便是皺眉。這天下亂世，遲早有一天兵戎相見，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既是清楚，又怎麽能許下如此荒唐的誓言？實在是沒有必要。

似乎瞧出帝凰羽心中所想，鳳驚瀾握着帝凰羽的手微微收緊，卻并不會弄疼她。他暗暗一嘆，面上卻是無所謂地笑了笑，轉過身，繼續拉着帝凰羽向前走。她不信沒有關系，時間還很長，他有足夠的耐心來證明他所言并不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