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別離帝尊

在帝天耀的安排下，帝凰羽的馬車悄悄出了城。誰也不會知道，帝尊的太女殿下就這麽離開了帝都。而這一別，就是數年之久。

“殿下，您就別想那麽多了。”十三在外駕馬，景天則是坐在馬車裏陪伴帝凰羽。自從出了城門，帝凰羽的情緒就很低落。景天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畢竟他真的很少安慰人，也就不知道怎麽開口勸才是最好的。只能用最樸素的話語，來表達自己內心對帝凰羽的擔心。

帝凰羽依舊呆呆地望着自己面前的桌幾，緩緩擡手，撫上胸口，感受着那跳動過快而不自然的心跳。帝凰羽這一番動作，不僅将景天吓得魂體分離，慌張地湊近帝凰羽，“殿下，你是不是身子難受？是生病了麽？”

他這麽一嚷嚷，車外的十三也聽個正着。連忙勒停馬車，掀開車簾，探頭進來，“殿下，您怎麽樣？”

“景叔叔，不對勁，為何我這心裏這般不安？”這種心悸，實在是太違和了。帝凰羽捂着胸口，臉色十分難看，“不會是父王和母妃要出事吧……”說着，帝凰羽就朝十三喊道，“趕車回去！”

十三沒動，只是一臉不忍地垂下頭。景天一臉複雜，想要伸手安撫帝凰羽，卻還是放下了手。

“殿下。”景天起身，頭一次如此鄭重地在帝凰羽面前單膝跪地，“請殿下遵照王爺的話，前往玄機山修行。”頓了一下，景天咬牙道，“請殿下寬心，王爺神通本領，定然不會出意外。”雖然景天也略有所察覺，但卻并不想告訴帝凰羽。在這個節骨眼上，羽兒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不然即便是他自刎謝罪，也無顏面對王爺和王妃。

“真的麽？”帝凰羽有些猶豫，但是總是心底有些揣揣的，一想到帝天耀那像是告別的話，她就一陣焦躁。

“殿下只是最新憂心事過重，睡一覺就好。”說着，景天起身，眨眼間出手，點了帝凰羽的睡穴。景天出手的毫無征兆，帝皇與就這麽瞪着眸子暈了過去。扶着帝凰羽倒下的身子，景天嘆了口氣，朝十三道，“你去趕車吧，殿下有我照顧。”

“頭兒，王爺……”十三猶豫地問。臨行前，王爺讓他好好照顧殿下，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讓殿下保持冷靜。那樣的話，真是讓他感到不安，更別說是殿下那般感知敏銳的人了。

“王爺無礙。”景天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是清風一樣撫平了十三的焦躁。雖然心底仍是有些懷疑，但十三卻是安靜地坐回了原位，駕馬趕車了。

景天伸手将帝凰羽抱到軟塌躺下，給她蓋上薄毯後，便在一旁坐下，寸步不離地守着帝凰羽。他想起了臨出發在書房的時候，帝天耀的話。

——“無論發生什麽，即便是我和伊兒死了，你也要保證羽兒的安全。我這輩子從未求過任何人，唯獨你。拜托了。”

“王爺……您，保重。”景天重重地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眼角隐隐有些濕潤。在叛賊如此動亂之際，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将殿下送出帝都，這的确是最好的選擇。只是，王爺您和王妃若是出了什麽事，殿下該有多傷心？

景天伸出手，握住帝凰羽的有些發寒的小手，“王爺，屬下一定會保護好羽兒的，請您放心。”

等帝凰羽從夢中醒來，已經是翌日午時。陽光正好，打在臉上，倒是覺得有些晃眼。不自在地眯了眯眸子，帝凰羽翻身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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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竟然夢見了前世血染大殿的那一幕，這若是預示着什麽，那還真是糟糕頭頂。帝凰羽難受地揉了揉眉心，想要放輕松一點。深深吸出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終于覺得心底那一點壓抑散了去。再看，整個馬車裏就她一人，景天也不知去了何處。

索性下了軟塌，走出馬車。剛出馬車，就被一陣香味吸引。

是烤肉的香味。

“殿下！”馬車邊不遠處燃着篝火，景天和十三坐在篝火邊，火堆上架着熟透的野禽和已經焦黃的烤魚。十三眼尖，一見到帝凰羽出了馬車，就立刻朝帝凰羽這邊揮手。

帝凰羽走下馬車，來到兩人身邊坐下。還沒等說些什麽，肚子就先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帝凰羽眉梢挑了挑，不免有些尴尬，倒是其他兩人不見一點嘲笑之色，只是溫和地笑了笑，把烤熟了的魚遞給了帝凰羽。

“殿下未用早膳，想必是餓了吧。”景天拿過一早備好的調料，一一灑在烤魚上後，這才遞給了帝凰羽，“也是難為殿下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也不知這烤魚合不合殿下的口味。”

帝凰羽搖頭，伸手接了過來，沒有半點嫌棄地咬了一口，“景叔叔不必自責，有吃的已經很好了。”話罷，細細地将手中的烤魚一口一口吃完。擦了擦嘴，帝凰羽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既然我是去求學的，而且也遠離了帝都，景叔叔也不必喊我殿下，還有十三，你們喊我名字就好。”

“這……”景天倒是覺得可行，畢竟自己平時也有喊帝凰羽羽兒的時候，再說兩人關系親近，喊凰羽也未嘗不可，但十三卻是不免猶豫起來。十三糾結地皺起眉頭，清秀的一張臉都皺了起來，“殿下，這于理不合。”這若是讓王爺知道了，他可是要受罰的！

“十三，你不聽我的話麽？”帝凰羽冷眼晲了過去，吓得十三一噎，險些被自己口水嗆着。

“不，不，殿下……”又被帝凰羽瞪了眼，萬般無奈下，十三磕巴地張了張嘴，“凰，凰羽……”其實喊出來了之後，倒是沒有什麽不好的。

帝凰羽滿意地一點頭，扔了手中的木棍。十三見狀，趕緊掏出帕子給帝凰羽擦起手來。說起兩人的關系，那還真是從小一起長大。打十三進府成為暗衛起，就被帝天耀指派在帝凰羽身邊。即便是後來有心給帝凰羽換成武功更高深的暗衛，十三的地位也在帝凰羽的強硬要求下無人可以替代。

景天微笑看着兩人，自己尚未娶妻，這輩子也沒有娶妻的打算。而帝凰羽雖然是自己的主子，但他也是真心把她當成女兒疼的。看到她有玩伴陪伴，沒有任何壓力和痛苦，他就放心和知足了。

“景叔叔，到玄機山還需多少時日？”接過十三遞來的開水，帝凰羽一邊動用內力将開水冷卻，一邊詢問着有些出神的景天。

景天微微一笑，“玄機山位于四國邊境交界之處，我們這些天趕車，抄近道至多七八天。”當然，這是他和十三輪流不間斷趕車的情況下。

“……時間不是問題，你和十三別太累着了。”沉默了一下，帝凰羽說。其實，帝凰羽也是顧及到那些跟着自己的暗衛，他們跟着馬車趕路，定然是疲憊至極。

“羽兒不必擔心我們。”帝凰羽的話引得景天哈哈大笑，“我們當初進行暗衛訓練的時候，哪怕九死一生都忍了下來，這點事情，算不得什麽。”十三沒有說話，卻也是附和着點了點頭。

見兩人如此堅持，帝凰羽只是笑了笑，卻不再執着此事。休息了一會兒，那廂兩人也填飽了肚子，便準備繼續趕路。而一旁的樹叢微動，一抹白影竄了出來。

帝凰羽一驚，而景天和十三更是下意識護在了帝凰羽身前。三人警惕間，看清了白影，紛紛神色一愣。帝凰羽卻是滿臉黑線，頗為無語，“荔枝？你怎麽在這裏？”她可是記得走時把這賊貓留在了府裏啊。

荔枝自知暴露，很是尴尬地兩爪抱頭，好似這個樣子幾人就看不到它。它不過貪玩出來玩一會兒，誰知道他們走得這麽快。要是趕不回馬車上，它可就要在荒郊野外待一輩子了。

帝凰羽瞪着荔枝，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雖然荔枝偷偷跑來她很高興，畢竟這小東西沒白養，但這小東西要是到了玄機山，再把玄機山鬧騰得雞犬不寧，那她可真是擔不起那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