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身份成謎

翌日睡起，帝凰羽拿起昨日放在床頭的衣物，慢條斯理地換好，又将衣帶束在腰間紮好。佩戴上平安符，走到梳妝的桌前，拿起梳子用木簪固定好挽起的發絲。發型簡單随性，頗有一副道骨仙風之感。

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帝凰羽眉頭微微一皺，拿起手邊的面具戴上，轉過身去。此時，門外敲門的人已經走了進來，穿過屏風進到了內室。

“小師兄，今日武城太明湖上有比武招親，我們幾個打算去湊湊熱鬧，你去麽？”秉承着帝凰羽這些天忙裏忙外沒給自己放假的想法，楚牧玑發出了誠摯的邀請。雖然七年已過，但楚牧玑的面容并沒有太大改變，只是妖孽的面貌更加的出彩，在外門女弟子中的歡迎程度甚至一度超過了以谪仙著稱的段九江。

“你們？”帝凰羽沒有回答，而是擡手将落在胸前的一律發絲繞到了肩後。站起身，走到擺放着銀光的架子前。随意地拿起銀光，她問的漫不經心，“廖淩玄那個武道瘋子也去？”

“自然。”說到這裏，楚牧玑頓時笑得不能自我，“廖淩玄本是不想去的，不過扛不住小苒苒的死纏爛打。”

的确，這世上能抗住還真沒幾人。帝凰羽唇邊微微扯出一抹弧度，卻是道，“真是難得廖淩玄會和你們去湊個熱鬧。”

“所以小師兄去麽？”楚牧玑坐在矮凳上，翹着二郎腿，一派風流不羁的模樣。望着帝凰羽的眸子微眯，不由産生一股子蠱惑之意，隐約中還有流光閃過。

“我也去！”喬語妍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頓時引得兩人朝屏風邊看去。只見喬語妍換上了一身鵝黃色的騎裝，梳着兩個發髻，可愛非常。她一扯唇角，露出自己可愛的小虎牙，将手中的飯菜放到桌上便朝帝凰羽撲了過去。拉扯着帝凰羽的胸襟，眨巴着眼，“二師兄，我也想去，帶我去呗。”

楚牧玑目不轉睛地看着兩人，眸中火熱非常，似乎寫滿了八卦。這小師兄和小師姐似乎有情況啊……

然而下一秒，帝凰羽就揪着喬語妍的後領，把人拉開了。唇瓣抿成一條線，雖然遮着看不清表情，但楚牧玑還是覺得她此時心情不怎麽好。

“我平時怎麽說的？男女有別，更何況我作為你的兄長，你更是不該如此胡鬧。我以前教導你的禮儀都讓你吃到肚子裏了麽？回去把《禮記》女儀那部分抄五遍給我，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再出房門。”說着，便想把人拎出房間。

喬語妍自知這次逃不過，于是舔着臉和帝凰羽打起商量來，“好師兄，回來抄好不好？你看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外面都沒玩過。我還是個孩子，你舍得我沒童年麽？”可憐兮兮地抽泣一聲，她宛若認命一般任由帝凰羽提着自己的後領。

說到童年，帝凰羽倒是覺得沒什麽。她的童年就是這麽走過來的，她都沒覺得有什麽，這丫頭怎麽跟要她命一樣？

楚牧玑掩唇一咳，說，“小師兄，你先把小師姐放下來吧。”對上帝凰羽清冷的目光，他趕緊擡起雙手，撇清道，“其實小師姐說的沒錯，她還真是個孩子。我也明白小師兄你怎麽想的，可你是你，小師姐玩心大，怎麽都不可能不鬧騰。與其在宗內鬧騰其他弟子，倒不如跟着咱們。要是真怎麽着，不還有小師兄你在麽。”看那跟訓自己犢子一樣的語氣，顯然不是第一回。既然把小師姐壓得死死，那就不怕小師姐不聽話。

聽完楚牧玑的話，帝凰羽轉過頭，将視線落在了喬語妍的臉上。沉默了一會兒，她忽然松開了手，“去收拾東西，既然要跟着，就別胡鬧。”

“是！妍兒明白了！”喬語妍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還不忘朝楚牧玑擠眉弄眼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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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喬語妍走了，楚牧玑這才沒能克制住自己的笑意，托着下巴笑開了。瞧着坐在自己身邊用着早膳的帝凰羽，他好笑道，“小師姐這麽可愛，你怎麽舍得教訓？”要是他，他可得好好捧着。這種開心果可不是天天都有。

“若是不教訓，等成了混世魔王，誰壓制得住？”帝凰羽只是擔心喬語妍那沒心沒肺的性子給她自己帶來災禍，這才不得不出言訓誡。有句話說得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顯然喬語妍就是缺少個能夠限制她的人。

“是是，小師兄你說得對。”楚牧玑搖頭笑了笑，心裏倒是有些同情起喬語妍。他們跟小師兄待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照着小師姐嘗嘗和小師兄待在一起的時候來看，顯然是沒少被訓過。可憐啊，這往後恐怕都沒什麽清靜日子過了。

用過早膳，帝凰羽同楚牧玑去了府邸大門與其他幾人彙合。喬語妍已經同任苒和青蘿兩個女人打得火熱，一口一個姐姐叫的好不親熱，連帝凰羽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但這幾眼絕對不是被吸引，而是嚴重懷疑當初璇玑子怎麽就收了這麽一個二貨當徒弟。她和大師兄無論哪個也沒有這樣毛病，将來若是遇上敵人，豈不是被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這座府邸距離武城熱鬧的街市不算遠，幾人又是習武之人，便沒有乘坐馬車，而是直接徒步走了過去。穿過幾條小巷子，便到了熱鬧的主街。絡繹不絕的人群，小販的吆喝聲嘹亮。似乎因為要舉辦武林大會的原因，最近來武城的人也是越發的多了起來。随處都可見拿着武器的散修武者，又或者成群結隊的門派弟子。

逛街是女孩子的通病，而男人們被拉來的緣故也無非是苦力。任苒三人是不敢讓帝凰羽拿東西，所以無論買了什麽都是直接塞到其他三個男人的手上，不由讓幾個男人苦不堪言。看看自己抱着一堆女子用品的模樣，再看看帝凰羽依舊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他們就羨慕得牙癢癢。

楚牧玑抱着幾包東西，哀怨地瞥着帝凰羽，“小師兄，你這麽閑，不如幫我們拿些東西。”

帝凰羽瞥了他一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直接選擇了無視。楚牧玑撇撇嘴，卻是沒再說些什麽。瞧見帝凰羽的視線落在了喬語妍身上，他又話鋒一轉，打趣道，“小師兄莫不是擔心小師姐？”依他看，小師兄完全就是多慮了，就小師姐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最該值得擔心的應該是別人。

“擔心她？”帝凰羽奇怪地敲了眼楚牧玑，“我只是覺得她今日的花銷超過了師父給她的月錢。”

每個弟子的月錢都是固定的，雖然內門的人領了月錢也沒有地方花，但妍兒這丫頭今天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果不其然，兩人這邊正說着，那邊喬語妍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玉镯，轉過頭朝帝凰羽看了過來。她眸子一轉，湊到帝凰羽身邊，“師兄～”

“何事？”帝凰羽垂眼看着她。

“師兄，那個……”一想到要借錢，喬語妍臉上就是一紅，襯得她小臉更加嬌嫩，“能不能借我點錢呢？你看我的月錢就那麽多。”

“……”帝凰羽有些無語，看看另外兩女還在櫃臺上奮鬥着，再看看眼中帶着豔羨的喬語妍，帝凰羽頭一回覺得自己對喬語妍的要求太嚴格了。沒有多言，從袖袋中摸出幾張大額銀票放進喬語妍的手心中。

看見喬語妍目瞪口呆的表情，帝凰羽不自然地掩唇咳嗽一聲，“你們慢慢看，我去前面茶樓坐坐。”說罷，不管其他人是什麽表情，直接邁開步子離開。

喬語妍捏了捏自己的臉，痛得驚呼一聲，這才道，“天啊，不是做夢啊！”三百兩銀票，真的是活得三百兩！她這麽些年攢下的錢都沒這一半多，二師兄居然一出手就是三百兩！難道二師兄比她還有錢？！

楚牧玑也是半晌沒緩過神，“內門弟子的月錢就這麽多麽？”可看着小師姐的樣子根本不像是那回事啊。

夏晟卻不見什麽吃驚之色，只是為幾人解釋道，“你們就沒仔細觀察過小師兄身上穿的料子？水雲文錦，那可不是給弟子制衣會使用的衣料。”水雲文錦是南诏特有的一種織布工藝，據說每年也就那麽幾百匹，除了每年進貢給皇室幾十匹外，剩下的可都是拍賣出去的。每一匹都是價值不菲不說，還很珍貴。

幾人齊齊咽了一口唾沫，他們似乎又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喬語妍疑惑地挑着眉，“可二師兄從來都沒出過內門。”那她這衣服又是誰制好了送進來的？

“小師姐，咱們也別糾結這個問題了。”反正糾結下去，咱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小師兄的神秘，他們從七年前就知道，而且從未猜透過！楚牧玑掬了把淚，表情有些苦逼。

那廂茶館，帝凰羽在二樓靠欄邊的位置坐下，擡頭便可以望見整條街道的人群，視野十分的好。要了壺雨花茶，帝凰羽便對着下方的人群發起了呆。

這時，二樓發出了陣陣倒吸聲和感嘆聲。帝凰羽微微側頭，朝樓梯看去。一道窈窕身影從一樓走了上來，淡紫色的面紗掩面，使她的面容在朦朦胧胧間可窺真顏。絕世美人，無論是身形還是面容都是那麽無可挑剔，尤其是那雙宛若黑水晶的眸子，簡直是引人犯罪。

帝凰羽微微眯起眸子，腦海中瞬間浮現了此人的信息。江湖第一美人，武城城主的嫡女——江欣夢。

“小姐，就是那人。”跟在江欣夢身後的侍衛湊到江欣夢耳畔邊低語道，還不忘伸手指點着遠處的帝凰羽。

江欣夢眯了眯眼睛，點了一下頭，拎起裙擺，朝帝凰羽走去。感覺到餘光中多了一抹淡紫色的影子，帝凰羽眉頭一緊，側頭朝她看去，問，“小姐有事？”

江欣夢上下打量一番帝凰羽，忽然皺眉道，“你也不過如此，怎麽就成了他的弟子呢？”語氣多有不忿，可見也是個十足傲氣的人。

帝凰羽這才恍然，原來是來找茬的。唇角輕勾，帝凰羽笑得有些冷，“那這位小姐又是打哪裏來的自信，居然會認為在下的師父會收你為徒？”難道只靠樣貌就足夠讓璇玑子為之傾倒？真是可笑的人。

“你！”江欣夢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何時聽過這般諷刺自己的話？俏臉氣得一紅，抽出環在腰間的軟劍，擡手便朝帝凰羽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