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一生不娶

在段九江宣告武林大會就此開始時，場內發出陣陣熱烈地高喝聲，衆人的情緒十分熱烈活躍，氣氛更是激昂。每十年一回的武林大會都是這麽震撼人心，但帝凰羽卻是更關注自己設下的賭局。

既然有比賽，那就少不了賭局的存在。帝凰羽一早交代了月一，讓他通知李楓謹在武城名下的賭莊中設下的賭局。由凰圖商會做莊，左右都不會賠，再者帝凰羽之前讓人私下壓了重金在幾個穩贏的人身上，想來最後收益不會少。

帝凰羽望着臺下已經夠開始的比鬥，眸中閃爍不停。左右今日不會是各大宗門弟子的比鬥，而江湖中排的上名的高手可都是坐在臺上等着他日切磋。帝凰羽稍稍擡眼，不動聲色地朝周圍打量去。除了各大宗門的首領，各大家族身後做的都是招攬來的高手。

視線從白逸飛身後帶着帽兜的男子身上一掃而過，帝凰羽唇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現的弧度。井尹……不錯，有些意思。

雖說是宗門之間的比試，但說到底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上擂臺。每個宗門排出一個隊伍，五人一組，代表宗門的實力上臺比試。這樣不僅能夠把宗門的綜合實力表現出來，也可以盡快角逐，排出名次來。

“你對楚牧玑那幾人這麽有信心？”看着帝凰羽漠不關心的樣子，璇玑子不由一笑。比起七年前那拒人千裏外的渾渾噩噩，顯然現在的她更有人情味，起碼她懂得去接受人了。

“我親自測試過，還成。”雖然五個人加在一起還在她手下走不過半個時辰，但怎麽說都是宗門弟子中的佼佼者。如果他們的師父不是張謙而是璇玑子，想必實力不會在她之下。

璇玑子微微一挑眉，視線落在楚牧玑幾人武器上，“讓為師瞧瞧，那些個武器還真是眼熟，怎麽覺得在我的藏寶閣見過？”有信心就是有信心，關心他們就是關心他們，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這孩子還真是傲嬌。

帝凰羽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咳……反正你放在那裏不用，有更合适的人幹嘛不給？正好給你藏寶閣騰位置，也省得這些劍生鏽變成破銅爛鐵。”

璇玑子右手直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帝凰羽，“為師怎麽不知道秘銀所制的劍還會生鏽？”承認又沒什麽，真是個別扭的孩子！

帝凰羽：“……”師父，你就沒拿她開玩笑了！這麽多人看着呢。

見帝凰羽不說話，璇玑子只得聳肩一笑，“外門好的武器不多，以他們幾人的貢獻值還不夠拿到那些好的武器。你能把內門收藏的武器給他們，說明你也是真的把宗門放在心上了。”他們五人代表着宗門的榮耀，羽兒把武器給他們也是毫無錯處。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入江澤耳中，心裏不免吃了一驚。一個弟子未經宗主的同意就擅自調用藏寶閣的寶物，偏偏宗主還不生氣。雖說原來知道璇玑子滿意這個徒弟，但現在看來，完全是寵上天了好麽？

“怎麽不見你對我這麽大方？”江澤看着身邊人，小聲嘟囔。原先他不過看上了一把比不上秘銀武器的玄兵，這男人都不給他，這回他徒弟一次性送出去五把秘銀武器，他到開心得跟磕了藥一樣。真是……不帶這樣偏心的！

璇玑子自然聽的到他這句嘟囔，而且連帝凰羽都聽到了。帝凰羽只是看了江澤一眼，什麽都沒說，反倒是璇玑子笑着說，“你能跟我徒弟比麽？”他親弟子，還是完全繼承他衣缽的人。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說這是他親閨女都不為過，他為何不縱容。

不遠處的鳳帝刻意注意這邊的動靜，自然也是聽到了那話。撇了撇嘴，卻是什麽沒說，只是在心裏诽謗。他就說那幾把劍怎麽那麽眼熟，合着真的是當年從國庫中送去國師府的！要是璇玑子不在乎幹脆再送回來呗，偏偏給了那幾個乳臭未幹小子，真是浪費！

中場休息的時候，帝凰羽也不必坐在位置上了，便想着出去轉一轉。其他家族都是在這會兒來回拉攏，或是勾心鬥角，她對這些都十分厭煩，也就沒想着去向鳳帝請安。

但鳳驚瀾豈能如了她的願？沒等帝凰羽走出幾步，就把人攔了下來。在帝凰羽郁悶的眼神注視下，他笑嘻嘻地拉着帝凰羽去了自己位置上。

這會兒面對面，帝凰羽也不能太過無禮，于是給鳳帝抱了抱拳，“韶千見過陛下。”

“韶千不必客氣。”鳳帝和藹一笑，對于帝凰羽态度也是好不疏離。立馬讓人給搬了把椅子，顯然帝凰羽下半場是不用回去了。

站着不是，帝凰羽只能坐下。見帝凰羽順從地坐下，鳳帝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柔和了，“聽國師說你要參加武林大會的高手排名？”

“是。”帝凰羽垂下眼，淡淡答。

“看來國師大人是胸有成竹了。”鳳帝可是相當了解璇玑子的為人，從不做無準備之事，看來對這武林盟主的位置，璇玑子是勢在必得了。如此想着，鳳帝不由打量起眼前的帝凰羽來，如果不是璇玑子，他怎麽樣都無法相信，這麽纖弱的少年體內會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高手排名賽，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比鬥，刀劍無眼，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把命丢了。能有信心參加高手排名賽的，無一例外都是半生都在武道上執着非常的人。像這麽年輕就參加高手排名賽的，除了當年創造了神話的段九江外，就只有他一個人。

“韶千只是遵從師令前來磨煉的，并非胸有成竹。”帝凰羽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自然不會應下這麽肯定的話。臺上的可都是高手，難免不會偷聽他們說話，若是真讓有心人聽去，還指不定整什麽幺蛾子呢。

鳳帝笑了笑，卻不在執着這個話題，而是道，“聽說韶千和江大小姐之間有婚約？”

帝凰羽卻十分自然地搖了搖頭，“陛下從何聽來的？江大小姐可還是個待嫁閨中的女子，可不能讓韶千這麽壞了她的名聲。”

“但那日的比武招親，你的确是贏了。”鳳帝笑看着帝凰羽，幽深的眸子中讓帝凰羽看不出他真實的想法。

帝凰羽沉默了一下，心下卻飛快地揣摩起鳳帝的心思來。他是還想讓鳳驚瀾娶江欣夢麽？還是說，他想借這件事來試探她？畢竟，将來她若是繼任璇玑子的國師一位，那在鳳天可是不亞于帝皇的存在。如果她娶了江欣夢，從某種意義上就打破了國師與帝皇之間的平衡，直接威脅到了鳳天皇室的統治。

國師本就擁有國民信仰，比帝皇更擁有民心，但相對的，國師不過是個虛職，他所有的權力都來自于帝皇。國師不能超于帝皇，而帝皇也得依靠着國師的神化統治國家。這個平衡，不能打破。

“陛下說笑了。”帝凰羽理清了這些問題，回答起鳳帝的問題便顯得游刃有餘，“韶千這顆心早就已經葬送在了家仇之中，今生都沒有娶妻的打算。”

鳳帝對于帝凰羽一生不娶的話顯然也有些震驚，雖然他有心試探，但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真的孤獨終老。張了張嘴唇，鳳帝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既是不打算娶妻，那為何當日打下擂臺？”

帝凰羽淡淡一笑，“江城主大概想要一個可以入贅的女婿，所以請在下幫這麽一個小忙。”這話回答得模棱兩可，但鳳帝卻是知道，這個條件無論如何都是貴族們所做不到的。他們的驕傲不允許，他們不會甘于入贅娶一個江湖女兒。

鳳帝仔細地打量着帝凰羽，又把話題扯了回去，“當真今生不娶？”雖然這樣的确能夠杜絕神權臨于皇權之上，但韶千家中已經無人，他若是再斷人香火，豈不是太過毒辣。

“不娶。”帝凰羽卻很平淡地吐出這兩個字眼，好像此事與她無關一般。

“希望這不是你為了讨好朕才說出的違心之話。”鳳帝深深看了眼帝凰羽，心裏卻對帝凰羽有了大幅度的改觀。若是從前覺得此人無法控制，那今日他便是覺得此人還是值得相信的。沒有什麽人能比孑然一身的人更容易控制了，只要他給夠他足夠的利益，他必然會忠心于他。

“韶千此話并非違心之話。”帝凰羽也懶得解釋，“陛下若是不信，大可監督着韶千。”說着，帝凰羽站起了身。

鳳帝詫異，“這是去哪裏？”

“陛下，在下去淨房。”帝凰羽露出了些許無奈之色，雖然是要随時觀察着她是否有異心，但這去淨房方便一下，也不該管制的如此嚴格才是。

鳳帝其實在帝凰羽說出去淨房的時候就有些尴尬了，掩唇咳嗽了一下，也不想讓別人看出他的心思，于是擺了擺手，“早些回來，朕還有些話要同你說。”

帝凰羽又是一禮，而緊接着，一只手攬上了她的肩頭，讓她不由得渾身一僵。鳳驚瀾與帝凰羽勾肩搭背，顯然一副好哥們的樣子，“走吧，我陪你一塊去，正好我也需要解決一下。”

帝凰羽頓時石化，最後怎麽離開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腳下的步子輕飄飄的，感覺就像沒着地一樣。一起去淨房？這太，太于理不合了！

鳳驚瀾捏着帝凰羽肩頭，倒是覺得帝凰羽實在太瘦了，不由調侃道，“韶千，你該多吃些飯了，看看你瘦的跟女人一樣，看起來就弱不禁風。”雖然在京都這樣纖弱的少年也頗受歡迎，但男人還是強壯些好。

帝凰羽面下的臉頰卻是因為他一句話紅得不行，抿緊了唇瓣，她從鳳驚瀾的手下逃開身。對上鳳驚瀾奇怪的眼神，她有些氣惱道，“耀王殿下，在下不弱！”

鳳驚瀾卻是攤了攤手，笑得很是無奈，“知道你不弱，可你看着弱啊。”而且還是那種特別纖細的樣子，就像是個……女子一樣。這個想法剛出現在鳳驚瀾的腦海中，他就忍不住一抖，趕緊把這個想法扔了出去。算了吧，這個人若是女人，天下男人都沒臉活着了。

帝凰羽深吸一口氣，死死遏制住心裏冒出的別扭。恢複了平靜的面色，她只是淡淡道，“殿下，在下真的不弱。”她要是弱的話，這世上還真沒幾個人是強者。

“知道，知道。”鳳驚瀾依舊笑得一臉燦爛，顯然沒把帝凰羽的話放在心上，回答得相當敷衍。

帝凰羽：“……”為何越相處，越覺得這小子相當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