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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縮了縮脖子, 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轉念一想, 又問,“太子哥哥,鐘世子說南疆的蠱藥是針對您和父皇而制。父皇他、他也算是自作自受,您可有防範措施?”她和太子日夜相處知曉他未有異常, 可防患于未然是必要的。

楚瑾未回她, 褪了靴子勾手放下了素色的幔帳。光線頓時變得朦胧,章洄看不太清他的神色,索性便半卧在他的懷中, 仰着腦袋臉朝着他。

男人順勢環住了她的纖腰, 薄唇微啓,“藥是太後從南疆人手中得到的, 對孤無用。”他眼眸半垂,自程家謀殺他的事敗露,太後就和南疆暗中開始了交易。

太子妃遴選之時,太後趁他去請安之時多次召見阮明雅,自信十足地認為他會選阮明雅為妃,憑的便是這蠱藥。

然而,他年少之時見慣了宮闱陰私,後又領兵親征, 歷經戰場厮殺,意志力已非常人可比。那蠱藥聞起來飄飄欲仙,可對他而言, 還不若別院女子躍身而出為他擋箭那一抹清香來的有吸引力。

章洄乖乖的窩在他懷中,心中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太子表哥果然是王炸!照他話中之意太後一開始便對他用了這藥,但他卻隐忍不發,冷眼看着太後與貴妃結盟,一步一步地瓦解貴妃的勢力。等到貴妃四面楚歌,自然而然會想起這蠱惑人心的南疆秘藥,而後,這藥定會用在……

還沒等她往下深想,楚瑾清冷的嗓音在她耳邊回響,“洄兒,今日鐘霄與你只說了這些?”

他淩然的目光直視她的雙眼,章洄反手抱住他,在他身上蹭了蹭,期期艾艾地瞅着他,“太子哥哥,只談了這些。若不是鐘霄那厮攔住洄兒說事關您的安危,洄兒才不會理他呢。”

楚瑾眼神柔和下來,輕輕地用手撫了撫她的頭,只是臉還是繃着,冷聲道,“以後無孤的允許,不準見他。”

嗯嗯,章洄的頭似小雞啄米一般點個不停,往他懷中拱了拱,太子表哥果然挺在意鐘霄與她見面。

楚瑾被她蹭的有些鼻息不穩,揪着她的寝衣後領,将她拉開,低聲呢喃,“小滑頭,在延平侯府說了什麽,看到孤就躲躲閃閃的。”

章洄詭異的臉紅起來,頗為隐晦地瞥了一眼男人的下衣處。

楚瑾捕捉到她的視線,眼睛微眯,伸手輕撫她明豔的臉龐,聲音有些沙啞,“洄兒難得會臉紅。”

章洄細哼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貼到男人的耳邊說了一句話,“沒說什麽,就是表妹和常統領定了親,但表妹懷疑,常統領二十有幾未有姬妾,會否是那方面,咳。”

楚瑾劍眉微蹙,與太子妃在床榻之間談論他的屬下,頗覺怪異,只淡淡說了一句,“若延平侯府不放心,孤遣常益去說個明白。”

章洄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這事傳出去常益不得羞憤而死,“太子哥哥,你可千萬不要,他們的事我們不必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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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輕笑一聲,一把拿開了她的手,俯身吻住。

……

親蠶禮由貴妃主持,事情已定,滿宮朝吳貴妃道賀。當即就有一個善于奉承的宮嫔提出,親蠶禮如此盛大之事,往年都由皇後在禮前宴請宗室王妃以及世家夫人。今年,親蠶禮重回後宮娘娘手中,貴妃娘娘也應舉辦宴會應個景。

吳貴妃含笑應允,言說去年大旱,今年合該讨個吉利,又派人請示了楚明帝。楚明帝聞之甚悅,命禮部協助此事,宴會便放在三日後。

這次的宴會合宮前往,即便心中不願,章洄也要出席,她第一次在楚京上層以太子妃的身份亮相,不能堕了東宮的顏面。

但章洄深知吳貴妃心思叵測,早早便暗中命人注意承乾宮的動向,嬷嬷回禀她承乾宮一切如常,就連後宮也風平浪靜。

十場宮宴起碼有八場生變,剩下的兩場草草結束,更何況貴妃慣會作妖。章洄緊蹙眉頭,覺得事情并不簡單,令綠墨準備齊全,不僅備好了替換衣服,還裝了一瓶清心的薄荷丸。

卻不料貴妃還未有動靜,宴會前一天,福壽突然神情驚慌地喚自己到書房那邊。

章洄初次見福壽額上冒出了冷汗,抖抖索索連話都說不齊全的模樣。

“娘娘,殿下請您到書房那邊。”他臉色蒼白,躬着身,“殿下應是怒了。”

章洄聞言便撩了裙擺,形色匆匆地跑到了書房,太子表哥向來喜怒不形于色,這次福壽喚她定是大事。

“太子哥哥,您喚洄兒何事?”章洄撲到他面前,她人站定,就覺得一股森寒的戾氣直面沖來。

太子的書房寬大明亮,四周立有侍衛,章洄進去時,銅制的燭架倒了一臺,稍顯晦暗,侍衛皆跪在地上噤了聲。殿中人眉眼壓得很低,嘴唇緊抿,看見她人眼皮微掀。随後伸臂将她攬入懷中,堅硬若鐵壁的胸膛牢牢地壓着她的臉。

章洄能感受到男人有力的雙臂箍住自己的腰,幾欲掐斷。她的呼吸有些不暢,但察覺到男人身上不同尋常的殺氣,只任他抱着。

“孤無事,回吧。”書房一角的熏爐依舊燃着,待章洄的臉染上了紅暈,太子開了口,聲音已然平緩,探不明情緒。

書房距寝殿約有百米,章洄的小手悄悄地覆上了男人寬大的手掌,手指在他手心輕勾。她不知書房發生了何事,但太子表哥慣來喜愛她私下裏親密的小動作。成親月餘,她對男人摸得七七八八,知道怎麽讓他開心起來。

楚瑾腳步聲微頓,側頭看她,女子揚起一抹笑容,紅唇微微的翹着,看不出有絲毫陰霾與煩擾。

“明日宮宴的衣服可選了?”清風略涼,到了寝殿之中,他開口問道。

章洄對他的問話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誠實如她,指了指綠墨備好在箱籠的衣服,道,“準備好了。”

楚瑾略掃了一眼,湖色的宮裝,樣式中規中矩,“孤記得尚衣局前些日子送來一件绮紅色煙羅鳳羽裙,與洄兒甚是相配。”

章洄對衣服不甚在意,當即便說,“那我明日穿太子哥哥說的那件。”

楚瑾唇角微勾,周身的戾氣仿若消弭了一般,随口吩咐福壽,“命人傳晚膳。”

福壽這才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好在有太子妃,不然他甚至懷疑殿下敢命人直接砍了吳貴妃。他躬身而退,回想起方才殿下接到承乾宮探子報的密信,怒不可遏地一掌揮斷了銅制的燭架,後背一涼,敢動殿下心尖上的人,貴妃這是上趕着找死!

章洄邊用膳邊偷偷看大腿,居然發現他心情還不錯,眼中溫和,完全不見書房暴怒的狠厲。她搖了搖頭,男人心海底針,心思真難猜!

兩人用完晚膳,楚瑾又出了寝殿,章洄約莫着大概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他才緩緩歸來。

章洄沐浴完,已經換上了寝衣,手中正拿着表妹贈與的小黃書偷偷摸摸地看。她眼角餘光瞥見太子表哥進來,面不改色地将小黃書合上,放在一處箱中。

“太子哥哥,快來入寝吧,明日宮宴辰時便要起身。”章洄躺在最裏側,規規矩矩地阖上了眼睛,向太子表哥展示一秒入睡的獨家技能。明日宮宴,她想睡個安穩覺,不想今晚太子表哥來折騰她。

楚瑾沒有說破她的小心思,一手環着女子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章洄難得早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雄赳赳氣昂昂仿若就要奔赴戰場。

楚瑾見她神色緊張兮兮,淡淡說了一句,“宮宴上随心便好,不必繃着,酒水膳食也可憑着喜好享用。”

章洄颔首,太子表哥神色一派淡定自若,她也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在嬷嬷婢女的相擁中朝着明園而去。

身後,楚瑾眸光沉沉,只在看到女子背影之時有所意動。

“護好太子妃,宮宴上不得有任何纰漏。”

宴會的地點一如既往地放在了明園,楚明帝開了金口,貴妃主宴,楚京中凡是皇族宗室以及有品級的世家夫人都應邀前往。

不過與太後壽辰當日相比,鮮花簇擁、暖風拂面替代了寒梅冷雪、北風刺骨,赴宴的各位夫人臉上笑意更甚。

崇安殿中,除了看不慣貴妃所為的宗室老王妃未至,親王妃、郡王妃、公侯夫人、官夫人依次而列。上首坐着貴妃、淑妃、德妃等後宮妃嫔,主位者自然是吳貴妃,她的右手邊還列了一個空席位。

明眼人心知席位是為太子妃所列,只是,太子妃居于宮中還未至宴,怕是不滿貴妃。一些夫人輕輕地掩了面,吳貴妃後宮位分雖高,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她們都是世家的宗婦,內心如何能信服一名妾室。

吳貴妃堂而皇之地淩駕衆人之上,心情愉悅,随意瞥了一眼身側的空席位,塗了紅色蔻丹的玉指擡起,“太子妃向來不将本宮放在眼中,親蠶禮此等大事居然也敢”

她一句話未說完,就聽得內監高聲唱喏,“太子妃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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