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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太皇太後和宗室王爺隐約站在了同一條線上, 楚瑾依舊安穩地陪着章洄在慧安寺待了兩日。直到第三日,慧安寺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求見楚瑾。

“陛下, 京畿衛指揮使鐘大人求見,人正在禪院之外。”福壽盡職盡責地向楚瑾禀報,語氣恭敬。

新皇登基,長寧侯世子依舊擔任京畿衛指揮使, 事實上不只福壽對此感到詫異, 大多數朝臣也都心中迷惑。

京畿衛負責楚京的治安,其指揮使位居二品,非天子心腹不能擔任。而長寧侯世子與皇後娘娘有隙, 也為陛下不喜是全楚京人盡皆知的事。想不明白陛下會對他委于重任, 最後他們也只能嘆一句陛下胸襟廣闊,非常人所及了。

此時章洄未在禪院, 楚瑾便召了指揮使鐘霄觐見。

“鐘卿有何事要向朕禀報?”楚瑾面色冷淡,着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衫,端坐在案牍前,眸子略掃了一眼匆匆而來的人。

“陛下,京畿衛在京中抓獲了幾名北胡人。”鐘霄垂下頭,呈上一封覆着蒼鷹圖騰的密信,“這是臣在他們的身上搜尋到的。”

楚瑾只看了一眼便沉下了臉,北胡各部落之間有特有的聯系方式, 而他恰巧了解一些。他手指輕扣桌面,北胡這半年來北胡各部落紛亂不休,老胡王也難掌控局面。看來, 他是鐵了心要将矛頭一致對準大楚,轉移內部矛盾了。

“鐘卿大功。”楚瑾薄唇微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退下吧。”

“臣告退。”鐘霄面無表情躬身,行禮離去。

等到他身影消失不見,楚瑾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福壽,沉聲道,“福壽,傳朕旨意,明早回宮。”

福壽恭聲應是,偷偷窺了一眼陛下冷沉的臉色,靜悄悄地退下。

慧安寺中,章洄還不知明早便要回宮了,她起了興致要為腹中的胎兒求個平安符。寺中的僧人知道她身份貴重,絲毫不敢怠慢。

她心滿意足地求了平安符,就回了禪院,迎面撞上離去的鐘霄,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怔。“臣見過皇後娘娘。”鐘霄面目沉沉,看向她的視線十分複雜,尤其在瞥到她的腹部時垂下了眼眸。

自玲珑閣之後,時隔多日這還是章洄第一次見到鐘霄,不過她對他出現在這裏倒不意外。鐘霄作為書中的男主,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定是有要事發生。

章洄朝他微微颔首,徑直進了禪院,等到與他擦肩而過之時,耳邊傳來了一句話,“太皇太後查到了定國公府偷梁換柱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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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聞言一驚,轉頭看他,着了墨色錦袍的人已然遠去,脊背一如既往的挺直。不過她細想了他的話,愕然,這才兩日,太皇太後就把火燒到定國公府了?

“娘娘,我們進去吧。”綠墨咽了咽口水,她未聽到鐘霄留下的話,不明白娘娘為何突然停了腳步。

章洄皺着眉進了裏面,太皇太後如果要針對定國公府,定是因為定國公府偷梁換柱救了姑母。

“洄兒在想什麽?”楚瑾神色淡淡,伸了手将她抱在榻上,漆黑的眼眸注視她。

“表哥,方才鐘霄他見您是因為何事?”章洄未多加思量,直截了當的問出口。

楚瑾眸光微深,見她毫不掩飾就提起鐘霄,神色坦坦蕩蕩,心中一哂,為何自己就是沒想到呢?十年用情至深卻在一朝就斷然決裂,這麽大的破綻。

他未對她隐瞞,淡聲道,“北胡異動,鐘卿來禀報朕。”因着她和鐘霄的婚約心中起的芥蒂在想明白後,也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北胡?這麽早?原書中北胡大舉進攻是在年尾隆冬時節,現今可還是初秋,整整提前了兩三個月。不過,她自己是個變數,順王和楚明帝都提前死了,北胡進攻提前好似也沒什麽奇怪的。

她心念一轉,說不定這還是一個好機會。“表哥,洄兒聽說鎮北王府一案愈演愈烈了,進香的人中不少都在議論此事。”針對太皇太後的小動作,最好的計策便是釜底抽薪,鎮北王府翻案,洗刷了罪名,她所做的一切将成為無用功。

楚瑾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神色淡然,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什麽想法。

“表哥,昨日您帶洄兒一同去拜祭鎮北王,洄兒就想您和姑母都是明事理的人,鎮北王府若真的做下謀逆之事,您也不會特地來此拜祭。”章洄斬釘截鐵,一口咬定鎮北王是受了污蔑。

“繼續說。”楚瑾薄唇微啓,語氣悠悠。

“表哥,功過是非世人心中都有一根秤,洄兒曾聽人說北地人愛戴鎮北王,還為了他建了祠堂。如果能為鎮北王洗刷罪名,還他一個清白,可得民心又能化解太皇太後的威脅,是兩全其美的事。太皇太後查到了當年府中救了姑母的證據,定會拿來威脅人。”

“宗室王爺們反對無非就是怕鎮北王翻了案,皇室和他們的聲名會蒙上污點。洄兒想,如果避重就輕,将此事按在北胡人的頭上,聲稱是北胡忌憚鎮北王蓄意報複,僞造了鎮北王謀逆的證據。一來無損皇室威儀,二來也可以振我軍士氣。”

一旦內部矛盾轉化為外部矛盾,大楚的百姓和朝臣都會下意識将重心和仇恨放到北胡的頭上。至于北胡,反正都是敵人,章洄往他們身上甩鍋理直氣壯,一點心虛都無。

在女子小嘴叭叭叭地說起北胡之時,楚瑾難得露出了笑容,他放下茶盞,聲音低沉,“太傅曾贊洄兒心有溝壑,才能寫出具有風骨之字。洄兒今日一番話,令我刮目相看。”

章洄被他誇贊,頓時驕傲地挺起胸脯,下巴微揚,語中帶着一絲得意,“表哥,毫不誇張地說,在整個楚京,你是目光最好的人。所以,才能從一幹貴女中挑到最好的一位做太子妃,這個世上除了我,還有誰能和表哥一樣智慧與美貌并全呢。”

她得意洋洋的模樣仿佛當自己婚前的不情願都不存在,順勢還吹捧了眼前的男人。

楚瑾眼眸低垂,終究忍不住攬了她入懷中,低聲道,“小馬屁精。”

次日,帝後從慧安寺返回宮中,楚瑾去了崇明殿處理政務,北胡的局勢還需和平陽侯等人商讨。

章洄則回了長信宮,她剛至宮門,秦嬷嬷等人就迎了上來,關懷備至。又有胡嬷嬷言說前日定國公夫人曾遞了帖子進宮,章洄想了想覺得應是為了鎮北王府一案。

今日再召定國公夫人進宮時辰也有些晚了,她車馬勞頓,有些許疲憊,沐浴了一番就去榻上小憩了。

直到了傍晚,她人才悠悠醒來。長信宮中的宮人怕打擾她消息,一般都不在內殿,只留綠墨一人在旁看着。

章洄略有些口渴,想要喝水,就随口喚了一句綠墨,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應。

她有些奇怪,便撩開湖色的床帳,穿了鞋子慢悠悠地轉出了內殿。

卻見外殿,綠墨正專心致志地查看一些物件,章洄略瞥了一眼,都是些珍寶,不過她在宮中見的多了也不覺得稀奇了。

“綠墨,你在做什麽?連我喊你都未聽見。”章洄開口問道。

綠墨頓時一驚,連忙上前扶住她,口中請罪,“娘娘,奴婢方才看這些東西晃了神,請您恕罪。”

章洄伸手打了個哈欠,坐下來,桃花眼帶着一抹慵懶,懶洋洋地道,“從哪裏來的這麽多東西?”

綠墨開口解釋,臉上帶着笑容,“娘娘,這些都是國公府、延平侯府還有其他的府邸送的禮物,奴婢一看就覺得夫人是按着您的喜好準備的。”

“禮物?這不年不節的,給本宮送禮做什麽?”章洄聞言有些疑惑,直接問道。

綠墨卻是捂住嘴笑了起來,“娘娘,人常說懷了孕的女子記性都不太好,果然如此呢。娘娘,您不記得了,前日是您的生辰啊?”

“陛下親自帶您去慧安寺散心,您未在宮中,國公夫人還有別的府邸便将禮物送來了。”

前日是她的生辰?!章洄猛地一下清醒過來,站起身,她下意識地記住的是自己的生辰,原身的生辰可不就是前日?那……她想起了和太子表哥的交談,還有小靈堂那盞長明燈。

心直直地往下沉,她的額頭冒出了冷汗,楚瑾最為機敏不過,定是察覺到了她的貓膩。

“娘娘,您怎麽了?奴婢馬上去傳太醫!”綠墨見她臉色有些蒼白,慌了神。

章洄伸手阻止了她,撫了撫額頭,不,她要穩住!太子表哥并未在她面前直說此事,她就全當自己不知道。再說,說不準他也以為自己是因為懷孕記性不好呢。

穩住,你是最棒的!哼,不管怎麽說,穿書并不是她自願的,她肚子中還懷着寶寶呢。

章洄想了想,又有了底氣,理直氣壯地回她,“無事,本宮口渴了。”

帝後回宮的次日便是時隔了三日的大朝會,關于鎮北王府一案的争論終于到達了頂峰。朝堂之上宗室王爺們以及當年曾參與了鎮北王一案的臣子結成聯盟,跪地請求陛下斬殺齊遠。

金銮殿上,楚瑾居高臨下地坐在龍椅上,冷冷地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他身上的明黃色龍袍帶着森然的威壓。

“諸卿心思不放在國事上,卻耗了數天的時間叫嚣要處死一名大夫。北胡衆部落集結,數十萬騎兵直逼我大楚,你們可知?”

一份奏折重重地扔下來,年輕的天子第一次在金銮殿上發怒,冰冷的戾氣直沖着底下的朝臣而去。

衆人皆驚懼萬分,北胡居然再次卷土重來,而他們竟毫無所覺。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卡文了,快結局了,我要仔細想一想。今天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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